綠色網絡閱讀空間構建路徑

□文│楊 迪

綠色網絡閱讀空間構建路徑

□文│楊 迪

我國網絡文學產業在過去十幾年中取得了巨大發展，成為網絡經濟新支點，但繁榮背后存在的諸多問題，已經嚴重影響到網絡文學產業的健康發展。本文對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發展歷程、存在問題進行了介紹，并從政府管理、網站自律、社會監督、技術應用等幾方面提出了建立抵制網絡文學低俗內容的長效機制，構建清朗健康網絡文化環境。

網絡文學 現狀 管理 對策

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4年發布的第3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6月，我國網絡文學用戶規模為2.89億，較2013年年底增長1498萬人，半年增長率為5.5%。網民網絡文學使用率為45.8%，在各類網絡應用使用排名中位居第十。[1]面對網絡文學日益擴大的社會影響力和強勁的發展勢頭，如何解決其繁榮背后存在隱憂，促進我國網絡文學產業健康發展，使其成為人民文化生活的重要精神食糧，在弘揚核心價值觀方面發揮應有的作用，是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我國網絡文學發展歷程

網絡文學是一種新興的文學作品形態，是指以互聯網為發表平臺和傳播媒體，借助超文本鏈接和多媒體演繹的手段來表現主題，在網上創作發表，供網民閱讀的文學作品、類文學文本及含有一部分文學成分的網絡藝術品，其中以網絡文學原創作品為主。我國的網絡文學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其近20年的發展歷程大致可劃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1.萌芽期（1995～2000年）

1994年3月中國獲準加入國際互聯網，1995年國內的網絡基礎設施建設開始全面鋪開，BBS論壇、文學網站開始大量出現，1997年，美籍華人朱威廉在上海創立了“榕樹下”網站，隨后一大批文學網站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1998年，臺灣人蔡志恒在BBS上發表了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火遍網絡，引起前所未有的關注，這一年也常被視為網絡文學元年。到2000年前后，“榕樹下”成為當時中國最大的中文原創文學網站。這期間中國第一批網絡文學作者相繼在網絡中出現，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包括：李尋歡、安妮寶貝、寧財神、邢育森等，他們的作品與傳統文學作品有明顯的差別，但總體上相對比較粗糙，并沒有形成穩定的風格。[2]

2.發展期（2001～2012年）

2001年后，中國網民數量迅速增長，至2008年中國網民數量已居世界第一，網絡普及率已接近世界平均水平，這個時期網上涌現出了很多有分量的文學作品，通過網絡發表作品的高素質文學作者越來越多，主要門戶網站推出的博客服務使個人網站得以廣泛普及開來，文學網站的VIP運營模式嘗試成功，網絡文學的通俗化傾向開始形成，玄幻、武俠、懸疑、言情、盜墓、歷史等通俗題材火爆網絡，網絡成為通俗文學繁榮的新平臺。此后中國網絡文學開啟了長達十年的空前繁榮發展。[3]

3.爆發期（2013年以后）

2013年我國網絡文學市場的發展進入爆發期，互聯網巨頭紛紛涉足網絡文學領域。2013年上半年，起點中文網核心編輯團隊出走與騰訊合作成立創世中文網。2013年10月人民網斥資2.5億元收購看書網69.25%的股權。2013年12月，百度收購縱橫中文網全部股權。在民營資本大舉投身網絡文學產業的同時，國家主管部門對國有出版單位數字化轉型工作扶持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國有出版單位紛紛涉足數字化出版，和民營互聯網公司一起共同構成了網絡文學市場的主體，整個網絡文學市場競爭日益激烈。

二、我國網絡文學存在的問題

盡管我國網絡文學近十幾年來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繁榮發展，但仍難俺其背后存在的諸多問題。

1.盲目迎合讀者，過分追求經濟利益

網絡文學具有前所未有的開放性和互動性，在寫作過程中作者與讀者的密切互動，是網絡文學通行的基本趨勢，“視讀者為上帝”成為網絡文學的讀者觀。而網絡文學讀者群的年齡、學歷、社會層次分布廣泛。在此背景下，一部作品若以滿足最大眾為目的，必然會導致網絡文學低俗化、庸俗化、媚俗化傾向。尤其一些民營網絡文學網站存在片面追求經濟效益、不重視社會效益的問題，其網站頁面充斥著大量不健康的字眼的標題來吸引讀者眼球，同時作品的文學性、藝術性、思想性難以保證，質量良莠不齊，含有大量淫穢、色情內容的“小黃文”“H文”毒害人們的心靈，嚴重敗壞社會風氣。

2.編輯把關能力與技能有限，質量不達標

目前，大多數的網絡文學網站尚未建立健全內容審核制度，未實行對出版內容的“三審制”，只有相關文字編輯的個人把關。因此編輯的個人素質在對網絡文學作品的質量把關上起著決定性意義。現有網絡文學編輯大多由文學網站自行招聘，普遍存在流動性較大、素質偏低的情況。另一方面，網絡文學作品缺乏統一編輯校對標準，網絡文學作品受制于快速消費性特點，錯別字過多、標點符號使用不規范的現象屢見不鮮。

3.盜版侵權現象猖獗，侵害作者權益

網絡文學發展迅猛的背后，有一個不可回避的現象即網絡盜版的猖獗。以網絡知名作家“唐家三少”的作品為例，在某搜索網站上，可以搜索到上千萬個結果，而在這上千萬的網頁中，正版實際上還不到上千頁，其他的全都為盜版。原創作品被盜版不僅使網站的經濟利益受損，作者的利益也受到直接損害，在現行文學網站的運營模式中，作者是憑上傳字數和讀者的點擊率獲得稿酬，一旦他們的辛苦勞動被鏈接、被盜用后就收不到版稅，正如作家張抗抗所言“盜版行為其實是明目張膽地盜取別人的勞動果實。”[4]

4.作者境遇兩極分化

2012年4月初，網絡寫手青鋆(浙江金華女孩，歿年25歲)和風天嘯(重慶人，歿年37歲)相繼英年早逝。2013年6月，起點中文網簽約作家“十年雪落”在更新完網絡小說《武步天下》新一章內容后猝死。[5]

眾所周知網絡文學作者是典型的“計件制”，作者一般只能從網站獲得根據點擊率計算出來的稿酬,如果是簽約作者的話還會有基本工資，但網站都不會給作者上各項社會保險。如果要以此為生，網絡文學作者必須每天都更新一定字數作品。大多數網絡作者長期埋首寫作，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高強度超負荷的工作狀態嚴重威脅著他們的健康。然而網絡文學作者們透支青春與健康的寫作，卻并不能換來相應的收益，更鮮有保障。盡管網絡寫手中不乏像唐家三少、天蠶土豆、血紅等版稅過千萬元的大神級作家，但據業內人士反映，在100個網絡寫手里面，90%是沒有收入的；剩下10%中，有的辛辛苦苦碼字每個月也只能賺到一點零花錢，有三五個能達到普通白領的收入水平，只有一個能獲得讓人羨慕的收入。近期，隨著百度、騰訊等互聯網巨頭上線網絡文學業務，作者的權益保障計劃已成為各文學網站爭取作者資源的籌碼。在這種情況下，優秀的網絡作家可選擇的余地加大了，但底層的網絡寫手還在為生計發愁，網絡作家收入兩極化的趨勢愈發明顯。

三、多方參與推動產業發展

解決當前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發展中存在的數量大質量低、快餐式消費、片面追求經濟效益、侵權盜版泛濫、管理規則不健全等問題，僅依靠政府主管部門是不夠的，還需要文學網站、社會各方的積極參與、密切配合，只有堅持不懈地對網絡不良內容保持高壓態勢，才能營造出清朗、健康網絡文化環境。

1.完善政策措施和法律法規

2.提倡和引導網絡文學網站主動擔當，加強行業自律

由政府主管部門牽頭，支持網絡文學出版單位組建行業組織，指導其在正確的政治導向下，建立行業規范，形成切實可行的網絡文學網站管理規章制度，在文學網站之間加強交流，共同提高管理水平，完善行業自律機制。如2009年12月，盛大文學聯合所屬五家網站共同發出自律倡議，表示要堅決抵制網絡文學低俗之風，積極主動推介體現時代精神、品位高雅的網絡文學品牌；不刊載、不轉載違反法律法規、有悖中華民族傳統和社會公德的文學作品；不以任何形式傳播內容有害或不健康的文學作品。這一行為得到了許多網絡文學作者的積極響應和讀者的普遍歡迎。

3.加強網絡編輯人才的培養、儲備，提高其把關能力

當前，網絡出版規模雖已形成超千億元產值，但主流企業多為跨界進入出版行業，缺乏出版人才儲備。同時傳統出版人才短期內也難以適應網絡出版需要，網絡出版編輯人才的短缺是影響網絡出版內容質量的深層次原因之一。為了改變這一現狀，今年以來相關主管部門已在這方面作了大量工作。

規范和完善網絡編輯資格認定制度，將網絡出版編輯職稱評定納入管理。2014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印發了《關于做好2014年度出版專業技術人員職業資格考試考務工作的通知》，首次將互聯網出版單位的專業技術人員納入報考范圍，獲得互聯網出版資質的出版單位的從業人員，可通過考試獲得由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聯合頒發的出版專業技術人員職業資格證書。此舉無疑將有利于加強國家對互聯網出版單位編輯人員的綜合管理；有利于幫助互聯網出版單位建立完善的管理體制，加強規范化管理，提高其核心競爭力；有利于為網絡出版（數字出版）的持續繁榮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保障，促進優秀數字內容產品的網絡出版傳播。[6]

對重點民營網絡文學網站的編輯進行培訓。調查發現，目前網絡文學的讀者基本在12～35歲之間，學生占了絕大部分，編輯對作品的審核把關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如何正確導向，為青少年讀者提供健康有益的精神食糧，是每位編輯應首先關注的工作重點。通過對重點民營網站現有編輯從業人員的集中培訓，提高其對網絡出版相關法律法規的認識、政治覺悟和社會責任感，使其能正確引導作者的選題創作方向，提高編輯發稿水平。

4.培養高素質作者團隊，提供健康社會保障機制

與傳統文學相比，網絡文學的參與門檻低，只要有臺電腦或手機，就可以通過網絡發出自己的“聲音”，這就給了很多人實現自己文學夢的機會。早期的網絡作者們大都對文學懷有質樸而又純真的情感，把寫作當成愛好，寫文是為了滿足自己，在寫作動機上并不為名利所趨，只是純粹的感情書寫。但近年來隨著資本介入及商業模式的引入，網絡作者的寫作動機開始發生變化。在按更新字數和點擊率獲得收入模式的刺激下，網絡寫手不再是直抒胸臆的書寫者，而是變成了受點擊率驅動的瘋狂敲擊鍵盤的“機器人”。[7]在這種情況下，作者盲目地去迎合市場反應，一味去遷就讀者的現象就不足為奇了，其作品的文學性、科學性、藝術性、思想性可想而知。為了使作者擺脫為生存而寫作的尷尬境地，引導他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全身心投入文學創作中，由網站為作者提供更為健全的社會保障機制，尤為迫切。

5.建立健全內容審核機制，防止不良信息傳播

網站應根據網絡文學出版特點，建立健全內容審核機制，堅持先審后發制度，并在內容審核環節加強先進技術手段的應用，防止含有淫穢、色情內容的文學作品傳播擴散。隨著互聯網新技術與出版行業的不斷深入融合，國內主流的網絡文學網站紛紛開始摒棄單一人工審核機制，而是通過關鍵詞匹配和人工審核機制相結合的方式，對上傳作品內容進行審核，此舉不但能提高網站每天對海量更新內容的審核效率，同時減少了漏審錯審的概率。

如知名網站19樓論壇在日常網站內容審核中實行一級關鍵詞自動過濾、二級關鍵詞人工審核、三級關鍵詞全站歷史數據檢索和處理的工作機制，以最大限度屏蔽有害信息。在通過關鍵詞審核后再進行人工審核環節，通過設置黑名單、用戶行為分析等工作機制，提高人工審核的針對性和效率。

另一家網絡文學網站紅袖添香網則建立了含有超過5000余條詞匯的敏感詞庫，通過不同的字段排列組合，有效抵御網絡上超過95%的不良內容傳播，對一些新出現、動態變化的詞語隨時添加入敏感詞庫，同時配以人工禁止發表設置；建立作者黑名單，24小時不間斷地對涉及違規發表的作者、作品名進行禁止IP發表、禁止使用賬戶的處理，嚴防為此類用戶提供傳播服務。

6.加強對作品侵權行為的法律救濟，保護作者、網站權益

我國《著作權法》第三次修訂工作已經于2012年3月31日正式展開。此次修訂最大關注點在于著力解決現行《著作權法》中對著作權保護力度不夠、版權授權機制和交易規則不暢兩大問題。[8]雖然第三次修訂版的《著作權法》尚未正式頒布，但其切實加強對著作權保護的積極意義已逐漸體現出來：日前，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對上海玄霆娛樂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起點中文網）訴北京幻想縱橫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縱橫中文網）擅自傳播網絡小說《永生》，侵害其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作出終審判決，被告縱橫中文網賠償原告起點中文網經濟損失300萬元以及合理費用3萬元。[9]如此高額的賠償金額，是目前國內法院對單部文字作品作息網絡傳播權侵權作出的最高額判決。

7.加強社會監督力度

建設好、運用好、管理好網絡，發展健康向上的網絡文化，僅靠政府主管部門的工作是不夠的，應該形成更廣泛的群眾監督機制。

2000年全國“掃黃打非”工作小組辦公室聯合財政部、公安部、新聞出版署、國家版權局等5部委頒布實施《對舉報“制黃”“販黃”、侵權盜版和其他非法出版活動有功人員獎勵辦法》，將“有獎舉報”納入了國家規范性、制度化軌道，得到了各地方群眾等社會監督力量的積極響應。群眾舉報已經成為查辦“掃黃打非”案件的重要線索來源，在近年來的“掃黃打非”活動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同時，各級地方省市也在積極探索針對網絡內容的群眾監督舉報機制，由首都互聯網協會發起組織的公益性社團組織“媽媽評審團”就是一個成功案例。媽媽評審團專門針對互聯網上暴力、色情、恐怖等低俗信息的內容進行舉報、評審、形成處置建議反映給相關管理部門，并監督評審結果的執行，為孩子們營造了一個健康的網絡環境，在全國取得了良好的示范效應。[10]

此外，網文界的巨頭“盛大文學”的學生評審團也是值得借鑒的群眾監督形式，評審團的學生在閱讀網站作品的同時，監測其是否涉及淫穢、色情、暴力以及其他違法違禁內容，一經發現及時反饋給盛大文學，以保證這些不良信息在第一時間被刪除。通過引入網絡文學愛好者力量，共同監督網站內容，避免不良信息的發布與傳播，整治互聯網上的低俗小說，共同打造健康向上、綠色的網絡文學閱讀空間。

四、結語

習近平主席在2014年10月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講話中提到：“低俗不等于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單純感官娛樂不等于精神快樂。”推動網絡文學產業健康有序發展，抵制網絡文學低俗之風，繁榮文學創作，滿足人民群眾精神文化需求，通過網絡文學這一新載體傳承中華優秀民族文化，利用好、引導好網絡文學產業日益擴大的影響力和億元經濟產值任重道遠，在政府主管部門、網絡文學網站、社會各方力量共同監管努力之下，我國網絡文學產業必將迎來更加輝煌的明天。

（作者單位：新聞出版總署信息中心）

[1]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第3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EB/OL].http://www.cnnic.net.cn/gywm/xwzx/rdxw/ 2014/201407/t20140721_47439.htm，2014-7-21

[2][3]周志雄.中國網絡文學的發展大事回顧[EB/OL].http:// blog.sina.com.cn/s/blog_60e98fa80100huov.html，2010-10-24

[4]南婷，張麗娜，王飛.網絡文學繁榮背后[EB/OL].http:// www.sn.xinhuanet.com/2011-10/01/content_23819779.htm，2011-10-01

[5]浙江在線新聞網.網絡寫手猝死透支生命的寫作引熱議[EB/ OL].http://nb.zjol.com.cn/system/2013/07/03/019443184. shtml,2013-7-3

[6]尹琨.用足文化經濟政策推動數字出版轉型[N].中國新聞出版報，2014-10-29

[7]陳方.起點簽約作家猝死：網絡寫手兩極分化仍嚴重 [EB/OL].http://www.newhua.com/2013/0702/221471. shtml,2013-07-02

[8]王自強.著作權法修訂助推版權產業發展[N].法制日報, 2013-6-28

[9]李治國最貴網絡文學侵權案終審宣判300萬賠償成定局 [EB/OL].http://www.ce.cn/culture/gd/201410/22/ t20141022_3755526.shtml，2014-10-22

[10]熊琳，趙仁偉，杜斌.北京：“媽媽評審團”的凈網行動 [EB/OL].http://news.xinhuanet.com/legal/2014-04/24/ c_1110387852.htm,2014-4-24

至2013年1月，原新聞出版總署會同有關部門修訂的《

服務管理規定》（修訂征求稿）在中國政府網上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現相關部門正在根據收到的各方意見作進一步修改，推動《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修訂稿）的盡快頒布實施，將為依法從事網絡出版服務、降低主管部門管理難度及成本奠定法治基礎。同時相關主管部門還加強了對網絡文學出版的具體管理制度和規劃的研究起草，2014年12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出臺了《關于推動網絡文學健康發展的指導性意見》，“意見”分為三章十八節，對我國網絡文學產業的健康有序發展提出了綱領性意見，對從事網絡文學出版業務的互聯網企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很強的指導性。據了解，相關主管部門正在研究制定網絡文學出版系列管理辦法，促進網絡文學出版網站建立完善的作者、作品、出版流程、質量等管理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