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性心律失常中醫藥臨床研究進展*

楊豐文，張俊華，江豐，馬妍，張立雙，劉興磊

（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300193）

·綜述·

緩慢性心律失常中醫藥臨床研究進展*

楊豐文，張俊華，江豐，馬妍，張立雙，劉興磊

（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300193）

從緩慢性心律失常的病因病機、辨證分型及中醫藥治療等方面梳理中醫藥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的現狀、療效、問題及前景。

緩慢性心律失常；中醫藥；臨床；進展

心室率低于60次/min的心律失常稱為緩慢性心律失常，其包括竇性心動過緩、房室傳導阻滯等［1］。緩慢性心律失常可見于中醫學的心悸、胸痹、昏厥、怔忡、眩暈等疾病，臨床上可有心悸不安，頭昏胸悶胸痛，少氣懶言，形寒肢冷等癥狀，脈象多為遲脈或緩脈。心率過于緩慢，可導致心排出量下降，重要臟器及組織尤其大腦供血不足而產生的一系列癥狀［2］。現代醫學對于緩慢性心律失常的藥物研究進展較為緩慢，臨床常用阿托品，α、β受體激動劑及異丙腎上腺素等治療，但遠期療效欠佳，甚至會引起新的心律失常［3］。對于符合起搏器適應癥患者，安置心臟起搏器仍是治療本病的根本方法［4］，可明顯改善患者生活質量，在不增加患者總體生存率，對遠期預后無明顯效果［5］，且其有創性及其昂貴的費用使不少患者難以接受。根據近年來的文獻報道，中醫藥對于緩慢性心律失常的治療有顯著進展。中醫學對于本病注重辨病與辨證相結合，多采用扶正固本，標本兼治的方法進行論治，不僅改善癥狀，而且能針對導致心動過緩的核心病理環節進行干預，從根本上防止復發，且毒副作用小，患者依從性好。與西藥相比，毒性低，無明顯不良反應，亦不會導致新的心律失常，遠期療效可靠。筆者系統回顧相關臨床研究的情況，以期為該病的臨床防治和基礎研究提供信息。

1　病因病機

成無己《傷寒明理論·悸》提出心悸病因不外乎氣虛及痰飲。曰：“其氣虛者，由陽氣虛弱，心下空虛，內動而為悸也；其停飲者，由水停心下，心主火而惡水，水既內停，心不自安，則為悸。”《瀕湖脈學》曰：“遲來一息至惟三，陽不勝陰氣血寒。”指出緩慢性心律失常多屬陰盛陽衰之證。本病以心腎氣虛及陽虛為主。“心主血脈”心陽氣虛推動血液運行無力，脈無以充，心血瘀滯為多見。《中醫內科學》［6］指出緩慢性心律失常的主要病機為心氣虛弱，推動氣血運行無力；腎陽不足，不能助心陽搏動。因此其發病主要是心脾腎陽氣虛弱，陰寒內盛，或是挾有痰飲、氣滯、瘀血等所致，且以寒虛證居多。周智恩［7］認為緩慢性心律失常的病機特點可歸納為“虛”、“痰”、“瘀”三個字。“虛”為心腎陽虛，“瘀”為瘀血內阻，血脈不暢，“痰”為痰濁阻脈，與瘀膠結難解，痰瘀同病。

2　辨證分型

臨床上對于心悸（緩慢性心律失常）的辨證分型目前尚未統一。陳軾［8］認為脈緩有元火不足之象，就脈緩而言可分為風痰瘀阻型、濕熱困肝型、瘀血阻絡型。趙佳欣［9］等闡述張艷的觀點，將本病分為心陽不足、心腎陽虛、氣陰兩虛、元陽欲脫、心血瘀滯等證。屈營［10］等對86例緩慢性心律失常患者進行辨證，將本病分為氣陰兩虛、氣滯血瘀、痰濕阻遏3種證型，分別運用溫陽通脈、益氣化瘀、理氣化痰等方法治療，效果顯著。張毅［11］將房室傳導阻滯分為7型，氣陰兩虛型、心腎陽虛型、心脈瘀阻型、熱毒雍滯型、痰濕阻絡型及肝氣郁滯型。石青［12］認為本病應分清標本，辨別虛實。本虛應闡明陽虛、氣虛與元陽欲脫的區別；標實應闡明寒凝、痰濕與血瘀的區別。

3　治療

根據臨床經驗及文獻報道，目前部分中藥湯劑及中成藥對本病效果顯著，例如參附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炙甘草湯、生脈注射液等，另外有許多醫家自擬方治療本病，也有一定效果。

3.1中草藥治療

3.1.1心腎陽虛型程文宜［13］在極化液基礎上應用參附湯加減治療心腎陽虛型緩慢性心律失常32例，方藥：黨參20 g，淡附片6 g，黃精15 g，當歸10 g，甘草6 g，麥門冬6 g，五味子6 g，大棗5枚。療效顯著。楊光成［14］運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心腎陽虛型緩慢性心律失常60例，方藥：生麻黃6 g，細辛6 g，熟附子10～20 g，效果明顯。葛嵐［15］、劉峰［16］等運用心復康治療心腎陽虛型緩慢性心律失常，方藥：制附片，炙麻黃、細辛、黃芪、制何首烏、淫羊藿、紅參、丹參均取得顯著療效。陳潔［17］運用自擬增率復脈湯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43例，方藥:黃芪、炙麻黃、制附片、細辛、桂技、川芎、炙甘草，臨床癥狀明顯緩解。魏連琴［18］應用自擬“強竇散”治療病態竇房結綜合征24例，方藥：紅參15 g，附子10 g，麻黃6 g，桂枝10 g，麥門冬15 g，五味子10 g，細辛3 g，丹參30 g。效果顯著。李嵩巖［19］應用益心升率方治療陽氣虧虛型竇性心動過緩28例，方藥：制附子6 g，紅花10 g，土鱉蟲5 g，瓜蔞皮20 g，當歸10 g，桂枝10 g，心率提升明顯。

3.1.2心脈瘀阻型郭曉冬［20］應用參桂益心湯治療心脈瘀阻型緩慢性心律失常23例，方藥：枳實10 g，人參10 g，桂枝15 g，制附子10 g，干姜15 g，炙甘草15 g，白術15 g，薤白10 g，瓜蔞30 g，當歸15 g，白芍15 g，川芎10 g，熟地黃30 g，丹參20 g。該方滌蕩胸陽，養血復脈，提高心率的同時也改善了臨床癥狀，效果佳。車伯琛［21］總結王新陸教授經驗，從血濁入手治療心悸，重用丹參、紅花、水蛭粉等活血化瘀藥，取得良好療效。

3.1.3肝氣郁滯型趙明君［22］等采用調肝復脈湯治療肝氣郁滯型緩慢性心律失常53例。方藥：當歸10 g，赤芍15 g，白芍15 g，川芎15 g，郁金15 g，香附15 g，檀香6 g，枳殼10 g，附子10～20 g，桂枝10～20 g，細辛5 g，人參10 g，結果顯示療效顯著。肝氣、肝血失調與本病發生關系密切，重視調肝氣、養肝血是本病取得滿意療效的重要方面，值得臨床注意。

3.1.4氣虛血瘀型白麗梅［23］等將120例緩慢性心律失常患者隨機分為2組。治療組80例予益氣助脈方治療，方藥：人參30 g，黃芪10 g，山茱萸10 g，炒酸棗仁15 g，赤芍15 g，丹參20 g，全蝎3 g，土鱉蟲3 g，甘松9 g，五味子15 g；對照組40例予鹽酸阿托品片治療。治療組病態竇房節綜合征29例，慢快綜合征48例對照組病態竇房節綜合征15例，慢快綜合征23例，結果顯示治療組治療后平均心室率轉正率高于對照組（P＜0.05），且不良反應發生率和不良事件發生率均低于對照組（P＜0.05），表明益氣助脈方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療效確切，安全性好，值得臨床推廣應用。

3.1.5氣血兩虛型李偉［24］運用炙甘草湯合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氣血兩虛型竇性心動過緩53例。方藥：炙甘草12 g，生地黃18 g，麥門冬15 g，阿膠10 g，人參6 g，桂枝9 g，火麻仁10 g，麻黃6 g，熟附子9 g，細辛3 g，生姜9 g（切片），大棗30枚。結果顯示療效顯著，竇性心動過緩多發于年老體弱病人，素體陽虛，氣虛血少，心失所養，心氣不振，不足以鼓動血行而引起脈結或代，心悸氣短，因此使用該方治療恰到好處。

3.1.6其他曹云［25］等總結栗錦遷教授經驗，認為生脈散、升陷湯治療陰虛及氣虛的心悸患者具有良好療效。李樹茂［26］等亦總結栗錦遷教授經驗，認為苓桂術甘湯對于痰濕較重的緩慢性心律失常具有良好療效。宋俊生［27］等通過檢索炙甘草湯治療心悸的臨床對照試驗，并進行薈萃分析，結果顯示炙甘草湯及其加減方對于心悸療效良好。李春［28］應用枳實薤白桂枝湯加減治療痰濁痹阻，胸陽不宣型心悸，患者心率明顯提升。劉金鳳［29］等運用益氣通陽方治療病態竇房結綜合征150例，患者臨床癥狀好轉，心率提升，無明顯不良反應。

3.2中成藥治療

3.2.1心陽不振型于思明［30］等用燧心膠囊（主要成分：紅參、制附子、丹參、茯苓、枸杞子、山茱萸等）治療竇性心動過緩30例，結果顯示療效明顯。王勝林［31］等運用參附注射液治療心陽不振型緩慢性心律失常30例，結果顯示參附組24 h動態心電圖心率、心律及胸悶、心悸等的恢復均優于阿托品組，有顯著差異，且無明顯不良反應。王瑞華［32］應用起搏膠囊（主要成分：黃芪、附子等）治療心陽不振型竇性心動過緩24例，臨床效果顯著，安全可靠。

3.2.2陽虛寒凝型耿乃志［33］等運用復心脈膠囊（成分：麻黃、桂枝、黃芪、黨參、細辛、丹參）治療竇性心動過緩30例，取得良好療效。處方重用麻黃、附子、細辛，麻黃具辛熱透散寒凝之功，配黃芪、黨參、桂枝等以增強益氣溫心之效，丹參、桃仁具化瘀通脈之力，諸藥合用，對于陽虛寒凝型心悸具有顯著療效。3.2.3氣陰兩虛型董云飛［34］在西藥常規治療基礎上加用生脈注射液治療老年人緩慢性心律失常26例，取得良好療效。研究顯示，參麥注射液治療心律失常，對心率具有雙向調節作用，對治療慢快綜合征是一種較為理想的藥物，對伴有充血性心力衰竭的老年心律失常患者，有一定的作用，且不良反應較少。

3.2.4其他程堅［35］運用隆力福膠囊（成分：田七、西洋參、絞股藍等）治療病態竇房結綜合征31例，患者心率提升明顯，安全性好。展慧慧［36］等運用強心復脈顆粒（成分：干姜、桂枝、三七等）治療病態竇房結綜合征51例，患者心率增加明顯，臨床癥狀改善。

3.3安全性大量臨床研究表明，與西藥相比，中藥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不良反應少，安全性好。白麗梅［37］等薈萃分析表明，益氣溫陽藥物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患者120例，發生不良反應4例，而阿托品等西藥組95例患者中發生不良反應30例，中藥治療組不良反應發生率明顯少于西藥組。

3.4總結綜上，辨證論治是中醫藥的重要組成部分，中藥對于心腎陽虛、心脈瘀阻、肝氣郁滯、氣虛血瘀等證型的緩慢性心律失常具有較顯著療效，能明顯提升心率并改善臨床癥狀，且安全性好，患者依從性高。細斟上述方藥不難發現，麻黃、附子、炙甘草、黃芪、丹參等溫陽及益氣活血藥物出現頻率較高，顯示其具有提升心率作用，龐慶榮［38］等研究亦印證了這一觀點。

4　討論

對緩慢性心律失常患者進行準確的中醫辨證后運用恰當的中藥治療，能取得較好療效。在客觀指標上，中藥可提高患者靜息心率、最慢心率、平均心率，且患者容易耐受，充分顯示出中醫藥治療本病的獨特優勢。但我們也清醒地認識到了中醫藥治療本病的一些不足之處：辨證分型及療效判定等尚缺乏統一的標準及規范［39］；專門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的中成藥較少。基礎研究方面，相應的藥物研究多停留在藥理實驗階段［40］，尚未與臨床新藥的開發相結合。臨床研究方面，納入患者標準、給藥方案、結局指標等差異較大，各研究療程長短不一、觀察時間不同，對照組的科學性欠缺等。文獻的方法學質量普遍較低，嚴格按照科研方法設計的臨床報道較少，尚無多中心的合作研究；研究報告中多為回顧性臨床經驗總結，缺乏系統、隨機對照及前瞻性、大樣本的研究。今后應制定統一的辨證分型及療效判定標準，并提高科研設計水平，進行嚴格的、大樣本的多中心合作研究，進一步開發出療效高、針對性強的中成藥，以更好地發揮中醫藥的優勢服務于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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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高杉，馬英）

Clinical research progres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on bradyarrhythmia

YANG Feng-wen，ZHANG Jun-hua，JIANG Feng，MA Yan，ZHANG Li-shuang，LIU Xing-lei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ianjin 300193，China）

This article sums up and sorts out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on treating bradycardia from the pathogenesis，syndrome type and TCM therapy，analyzes the treatment effects and prospects of TCM on treating bradycardia.

bradyarrhythmia；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linical；progress

R541.7

A

1672-1519（2015）12-0765-04

10.11656/j.issn.1672-1519.2015.12.16

教育部“創新團隊發展計劃”——中醫藥防治心血管疾病研究（IRT1276）。

楊豐文（1990-），男，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從事心血管疾病相關研究及中醫藥循證評價研究。

張俊華，E-mail:zjhtcm@foxmail.com。

（2015-0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