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爽
(周口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1)
?
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佛教醫僧研究概述
付 爽
(周口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1)
醫僧是佛教醫術的實施者。從中國古代醫僧通史性研究、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的研究、醫僧的個案研究三個方面梳理醫僧的學術發展脈絡,分析醫僧研究的成果,并指出醫僧研究所存在的不足。
醫僧;魏晉南北朝;隋唐;僧醫
隨著佛教傳入中國,佛教醫學也傳入中國,并對我國古代醫學也產生了較大影響。佛教醫學傳入中國后,中國僧人在研習佛教醫經的過程中,逐步掌握相關的醫學知識,并成為佛教醫僧,是佛教醫術的實施者。近年來,學者越來越多地關注佛教醫學的相關研究,佛教醫僧的研究也逐漸成了一個熱門話題。因此,回顧總結近幾十年來的研究成果,對進一步深入及拓寬該領域的研究具有重大作用和意義。雖然國內外學術界關于晉唐佛教醫僧的專著至今仍付之闕如,但其他研究者對相關問題還做了極有價值的探討。故本文對研究成果進行搜集、梳理與分析,從中國古代醫僧通史性研究、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的研究、醫僧的個案研究三個方面,嘗試梳理佛教醫僧的學術發展脈絡,以期推動學界關于該問題的深入研究。筆者學識淺薄,疏漏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關于中國古代醫僧的通史性研究方面的著作,主要有傅芳、倪青編著的《佛醫人物小傳》[1]和薛公忱的《儒道佛與中醫藥學》[2]《論醫中儒道佛》[3]三書。
傅芳、倪青編著的《佛醫人物小傳》一書,是研究中國醫僧的專著。該書共收錄佛醫近600人,并對其生平及學術、貢獻作了簡述,對了解佛教在醫學方面的影響和佛醫相關事跡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助于佛學和僧醫的深入研究,為進一步深入及拓寬該領域的研究打下了基礎。但該書只從通史的角度對中國古代僧醫進行簡要的概述,條文中詳略有失平衡,且不乏遺漏之處。
薛公忱在《儒道佛與中醫藥學》《論醫中儒道佛》二書,著重研究了佛教醫學傳入中國的情況、佛教教義對中醫藥學的影響、中國化的佛教對中醫藥學的利用及佛教與中醫藥學互為傳播載體等問題。薛先生的研究也涉及到僧醫形成的歷史文化前提、僧醫群體的構成、僧醫的特征等,是該書與本文研究相關性較強的部分。例如,書中認為僧醫主要由周邊區域來華弘傳佛教兼行醫、周邊區域來華求取佛法兼習醫藥及中國本土兼習醫藥的三種僧人構成。但作者主要從通史的角度研究中國的佛教醫學,而對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的僧醫僅略有涉及而已。薛先生的研究勾勒出了中國古代僧醫構成的大致輪廓及其歷史地位,為進一步深入及拓寬該領域的研究提供了基礎。
學術論文方面主要有李清的《中國古代佛教醫家的醫學成就》[4]和李紅的《中國古代僧醫綜述》[5]兩篇學位論文。
李清的《中國古代佛教醫家的醫學成就》一文,以中國古代佛門醫家為研究對象,通過發掘、整理、歸納文、史、哲、醫和人物志、地方志等文獻典籍,對佛門醫家的醫學成就進行總結,并做一定研究。但就作者的著眼點和注意力而言,主要是佛教醫家的醫學方面成就及對中國醫藥學的貢獻,且是通史性的研究。從對僧醫的研究情況來看,由于選題自身的局限性,無論是對于僧醫的醫療事跡考證,還是各種關于僧醫重大問題的研究,如僧醫的構成、地域特征、發展脈絡等,相對較為薄弱。特別是缺少對僧醫的逐一統計分析研究,有待于進一步全面的展開。
李紅的《中國古代僧醫綜述》一文,從僧醫的社會生活角度出發,對僧醫的慈悲活動、社會交往、教育作用進行了相關探討,為僧醫的研究提供了相關參考。其中第一部分的“治病救人” “主持慈善機構”,第二部分的“文人與僧醫” “世俗醫生與僧醫”,第三部分的“漢地僧醫的傳承”,均與本文關系較為密切。但大多作者研究只是淺嘗輒止,停留在將有關僧醫的各種材料加以簡單概括的階段,未把僧醫作為一個處在發展過程的整體加以把握,沒有描繪出歷史時期僧醫群體發展變化的脈絡。例如,對于僧醫治病救人的記載,作者僅舉出部分有代表性的僧醫相關醫療事跡,并未對不同時期僧醫的醫療事跡做出系統性分析研究,也沒有體現出僧醫所具有的時空特色。同時,作者的史料搜集方面存在一定的缺陷,對于正史、出土文書、醫史文獻等資料幾無引用,難免遺漏部分重要的史料。作者在研究中,對其引征一些史料缺少必要的分析,其真實性有待考證。
關于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的研究方面尚未有專著出現,主要是部分相關性的研究論文,如李清、梅曉平的《魏晉南北朝僧醫的醫學成就》[6]和鄭炳林的《唐代敦煌僧醫考》[7]《唐五代敦煌的醫事研究》[8]三篇文章。
李清、梅曉平的《魏晉南北朝僧醫的醫學成就》一文,通過對魏晉南北朝時期僧醫醫術、著述的歸納,總結其為我國醫藥的發展做出的貢獻。魏晉南北朝時期來華的僧人如佛陀耶舍、求那跋摩、于法開、佛圖澄、耆域等大多研習醫方,借醫傳教治病救人或譯述佛經傳播醫藥,極大豐富了我國醫學的內容。在當時亦出現了諸如支法存、釋僧深、慧龍道人、釋安慧、道豐等漢地僧醫,或詳論腳氣、獨創效方,或金針拔彰、精治眼疾,或虔祁神水、咒禁療疫,或研習醫術、針灸愈疾等,在周游四方時廣播佛教、為人療疾。同時,該時期僧人潛心諸科慈悲拯急,勤于著述奉獻醫學,不但留下了較多寶貴的醫療經驗,同時也豐富了中醫臨床各科并影響了當時的一批諸如李亮、崔彧、陶弘景等中醫名家。但是,該文的著重點是魏晉南北朝時期僧醫的醫學成就,而對其時代和地域特征等缺少關注,為后續研究留下了空間。
鄭炳林的《唐代敦煌僧醫考》一文,作者利用出土文書對唐代敦煌地區的四位僧醫(索崇恩、翟法榮、索智岳、索法律)進行了考證,認為索氏三位僧醫的醫學造詣有一定的承襲關系,“嚴格地說,唐代敦煌醫學自吐蕃占領敦煌起完全從官學轉入私學,從官府轉入寺院,從師傅變成家傳。”但作者研究僅涉及到上述四位僧醫,對唐代敦煌地區的僧醫無整體性的考察。鄭炳林的《唐五代敦煌的醫事研究》一文,以敦煌遺書中的醫學典籍、禁驗藥方及散見于僧俗文書中的醫史資料為基礎資料,對晚唐五代敦煌的醫學教育及醫家進行一定的研究。作者的著眼點是醫學教育、醫事制度、外來醫學在敦煌地區的影響,認為吐蕃占領敦煌后,正常的學校制度遭到破壞,學術文化從官府轉向寺院,僧侶承擔起了傳授醫學知識及治療疾病的責任,出現一批行醫治病的高僧。文中著重對翟法榮、索崇恩、索智岳、索法律四位僧醫的醫學業績和醫學來源進行了分析研究,沒有對唐代敦煌地區的僧醫做深入研究。該文對唐代敦煌地區寺院的醫學傳承進行了一定的探討,為進一步的研究奠定了基礎。
關于醫僧的個案研究論文主要為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的僧醫,如林偉良的《從鑒真醫事活動探討唐代佛醫關系》[9],周一謀的《唐代高僧醫學家鑒真》[10],范家偉的《從隋代智顗的調氣法論佛教醫學與中國醫學思想的融合》[11],洪丕謨的《歷史上醫僧行醫生涯散錄》[12],王鳳蘭的《〈釋僧深藥方〉的輯佚與整理研究》[13],吳子明的《深師治咳經驗探析》[14],朱元杖、張日的《福建和三平寺祖師藥簽初探》[15]等。
林偉良的《從鑒真醫事活動探討唐代佛醫關系》一文,從鑒真的醫學事跡和唐代佛教界的醫藥活動,探討唐代佛學交流在中外醫藥交流中的重要作用,對我國醫藥學的影響,以及鑒真僧東渡對日本醫藥學的貢獻及其歷史意義。周一謀的《唐代高僧醫學家鑒真》一文對唐代高僧鑒真做了簡單介紹,并對其在日本的具體行醫事跡做了敘述,且指出其撰寫專門的醫學著作《鑒上人秘方》雖已失傳,但創制的奇效丸、豐心丹、萬病藥等為后來日本人所襲用。范家偉的《從隋代智顗的調氣法論佛教醫學與中國醫學思想的融合》一文,通過隋代智顗五臟生患及調氣法進行個案研究,了解中國佛教醫療體系對中國傳統醫學及道教養生法的吸收。智顗的醫學思想在佛教醫學和本土醫學的交互影響下產生。洪丕謨的《歷史上醫僧行醫生涯散錄》一文,通過對歷史上醫僧諸如唐代鑒真、北宋時四明僧人奉真等救人治病事例的介紹,側面展示了佛教僧侶積極入世的精神。吳子明的《深師治咳經驗探析》一文,就我國南北朝時代釋門名醫僧深有關治療咳嗽的經驗作進一步探析,從其對咳嗽的分類特點、治法特點、用藥特點及佛教禁忌等方面的粗略分析,進一步闡述了晉唐時代佛門醫學的水平。王鳳蘭的《〈釋僧深藥方〉的輯佚與整理研究》一文,對魏晉南北朝由沙門醫家僧深所撰醫書《釋僧醫藥方》進行輯佚整理,并研究其主要內容和佚文,指出該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醫學與中醫學的融合,在理論和臨床實踐上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朱元杖、張日的《福建和三平寺祖師藥簽初探》一文,結合晚唐時期的歷史背景,應用中醫理論,對僧醫廣濟禪師流傳至今的75首藥方藥簽的藥性種類和方劑組成進行分析,就以醫理、藥理進行客觀探析,并就其特點進行了初步探討。
此外,在佛教醫學的研究中,還涉及到醫僧醫術等方面的研究,較為分散,就不再一一列舉。同時,有些醫僧本身即為研究的熱點,這方面有大量的專著和論文問世。例如,對玄奘、義凈、鑒真等人的研究已較為深入和細致,其研究成果主要是其生平的考述、佛事活動和佛事教義等,而往往忽視對其醫療事跡、醫療水平等方面的研究。
以上諸文的研究成果,為進一步研究醫僧打下了基礎,但研究內容及成果不夠全面,大多側重僧醫醫藥學成就及醫療事跡的考察,某些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僧醫的主要因素被忽略,如醫僧的地域分布特征。
綜上所述,以上論著均從不同層面為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的醫僧研究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且不乏精當的見解,但從目前的研究狀況來看,還缺乏深入、全面的研究,主要存在以下幾方面的不足:第一,從研究的時段來看,以宏觀的、通史性的角度論述者居多,斷代研究尤其是魏晉南北朝至隋唐時期的研究不足。少數幾位學者,對魏晉南北朝和唐朝的醫僧有一定的研究,而通貫魏晉南北朝和隋唐時期相關研究沒有,甚至貫通思考該時期的醫僧研究亦較少。醫僧在不同歷史階段均有不同的特點,如果要正確把握隋唐時期僧醫的特點,僅研究隋唐時期是不夠的,必須上溯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否則無論在做出長時段的概括,或就具體問題做出具有理論性的結論時,在一定程度上難免陷入臆斷。如佛教在唐代進入鼎盛時期,但醫僧卻呈勢衰的趨勢,若不對醫僧與佛教發展不同步的原因進行深入探討,難以把握這一歷史時期醫僧所具有的獨特的時代特征。第二,從對醫僧考察的內容來看,大多往往強調醫僧的醫學成就,而對一些重大問題的研究則往往深度不夠,如醫僧的構成及特點、地域特征、發展脈絡等方面均有待深入。因此,僅關注醫僧的醫學方面成就,對醫僧的考察是不夠全面的,不能準確地描畫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發展的整體脈絡,也不能深入揭示造成這一時期醫僧所具有的時空差異性的各種因素及其相互關系。第三,從醫僧研究的范圍來看,多屬于個案研究,缺少必要的群體研究。學術界對歷史上有較大影響的醫僧的研究頗為細致、全面(如鑒真、俞昌等),對影響較小的醫僧涉及少,甚至不予關注。研究方向大多以其主要的醫學成就為主,而對其醫學的傳承和地域特色關注不夠。第四,從對醫僧的地域考察來看,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敦煌地區,對這一時期南方的研究關注較少,缺乏必要的地域間的比較研究。第五,更多地關注佛教醫學理論方面,而對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醫僧的關注度不夠。例如,醫僧形成于何時,醫僧的醫學成就,醫僧的構成及其歷史地位等問題,尚需深入的研究與考證。
[1] 傅芳,倪青.佛醫人物小傳[M].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
[2] 薛公忱.儒道佛與中醫藥學[M].北京:中國書店,2006.
[3] 薛公忱.論醫中儒道佛[M].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2009.
[4] 李清.中國古代佛教醫家的醫學成就[D].上海:上海中醫藥大學,2009.
[5] 李紅.中國古代僧醫綜述[D].蘭州:蘭州大學,2008.
[6] 李清,梅曉平.魏晉南北朝僧醫的醫學成就[J].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009(2):24-26.
[7] 鄭炳林.唐代敦煌僧醫考[M].蘭州:敦煌學(20輯),1995:31-46.
[8] 鄭炳林.敦煌歸義軍史專題研究[M].蘭州:蘭州大學出版社,1997:514-528.
[9] 林偉良.從鑒真醫事活動探討唐代佛醫關系[J].中醫藥文化,1998(2):28-30.
[10] 周一謀.唐代高僧醫學家鑒真[J].湖南中醫學院學報,1980(2):73-74.
[11] 范家偉.從隋代智顗的調氣法論佛教醫學與中國醫學思想的融合[J].中華醫藥文化論叢[M].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36-44.
[12] 洪丕謨.歷史上醫僧行醫生涯散錄[J].法音,1993(11):34-37.
[13] 王鳳蘭.《釋僧深藥方》的輯佚與整理研究[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04(12):60-62.
[14] 吳子明.深師治咳經驗探析[M]//中華醫藥文化論叢.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51-54.
[15] 朱元杖、張日.福建和三平寺祖師藥簽初探[M]//中華醫藥文化論叢.廈門:鷺江出版社,1996:103-104.
(責任編輯:李嵐春)
2015-06-29
周口師范學院博士科研啟動經費資助項目“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醫學研究”(zksybscx201211)
付爽(1983-),女,博士,周口師范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中醫文獻史。E-mail:fush99@163.com
R249.1
A
1673-2197(2015)24-0006-02
10.11954/ytctyy.201524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