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少瑩
深圳文化的精神指紋與觀念內核
毛少瑩
文章借助文化統計方法,描畫“深圳文化”肖像。其次,分析深圳城市成長動力,回溯深圳率先探索建立市場經濟體制“殺出一條血路”過程中關鍵時間段、歷史事件,簡要梳理了深圳精神的成長歷程。最后,結合幾次“深圳精神大討論”,總結深圳的精神指紋(文化特征)和觀點內核,為深圳進一步總結提煉城市精神、凝聚城市認同、形成富有競爭力的文化價值觀,推動深圳文化成長成熟,做出了積極探索。
城市文化;深圳精神;價值觀
2014年公布的 《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中,將1000萬人口以上的城市稱為超大城市。按官方公布數據,2014年深圳常住人口已達1077.89萬人,考慮深圳大量的非常住人口,深圳的實際人口數可能高達1400萬甚至更多,是典型的超大型城市。事實上,隨著深圳經濟社會的快速增長和其他城市發展指標的可喜表現,深圳多年來一直名列中國一線城市行列,所謂“北上廣深”,已成通行說法。無疑,作為一個建市時間只有短短35年的城市,深圳是城市成長史令人矚目的一個奇跡!其中,經濟奇跡自不待言,文化,一種帶有鮮明深圳色彩的“深圳文化”也已現雛形,堪稱中國城市文化發展的獨特樣本。觀測深圳文化發展的基本情況,辨識其獨特的精神指紋與觀念內核,無疑將給當代城市文化發展帶來有益啟示。
近年來,由于文化領域,尤其是公共文化服務和文化創意產業領域的出色表現,深圳文化日益受到關注。已現雛形的“深圳文化”[1]到底怎么樣,我們不妨再做些分析。
關于“文化”的界定很多,理論分析容易流于發散。這里,想借用一個更具操作性的方法,對深圳文化的“模樣”進行大體勾勒。大約從1950年代開始,文化陸續被世界各國納入政府施政領域。基于文化管理和行業發展的需要,世界各國及多個國際組織,從便于行政職權劃分、行業數據統計分析的角度,探索對“文化”內涵及發展情況進行觀測評估的新方法,文化統計遂成為文化應用性研究的前沿課題。[2]具體就城市文化而言,透過文化統計數據來觀測城市文化的發展,也正方興未艾。2008年出版的《倫敦:一項文化審計》報告,即通過量化測評的方式,比較了倫敦、紐約、巴黎、東京、上海等五個城市。2012年,相關機構聯合調查了全球12座代表性城市的文化設施和文化活動情況,并于8月發布《2012年世界城市文化報告》。這12座城市均為文化中心城市,具有相當高的代表性,分別是上海、柏林、伊斯坦布爾、約翰內斯堡、倫敦、孟買、紐約、巴黎、圣保羅、新加坡、悉尼和東京。調查的內容設計為“文化遺產、閱讀文化、表演藝術、電影與游戲、創意人才、文化活力和多樣性”六大方面,涉及60多項指標。報告根據指標獲得的數據,勾勒這些重要城市的“文化肖像”。[3]
總之,世界各國、各類組織等都在積極探索建立一種更有利于文化行政管理、行業統計、文化發展狀況評估的文化測評方式,這些探索為我們從一些量化或非量化指標入手,評判一個城市的文化發展狀況提供了某種工具和可能性。也為我們評估深圳的文化發展狀況,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論參考。限于深圳現有文化統計數據的有限性,這里,我們嘗試選取一些常見的城市文化指標,來看看深圳的情況:
——文化遺產狀況是常見的文化統計指標,對于一個新城市來說,文化遺產發掘保護是弱項,但深圳積極開展文物發掘和文化遺產保護等工作,發展博物館服務。截至2014年(以下數據均為截止2014年的統計),[4]深圳擁有1090處不可移動文物,36個博物館。其中,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1處,省級11處、市級34處、區級76處。博物館擁有藏品近6萬件。深圳另有市級以上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52項。
——閱讀情況也是公認的重要文化指標。從閱讀文化情況看,深圳擁有公共圖書館(室)643個(其中市級館3個,區級館8個,街道及基層圖書館632個),全市另有200臺自助圖書館遍布各社區,此外,深圳人均購書量連續25年保持全國第一。2013年,深圳獲得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球全民閱讀典范城市”的稱號。
——就文化創意產業產出情況看,近年來,深圳文化創意產業以年均超過20%的速度快速發展,已成為增強城市文化軟實力和綜合競爭力、創造深圳質量、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帶動深圳經濟快速健康發展的重要引擎之一。2014年年文化創意產業增加值1560億元,增速15%,約占GDP9.8%。2014年,全市文化創意企業4萬多家,從業人員超過90萬;有國家級文化產業平臺4個,市級以上文化創意產業園區42家,其中國家級文化產業園區、基地13家;全市年營業收入超億元的文化創意企業超過100家,年營業收入超10億元的企業超過20家。
——文化與科技結合方面,深圳在發展文化創意產業中特別注重創意引領和科技支撐,重點發展創意設計、文化軟件、動漫游戲、新媒體及文化信息服務、數字出版、影視演藝、文化旅游、非物質文化遺產開發、高端印刷、高端工藝美術等十大領域,產業綜合實力不斷提高。
——從文化創意人才看,深圳市文聯12個協會擁有各類專業人才會員近7000人。深圳還擁有發達的設計業(6000多家)和眾多優秀的設計師(僅平面設計人才就多達3萬名),成為中國第一個獲得“設計之都”稱號的城市。[5]
按照這些文化統計指標來看,深圳無疑已經是一個頗具活力的文化都市,其文化發展的整體水平和影響力日益提升。
本文關注的焦點不只是深圳的文化肖像,而是想追溯深圳文化的精神指紋和觀念內核,追索深圳長成今天這個模樣背后的非物質原因。
今天,越來越多的人生活在城市中,世界平均城市化率已超50%,個別國家甚至接近90%。我國作為后發現代化國家,城市化率也于2012年超過了50%,[6]總體看,作為人類走向成熟和文明的標志,現代城市承載了復雜的功能,城市生活是人類最重要的生活方式。關于城市問題的研究很多,就城市的本質屬性而言,正如著名學者劉易斯·芒福德指出的:“僅僅從城市的經濟基礎層面是沒有辦法發現城市的本質的。因為,城市更主要是一種社會意義上的新事物。城市的標志物是它那目的性很鮮明的、無比豐富的社會構造。城市體現了自然環境人化以及人文遺產自然化的最大限度的可能性;城市賦予前者(自然環境)以人文形態,而又以永恒的、集體形態使得后者(人文遺產)物化或外化。從這個意義上說,城市是文化的容器。”[7]所謂“城市精神”,正是特定城市這一特定的“文化容器”所盛滿的文化(包括可以用文化指標量化衡量的諸多維度,以及難以用量化指標衡量的更純精神的、心理的無形的維度)之精髓,是一個城市的內在氣質與核心靈魂。
作為一種精神文化現象,城市精神是城市歷史發展的結果,是城市文化積淀升華的結果。無疑,城市精神是抽象的,猶如人的精神一樣,難以描述。(宋)王安石《讀史》詩:“糟粕所傳非粹美,丹青難寫是精神。”但是,城市精神也是具體的,它可以表現為城市人的各種觀念,包括城市理想、城市身份認同、文化偏好、風俗習慣、人文關懷、審美風格、市民精神風貌等等。我們依然可以“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盡傳精神”。猶如人與人可以依照不同的指紋區分一樣,不同的城市與城市,也應該有足以標識自身獨特性的精神指紋——城市精神的獨特性。
從深圳的歷史不難看出,深圳城市發展的動力是混合驅動型的——作為中國最早的經濟特區,早期的深圳就是一個大工地,工業化、市場化是其主要的驅動力。而作為一個新興城市,深圳建市之初人口大約只有30萬。短短35年時間,深圳人口已經暴增至1400萬,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其發展也有很強的移民驅動因素。當然,作為后發現代化國家改革開放的窗口、試驗場,起步于80年代的深圳,其經濟的快速起飛,城市的迅速發展,也明顯與全球化、信息化和地緣政治格局等多種因素驅動相關。那么,深圳是否有自己獨特的精神指紋?我們不妨做些簡單的回顧。[8]
(一)“敢為天下先”、“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80年代,市場經濟制度的率先探索,帶來橫空出世的“深圳觀念”,輻射影響全國
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伊始,百廢待興,深圳被賦予率先探索建立市場經濟體制的歷史使命。探索建立市場經濟制度,開展自由競爭,引發了深圳人的觀念革命,并輻射影響全國。以深圳最早的工業區蛇口為例,作為“敢為天下先”,“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蛇口人在市場的摸爬滾打中,于特區建立的第二年就堂而皇之地將“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空談誤國、實干興邦”的口號掛到了大街上,一種后來被稱為“深圳觀念”的新理念,橫空出世。今天的人們可能難以想象,那些觀念對當時被極左思想禁錮日久又耽于空洞理論之爭的中國,是何等的振聾發聵、切中時弊。而深圳經濟特區引發的關于“姓資姓社”的疑問,更是從地方“驚動”中央,帶來對意識形態的深刻反思。直至1992年小平“南方講話”發表后,全國迎來一輪波瀾壯闊的思想解放與改革開放大潮。
然而,率先建立市場經濟制度,也給深圳文化打下了深刻的市場至上、功利主義的烙印。從政府到民間,急于求成、“深圳速度”,一掃農業社會的慢節奏、田園牧歌,在帶來了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也促成了普遍的急功近利的做事風格和社會氛圍。深圳逐漸形成的以功利主義為基礎、以冰冷的契約關系為人際紐帶的商業文化,撕掉了傳統社會的人情面紗。這也是早年深圳雖然思想解放、觀念“前衛”,但是,一度被形容“深圳不相信眼淚”,被視為“文化沙漠”的原因之一。
(二)“英雄不問出處,來了就是深圳人”、“與國際慣例接軌”——90年代后,外向型經濟的特點和特殊的移民人口,形成深圳海納百川、兼容并包的開放心態及開拓創新、干事創業的拼搏精神
進入20世紀90年代,由于全球化的加速和全球市場分工的改變,得益于毗鄰港澳的區位優勢,開放的深圳迅速成為全球市場的有機組成,珠三角地區成為“世界工廠”。外向型經濟使得深圳最早提出了“與國際慣例接軌”的口號,并形成了面向世界的開放心態。自80年代起,深圳等地率先打破僵化的人事政策,自由的勞動力市場引來前所未有的移民潮。大批移民面對陌生的城市,在適應語言、飲食、不同風俗禮儀,尤其是急劇推進的改革步伐帶來的新制度、新規則的同時,不單日常生活方式發生改變,心態的開放和包容也成為必然。“英雄不問出處,來了就是深圳人”,深圳因此被視為中國最不排外的城市(深圳也是中國唯一的一個以北方普通話為通用語言的南方城市)。
當然,作為移民城市,深圳不可避免地遇到移民社會的種種問題。大量的移民孤身來到深圳,白手起家,衣、食、住、行均需從頭開始,在一個名副其實的“遇見陌生人的地方”,孤獨感、漂泊感長期難以消除。一度深圳人際關系冷漠、個人奮斗盛行。而每逢節假日返鄉大軍走后,空空蕩蕩的大街總在提醒著你,這是《別人的城市》,獨立的個體奮斗,也讓來深作家寫出了《我的生活與你無關》。顯然,深圳人長期并沒有形成對自己城市的身份認同,來深圳賺點錢回老家,曾經是很多人的想法。
(三)文化市場化帶來大眾文化的興起、西方文化的沖擊和價值觀念、審美取向的多元化,并促進了深圳文化創意產業的崛起
自20世紀80年代深圳出現第一家歌舞廳、開展第一次文稿拍賣開始,文化市場迅速在全國發展起來,文化領域開始與政治相對“領域分離”,[9]更多地走向滿足老百姓的日常娛樂需求以及具有市場前景的文化行業。曾幾何時,港臺流行歌曲、港產片、歌舞廳、迪斯科廣場、卡拉OK、盜版碟、外國大片、明星八卦新聞、過洋節(圣誕節等)等讓人眼花繚亂。大眾文化悄然興起,西方文化通過港臺直接影響深圳,沖擊著傳統的價值觀、審美觀、人生觀。事實上,到90年代,價值觀念多元、審美取向多樣、文化消費多層次、流行時尚沖擊傳統,大眾文化“排擠”精英文化的格局已悄然形成。
相比較迅速興起的文化市場,深圳傳統意義上的文化服務、文化精品創作(精英文化)基礎是比較差的。80年代才開始興建基礎文化設施、大學、文化機構、研究機構少,吸引容納的專業人士也十分有限。早年深圳,基本公共文化服務供不應求,文藝精品創作、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相對落后,至今這一狀況仍然存在。[10]當然,文化的市場化,也促進了文化與經濟的結合,大量的資本、勞動力進入傳統文化領域,深圳也在承接外來動畫、服裝、廣告、玩具禮品、包裝印刷、珠寶首飾等加工的過程中,領先全國,搭建了文化創意產業最早的框架。某種意義上,深圳的文化創意產業起步于“三來一補”產業轉移過來的帶有文化創意內容的加工制造業,并非如英國等發達國家,其創意產業轉型更多源自對時代發展趨勢的自覺意識。至今,深圳的文化創意產業還有很強的制造業的成分。
(四)消費與身份認同——以經濟取向為主的價值觀逐漸形成
深圳作為“先富起來”、擁有大量外來人口的新城市,貧富分化相對明顯,職業乃至住所變更都十分頻繁。離土離鄉,在這樣一個“遇見陌生人的地方”,“你是哪兒的人?”深圳人相互這樣問時,都會說自己老家是哪兒的。而深圳人被外地人這樣問時,一般會說,“我是深圳的,不過老家是……”對呀,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是繼續待在這里還是選擇離開?無可否認,很長一段時間,對城市的認同感和歸宿感始終是深圳和生活在深圳的人的一大心病。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開始產生出對這座城市的依戀,對深圳人這一身份的自豪。或許,是在給農村的老家寄錢時?是出差內地回來下了飛機走在寬敞的深南大道時?是開車私家車帶外地來的親友到豪華酒樓商廈一擲千金時?模糊的答案像種子一樣慢慢長出來。更進一步,人們的身份、地位、品位,關于美好生活、理想世界的想象——所謂的“深圳夢”,似乎也在消費之中獲得了某種提升與實現。脫貧致富,中國人幾千年來的夢想仿佛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身上實現。“賺錢”、“發家致富”、“通過個人奮斗實現人生價值”等觀念開始逐漸形成。
作為先富起來的少數城市而言,作為“英雄不問來路”的移民城市,深圳人的消費與身份認同的關系尤其密切,進一步放大了深圳文化中的急功近利因素。高消費、拜金主義成為一般民眾的追求,這無疑對深圳人文精神的培養,帶來一定的消極作用。
總之,在國家改革開放政策的支持下,某種意義上,深圳可謂單兵突進,走過了“殺出一條血路來”奮斗拼搏的歷史,一路突圍與風雨坎坷,讓深圳人的精神指紋,深深地刻上了中國特色的烙印、改革開放的烙印、市場經濟的烙印、天南地北移民的烙印、四面八方全球化的烙印。這些烙印猶如年輪、猶如指紋,深深地鐫刻、生長在深圳這座城市的“身體”與“精神”之中。也因此,深圳老博物館門前一尊名為“突破”的雕塑,和深圳市委大院門前一尊名為“拓荒牛”的雕塑,被普遍視為深圳精神最恰當的象征。
有感于深圳經濟特區建立后,“殺出一條血路來”篳路藍縷的艱辛與觸及靈魂的變革,為總結改革開放經驗,凝聚城市力量,1995年和2002年,在市委市政府的引導和社會各界的配合下,深圳開展過兩次大規模的“深圳精神大討論”。1995年,第一次深圳精神大討論后,市委市政府將“深圳精神”歸納為“開拓、創新、團結、奉獻”。時隔7年,由于上海浦東新區等發展帶來的競爭以及深港合作遇到的調整等,深圳面臨城市發展方向、定位的重新思考。市委市政府再次發動了“深圳精神如何與時俱進”的大討論。“開拓、創新、團結、奉獻”的“老深圳精神”在新的歷史語境中被重新審視,在市民的廣泛參與下,提煉出了多達數十條詞條在媒體公布,努力尋求一個關于深圳精神的恰當表達。甚至還發動市民以投票的方式進行表決,最終結果公布為“開拓創新、誠信守法、務實高效、團結奉獻”的“新深圳精神”。顯然,總結略顯乏力,反響并不大。
除了官方組織之外,也有不少民間人士在進行關于深圳的討論與思考。是2002年11月著名網文《深圳,你被誰拋棄?》的發表,引起廣泛討論。雖然說文章主要是關于深圳發展方向與定位的質疑,但是,由于文章通過網絡傳播,社會影響大,官方與民間參與互動層次高,這次討論也促進了深圳人關于城市精神的思考。隨著深圳的發展,越來越多類智庫型的民間組織、研究會正在深圳成長起來,他們所代表的民間精英的聲音(比如“深商精神”[11]的提出、“深圳主義”[12]的倡導等)成為研究深圳精神不可忽略的存在。
2010年,深圳媒體再次主持開展“深圳觀念”評選,深圳觀念被總結為“十大觀念”,并對相關歷史背景做了注釋:[13]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條觀念最早由深圳經濟特區蛇口工業區在1981年提出,1984年10月1日出現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35周年盛大慶典的游行隊伍中,從此在全國廣泛傳播。它折射出“發展就是硬道理”和“效率優先”這兩個核心理念,直接催生了蛇口速度、深圳速度。后來,這個口號發展成為最有代表性、最能反映特區建立早期深圳精神的觀念。可以說,這一觀念的出現是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破殼的標志,是深圳精神的邏輯起點。
“空談誤國,實干興邦”,這是1992年初在蛇口豎起的標語牌,如今這塊藍底白字的標語牌仍然矗立在蛇口南海大道邊。“空談誤國,實干興邦”這個口號旗幟鮮明地倡導一種新的價值觀和發展觀,就是減少爭論,多干實事,“堵饒舌者之利口,壯實干家之聲色”,呼應了“發展才是硬道理”的時代主題,為排除思想上的干擾、推進改革開放的探索與實踐發揮了重要作用。
“敢為天下先”,1992年春,鄧小平視察深圳經濟特區發表講話,鼓勵深圳“大膽地試,大膽地闖”。“敢為天下先”、“先走一步”、“敢闖敢試”等觀念迅速流行起來,成為深圳自我激勵、勇做改革開放排頭兵的堅定信念。
“改革創新是深圳的根、深圳的魂”,2005年3月25日,中共深圳市委工作會議上提出了“改革創新是深圳的根、深圳的魂”,提出深圳未來的發展仍然要向改革創新要發展動力,要發展優勢,要發展資源,要發展空間。此后頒布了《深圳經濟特區改革創新促進條例》。
“讓城市因熱愛讀書而受人尊重”,從2000年開始,深圳市每年11月舉辦“讀書月”。在這座城市的最中心位置,屹立的是世界一流的書城和圖書館。熱愛讀書,讓我們這個城市更加文明,更加時尚。
“鼓勵創新、寬容失敗”是深圳精神的體現。改革開放初期,正是靠這種精神和理念,催生出深圳大大小小的“吃螃蟹”之舉。今天,在制度、理性上,“鼓勵”和“寬容”,深圳努力再造一個激情燃燒的改革年代。
“實現市民文化權利”,2000年11月首屆深圳讀書月期間,深圳在全國率先提出“實現市民文化權利是文化發展根本目的”的理念,使深圳在進入新世紀后文化的地位和影響力大幅提高。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這句源于古印度諺語的話,早已成為深圳義工的獨特理念,不但清晰地樹立起了深圳義工的形象,并讓義工理念迅速傳播開來。
“深圳,與世界沒有距離”,這是深圳申辦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一句口號,后來廣為傳播,契合了深圳人的一種具有世界眼光的追求。
“來了就是深圳人”,這句簡單質樸的口號散發著濃濃的草根味道,表達著居住在這個城市里的人們內心一種深深的對歸屬感的呼喚,也代表著深圳的包容性格以及移民城市的獨特氣質。
深圳,已經從原來的經濟特區,市場經濟的試驗場,快速成長為超大型綜合型城市。其地理位置優越、自然環境宜居,以高科技產業為龍頭的產業優勢明顯。整體看,城市從原來更側重政治、經濟功能(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市場經濟的試驗場),轉型為日趨綜合型的大都市,并向國際化城市邁進。相應地,近年來,深圳人的城市認同也日漸形成。
結語
一個城市的精神風貌、精神境界、文化價值觀,當然不是政府倡導或學者歸納就能得出的,城市精神是千千萬萬個市民以自己一日日的行為、奮斗、堅守,以油鹽柴米的日常生活方式,以每個人在種種挑戰面前的思考和選擇最終凝聚而成的。一個城市的精神氣質、文化魅力往往也不是語言可以表達的,猶如一個人的魅力,可意會而難以言傳。隨著時代的發展和城市的成長,深圳越變越大、越變越復雜,深圳文化的豐富性、深圳人價值觀的復雜性正進一步生成并逐漸顯現。身處其中,深圳人自己如何清醒地認識這種豐富性和復雜性,無疑,是進一步促成深圳形成自己獨具特色的城市精神、城市風格、城市氣質、城市價值觀,推動深圳文化發展,及未來進一步參與全球化城市競爭的關鍵。關于深圳精神、深圳價值觀的研究還應與時俱進,繼續努力不斷推出更好的成果。
[1][10]毛少瑩.關于30年深圳文化發展歷程研究的幾點思考[M]//.彭立勛主編.深圳文化藍皮書.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125;125.
[2]李奇.國內外公共文化服務績效評估指標體系的現狀及問題[M]//.于平,傅才武主編.中國文化創新藍皮書.北京:社科文獻出版社,2012.
[3][英]羅伯特·保羅·歐文斯等著.世界城市文化報告[M].黃昌勇,等,譯.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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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李璐穎.城市化率50%的拐點迷局[EB/OL]http://www.chinareform.org.cn/area/city/Report/201407/ t20140704_201449.htm.
[7]劉易斯·芒福德.城市文化[M].宋俊嶺,等,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9:5.
[8]毛少瑩.聆聽特區文化的時代濤聲[N].人民日報,2009-10-28(第4版).
[9]王南湜.從領域合一到領域分離[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8.
[11]老亨著.深商的精神[M].深圳:海天出版社,2007.
[12]http://www.ycwb.com/ePaper/ycwb/html/2012-07/04/content_1431058.htm.
[13]王京生主編.深圳十大觀念[M].深圳:深圳報業集團出版社,2011.
責任編輯:鐘曉媚
G127
A
1673-5706(2015)04-0096-05
深圳市“十二五”社科規劃課題“深圳精神與深圳文化”(125A120)階段性成果。
2015-05-20
毛少瑩,深圳市特區文化研究中心學術總監、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