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大學民族政治與邊疆治理研究院,云南昆明 650091)
我國的邊疆治理是國家治理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沒有邊疆治理的國家治理是不存在的。國家治理是指在黨的領導下,以政府為核心的多元治理主體為實現國家安全穩定發展和人民的幸福,綜合運用權力力量、市場力量、社會力量、法治力量等,依法對國家和社會公共事務進行管理和處置的活動及其過程。我國是一個地理空間較大的國家,如果把國家按地理空間進行劃分,可以分為腹地和邊疆兩個空間區域,與國家政治中心、經濟中心、文化中心較近的區域稱為腹地,而與上述幾個中心較遠的區域就是邊疆。相應地,國家治理當然就可以劃分為腹地治理和邊疆治理。可見邊疆治理是國家治理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沒有邊疆治理的國家治理是不可想象的。“只有得到有效治理的邊疆、鞏固而穩定的邊疆,才能對國家發展產生積極的推動作用。”[1]對像我國這樣的大國來說,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沒有有無之分,只有優劣之分。當國家治理體系比較完整、治理能力比較強時,邊疆治理就容易獲得較優的治理效果;當國家治理體系存在殘缺現象、治理能力比較脆弱時,邊疆容易失控,邊疆治理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即我們通常說的劣質的治理。
我國的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承擔著拱衛核心區治理的獨特功能。核心區是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區域,是國家物質財富、精神財富、人才資源等最富集的區域,是決定國家未來發展根本的區域,所以對核心區的治理是國家治理的根本任務、核心任務。盡管核心區治理的優劣和成敗決定著整個國家的生死存亡和繁榮發展,但不能因此而否定邊疆治理的意義。邊疆治理的重大價值是拱衛著國家核心區治理,進而為國家治理提供堅實的各種保障條件。“邊緣地帶則是國家核心區域的外圍地帶,拱衛國家的核心區域,為國家核心區域的穩定和發展提供條件和安全保障,支撐著國家的發展。邊疆就是這樣的邊緣性地帶。”[1]從歷史來看,我國的邊疆是抵御外來入侵的安全屏障,它的存在使國家核心區避免成為反侵略戰爭的主戰場,從而保證整個華夏文明得以持續健康地積累和傳承,避免遭受致命的破壞。從現實來看,盡管當代邊疆治理的軍事拱衛功能在逐漸退化,但邊疆治理的經濟拱衛功能和文化拱衛功能在逐漸顯現。當代邊疆的經濟開發為國家經濟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自然資源和經濟成長空間,為國民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當代邊疆民族文化的開發強有力地拓展著中華文化的源流,激發著中華文化的活力,豐富著中華文化的內涵,推動著中華文化的繁榮和發展。
我國的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承擔著輻射周邊國家的功能。以傳統小農經濟為基礎的國家治理,其特征必然是封閉性、內向性、被動防御性的。而今天建立在以工業化、信息化、市場化、全球化為基礎的國家治理,其特征必然是開放性、外向性、主動競爭性的。當代中國的國家治理也不例外,中國要在全球化的發展進程中,在激烈的國際競爭和國際斗爭中贏得生存和發展的空間和權利,就必須充分利用好國內和國際兩種資源、兩個市場,逐漸消解現有的不合理的、不公平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為建立公平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作出持續的努力。必須在新的全球治理中主動承擔與我國國力相適應的大國責任。當前我國邊疆治理的重大使命,就是在國家治理格局中率先承擔起輻射周邊國家的功能。我國對周邊國家的輻射包括以輸出商品、服務、資本、技術、人才等為內容的經濟輻射,也包括以輸出親和力、感召力、吸引力為內容的文化輻射,還包括以輸出號召力、影響力、震懾力等為內容的政治輻射。當代的邊疆治理,對內要全面深化各領域的改革,加快簡政放權、減少行政審批,激發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社會活力和經濟活力;對外須秉持“親誠惠容”理念,充分利用現有口岸和通道,不斷開辟新合作領域和渠道,加大對外開放力度,積極主動發展與周邊國家的全方位合作,把邊疆省區打造成為我國輻射周邊國家的前進基地和戰略通道。我國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的作用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
從經濟層面上看,邊疆治理決定著國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改革開放30多年來,由于經濟治理效能顯著,到2014年 GDP總量已達到636 463億元[2]。但隨著經濟體量的增大,增長動力不足的問題逐漸顯現。當前,我國經濟總體上開始進入新常態增長期,所謂新常態增長期,主要有三個特點:一是增長速度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二是經濟結構從低層次逐漸向高層次優化升級;三是經濟增長動力從以往的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內需驅動[3]。經濟增長的新常態是從我國經濟總體上來作出的判斷,而對邊疆9省區來說,經濟發展狀況與發達省區大致存在10~20年的差距,根據經濟增長周期理論和波次推進理論,邊疆省區在今后10年左右的時間里保持8%的高速經濟增長,仍然有空間和動力。不能小覷這10年左右的時間,其意義和價值對整個國家發展來說十分重大:
第一,能夠保住就業人口不減少的經濟發展“下限”。我國每年大概有1 500萬左右的龐大就業人口,就業問題解決不好會直接威脅到整個國家社會政治穩定的大局,所以,“保就業”一直是我國經濟發展的“下限”。發達省區率先進入經濟增長新常態,經濟增速下降將導致其吸納就業人口的能力下降,就業問題的解決面臨極大的困難。此時,邊疆省區仍然能夠保持相對高速的經濟增長將大大緩解整個國家的就業壓力,對國家保持和諧穩定和長治久安的大局意義重大。
第二,邊疆有效的經濟治理將強化邊疆省區與發達省區之間的經濟良性互動,從而形成有利于整個國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格局。邊疆省區擁有自然資源優勢和勞動力資源優勢,可以利用這種優勢承接發達省區資源密集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轉移。產業在國內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之間的轉移對整個國民經濟的積極作用非常明顯,既加快了邊疆省區的開發發展力度,又為發達省區的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轉型升級騰挪出很大的空間,國民經濟在保持總體平穩增長的同時還防止了大起大落所帶來的波動和浪費。
第三,邊疆省區廣闊的市場將形成強大的內需動力,從而拉動整個國家經濟的持續發展。當前我國邊疆省區城鎮化水平比發達省區還低很多,邊疆省區的消費水平總體上還遠遠低于發達省區,所以邊疆省區是我國尚未完全開發出來的龐大消費市場。有發達省區消費模式的示范和引導,隨著邊疆省區經濟開發和發展程度的加快,群眾收入的不斷增加,這個龐大的消費市場將得到有效開發,其產生的內需效應將有力地拉動我國國民經濟再上新臺階。
第四,邊疆省區與周邊國家地緣經濟關系的加深也將大大拓展我國經濟的發展空間和發展容量。隨著我國“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大部分邊疆省區的經濟治理可以全面融入和服務于該戰略,邊疆經濟治理的范圍就不僅僅局限于國內,而必須輻射到周邊國家,從而使我國邊疆省區與周邊國家之間形成更為緊密的地緣經濟關系。與我國陸上相鄰的周邊國家,如東南亞、南亞、中亞、俄羅斯等多為人口多、經濟欠發達、資源豐富的國家,有著巨大的經濟潛力。如果我國邊疆的經濟治理能夠輻射到這些國家,甚至更遠的地區,不僅可以借助邊疆省區的經濟輻射作用開拓周邊國家的市場,而且可以充分利用周邊國家豐富的自然資源來支撐我國邊疆省區甚至內地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從政治層面上看,邊疆治理影響國家的政治安全。邊疆治理的好壞對維護國家主權有重大影響。國家主權是一個國家所具有的獨立自主處理內部事務,管理國家的最高權力。對內其有最高權力的地位,對外其有獨立的不受任何外部勢力干預的地位。國家主權是國家作為國際法主體的基本條件,相互尊重國家主權是當代國際關系的基本準則。在當今國際社會,由于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和新干涉主義依然普遍存在,導致國家主權被侵犯、被干預,甚至被肆意踐踏的現象比比皆是。我國作為國際社會中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由于存在著意識形態領域與歐美發達國家的差異性,加上迅速崛起的國家實力對歐美發達國家所造成的壓力等,使我國國家主權成為歐美發達國家試圖干預的對象。特別是近些年來,歐美發達國家提出的“人權高于主權”理論,更是為這些國家干預其他國家的主權提供了“理論根據”,以人權為借口干預他國主權的現象頻頻發生。我國的邊疆省區面臨的治理挑戰比內地要復雜得多、艱巨得多。這些年來,國內外反華勢力利用我國邊疆存在的軟肋,不斷加大對邊疆地區的滲透、顛覆、破壞力度。境內外的“三股勢力”強化對邊疆的暴恐威脅活動,這些活動都會給西方國家干涉我國主權提供各種各樣的口實。從改革開放30多年來的經驗看,什么時候我國邊疆治理成效好,則留給西方干涉我國主權的口實就少;什么時候邊疆治理成效不好,則留給西方干涉我國主權的口實就增加。
邊疆治理的質量對國家的領土完整有直接影響。我國不管是陸地邊疆還是海洋邊疆,與某些周邊國家存在著顯在和潛在的爭端。顯在爭端就是現實客觀存在的,如西南邊疆的中印藏南之爭,海洋邊疆的中日東海爭端,中越、中菲、中馬南海爭端等。潛在的領土爭端是未來可能出現的關于領土的爭議和爭執。一個國家的領土完整性取決于這個國家政治軍事對邊疆的控制力和治理力,譬如近現代以來滿清、北洋、民國幾朝政府對邊疆的控制力和治理力下降,是造成今天我國與周邊國家領土爭端的重要原因。如果國家對邊疆具有強大的控制力,使國家的政治能量和政治能力在邊疆能夠得到充分彰顯,那么國家政治體系不僅對邊疆地區的國民產生吸引力、感召力,也能夠對周邊國家的國民產生一定程度的吸引力、感召力、誘惑力,甚至會對周邊國家的政府產生政治威懾力等,使其非分的領土主張和想法受到壓制。相反,如果邊疆治理不善,國家政治體系的吸引力、感召力下降,國家對邊疆的控制力相應下降,則周邊國家容易對我國的領土產生覬覦之心,由此出現領土爭端,威脅到我國領土完整。為此,為了有效解決顯在和潛在的領土爭端,良好的邊疆治理是重要前提條件。沒有良好的邊疆治理所自然孕育出來的吸引力、感召力、誘惑力、威懾力,即使是潛在的領土爭端都可能轉化成顯在的領土爭端,從而影響國家的領土完整。
邊疆治理對國家政治穩定會帶來重大影響。政治穩定是指國家政治系統在內外環境因素的綜合作用下,通過自身的適應調節機制,保持政治系統有序運行、功能持續發揮的狀態。包括憲法制度的穩定、權力關系的協同、政治過程的有序、基本政策的連續等方面。憲法制度的穩定指我國憲法所規定的國體和政體在公眾中有較高認同度,且不受到損害和破壞;權力關系的協同是指黨政之間,立法、行政、司法之間,中央與地方之間,權力配置基本合理,內耗小、協作性高,不存在激烈的權力沖突;政治過程的有序是指各種政治主體從利益訴求、利益綜合到政策輸出的整個過程始終在制度、程序和秩序的范圍內展開,較少有超越制度和程序之外的政治行動;基本政策的連續是指國家的重要政策能夠保持相對的穩定性和連續性,不存在朝令夕改、反復無常、大起大落的現象。邊疆治理對國家政治穩定的影響表現在:一是邊疆發展不足、發展不平衡、發展不可持續的問題如果不能得以有效治理,造成邊疆長期落后于內地,邊疆民生改善速度慢,則國家政權體系的合法性基礎在邊疆社會中可能逐漸流失,形成政治不穩定的社會心理因素;二是邊疆復雜的民族宗教問題如果治理成效不理想,可能導致民族宗教問題的尖銳化、復雜化,容易導致人們對現行制度、民族宗教政策等產生消積看法,對政治穩定產生強烈沖擊;三是如果對邊疆安全問題的治理不及時、不到位,特別是內部政治安全威脅(如“三股勢力”、政治腐敗、社會公平正義喪失等)和外部政治安全威脅(如霸權主義、強權政治、新干涉主義、敵對勢力的滲透等)不能消除,則容易造成內外部政治安全隱患的疊加和共振,從引發社會不穩定開始,進而波及政治不穩定。
從社會層面上看,邊疆治理影響國家治理效能。單純從社會層面上討論邊疆治理,其實質就是邊疆的社會治理。邊疆的社會治理是指以政府為核心的多元治理主體為實現邊疆社會的和諧穩定,激發邊疆的社會活力,而在邊疆社會所實施的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平衡社會心理、規范社會行為、化解社會矛盾、解決社會問題、協調社會關系等一系列治理活動及其過程的總稱。邊疆社會治理對國家治理的作用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良好的邊疆社會治理將大幅度降低國家治理成本,從而提高國家治理效能。相反,不良的邊疆社會治理會大幅度增加國家治理的成本,從而降低國家治理效能;二是良好的邊疆社會治理將有力地保障國家政治安全,相反,不良的邊疆社會治理極易演化成為政治問題,從而威脅到國家的政治安全。
當代我國邊疆社會的典型特征是異質性色彩較濃,遠比內地社會復雜得多。從邊疆社會公平正義方面來說,導致邊疆社會公平正義流失的因素比內地多得多,有邊疆與內地不斷擴大的發展差距,邊疆內部的城鄉發展差距、區域發展差距、階層發展差距、利益群體發展差距、行業發展差距等因素引起的,還有邊疆社會是我國現代文化觀念較為稀缺的地區,濃厚的家族觀念,固守習慣法思維等,使國家法律在邊疆的實施出現不公正現象而引起的。社會公平正義的流失,直接誘發出彌漫整個邊疆社會的心理失衡。邊疆社會心理失衡的直接結果是易于導致人們行為上的失范,即心理失衡的人群最易突破國家法律規范和社會道德規范而采取行動,普遍的社會心理失衡必然導致社會行為失范呈現爆發式增長。邊疆社會行為失范主要表現為:各種類型的犯罪率急速上升,社會道德水準明顯下滑。社會行為失范的普遍發生,必然導致各種社會主體之間的矛盾層出不窮地產生并不斷累積。大多數社會矛盾帶來的消極影響一般僅限于發生矛盾的社會主體之間,對整個社會的危害程度有限,但某些社會矛盾的累積會出現從量變到質變的飛躍,即這些社會矛盾經累積后會出現激化效應、溢出效應和擴散效應,對社會中不特定的社會主體帶來消極影響,由此這些社會矛盾演化成為社會問題。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邊疆社會主體呈現多樣化、復雜化的發展趨勢,社會主體之間由于利益差異和價值觀差異,加上各種社會主體往往不按照法律規范和道德規范來采取行動,容易導致各種行為主體之間產生競爭和斗爭的對立關系。從宏觀層面看,邊疆社會矛盾主要有民族矛盾、宗教矛盾、社會階層矛盾、官民矛盾、地區間矛盾、行業間矛盾等,若從微觀層面看,邊疆社會矛盾就更復雜。由邊疆某些社會矛盾累積所激化和演化出來的社會問題主要有:邊疆的開發和發展問題、民族宗教問題、國家安全問題、政治認同問題、文化認同問題、跨國犯罪問題、毒品問題、跨境婚姻問題等。
邊疆社會治理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既要從源頭上治理社會公平正義流失問題、社會心理失衡問題、社會行為失范問題,又要治理社會矛盾劇增和積累的問題,還要治理社會問題失控和社會關系失調等問題。由于邊疆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和社會關系中夾雜著民族性、宗教性、國際性因素,使這些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和社會關系又增加了復雜性和敏感性。當邊疆社會治理成效不佳而造成邊疆社會問題失控和社會關系失調時,國家投入到邊疆的治理資源極其龐大,由此會加重國家治理的成本。相反,當邊疆社會治理成效較好,形成了邊疆社會安定有序、和諧發展時,國家投入到邊疆的治理資源也會得到大大節約,提高國家治理效能。
由于邊疆的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和社會關系中滲透著民族性、宗教性、國際性因素,這幾個因素又經常被國外反華勢力拿來作為攻擊我們政治制度、公共政策等的武器,所以邊疆省區的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和社會關系,不同程度地都具有政治屬性。相較內地,同樣的社會矛盾、社會問題和社會關系,在內地往往僅有社會屬性,較少摻雜政治屬性。邊疆社會矛盾化解不力,邊疆社會問題解決不好,邊疆社會關系協調不到位等,都會成為境內外反華勢力在國際上妖魔化中國的體制、丑化中國形象的口實,從而使這些社會問題演化成為重大的政治問題,威脅著國家的政治安全。我國的邊疆社會一直被西方反華勢力看作是遏制和分化中國的突破口,所以邊疆社會治理的成效,不僅是關系到邊疆社會穩定的大事,而且也是直接影響國家政權鞏固、政治穩定的大事。
從文化層面上看,邊疆治理影響中華文化認同建設。在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四個認同”的重要論斷,他說:“做好民族工作要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解決民族問題的正確道路,讓各族人民增強對偉大祖國的認同、對中華民族的認同、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認同。”[4]認同,是一種由信任、接受、承認、喜愛等人類情感因素、態度因素和心理因素所融合而成的價值傾向。對偉大祖國的認同、對中華民族的認同、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認同,屬于政治學中政治認同的范疇,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屬于社會學中文化認同的范疇。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存在密切關系,文化認同是政治認同的基礎,政治認同是文化認同在政治領域的延伸。文化是人群共同體在長期的生產和生活實踐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并得到普遍踐行的價值觀、行為規范、風俗習慣、精神追求、群體意識等的總稱。文化認同是人群共同體得以存在和發展的前提。中華文化是我國各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在各民族持續不斷的交往交流交融中,在共同反抗外來入侵的偉大斗爭中,慢慢融合而成的多元一體文化,中華文化不是單純的以華夏文化為代表的漢文化,而是我國各民族文化的集大成。中華文化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團結凝聚的精神紐帶,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繁榮發展的精神動力,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區別于其他人群共同體的根本標志。
長期以來,我國邊疆由于受自然地理環境相對惡劣,交通通信不便的制約,邊疆社會的文化與我國腹地社會的文化交流少,使其具有地域性、民族性、封閉性、保守性等特點,使邊疆各族群眾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體認還不夠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程度還有待于進一步提高,所以,在我國國家治理實踐中,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文化認同就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職責。而承擔這項職責的工作重點是邊疆省區,可見,增強中華文化認同是邊疆治理的重要職責。
在邊疆治理過程中,除了要增強邊疆各族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外,還有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就是提升中華文化的活力。中華文化的活力來自于文化樣態的多樣性,以及多樣性文化的平等交流與融合。中華文化本身就是各民族多樣性文化的集大成,目前要進一步提高中華文化的活力,必須挖掘和弘揚各民族歷史文化中的精華,必須強化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和交融力度。2014年的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強調:“加強中華民族大團結,長遠和根本的是增強文化認同,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積極培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4]這就是邊疆治理在文化建設領域的使命和責任。
從環境生態層面上看,邊疆治理關系著美麗中國建設。黨的十八大提出:“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長遠大計。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必須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方面和全過程,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美麗中國”的提出生動地描述了全國人民對良好生態環境的向往,它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主要價值追求。在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有效治理現實的環境生態問題,加快建設美麗中國,是國家治理的重大使命。
建設美麗中國的重大使命,邊疆治理承擔著重大的職責。2010年12月國務院發布了《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構建高效、協調、可持續的國土空間開發格局》的重要文件,其中確定了25個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其中有19個分布在我國邊疆省區。在國家確定的全國生態安全戰略“兩屏三帶”格局中,所涉地區大都在邊疆省區,如“兩屏”,即青藏高原生態屏障、黃土高原—川滇生態屏障,分布在西藏、云南的大部分地區;“三帶”,即北方防沙帶、東北森林帶、南方丘陵山地帶,前兩帶全部分布在作為邊疆省區的新疆、甘肅、內蒙古、遼寧、黑龍江、吉林。南方丘陵山地帶有一部分分布在廣西壯族自治區。環境生態治理是國家治理的主要內容,從國家環境生態治理的地理空間格局來看,我國9個邊疆省區剛好是國家環境生態治理的重點地區,處于重中之重的地位。由此可知,邊疆省區的環境生態治理在國家治理層面上是重大戰略決策,在邊疆治理層面上是具體的、必須執行的艱巨任務。
從外交層面上看,邊疆治理承擔著落實我國周邊外交戰略的重大責任。周邊國家對我國安全和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與我國陸地邊疆接壤的周邊國家有14個,這些國家國土面積總量超過2 778萬平方公里,人口總量超過18億,絕大部分國家都屬于發展中國家,自然資源豐富,人口眾多,市場容量和潛力巨大,政府和民間都有強烈的發展愿望,充滿了發展的生機活力。不管從歷史,還是當前來看,這些國家與我國都有密切的政治合作、經濟交往、文化交流。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與這些國家的經貿聯系更加緊密、互動空前密切,從外交關系主流上看,這些國家對中國采取的是睦鄰友好、互利合作的政策和態度。總體上看,周邊國家在政治上是我國維護主權權益、發揮大國作用的首要依托;在經濟上是我國擴大開放、開展互利合作的重要伙伴;在安全上是我國維護社會穩定、民族團結的直接外部條件;在戰略上是促進歐亞經濟一體化發展的重要力量。
近年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迅速崛起,引起了美國、日本等國家心理上的不適應,為此以美國為主導,日本積極配合,采取種種手段加緊圍堵和遏制中國發展的步伐,特別是在東海和南海的圍堵動作頻頻,試圖打壓和擠壓中國發展的戰略空間,對我國形成了巨大的安全威脅和戰略壓力。因此,進一步提升與周邊國家的交往頻度、合作廣度、發展深度成為我國減輕東面、南面海上安全壓力,拓展發展戰略縱深的必然選擇。2013年10月,習近平在周邊外交工作座談會上作出重要指示:“做好周邊外交工作是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需要,要更加奮發有為地推進周邊外交,為我國發展爭取良好的周邊環境,使我國發展更多惠及周邊國家,實現共同發展。”[5]做好周邊外交工作,習近平提出三個“要著力”:要著力深化互利共贏格局;要著力推進區域安全合作;要著力加強對周邊國家的宣傳工作、公共外交、民間外交、人文交流,鞏固和擴大我國同周邊國家關系長遠發展的社會和民意基礎[5]。
做好周邊外交工作是國家治理的重要任務,除了中央政府以國家的名義和身份做好該項工作外,我國9個邊疆省區也是做好周邊外交工作的重要力量。由于我國9個邊疆省區與周邊國家天然地存在著地緣政治、地緣經濟、地緣文化聯系,習近平提出的三個“要著力”基本上都要靠邊疆省區去具體落實。截至2015年2月底,我國陸地邊疆省區有116個國家一類和二類邊境口岸,與周邊國家有近千條的通道、便道,有35個跨境少數民族。不管是深化經貿的互利合作、共同維護邊境安全,還是加強對周邊國家的宣傳工作、公共外交、民間外交、人文交流等,邊疆省區都具有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文化優勢,所以,做好周邊國家的外交工作,自然就是邊疆治理的重要內容,邊疆治理承擔著落實我國周邊外交戰略的重大責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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