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豐平
夢醒春宵
◎呂豐平

春雨拍打著窗外的芭蕉,“噼啪”作響,直撩得人心煩。二十五歲的王夢醒一夜連做了三個美夢,可夢醒時卻都是兩手空空。
“啊,元寶,門口的桂樹上掛著金燦燦的大元寶!被我摘到了。”王夢醒半夜驚醒,喜滋滋地從被窩中坐起,雙手捧著自己的右膝蓋,繼而又搖了搖頭,悻悻然道:“唉,男人年輕時最需要花錢,可偏偏囊中羞澀!”于是又無精打采地鉆入暖被窩,迷糊入睡。
“同志們,既然今天董事長任命我擔任部門經理,我自當鞠躬盡瘁,不負眾望,帶領大伙將‘無極電光源有限公司’的產品推向全世界!”他興奮地右手捏著左手腕當話筒,囈語連篇,一下坐起,左顧右盼尋求掌聲,可是昏暗的宿舍內悄無聲息,窗外依舊“噼啪”連聲。“唉,可悲!男人年輕時最需要地位,盼能獲得大家尊重,可偏偏是一介布衣!”他打開床頭燈,將被頭往上拉,捂住雙肩,仰靠床頭不敢再度入睡,深怕美夢連篇而平添幾多惆悵。床頭柜上鬧鐘的指針指向了兩點,仍在不停地旋轉,他的眼皮似乎不聽使喚,又慢慢地低垂了下來。
“嗯,親一個,再來一個!親愛的,你是那么的酥軟馨香,溫柔可人。我將以我的生命呵護你終生!”他雙手抱胸,伸舌舔著被頭,嘴角溢出了口水。“叮鈴鈴……”起床的鬧鈴聲驚醒了一池春夢,他吐出含在口中的被頭,松開緊抱著的雙手,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該死,竟將棉被作美娥,差點跑馬流失精華。唉,年輕的男人啊,沒有基礎的男人,連個屬于自己的溫馨鳥巢都沒有,單憑著自以為是的帥氣,在狹窄的生活空間里,何處尋覓芳草哦?!生活幾近殘酷,同志仍須努力!”他苦笑著自勉了幾句,便匆匆起床,洗漱完畢,到街上的早餐店吃了稀飯和油條后,就去了公司上班。
王夢醒與另外四個同學一起從浙江工業大學畢業后,于去年春天招聘進浙江無極電光源有限公司工作,三男兩女。王夢醒和李彬、呂鴻三個男同學在技術部就職,他們去年研究開發的節能電路板,大大降低了節能燈的耗電量,用戶好評不斷。田燕、陳鶯兩個女同學在銷售部應差,如花的容貌,一流的交際應酬能力,加上大學生的響亮招牌,令公司的銷售部光彩奪目,商品訂單如潮。他們都是縉云縣人,分別來自壺鎮、五云、新建、大源和舒洪,父母均務農。今天是他們參加工作一周年的日子,于是相約在中午下班時去黃龍酒家小聚。
公司董事長林云基于他們工作業績突出,主動提出參與他們的聚會,且自掏腰包,例外開恩,放他們半天假。
黃龍酒家其實是一農家樂飯店,就在黃龍寺附近的小山包上,滿坡的桃花映紅,雷竹吐翠。籬笆墻內有成群土雞在覓食,幾只花花綠綠的公雞也懂得阿諛求歡,每當找著蚯蚓時就“咕咕”鳴叫,招呼母雞前來就餐,并乘機與之交尾做愛。灌木叢中有幾只山羊或低頭吃草,或東躥西跳,如用潔白點綴青蔥。
林董事長率領五位大學生職工按時前來聚餐。竹棚內的餐桌上擺放著土雞煲、紅燒羊肉、蘿卜排骨、雷竹筍和干燒毛芋,香氣四溢,直引得人口水橫流。六人就位后,王夢醒招呼幾位同學起立,端起杯中紅酒感謝林總:“一年來多虧您照應,使得我們工作順利,身體健康。來,不會飲酒的就以飲料代酒,大家各敬林總一杯!”言罷與林總碰杯后一飲而盡。
林總自是盛情難卻,挺著啤酒肚一一與大家碰杯后,連飲了五杯紅酒:“哪里,哪里。應該感謝的是你們!來,來,大家先吃菜。”
推杯換盞間,大家興致高漲。林總的臉色漸漸泛起紅光,竟亂點起鴛鴦譜來:“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身邊可有意中人?來來來,不妨我來做紅娘,王夢醒和田燕,李彬與陳鶯,一起喝個交杯酒,讓大家樂樂!”
田燕羞紅著臉急道:“免免免,女子嫁人可急不得!快樂逍遙的日子還沒過夠呢。一旦嫁錯了人,誰負責?”
“是啊!花季的女人是皇帝,選擇嫁人是豪賭,如果押錯了賭注而嫁錯了郎,豈不終生遺憾?女人要的是真正的感覺和可靠的依戀,一定要尋找到浪漫和現實的平衡點才論嫁。不然寧可單身!”陳鶯隨聲附和,大膽地傲視著李彬毫不羞怯。
“我也不同意!他們如果喝了交杯酒,豈不斷了我的念想和后路?!”呂鴻笑著調侃,拿眼光直掃田燕和陳鶯,并調皮地眨了眨眼。
“別太驕傲,女人是紙幣,隨著時間的流逝可要貶值哦!別看男人年輕時一文不值,其實我們才是硬通貨,日久反而不斷看漲!”王夢醒劍眉倒豎很不服氣地反駁。
“對對對,我年輕時一窮二白,像模像樣的女子沒一個看上我,結果隨便湊合著找了個胖妞當老婆。可后來我發達了,先后換了三個婆娘,結了離,離了結,你們看我現在的夫人多靚麗!她年少我十六歲,還是汽車嫩模呢!哈哈,如今離婚可方便得很,你們女子如果嫁錯了郎,同樣可以棄他而去嘛!”年近不惑的林總在那胖嘟嘟的臉上堆起一朵朵肉花。
“女人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如果男人都與您一樣,我寧愿削發到對面的黃龍寺伴青燈古佛,了卻一生。”陳鶯聽著窩火,不顧林總面子據理反擊。林總無語,臉顯尷尬。
黃龍寺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鐘聲,悠揚渾厚,繼又響起急促的鞭炮聲,大概是有施主做完了法事。“黃龍寺好生熱鬧,而且風光秀麗,我們過去游覽下吧!”田燕為了打開尷尬局面,適時提議。
林總搖搖晃晃站起,沿著田間小路走在最前面,因醉意朦朧步履趔趄,眼看就要摔落田埂上。王夢醒急得大聲提醒:“林總小心,不然會摔跌于泥田中哦。”
“就你多嘴,我老林長這么大,走路還要你教嗎?若摔倒也是你咒的!”林總憤然,酒氣熏天。
李彬見王夢醒自討了個沒趣,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人還是明哲保身為妙,由他去吧!”于是低頭顧自走路。
呂鴻卻緊跟在林總屁股后頭也不去扶,心中暗喜:“巴結的機會來了!摔,摔倒啊!等你摔落泥田中我再救你。”心咒果然應驗,林總被腳下石塊一絆,“哎呦”一聲摔跌于田埂下的泥田中,活脫成了泥人。呂鴻奮不顧身躍下泥田,抱扶起林總:“林總摔痛了沒?快,我背你上岸,到水溝清洗下。”他幫著清洗了林總的渾身泥水后,又脫下自己的夾克披在其身上,接著背他到公路邊攔下了一輛的士,急急回公司而去。
“活該!不把女人當人的東西。”陳鶯看著遠去的車影輕輕罵了一句。
“哇,他真勇敢!”田燕心中的呂鴻卻一下高大了許多。
一周后,林總在全公司的職工大會上表揚了呂鴻,當眾宣布:“任命呂鴻為公司技術部經理,并發給一千元獎金,當然月薪也提高了八百元。
田燕坐于臺下由衷替呂鴻感到高興,散會后遇到他,興奮地恭賀:“領導,今晚可得請我們去歌廳瀟灑哦!”
“當然,當然!有美女伴唱,人生復有何求?”呂鴻笑望著稚氣未脫、清純艷麗的田燕,拱手應允,離別時還飄飄然哼起了情歌:“那銀河上空的喜鵲為何架起了彩虹?那廣寒宮的銀桂為何綻放了香花?啊,原來是太陽升起在了西方……”
入晚,呂鴻果然踐約,邀請四位同學去了縣城的“金色年華”歌舞廳瀟灑。他們在“888”號包廂熱歌勁舞起來。
“妹妹你坐船頭噢,哥哥你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呂鴻和田燕對唱得有滋有味,美妙動聽,深情投入。唱畢,王夢醒、李彬和陳鶯熱情地為他倆鼓起掌來。
輪到王夢醒唱了,他清了清嗓子,手持話筒,略一沉思后,用低沉的男中音唱起了《西游記》主題歌:“你挑著擔,我牽著馬……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陳鶯或許是被那渾厚的歌聲和意境引起共鳴,也輕輕地跟著哼唱了起來。
“《西游記》中的師徒四人都是四大皆空的和尚,你一個姑娘家跟著瞎起哄啥?”李彬心中酸溜溜地,竟調侃起陳鶯來。
“怎的就不許我發問路在何方?尼姑也四大皆空,就當我是尼姑罷。跟著他們能遍游四海,降妖除魔豈不快活?”陳鶯振振有辭反詰。
“現今之人最空也空不過古人的認知。《紅樓夢》中‘空空道人’所唱的《好了歌》你們會唱嗎?那才叫一個精辟呢!其中論到了‘功名、金銀、兒孫、嬌妻’等身外之物,說到夫妻之空時是如此說的‘昨日黃土壟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作為女子可不能如此薄情哦!”王夢醒借題發揮調侃陳鶯,言畢哈哈笑將起來。
“封建!你們男人才朝三暮四,寡情薄義呢!那林總換妻如換衣裳;古時男人自己三妻六妾,死后卻還要活妻陪葬,不許女子改嫁。著實可恨!看來你是長夢不醒了,盡說些夢話!”陳鶯憤憤不平。
“如此看來,陳鶯絕對不是寡情之人,只不過人海蒼茫,兩眼朝天,還沒找到知音罷了。抱歉,抱歉!”王夢醒忙真誠表達歉意。
“這還差不多。”陳鶯笑了起來,雪白的瓜子臉上漾起一對小酒窩。
包廂中響起了節奏分明、鏗鏘有力的舞曲。“來,大家盡情跳起來!”呂鴻拉著田燕的細手歡快旋轉。陳鶯面對著王夢醒和李彬也隨著音樂節奏蹦跳起來,不時旋轉,與他倆用手比劃、身體碰撞。滿室蕩漾起無限的青春氣息!
呂鴻與田燕的身體距離明顯地越跳越近,呂鴻還大膽地將右手攬在了她的腰間。李彬時不時扭頭顧盼他倆一眼,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總覺得有股酸味鯁喉。王夢醒故意不時用眼神和陳鶯交流,不經意間還揮手觸碰她的手掌,陳鶯也不躲避,只是笑而不語。音樂拉近人心,節奏激發著人之激情。他們歡快地轉著、跳著……
“聽說今年本縣要招考村官,你理論基礎扎實,學習成績好,最好去應考。”陳鶯竟不經意間關心起了王夢醒來。
“嗯,我也有此打算,近來都在復習功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一定努力。謝謝!”王夢醒忽然間感覺有股暖流涌上了心頭,跳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亂了腳下節拍。
丹桂飄香,金風送爽。王夢醒過五關斬六將,不負自己一番苦心,考進了村官行列,被分配在離無極電光源有限公司不遠處的村莊任職。林總拍拍他的肩膀邊稱贊邊諄諄教誨:“有志氣!不過,工資還是我這里高啊!你在基層農村工作一定還要多加歷練,要少說話,說好話,多干活,別口無遮攔遭人厭。不然無人賞識,難以升職哦。懂嗎?”王夢醒知道他是一番好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與他緊緊握手道別。
四位同學租了輛面包車,一起將他送到目的地。中午大家在村支書家吃了菜飯,并一齊動手在村部二樓安排好住宿,陳鶯還將特地帶來的一盆牡丹花放在了窗前桌子上,那花蕾正含苞待放。一切安排妥帖后,王夢醒提議大家先一起到村上隨便轉轉。
那村子好大,有二千余口人,連綿的古民居一律的青磚白瓦,古色古香,卵石鋪地,古木參天,清溪環繞。不時有村民打扮成清朝臣民引導游客前往各處游覽,仿佛回到了從前。
“你以后也要梳起長辮打扮成地方鄉紳模樣,招搖過街,方能入流。到時娶親也必須用花轎迎娶媳婦,不然有背村規哦!”田燕對著王夢醒打趣,繼又轉身朝陳鶯擠了擠眼。
“對,那是必須的!我和李彬來抬轎。”呂鴻拍手叫好。
“還沒結婚就陰陽顛倒,婦唱夫隨了?”陳鶯可是利嘴不饒人。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開,香也香不過她啊。”田燕故意一邊吟唱起歌曲《茉莉花》,一邊拉過王夢醒的手按在陳鶯的手上:“摘呀!”惹得大家一陣哄笑。一向尖嘴利牙的陳鶯此時卻也臉上飄起紅云,低頭無語起來。
“陳鶯,我一周后還要去縣城參加村官培訓班學習,以后有空我會常來公司看望大家的。你們先回去吧。謝謝各位了!”王夢醒忘情地牽拉著陳鶯的手,面對大家道別。
時光如流,轉眼過了半年余。春雷滾滾,竹筍破土,杜鵑映紅,王夢醒學習結業后回到村里正式上班。
有一日,暴雨傾盆,溪水暴漲,村后的黃岡水庫大壩年久失修,存在垮塌的危險!年近五十的姚鎮長掛念著村民的安危,親自來到村中指揮泄洪。王夢醒率村中十個青年民兵與姚鎮長一起來到了水庫堤壩上。經察看,水庫閘門的人力起降機銹蝕嚴重,根本無法正常起升泄洪,只有派人下潛壩底,拔去備用的出水涵洞木樁才能解除險情。情況緊急,姚鎮長脫下外套和雨衣就一下躍入水中準備下潛。
王夢醒急了:“鎮長,你年紀大了。我在學校讀書時得過游泳比賽冠軍,我來!”言罷也脫去外衣跳進水中,硬拉住鎮長往岸上推。
“毛毛娃子的冠軍頂個屁用!我是海軍轉業的。庫水寒冷,你快上岸!”鎮長命令。
“不,你老了,要淹死的!我年輕力壯比你強。你快上去。”王夢醒又犯了慌不擇言,口無遮攔的毛病。
“你個臭小子,還沒干活就想咒死我啊?你快上岸,不然老子撤你的職!”姚鎮長火了。
“別爭了!你倆都在腰間系上保險繩,喝幾口白酒再一起下潛。庫底下的涵洞木樁壓力大,兩人一起拔才能確保成功。”壩上的民兵隊長俯身遞過兩條繩索和一小瓶白酒。
兩人各自喝了幾口白酒,并在腰間系上繩索后,一起下潛,共同使力拔起了木樁。岸上的民兵拉起繩索將他倆拽了上來。
兩人哆嗦著穿好外衣后,和大伙一起匆匆回村。一路上王夢醒懊惱不已,深深懊悔不該沒記住林總的教誨,又口出狂言得罪了頂頭上司,當眾剝了領導的面子,心中惕惕然不敢正視姚鎮長一眼:“唉,真正是做人難,說話更難!”
數日后下午,春陽麗日,山花爛漫。
鎮里召開了由各村干部參加的抗洪救災總結大會。王夢醒忐忑不安地坐在臺下。姚鎮長開始發言了,他全面總結了各村的抗洪救災工作后,突然提高聲調:“王夢醒上臺來!”
王夢醒怯生生垂首登上了主席臺,面對臺下眾村干部不安地劃動著右腳。
“小子,抬起頭來!大家看一下,就是這毛頭小子竟敢當眾說我老了,沒用了,并懷疑我這老海軍的潛水能力,說是比他不如,會淹死。哈哈,大家評判下,他狂不狂?”
“狂,狂!簡直是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臺下喊聲一片。王夢醒無地自容,又低垂下頭來,真想遁地而逃。
“狂,確實狂!但狂得好!長江后浪推前浪,我們的事業需要這樣狂妄的后生來接替。其實他是為了我的安危著想而冒昧說了真話,我哪能計較呢!大家都應該提倡說真話,只有說真話了,中國才能長盛不衰。看著他奮不顧身入水搶險的舉動,我為他驕傲,為我們的事業后繼有人而欣慰!他是我們大學生村官的好榜樣。”姚鎮長動情地眼角溢出了淚花,離座走到王夢醒跟前熱情地擁抱了他。臺上臺下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在這一驚一乍間,王夢醒恍如大夢方醒,原來林總的教誨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金科玉律,人也不必活得太累,只要憑良心說話和做事就行。他終于安下了心,抬頭凝視著姚鎮長,兩人身高相仿,都在一米七左右,可他覺得鎮長簡直是一座喜馬拉雅,高不可及!“姚鎮長,您剛開始時的講話把我嚇了個半死!”他又說了句真話。
“尿褲子了?”姚鎮長用雙手拍了拍他臂膀,朗笑不止。
會后回村,王夢醒突然接到了陳鶯打來的電話,說是田燕懷孕了,今天去醫院做了“人流”手術,約他一起去看望。他向村支書借來馬自達轎車,開到公司攜陳鶯和李彬來到了縉云縣人民醫院,并在大門口的店中買來水果和驢膏補血沖劑后,徑直來到了婦產科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田燕臉色恍白,掛著點滴,坐在床沿的呂鴻正在給她喂服雞蛋糊,見三位同學前來探望,忙招呼讓座。
“疼嗎?”陳鶯坐在田燕身旁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田燕笑笑點頭。
“呂鴻,你可夠油滑刁鉆的。老實坦白,是怎么突破烏江天險的?”李彬酸不溜幾調侃。
“那是自然而然的事,男女的繁殖功能是與生俱來嘛。”呂鴻笑著回答。
“就算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未婚前也要落實好避孕措施啊。看你將田燕害的,太不負責任了!”王夢醒神情嚴肅地責怪。
“別怪他,是我自己不愿服避孕藥的,怕臉上產生色素斑。”田燕卻也大度包容。
“那他可以戴安全套啊!”王夢醒不依不饒。
“那不舒服!”呂鴻不以為然。
“不舒服?那也要學學安全期避孕法嘛!只顧自己舒服的人簡直是渾蛋!”王夢醒火了。
“哈哈,你怎么如此精通避孕術?!莫非,莫非已與她百煉成鋼?”呂鴻笑著故意將話題岔開,朝陳鶯挪嘴、擠眼。弄得陳鶯好不自在。
“別冤枉陳鶯!我在村官培訓班學的東西多了,生殖器構造和計劃生育是必修課。回頭送你宣傳書籍,好好武裝生育知識,免得再出意外!”王夢醒卻不尷尬。
三人告別田燕和呂鴻,從醫院出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半鐘,李彬獨自回縣城東門的老家歇息,王夢醒和陳鶯卻駕車來到了濱江公園攜手散步。
曲徑蜿蜒,溪水平平,月光幽幽,涼風習習,好溪對面山頂的“縉云閣”燈光閃爍,倒映在溪水中顯得格外璀璨奪目。夜深了,公園靜悄悄的,攜手漫步的他倆在溪濱的公共座椅前止住了腳步,相擁而坐。忽聽得青蛙躍水,激起一泓漣漪;夜鶯歸樹,抖落無數銀露。陳鶯緊緊地依偎在王夢醒的懷中。挨著那酥胸,聞著那氣息,王夢醒仿佛又進入了夢境,抱得是越來越緊,生怕再像以前那樣夢醒時又兩手空空。他沉醉了!終于相信:年輕就是財富,真誠是立足之本,努力才是人生真諦!
夜深不問歸處,曲徑難阻芳步,戀人相依,驚羨漫天星宿。柳拂水,月照人,溪中倩影合一處,舞盡千古婆娑!
(責任編輯 高升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