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資本與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選擇

摘 要： 基于全國性的農民工調查數據，從社會資本視角考察我國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問題，采用有序響應模型從三個方面對社會資本與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進行了實證檢驗，包括：個人特征、家庭稟賦、社會資本。調查結果表明，農民工創業者大部分依賴自有資金，融資渠道較少，只有少部分創業者能夠獲得正規金融結構的貸款，這嚴重制約了農民工自主創業的發展。值得注意的是，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個人特征和社會資本是影響農民工創業者借貸行為的重要因素，家庭稟賦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影響并不顯著，表明內源性融資與外源性融資有較強的替代性。社會資本對農民工獲得有效借貸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社會網絡對發展普惠金融體系具有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社會資本；農民工；普惠金融

中圖分類號：F30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5）02-0043-08

一、問題的提出

創業活動是指創業者將自己已經擁有的資源進行優化整合，從而創造出更多經濟或者社會價值的過程。創業活動是促進一個國家乃至全球經濟發展的內生力量，也是促進就業的重要途徑。近年來，“空心村”問題日益嚴重，貧困地區的發展面臨著嚴重的困境，空巢現象成為制約“新農村”運動發展的主要瓶頸[1]。農民創業特別是掌握一定生產技術的農民工返鄉創業，將農村的資源優勢轉化為比較優勢，進而促進農村經濟社會的發展，將為解決“三農”問題提供持續的內在動力。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完善促進創業帶動就業的政策措施，將農民工返鄉創業和農民就地就近創業納入政策扶持范圍。”如何有序推進農民工創業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熱點。

創業則必須要有創業資金，而資金的缺乏恰恰是制約農民工創業的主要因素，既有的研究表明，社會網絡對農戶創業融資活動有著重要的影響，社會網絡可以有效彌補農村地區正規金融發展滯后的缺陷，緩解農戶借貸難的問題，在正規金融越不發達的地區，民間借貸對農戶創業融資的影響也就越大[2]。近幾年以來，西部地區經濟有較快的增長，個體工商戶數量和私營企業不斷增加，由于農民工創業者對風險投資機構和銀行信貸功能認識不足，融資難目前仍然是制約農民工創業的重要因素[3]。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發展普惠金融，鼓勵金融創新，豐富金融市場層次和產品”。普惠金融體系是指能有效、全方位為社會各個階層和團體提供服務的金融體系，實際上就是讓金融服務更好地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包括創業活動，促進經濟增長。中國作為一個典型的關系型社會，農民工憑借血緣關系、姻親關系和人情來往建立起來的社會網絡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影響，便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問題。如何將社會網絡作用于農民工乃至農戶借貸行為也是普惠金融體系發展的方向，因此，研究社會資本視角下的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問題對發展普惠金融具有重要的意義。

二、文獻綜述及理論分析框架

中國農村是典型的“關系社會”，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一書中指出中國傳統鄉土社會中存在著差序格局：中國人傳統的社會關系網絡是以血緣、親緣和地緣為紐帶，處在社會關系之中的人如同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產生的波紋，如同泛開的漣漪一般，每個人都是一個中心，由自己延伸開去，沿著個人、家庭、社會向外延伸，按照與自己的距離體現出社會關系的親疏程度[4]。農民工雖然長年在外務工，但是根在農村，仍然保留有鄉土社會的“差序格局”思維模式，維系著傳統的社會網絡，這種社會網絡對他們的就業問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來自親戚好友的幫助有助于農村勞動力獲取非農工作[5]，擁有較為廣泛社會關系網絡的農民工更加傾向于從事自我雇傭的活動[6]。農民工創業是他們解決就業和脫貧致富的手段之一，創業需要足夠資金用于開創事業和流轉，創業資金的籌措表面上只是一個金融問題，實質上是農民工在鄉土社會的社會網絡中如何汲取資源的問題。

基于社會資本視角的農戶借貸需求行為研究一直是學界的熱點話題，大量文獻從信息不對稱角度考察了社會資本與農戶信貸的關系。因信息不對稱所導致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等問題是農村金融市場發育不完備的主要原因，社會資本的存在則有利于緩解由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各種問題。社會資本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的機制主要如下：一是社會資本可彌補農民工抵押品的缺陷；二是社會資本可以傳遞給資金供給者所需要的農民工創業者信息，有效降低了監督成本和交易成本，提高農戶的還貸率。三是社會網絡的成員彼此十分了解，信譽不佳的借款者容易被識別出來而被排除在外，相互監督的成本較低，有效降低了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的問題[7，8]。胡楓等研究也表明，社會網絡對農戶獲得有效借貸的可能性以及借貸實際額度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表明具有強烈“差序格局”特征的社會網絡確實有助于農村家庭獲得借貸，與非正規渠道有效借貸相比，社會網絡對正規金融機構有效借貸的影響更大[9]。但是，也有學者對此持有不同的意見，王修華等采用農戶微觀調查數據對社會網絡與正規金融機構貸款的可獲性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表明，隨著農戶的強關系網絡規模增加，農戶正規機構貸款可獲性反而有所降低[10]。以社會資本為基礎的農戶民間借貸行為是傳統鄉土社會的主要特點，社會資本是農戶弱化流動性約束的重要手段，但其規模和作用隨社會轉型和經濟發展而漸漸趨于弱化，其可持續性和穩定性都還需要進一步深入討論[11]。

總體而言，圍繞社會資本與農戶借貸行為這一主題，國內外學者已經進行了大量且卓有成效的探索性研究工作，并取得一系列較高水平的研究成果，但關于社會資本與農戶借貸行為的關系研究仍然存在一些爭議，并且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學者們從各個角度論證了社會資本對農戶正規借貸與非正規借貸行為的影響，研究內容大多為社會資本對農戶是否能獲得有效貸款的影響，對農民工創業融資問題的研究較少。第二，既有的研究集中在社會資本對農戶正規借貸與非正規借貸行為影響的領域，對融資方式選擇的研究較少。第三，實證研究的方法的主要以二元Logit模型或者Probit模型為基礎，而對其他實證方法考慮較少。本文的主要貢獻在于：基于全國性的農民工調研數據，采用有序Probit模型，從社會資本的角度分析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問題，對深入理解和全面考察農民工在借貸市場上的表現具有重要的學術意義和現實意義。

三、數據來源與變量說明

（一）數據來源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自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城市流動人口服務管理問題研究》課題組于2012年1-2月利用農民工返鄉的時間組織的全國性調查“農村籍進城工作/創業人員調查”。本次調查覆蓋全國26個省市內的農民工，總共發放問卷3 500份，最終回收的有效問卷為3 050份，有效率為87.1%，其中男性為60.1%，女性為39.9%。在調查樣本中，雖然有半數以上的人創業愿意強烈，但有過創業經歷的農民工僅為642人，農民工創業率為21.3%，這642人構成了本文研究的主要對象。54%的農民工創業者在創業時資金來源方式為完全依靠個人和家庭積累，34.62%的農民工創業者在創業時資金來源方式為向親友借貸及與合作伙伴共同出資，11.38%的農民工創業者在創業時資金來源方式為向銀行或者信用社借款。

表1描述了農民工創業的基本情況，統計結果表明，農民工創業地區選擇相對均勻，均在20%左右，但創業返鄉的比例最小（11.3%），相比城市廣袤的市場空間，農村對創業者的吸收能力還是相當有限的。農民工創業享受的政策扶持方面，本次調查主要是調查了表2中的幾項扶持政策。具體來看，享受政府創業稅費優惠的人數最多，而享受創業扶持基金支持的農民工和失業保險金的農民工最少，約占農民工創業者總數的2%，表明現行的政策扶持力度有限，尤其在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面的支持幾乎無影響力。

（二）變量說明

本文研究的重點是社會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影響，因變量為創業融資方式。農民工創業融資的方式也可以分為內源性融資和外源性融資，內源性融資方式主要是指來自個人和家庭的積累，外源性融資方式包括向親友借貸、與合作伙伴共同出資以及向正規金融機構借貸。本文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以融資的難易程度作為區分的主要依據。一般而言，內源性融資方式相比外源性融資方式更為容易，外源性融資中，向親友借貸及合作伙伴共同出資又比向正規金融機構借貸更為容易。正規金融雖然具有豐厚的資金，但農民工與正規金融之間存在的非對稱信息問題使得農民工很難獲得正規金融的貸款。因此，本文將創業融資時完全依靠個人和家庭積累的創業方式賦值為1，將創業融資時向親友借貸及與合作伙伴共同出資賦值為2，將創業融資時向銀行或者信用社借款的方式賦值為3。

社會資本在國內也可以稱為社會網絡，比較有代表性的社會資本的定義，指的是個人通過社會聯系獲取稀缺性資源并因此受益的能力[12]。關于社會資本的衡量與界定，國內外學者尚未有統一的標準，國外學者Nahapiet等將社會資本分為三個維度的研究方法應用尤為廣泛，他們將社會資本劃分為結構維度、關系維度和認知維度，結構維度反映的是人與人之間、組織與組織之間的關系結構（如網絡），關系維度反映人與人之間的特殊關系（如交往和合作），認知維度反映人與人之間的共同愿景[13]。童馨樂等研究社會資本對農戶借貸行為的影響時，將農戶的社會資本劃分為五類：政治關系、農民專業合作組織關系、正規金融機構關系、親戚關系和鄰里關系[14]。而將社會資本劃分為“整合型”社會資本和“跨越型”社會資本的方法在學術界也比較流行，“整合型”社會資本主要是存在于聯系緊密的同質群體內部，例如家族、親友之間的社會聯系，是一種較強關系；后者主要存在于聯系不多的異質群體內部，例如，農民工進入城市后與城市當地人或者同城務工的外地人之間的聯系，這是一種較弱關系[15，16]。

本文討論的社會資本是基于血緣、地緣、親緣和組織所形成的資本，在參考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的基礎之上，將農民工社會資本的基本內涵界定及類型設置為三類：（1）政治關系，主要指農民工由于其曾經或者現在所擁有的政治身份或者所參加的組織而形成的特定關系網絡，進而爭取有利資源的能力，用農民工是否為黨員和鄉村干部來測度，而在創業初期是否獲是政府政策支持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農民工的政治關系資本，因此，也將其納入測度范圍；（2）整合型社會關系，主要指農民工憑借血緣和地緣建立起來的社會關系網絡，是一種傳統社會網絡，認同感也較強，這里選取農民工與同城或者同地區老鄉的來往作為“整合型”社會關系代理變量；（3）跨越型社會關系，主要是指農民工脫離鄉土社會后所建立的各種社會網絡，此社會網絡較為復雜，這里選取農民工與同城或者同地區務工的外鄉人或者城市本地人的來往、農民工創業前外出務工年限作為“跨越型”社會關系的代理變量。為了控制社會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影響，本文在設置計量模型是增加了兩類控制變量：一是農民工的個人特征，包括農民工的性別、文化程度、代際（將1980年以后出生的農民工劃分為新生代農民工，1980年以前出生的農民工劃分為第一代農民工）；二是農民工家庭稟賦特征，包括婚姻狀況、家庭勞動力數量、家庭所在地、家庭經濟情況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影響。實證分析的各變量及賦值說明詳見表2。

四、研究方法與研究假設

（一）有序Probit模型的建立

在社會科學的研究當中，有時離散數據有著天然的排序，Li 和Zhou研究經濟增長的績效對地方官員升遷的影響，以0表示“卸任”，1表示“平級調動或者留任”，2表示“提拔”，這種數據被稱為“排序數據”[17]。有序Probit 模型（簡稱OP模型）是離散被解釋變量模型的一種，對于有序的被解釋變量采用OLS估計則會把排序視為基數來處理，不能實現估計的一致性。

根據本文的數據特征，可以使用潛變量法推導MLE估計量，本文采用有序Probit模型的建模和分析方法，模型中的被解釋變量“創業資金來源方式”可被視為一種潛變量，建立計量方程如下：

（二）描述分析與研究假設

表3進行了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影響因素的描述性統計，本文認為農民工的個人特征、家庭稟賦特征、社會資本特征是影響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因素，為此，提出如下假設：

1.個人特征方面。農民工創業者的個人特征包括性別、代際、文化程度三個變量。70.3%的創業者為男性農民工，29.7%的創業者為女性農民工，表明就現實而言，男性農民工的創業參與度更高。從邏輯上講，男性農民工相比女性農民工月工資更高，個人儲蓄也較多，交際圈子更大，社會網絡更發達，在創業融資時所能動用的資源更多。因此，男性農民工在創業融資時更容易獲得親友的借貸和銀行的貸款，性別的預期影響方向為正。

與第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創業欲望更加強烈，61%的新生代農民工創業愿望強烈，遠高于第一代農民工的47%。但新生代農民工正處在事業初創時期，能給予提供借貸的親朋好友不會太多，一般只能依靠個人或者家庭積累，代際的預期影響方向為負。

農民工創業者的受教育程度對于資金供給者而言，具有良好的信息傳遞作用。一般而言，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民工創業者違約可能性較低，還貸能力更強，文化程度可能會大大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給資金借貸者提供一種有效的篩選機制。因此，文化程度的預期影響方向為正。

2.家庭稟賦方面。農民工創業者的家庭稟賦特征包括婚姻狀況、家庭所在地、家庭勞動力數量變量、家庭經濟狀況4個變量。婚姻對于農民工創業者具有重要的意義，婚姻是聯系兩個家庭的紐帶，可以增加農民工創業者的社會網絡。而家庭勞動力數量多寡也具有同樣的效果，社會網絡越發達，農民工獲得信貸資金的機會更大，因此，家庭稟賦中，婚姻狀況和家庭勞動力數量的預期影響方向為正。

在二元經濟體制的影響下，中國各個地區的發展程度是不一樣的，東部地區相比中西部地區經濟更加發達，能提供給農民工創業者的資金更多，家鄉在東部地區的農民工利用各種渠道所能汲取的資金也就更多，而家庭勞動力數量越多，能夠給農民工創業者提供的借貸資金往往也較多，因此，家庭所在地和家庭勞動力數量的預期影響方向為正。

一般而言，家庭經濟實力雄厚的農民工創業者能從家庭獲得更多的資金，農民工創業者的資金來源方式可能只需要個人和家庭積累，但如果農民工創業者的家庭經濟狀況越好，其借貸信譽也往往較好，更容易受到正規金融機構的青睞，因此，家庭經濟狀況對農民工創業者資金的來源方式影響的方向并不確定。

3.社會資本方面。社會資本方面，整合型社會資本高于跨越型社會資本，即在農民工創業者的日常交往中，與同城老鄉的交往是最密切和頻繁的，其次是同城的外鄉的同事或者工友，最后是城市當地的居民。整合型社會資本和跨越型社會資本都屬于傳統的人際關系，人與人之間的熟悉程度是信貸活動進行的關鍵，理論上講，農民工整合型社會資本和跨越型社會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資金的來源方式影響方向預期都為正。

樣本中，只有約6%的農民工創業者曾經擔任過村干部，約10%的農民工獲得了政策扶持，表明大部分農民工創業者的政治資本較弱，在爭取政治資源或者政策扶持方面處在相對邊緣化的弱勢地位。農民工創業者如果曾經或現在擔任過干部，成為中共黨員，或者獲得政策支持，充分證明其在當地具有較高的影響力和認可度，因此，農民工創業者的政治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資金的來源方式影響方向預期為正。

五、相關性分析與回歸分析

（一）變量相關性分析

根據對農民工創業者調研的數據，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首先分析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之前的Pearson相關性。結果顯示：城市本地人社會資本與農民工創業者資金來源方式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相關，性別、代際、是否為黨員、是否曾擔任村干部與農民工創業者資金來源方式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相關，是否獲得政策扶持與農民工創業者資金來源方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相關。在回歸分析之前，進一步計算各解釋變量之前的Pearson相關系數，結果表明，各個解釋變量之前的相關系數均在0.5以下，基本不存在共線性問題。

（二）回歸分析

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影響因素模型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為了更好地應驗結論的穩健性，我們采用二值Probit模型（Binary Probit回歸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對于獲得有效借貸機會的農民工創業者賦值為1，而未獲得有效借貸機會的農民工創業者賦值為0，估計出的參數符號除性別之外的其他解釋變量均未發生變化，且變量的顯著性也未發生變化。因此，本文的研究和分析結果是穩健的。回歸結果表明，個人特征和社會資本都對農民工創業者的融資方式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但家庭稟賦特征的影響并不明顯。

個人特征方面，性別對農民工創業者的融資方式具有正向影響，代際對農民工創業者的融資方式具有負向影響，符合預期的假設。而文化程度對農民工創業者的融資方式并沒有顯著性的影響，這可能與農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有關，被調查對象大部分只有初中和高中文化，平均受教育年限不足12年，新生代農民工的受教育年限雖然明顯高于第一代農民工，但也沒有達到12年，難以向資金供給者提供有效的信息。

家庭稟賦的4個特征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都沒有顯著的影響，雖然與前文的分析大不相符，但也能在一定程度說明家庭稟賦對農民工創業者的重要性。家庭稟賦越多的農民工創業者雖然能給資金供給者提供較多的信息，但如果農民工創業者的家庭稟賦越多，他可能更不需要對外借貸，家庭已經能夠提供給他們足夠的創業資金，因此，家庭稟賦特征對農民工創業資融資方式的影響是十分不確定的。

社會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具有顯著性影響，具體來看，老鄉社會資本、城市本地人社會資本、是否獲得政策支持、是否中共黨員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都有正向影響，與預期符號一致。農民工創業前務工年數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具有負向影響，與預期符號并不相符，這可能是因為農民工外出務工年數越多，其個人及家庭儲蓄也較多，其可能更加傾向于依靠個人和家庭儲蓄的方式進行創業。是否曾擔任村干部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并沒有顯著性影響，這可能是因為農民工創業的地點并不僅限于農村，樣本中只有11.9%的農民工創業者選擇了在本村創業，而村干部經歷對外地創業的農民工創業者影響甚微，因此，對其創業融資方式并沒有顯著影響。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在借鑒國內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使用全國性農民工調查數據，采用有序Probit模型，就社會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的影響作了理論假設和相應實證分析。調查發現，農民工創業者大部分依賴自有資金，融資渠道較少，民間借貸仍然是農村金融市場的主流，只有約11%的創業者能夠獲得正規金融結構的貸款，制約了農民工自主創業的發展。值得注意的是，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個人特征、社會資本是影響農民工創業者借貸行為的重要因素，家庭稟賦對農民工創業融資方式影響并不顯著，表明內源性融資與外源性融資有較強的替代性。整合型社會資本、跨越型社會資本、政治資本對農民工創業者獲得有效借貸有著顯著的正向作用，說明社會網絡在我國農村信貸市場上具有重要的作用。結論顯示，社會資本越豐富的農民工越容易獲得有效的借貸，而大部分農民工創業者被排斥在農村金融市場之外，這離普惠金融的發展目標相距甚遠，因此，有必要結合農民工創業的特點制定具有針對性的扶持農民工創業融資的政策，以幫助農民工創業者更好的發展。本文研究形成的觀點和結論如下。

第一，政府應從宏觀發展戰略高度出發，構建普惠金融體系，大力發展村鎮銀行、小微金融機構、農業貸款公司等，像國外格萊珉銀行的運作機制一樣，把握住我國農村農村金融的特點，即以“差序格局”為基礎的社會網絡是農村鄉土社會的特征，充分利用農村信用社及其他金融機構工作人員在當地的社會網絡優勢開展信貸工作，為農民工創業提供多層次、全方位的金融服務。

第二，推進微觀層面的機制創新，充分利用大數據時代的優勢，建立農民工創業企業數據庫，為發展“普惠金融”體系夯實基礎。國有商業銀行有較強的科技實力和人力資源，國有商業銀行可以通過其強大的分析師隊伍建立挖掘數據，加強信息的整合和利用，建立關于農民工創業企業的征信系統，提高貸款業務、客戶信用分析的效率，保障了銀行業務的及時性和可靠性。

第三，建立風險防范和分擔機制，改善農民工創業融資環境。依靠社會網絡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正規金融的不足，但是要改變農村地區的面貌，提高農民工創業成功的概率，必然需要大規模資金的支持，這一點是民間資本無法替代的。為正向激勵普惠金融的發展，要完善以財政、貨幣和產業政策有機結合機制，建立風險防范和分擔機制，增強農民工創業者抵抗風險的能力，改善農民工創業融資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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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ased on the data from a national surve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igrant workers' venture capital finance probl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capital， and applies the ordered response model to probe the determinant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venture capital finance of the migrant workers from three dimensions including the personal characters， family endowment and social capital. The survey results show that migrant entrepreneurs rely mostly on their own funds， with too few credit channels， informal lending is still the main stream of rural financial market. Only a few entrepreneurs have access to formal lending， which seriously restrict the development of migrant workers' own businesses. Interestingly， empirical analysis results show that the personal characters and social capital are important factors affecting migrant entrepreneurs credit behavior， while family endowment has no obvious significant effect on venture finance selection. Endogenous finance can substitute exogenous finance in most cases. Social capital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he effective lending， which means social capital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inclusive finance system.

Key words： social capital； migrant worker； inclusive finance； entrepreneursh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