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研究

關鍵詞：美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高等教育；質量保證

摘要：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基本要求包括最低總學分、主修、通識教育、最低本校學分、最低累積平均績點和高階課程學分等，其內容全面、合理，制定程序規范，實施過程嚴格，從而有效保證了學士學位的質量，奠定了畢業生事業成功的基礎，促進了大學自身的可持續發展。當前，保證和提高教育質量是我國大學的主要任務，借鑒美國大學的經驗，制定科學合理的學士學位要求并加以嚴格實施，是保證提高我國大學教育質量的最切實可行的路徑。

中圖分類號：G649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9-4474（2015）03-0027-10

Key words： American universities； requirements for award of bachelors degree； higher education； quality assurance

Abstract： The main requirements for the award of bachelors degree at American universities include the minimum total credits， major， general education， the lowest residence credits， minimum cumulative grade point average， and updivision course credits. Based on the comprehensive and reasonable contents， standard procedures and strict implementation processes， the quality of graduates with bachelors degree can be assured， the foundation of graduates career success laid， and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university itself promoted. At present， assurance and improvement of educational quality is the main mission of our university. The most feasible way of our universities to assure and improve the educational quality is to learn from America， to formulate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requirements for bachelors degree and to put them into practice.

美國最早的學士學位是由哈佛大學于1642年頒發的，一共只有9個。到2009年，美國高校頒發的學士學位達到165萬個。同年，美國25歲以上的人口中，擁有學士學位者達5600萬〔1〕。美國大學頒發的學士學位不僅數量眾多，質量也是舉世公認的。美國大學較高質量的學士學位與其科學、合理的學位要求以及嚴格、規范的實施有密切關系。對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基本要求及其制定和實施等問題進行深入探討，可以為我國大學改進學位要求、保證教育質量提供借鑒。

一、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基本要求

美國沒有全國性的高等教育制度或課程，各學院和大學都有其獨特性，但它們也還是遵循一些共同課程的結構和實踐。例如，各學院和大學的學位制度就具有一些共性〔2〕。盡管美國各大學學士學位的具體要求不盡相同，但從結構上講大致包括以下六個方面。

（一）最低總學分要求

美國大學生大約需要修滿120個學期學分或180個學季學分，才能獲得學士學位〔3〕。也就是說，實行學期制的美國大學，學生至少需要完成120個學分才能畢業。具體而言，不同大學的要求也有所不同，如康奈爾大學要求學生至少完成120個學分才能申請畢業，而哥倫比亞大學要求每個學生完成124個學分才能申請畢業。有些大學，不同學科的學士學位的總學分要求也有所不同，如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文科學士要求120個學分，而科學學士和工程學士則根據主修學科的需要要求120到130個學分不等。此外，還有一些大學，如芝加哥大學、華盛頓大學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等，實行學季制，學生最少需要完成180個學分才能畢業。學季學分和學期學分可以互相換算，若把學季學分換成學期學分，乘以2/3，若把學期學分換成學季學分，則乘以3/2〔4〕。按此換算，180個學季制學分相當于120個學期制學分。①

（二）主修要求

主修課程實質上是一個有結構的課程體系，通常限制在一個特殊的學術領域內，是學生在大學期間集中時間和精力研修的一個主要學術領域。每所大學都要求學生完成一個主修。主修領域所需的學分不同學校、不同學科要求都不太一樣，一般需要完成30～40個學分，也有一些學科領域需要60～70個學分。主修領域的課程通常是高階課程，需要其他入門性和導論性的課程作為基礎，而且，一些大學對主修課程的成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芝加哥大學總平均績點要求在1.75以上，但主修的平均績點要求在2.0以上。如果學生對其他學科有很強的興趣或者為了增加知識面，還可以考慮完成一個輔修或獲取某種證書，如教師證書和會計證書，但學生的主修、輔修和證書加起來，不允許超過三個。學生也可以增加一個主修，但一般大學不允許學生的主修超過兩個〔5〕。如果學生申請雙主修，需要獲得院系的批準，兩個主修可以互享一些作為基礎的低階課程的學分，但每個主修所需高階課程學分則必須分別完成。

（三）通識教育要求

通識教育的本質是把通過主修項目接受專門訓練的學生培養成知識淵博的、明智的和有教養的人，是完整的本科教育不可分割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每所大學都要求學生完成占總學分1/4～1/3的通識教育學分。美國大學的通識教育，并不只是強調知識面的拓展，而是更加強調基本能力的訓練，如批判性思維、分析推理、寫作、數量能力、跨文化理解和探究能力等，此外，還注重培養學生的責任感、公民參與意識、道德推理能力和尊重差異等品質。例如，杜克大學通識教育的學分是34個，要求學生在藝術、文學和表演、文明、自然科學、量化研究與社會科學這五個知識領域各完成兩門課程，同時要求學生在跨文化探究、倫理探究、外語、寫作、研究與科學、技術和社會等六種探究模式中各完成兩門課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要求所有學生在其主修之外的學術領域至少獲得30個學分。該校的學術領域包括人文學科、自然科學、社會和行為科學、工程科學與定量和數學科學五個領域。主修人文學科和社會科學的學生，要完成自然科學、工程科學、定量和數學科學領域的12～30個學分，主修自然科學、定量和數學科學的學生需完成至少18個人文學科和社會科學領域的學分，主修工程的學生需完成18～21個人文學科和社會科學領域的學分。

（四）最低本校學分要求

美國大學生的背景較復雜，很多學生是轉學生，即從社區學院轉學到四年制大學或從一所四年制大學轉學到另一所四年制大學，有些學生選修了附近大學的課程，還有些學生帶著大學先修學分（AP學分）入學。為了防止學生過度使用學分轉移，每所大學都要求學生畢業前修夠一定數量的本校學分。例如，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規定，當學生已經修完畢業所需學分，包括四個學期的本校學習要求和最少60個在霍普金斯大學修的學分，即是一個合格的畢業生。凱斯西儲大學要求在本校獲得最低60個學分，并且其中最少30個是學生升入四年級后獲得的。依阿華大學對本校學分的要求是最后30個學分為本校學分，或最后60個學分中的45個學分為本校學分，亦或總共90個學分為本校學分。

（五）最低累積平均績點要求

美國大學對畢業生都有最低累積平均績點（Cumulative GradePoint Average）要求。累積的平均績點=總績點/總學分，即所有學期的學分績點總數除以所有學期的總學分數，其結果為累積的平均績點。多數美國大學的累積平均績點在0.00～4.00之間，畢業所需最低累積平均績點是2.00。

（六）高階課程要求

美國大學的課程都有編號，編號不僅僅是課程代號，同時也反映了課程水平。例如賓西法尼亞州立大學編號在001～399之間的課程為本科生普通課程，編號在400～499之間的課程為本科生高級課程，編號在500以上的課程為研究生課程。大學教師評議會文件特別指出，編號為400以上的課程與編號在001～399之間的課程有顯著的不同，主要體現在增加的內容深度上和更成熟的方法上，同時，要求學生付出更多的努力、進行更加獨立的學習、做出更具原創性的工作，因此，需要以低階課程作為修課基礎。高階課程一般供進入第五至第八個學期的學生選修，低年級學生選修須經系主任特批〔6〕。美國各大學都要求學生選修一定學分數的高階課程，一般約占學分總數的1/3。例如，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畢業所需的120個學分中，高階課程學分至少為36個，且其中6個須在主修系之外的其他系獲得。阿拉斯加大學菲爾班克校區學生畢業需要120個學分，其中至少39個為高階課程學分，且24個須為阿拉斯加大學的學分，這24個學分中的15個又必須是從阿拉斯加大學菲爾班克校區獲得。

以上為美國大學對攻讀學士學位學生的共同要求，是學校的學位基本要求，不考慮學生的主修差異。學院和系可在學校要求的基礎上，根據各自本科生項目和主修項目，提出更高的或額外的要求。學生最終必須達到的是他的主修所在學院的學位要求，而非學校的學位基本要求〔7〕（見圖1）。

二、美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的制定

（一）學位要求的制定過程

美國學士學位要求的制定②可以從基本結構和具體內容兩方面來分析。

1.學位要求的基本結構的制定

總學分、主修、通識教育、最低平均績點等構成學位要求的基本結構，由大學最高行政機構和各學院院長協商制定，并且有可能要交由教師評議會投票。是否需要提交，取決于教師在多大程度上參與大學治理，因為美國各大學的治理方式具有很大的差異，一些大學有很強的共同治理制度，而另一些大學則有很強大的行政權力，在強調共同治理的大學，教師評議會在學位要求的制定過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州政府和立法機構也介入大學的學位制定過程。根據1964年高等教育法的授權，從20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州協調委員會逐漸成為學位的合法授權組織，尤其是當大學尋求建立新的學位項目時，州協調委員會即為學位的合法授權組織。新學位項目的提案由系主任組織核心教師編寫，然后提交學院和學校審批，最后提交州協調委員會審批。大學要參照校內和州內已有項目和學位的標準向該委員會提供詳細文件，說明學校的教師和職員等人力資源狀況，新項目或學位的大學資金情況，學生入讀這些項目和學位的可能性等〔2〕。圖2以亞利桑那州三所公立大學創建、修改或取消學位項目的流程圖來說明州政府的介入〔8〕。

私立大學的學位項目也要提交州有關委員會審查和登記。例如，哥倫比亞大學評議會文件聲明經由全體教師同意建立新學位、聯合學位、證書項目，或改變已有學位或證書的要求，必須由大學教務長和大學評議會審查和接受，然后由教務長提交給獲得法律授權的負責審查和登記本州所有的證書和學位項目的紐約州董事會〔9〕。

2.學位要求具體內容的制定

學位要求的具體內容是指獲得學位必須完成的主修項目和其他課程。通識教育的課程通常由大學或文理學院決定。比如加州大學總校要求學生選修入門水平的寫作、美國的歷史和制度兩門課程，其伯克利分校則要求學生選修美國文化課程。主修項目的課程要求包括完成主修所需的高階課程以及為高階課程做準備的低階課程，這些要求主要由學院和系決定。有些大學學院可以決定這些學位項目的主修和課程，還有一些大學則還需要經過學校的同意，這取決于一所學校是學院分權還是學校集權。例如，賓西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決策結構是學校集權的，大學教師評議會常設有課程委員會，審議所有的課程和主修的提案，并做出同意與否的決定；而密歇根大學是一所學院分權的大學，由學院層面的課程委員會來決定課程和主修的提案。塔夫茲大學則又有自己的特點，該校新的學位和證書項目在公布、招生和執行之前都要先通過參與學院內部的專門委員會的審批，然后由教務長辦公室批準，而新學位項目還要由董事會所屬的學術事務委員會批準〔10〕。每門課程的具體內容主要由教師決定，但也要經過層層審批，才能付諸實施。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課程審批路徑如下：首先由教師設計一個課程提案，然后交由系主任或主修項目負責人審批，接著提交學院教師執行委員會（與院長內部協調）審批，最后提交大學本科生委員會下屬的課程委員會審批〔11〕。當然，注重學院分權的大學，課程提案經過學院的審批即可，不需要大學課程委員會的審批。

（二）學位要求的影響因素

美國各大學的學士學位要求在總的框架結構上具有共性，而在具體內容上又富有個性，這與影響學位要求的諸多因素有關。政府的介入、認證機構的標準和院校間競爭等因素使之趨向共性，如120個最低總學分的要求，而大學自治、大學使命和學生需求等因素又使之具有個性，如各校規定的最低本校學分要求。影響學位要求的因素如下：

第一，學位要求應該反映本科教育目標。本科教育既要為學生的職業和專業的發展提供一個知識、技能和道德的基礎，又要為學生今后豐富個人生活和奉獻社會提供廣泛的知識背景和智力興趣。因此，學生需要完成一個主修項目和接受完整的通識教育，有時還要選擇一個輔修項目。例如，哈佛大學文理學院在制定文科和科學學士學位要求的過程中，尋求那些適應學生個人的目標和興趣，在學院中建立確保包含重要的通識教育領域和需要深入學習的特定領域的課程結構。此外，學生必須展示出某些反映現代社會的復雜要求的技能，如寫作和外語技能，并且在工作中獲得令人滿意的成就〔12〕。

第二，學位要求應該有利于大學自身發展。學位要求反映出大學對學生的期望，與學生畢業后的生存和發展直接相關，而學生的生存和發展狀況又會反過來影響大學的聲譽和發展。從某種意義上說，“大學的未來取決于我們放棄了一個既定的要求或添加一個被提議的培養方案”〔3〕。因此，建立新的學位項目或取消已經存在的學位項目必須符合大學自身的發展需要，能夠有助于大學最大限度地利用教育資源，使大學時時處在學科發展和教育市場的前沿，更重要的是，使大學具有走向卓越的潛力。

第三，學位要求必須考慮學生的特點、需求和負擔。最低120個總學分的要求是一般學生在四年內完成學士學位可以承受的學習和經濟的負擔，如果大學提高總學分要求，則要么以降低教育質量為代價，要么以延長學生學習年限為代價。如果只有總學分要求而沒有高階課程學分要求，則可能導致很多學生選擇最容易通過的課程湊滿學分，從而無法保證學位質量。正如布魯貝克所指出的那樣，“如果學生在課程的計劃、實施和評價方面享有與教師平等的權力的話，他們就很有可能成功地降低他們自己的學位質量”〔13〕。

第四，學位要求必須回應政府或立法機構的相關政策。在很多州，公立大學所有學士學位的學分標準從某種程度上是對州立法機構要求的回應。例如印第安納州高等教育委員會有權最終審批本州高等教育機構的本科學位項目和學分數，如果一個副學士學位的學分要求超過60個，或學士學位的學分要求超過120個，大學必須在提交給州高等教育委員的報告中說明增加額外學分的正當理由。若額外學分是認證組織的特殊標準、職業認證或雇主的要求，則會被批準〔14〕。

第五，學位要求受到全國性的院校協會和地區性的認證機構的影響。首先，學位要求受全國性的院校協會的影響。1919年，美國教育委員會表達了對學院的幾點期望，其中之一是獲得學士學位至少要修滿120個學分〔15〕。其次，學位要求受到認證組織所建立的標準的影響。建立學位標準的途徑主要是通過地區認證協會產生的。這些組織建立了課程、教師文憑、學校資源的標準，然后根據各大學的整體實力，每三到十年，對它們進行一次認證。此外，專門認證組織在經地區性認證協會審核過的領域內建立標準，對大學所提供的專業或職業進行額外的認證〔2〕。雖然這兩種認證都是自愿參加的，但大學忽略地區認證或者專業認證是不明智的，因為沒有通過認證大學的學生將無權接受聯邦資助，并且失去從事專業活動的資格〔15〕。

第六，學位要求應該參照同類型學校的要求。模仿和競爭讓大學變得越來越相似，每所大學都聲明自己與眾不同，但是在選課規則、學制、學位要求、師生行為方式等方面，它們都堅持同樣的準則〔15〕。例如，絕大多數大學最低120個總學分要求是在參照同類學校要求的基礎上使學校的學費政策更加合理化的結果。如果某些大學總學分要求比其他大學高，那么，不僅加重學生直接經濟負擔，而且還增加學生因延長學習年限而產生的機會成本，這有可能導致這些大學在與其他大學的生源競爭中處于劣勢。

三、美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的實施

（一）學生一入學即被提醒及時了解學位要求

美國大學的學位要求都放在學校的網頁上，包括被錄取學生在內的任何人都可以查閱。大學通常都會提醒被錄取的學生及時了解學位要求。例如，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在學士學位要求中開門見山地規定，學生一旦被錄取，就應該馬上了解獲得學士學位將要達到的要求，這些要求源于總校、伯克利分校、學院和系的規定〔16〕。提醒學生及早了解學位要求是為了讓他們制定攻讀學位恰當的學習計劃，通常學生會在學術顧問的幫助下制定一個比較合理的學習計劃。在某種意義上，學位要求不僅可以發揮引導學生學習的作用，也可以充當大學和學生的契約，即學生認同學校的學位要求，承擔攻讀學位的相關責任，而大學也要按照學位要求提供相應的課程和教學，并且根據學位標準嚴格要求學生，以保證學生所獲學位的質量。

（二）學生畢業時的學位要求通常與入學時被告知的學位要求一致

一所大學的學位要求的基本結構，如最低的總學分數和總平均績點等，是長期穩定的，而學位要求的具體內容，如所需要完成的課程，則經常會有變化，因此，很多大學每年都會更新學位要求。例如哥倫比亞大學的哥倫比亞學院的教學委員會每年審查學院的學位要求和課程事務，并把教師的建議和課程的變化反映在每年重印的公告中。對于入學的學生來說，學位要求是他們被錄取后最新生效的那些要求，同時，主修、輔修、選修和榮譽等項目的要求也是他們進入項目時最新生效的要求，他們畢業時的學位要求就是入學時被告知的學位要求。哥倫比亞大學的哥倫比亞學院規定，學院的學生滿足學位要求的政策應與他們入學后第一年公布的一致〔17〕。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如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規定，當學位要求改變時，那些此前入學并持續在校學習的學生攻讀學位的進程不會受到干擾，而那些中斷學業超過兩年的學生則必須符合新的學位要求〔18〕。

（三）適時知會學生學位要求達成情況并對未達要求者發出預警

美國的大學采用各種方式幫助學生及時了解完成學位要求的情況，從而適時調整學習計劃，以確保學生順利獲得學位。有些大學要求學生定期和學術顧問見面，確保學生維持通向學位的學習進度。越來越多的大學開發了電子系統以幫助學生監控自己通向學位的進程。如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的計算機系統會自動生成一個學生的學位進展報告，表明每個學生滿足學位要求的進程，學生可在線查詢。這個報告雖然不是對學生學位進展的官方評價，但是一個非常有幫助的咨詢工具〔19〕。學生和指導教師可以通過學位進展報告及時了解學位要求的完成情況，以便堅持或調整學習規劃和課程安排。在此期間，如果學生沒有達到最低學位要求，學術預警系統就會對學生發出預警。例如賓西法尼亞州立大學學術預警系統會警示平均績點低于2.00學生，并提醒他們如何獲取幫助以提高學習成績、消除平均績點過低的問題〔20〕。被預警的學生在接下來的一個學期必須取得令人滿意的成績，否則退學的可能性就會加大。學校會采用限制學生選課的數量，如比正常情況下少選一門課程，同時采用幫助學生提升學習和時間管理能力的方法來提高被預警學生的平均績點。

（四）嚴格要求和適度靈活相結合

在美國大學，學生沒有達到學位的基本要求，哪怕是差一點點，都不能拿到學位。例如衛斯理學院的學位要求32個學分，超過32個當然很好，但如果少于32個，哪怕是31.99個，學位便算沒有完成〔21〕。如果學生具有學術不端行為，如考試作弊、作業抄襲等，輕則該門課程不及格，重則被停學或開除。因為堅持嚴格的學位標準，所以美國大學的四年畢業率相對比較低。

盡管美國大學在學位要求的基本結構上非常嚴格，但是在學位要求的具體內容上，如修業年限、主修方向和課程選修等方面卻有一定的靈活性。例如美國的學士學位通常需要四年完成，但有些主修項目如工程和建筑需要五年完成。與此同時，很多大學的學生只要修夠學分，也可以提前畢業，但不能早于三年。

美國大學最靈活的學位政策莫過于為個別學生修改學位要求。例如哥倫比亞大學學位要求中有一條，在個別情況下，教學委員會可以修改學位要求。學生可以先與指導教師討論他們的學位要求，然后向教學委員會提出申請〔17〕。

（五）根據學生成績授予普通學位或帶有榮譽等級的學位

美國的大學如果沒有收到學生的畢業申請，不會主動授予其學位。達到畢業要求的學生須在完成學習任務的最后一個學期，在學校規定的截止日期前提出畢業申請。

美國大多數大學對達到基本要求的學生授予普通學士學位，對符合以優異成績獲得學位的學生，則會在他們的學位證書上注明榮譽等級。以優異成績獲得的學位（Degrees with Distinction）分為優異、極優異和最優異三個等級，而以拉丁文表示榮譽等級的學位（Degrees with Honors④）也分為優等（cum laude）、極優等（magna cum laude）和最優等（summa cum laude）三個等級。以優異成績獲得學位的學生，只需成績位列年級前列即可。而獲得拉丁文榮譽等級學位的學生，則不僅需成績位列年級前列，還需完成一些榮譽項目，以證明有能力達到學術上的卓越標準，有能力完成獨立的或獨創的工作。明尼蘇達大學學位證書上注明成績優異的學生要在該校至少修滿60個學分，且畢業時的平均績點要達到3.750以上；學位證書上注明成績極優異的學生，要在該校至少修滿60個學分，且畢業時的平均績點要達到3.900以上；學位證書上用拉丁文注明榮譽等級的學生，除了成績優異，還必須參加完整的校園榮譽計劃，如選修一定學分的榮譽課程、撰寫榮譽論文或完成榮譽設計等，所修課程成績優異，平均績點達到3.500為優等，達到3.666為極優等，達到3.750為最優等〔22〕。

除了學校榮譽，有些大學還設有學院榮譽、學系榮譽、教務長榮譽和領域榮譽等。榮譽等級既在學位證書上標注，也記錄在官方的學生成績單中。

四、美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的作用

美國大學全面、合理的學士學位要求及其嚴格的實施保證了學士學位的質量，為學生成功奠定了基礎，同時也保證了大學的可持續發展。

（一）保證學士學位質量

高等教育質量的核心是學士學位質量。美國大學入學考試委員會頒布的大學手冊中，學校所授予的學位數量和學位完成率是衡量教育質量的兩個指標〔23〕。內容系統具體、實施嚴格規范的學士學位要求有效保證了美國大學所授學位的質量。《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發布了2005年秋季入學學生四年畢業率最高院校排行榜，入榜的大學和學院只有105所。霍華德學院、波莫納學院和斯瓦斯莫爾學院的四年畢業率最高，均為91%，加州理工學院和喬治·華盛頓大學等7所大學的四年畢業率最低，均為76%，一些名校的四年畢業率居于其間，如耶魯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為89%，哈佛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均為87%，斯坦福大學為79%〔24〕。從這個排行榜得知，除了這105所大學和學院，美國其它大學和學院的四年畢業率均低于76%⑤。雖然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四年完成率較低，但含金量較高，在全美乃至世界范圍內被廣泛認可。

（二）促進學生成功

促進學生成功是大學教育的基本使命。學生成功的定義多種多樣，既可界定為學生在大學期間獲得了豐富的知識、掌握了必要的技能、形成了積極的態度；也可界定為學生在大學期間獲得了良好的成績，維持了學業，獲得了學位；還可以界定為學生畢業后的成就，如升入研究生院深造、通過專業資格考試、獲得了滿意的職位和理想的收入等〔25〕。獲得一個貨真價實的學士學位既是學生學業成功的根本標志，也是學生畢業后事業成功和人生成功的基礎。首先，學士學位可為學生的事業成功奠定基礎。在美國，學士學位已經成為入職的必要條件，沒有學士學位就只能從事一些簡單的工作。而且，學士學位獲得者的收入比只擁有高中文憑者的收入要高得多。因此，貨真價實的學士學位是學生事業成功的基礎。其次，學士學位可為學生的人生成功奠定基礎。學生畢業后不僅要扮演成功的專業人士的角色，而且還要扮演稱職的父母、負責的公民等角色，在人生的各個方面獲得成功。因此，所有的畢業生，不論從事什么工作，都需要具備淵博的知識、良好的道德意識和積極的生活態度等素養。美國大學的學士學位，既有主修和輔修的要求，使學生學有專長，又有通識教育的要求，使學生完整發展，且由于學位要求的實施嚴格，未達要求者不能獲得學位，因而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含金量較高，可為學生成功奠定較好的基礎。

（三）保證大學的持續發展

大學只有保證學位質量、維護學術聲譽，才能獲得國家、社會和學生的認可和支持，這不僅是大學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大學持續發展之道。美國大學高質量的學士學位對個人發展、社會進步和國家安全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因此，美國的大學不僅獲得了國家和社會的大力支持，也吸引了來自國內外的學生，從而獲得了可持續發展。

美國大學之間的競爭不僅表現在爭奪優質新生，還表現為爭奪在校生。因為大學之間實行學分互認和學分轉移，已經在某一所大學就讀的學生，為了尋求適合自己的教育、獲得更好的發展，可能會轉學到另一所大學。當然，大學也可以通過降低學位要求來吸引學生，這種做法從短期來看也許可以吸引一些目光短淺、急功近利的學生，大學和學生皆大歡喜，但從長遠來看，則既敗壞大學的聲譽又降低學生所獲學位的含金量，對大學和學生而言是雙輸的結果。因此，美國大多數大學都不是降低學位要求吸引學生，而是通過創造更好的教育環境和提高教育質量來吸引學生。這種嚴守學位標準的生源競爭是美國大學能夠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五、對我國大學的啟示：保證學士學位質量即保證大學教育質量

當前，保證質量是我國高等教育改革和發展的主題，而學生滿意、社會認可、大學自豪的學士學位是對高質量大學教育的最好詮釋，可以說保證高等教育質量的核心就是保證學位質量。美國大學學士學位的高質量與嚴格實施科學合理的學位要求密切關系。

相比較而言，我國大學學士學位要求的制定還比較隨意、內容還比較籠統、執行還不夠嚴格，這直接導致我國大學學士學位雖然完成率很高，但含金量不足。因此，我國大學亟待重新審視學士學位要求，改進其內容并嚴格執行，以保證學士學位質量，發揮其提高大學聲譽、促進學生成功及推動社會進步的作用。

我國大學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制定學位實施細則。該條例第四條規定：“高等學校本科畢業生，成績優良，達到下述學術水平者，授予學士學位：（一）較好地掌握本門學科的基礎理論、專門知識和基本技能；（二）具有從事科學研究工作或擔負專門技術工作的初步能力”。其宏觀性、概括性的規定為我國大學制定各自學位要求細則留有巨大空間。我國大學應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并借鑒美國學士學位的基本要求、制定和實施過程，改進和完善我國學士學位制度，保證和提高學士學位質量。

（一）學位要求的內容應科學、合理

學位要求的內容不是隨意規定的，而是根據國家的教育目的、學校的培養目標、社會的人才需求和學生的負擔等因素來制定的。學位要求只有科學、合理并有效實施，學位質量才能得到保證。學位要求制定得不科學、不合理，則不利于保證學位質量，如畢業所需總學分數過高反而不利于保證學士學位質量。

美國多數大學畢業所需學分為120個，而我國許多大學畢業所需學分在160個以上。如果按一門課程3個學分計，學生需要修完50多門課程才能畢業，而一些大學的四年級基本停課，因此，學生一學期需修6～8門課程，個別學期甚至需修10門課程以上。過高的學分要求和過多的修課門數使學生疲于應付修課數量，而無法保證修課質量。雖然美國大學生畢業總學分要求比我國大學低，但課程要求卻比我國大學高得多，每門課程的成績由出勤、課堂表現、作業和考試等部分構成，通過不易，獲得好成績更難。我國大學應該降低總學分數量，增加每個學分含金量，這也就意味著減少學生修課的數量要求，提高每門課程的學術標準和考核要求，通過保證每門課程的質量來提高學位的含金量。

（二）學位要求的表述應清晰、具體

清晰、具體的學位要求可以作為大學人才培養活動的指南，還可以作為一份大學與學生之間的學習契約，大學既可以據此嚴格要求學生，又必須據此提供高質量的課程與教學，從而保證學位質量。

相對于美國大學的學士學位要求，我國大學的學士學位要求則缺乏量化標準、內容簡單、表述籠統。例如《中國人民大學授予學位工作細則（草案）》第四條規定：“本科學生凡完成了教學計劃規定的各項要求，經考核合格，準予畢業。其課程學習和畢業論文成績表明已較好地掌握本門學科的基礎理論、專門知識和基本技能，并且有從事科學研究工作或擔負專門技術工作的初步能力者，均可授予學士學位”。這樣籠統、模糊的規定既不能有效引導學生學習，也不能有效規范學生學習，從而影響學位質量。我國大學應根據國家學位條例，制定詳細、具體的學位要求并清晰表述之。在學生入學時即告知學位要求以達成契約，只有達到要求才能獲得學位，否則不能獲得學位。

（三）學位要求的制定應科學、有序

雖然一所大學學位要求的基本結構是長期穩定的，但大學也會根據學科發展、社會需求和學生需要創建或調整某個具體學科的學位項目，這時就需要制定或調整相應的學位要求，如學生需要選修哪些課程，怎樣才算達到課程要求等等。所開設的課程既要整合學科、社會和學生的需要，又要有足夠的學術資源和經濟資源的支持，否則課程的質量可能難以得到保證，新學位項目的質量因而也就無從談起。因此，大學需要建立一套科學的程序來制定學位要求。

從橫向上看，應該保持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的平衡，因為學位要求既涉及到學術問題，也涉及到資源問題，需要行政人員和教學人員共同參與、統籌兼顧。從縱向上看，校院系各級行政負責人和學術委員會應該各司其職、各負其責，既發揮院系的積極性，突出學科特色，又強調學校的統籌、監督和審議作用。只有建立一套科學的學位要求生成程序，才能確保大學學位要求的科學、合理。

（四）學位要求的實施應嚴格、規范

科學合理的學位要求只有得到嚴格實施，才能有效保證學位質量。

一方面，應嚴格課程要求。我國學位要求的不嚴格主要體現在課程要求上。很多課程仍然只考察學生對知識的記憶，學生只需在考前復習幾天便可通過，即便不能通過，也只需參加形式化的補考即可通過，因此，課程質量難以保證。

當前，在招生和就業雙重壓力之下，一些大學主動降低課程要求以便學生獲得學位。一般情況下，我國的大學生只要沒有考試作弊和論文抄襲等行為，都能順利畢業并拿到學士學位，即使是因考試作弊和論文抄襲而不能獲得學位者，也有學校規定，若其為社會做出特殊貢獻，如見義勇為等而受到區市、縣級及以上政府表彰和獎勵；有突出表現，受校級及以上級別的表彰和獎勵，經學校同意也可以授予學位〔26〕。如此，學位要求的學術標準受到一些非學術因素的干擾而得不到嚴格實施，從而影響學位質量。因此，我國大學既要嚴格課程要求，又要排除非學術因素對學位標準的干擾。

另一方面，應通過增強修業年限的彈性來保證學術標準的嚴格性。很多大學之所以降低學位要求讓學生按時畢業與修業年限缺乏彈性有一定關系。雖然我國很多大學規定學生可以延期畢業，但真正延期畢業的學生并不多，因為大學擔心學生不能按期畢業會影響就業率，進而影響到學校的各種利益，于是降低學位要求讓學生按期畢業。從長遠看，降低學位要求既敗壞大學的聲譽又降低學生所獲學位的含金量，對大學和學生而言是雙輸的結果。

因此，我國大學應該通過適當放寬修業年限來嚴守學位要求，即通過延長不合格者的學習時間來保證學位質量。對那些未能在規定年限內達到學位要求的學生，可延長他們的學習時間，讓他們通過課程考試、在線學習等方式修滿學分獲得學位。延長學習時間必然增加學生的機會成本和經濟負擔，長此以往，會對所有學生產生壓力，迫使他們認真學習，及時達到學位要求。總之，嚴格執行學位要求、保證學位質量，既是真正對學生負責之道，也是大學可持續發展之本。

注釋：①

后文所提到的學分數若沒有特別指明，均指學期制學分數。

②美國密歇根大學教育學院教授Lisa Lattuca發給作者的電子郵件大體介紹了學位要求的制定主體和制定過程。

③亞利桑那州大學董事會是治理該州三所公立大學的董事會，由12名成員組成，州長和州教育廳長是當然董事，主要在學術和學生事務、財政和人力資源項目、學費、助學金、大學資本發展規劃、戰略規劃、法律事務和公共服務等領域為大學提供政策引導。

④Degrees with Honors與Honorary Degrees（榮譽學位）不同，后者是高等教育最有意義的稱號之一，授予那些在文化事務、社會服務、學術領域取得顯著成就的個人。接受榮譽學位的人并不需要在該大學接受過教育，也不需要與該大學有其它的關系，而大學授予某人榮譽學位也不應該僅僅為了鼓勵或報答他對大學的貢獻。通常只有大學董事會才有權授予榮譽學位。

⑤中國大學畢業證和學位證分離，有些人有畢業證沒有學位證，而在美國大學，畢業和獲得學位是一回事，只有獲得學位才算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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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艷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