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廣林
(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新聞傳播學研究
試論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理念變革與創新
彭廣林
(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正確認知維穩與維權的關系既是破解國內政治輿論生態的重要前提,也是提高群體事件輿情管理能力的根本基礎。由于受傳統觀念的束縛,有些地方政府輿情管理仍然沿用著一種權力維穩的固有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民眾的維權輿論表達訴求,致使政府維穩與民眾維權走向對抗,這不僅違背了政府輿情管理的基本原則,而且對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產生了負面影響。因此,科學認識和妥善處理維穩與維權的關系,把輿情管理納入法治軌道,這既是創新地方政府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理念的重要基點,也是提高地方政府輿情管理能力的必然要求。
群體事件;輿情管理;政府維穩;民眾維權
隨著社會轉型逐步深入,利益紛爭逐漸增多,群體事件日益頻發,給社會和諧穩定帶來了一定負面影響。在此語境下,提高群體事件輿情管理能力不僅是政府應急管理工作的必然要求,也是政府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的必然使命。由于受傳統觀念影響,一些地方政府在輿情管理方面仍然秉承著固有的思維范式,客觀上導致了政府維穩與公眾維權之間的緊張關系,這不僅不能有效預防和化解社會矛盾,反而給和諧社會建設蒙上了陰影。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1月召開的全國政法工作會議上提出了“維穩的實質就是維權”這一論斷,著重闡釋了維權對于當前維穩工作的重要性,這不僅為我國政法工作指明了新方向,而且對創新我國政府輿情管理理念具有啟發意義。基于此,本文以探討維穩與維權的關系為基礎,結合當前我國群體事件輿情管理存在的實際問題,旨在探索創新政府輿情管理理念的路徑與方法,以此為當前我國政府輿情管理范式的轉型與重建提供理論參考。
隨著我國社會轉型的逐漸深入,各種社會矛盾和利益紛爭空前激化,由此引發的群體事件在局部地區時有發生。群體事件的規模和影響在不斷擴大,給地方政府的維穩工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一方面源于群體事件數量持續增加,且規模和影響日益擴大,另一方面源于我們對群體事件本身認知不足,對其誘發原因以及內在的輿情演變規律缺少了解,這其實可以從我們對“群體事件”稱謂的演變過程得知。
“群體事件”并不是一開始就稱為“群體事件”的,在此之前存在兩種稱謂:第一種稱為“聚眾鬧事”,主要在建國初期至70年代末;第二種稱為“群體性治安事件”或“突發性治安事件”,主要在20世紀80年代初至21世紀初。至于何謂群體性治安事件,公安部2000年頒布的《公安機關處置群體性治安事件規定》做出了界定,“群體性治安事件是指聚眾共同實施違反國家法律、法規、規章,擾亂社會秩序,危害公共安全,侵犯公民人身安全和公私財產安全的行為。”[1]由此可見,在新中國成立后的50年里,我們對群體事件存在著一種標簽化和表面化的認知,突出的是群體事件的非法性和破壞性,而幾乎沒有揭示其內在實質,這種認知狀態直到2004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出臺《關于積極預防和妥善處置群體事件的工作意見》才有所改變。《意見》不僅在群體事件的稱謂上做出了調整,而且對其定義也做出了相應改變。故所謂群體事件,“是由人民內部矛盾引發、群眾認為自身權益受到侵害,通過非法聚集、圍堵等方式,向有關機關或單位表達意愿、提出要求等事件及其醞釀、形成過程中的串聯、聚集等活動。”[2]從中我們至少可以明確兩點:
第一,群體事件在本質上是利益性的,而非政治性的,仍然屬于人民內部矛盾。強調群體事件是“群眾認為自身權益受到侵害”的結果,其本質上是利益沖突,不是權力之爭,其經濟性遠遠大于政治性。也正如于建嶸所言,當前我國80%以上的群體事件屬于民眾維權性的。[3]因此,大多數群體事件本質上是公民維權輿論表達的結果。第二,群體事件在形式上普遍存在著體制外的輿論表達行為,群眾在主觀上試圖通過“聚集、圍堵等方式向有關機關或單位表達意愿、提出要求”,使問題得到解決,權益得到維護,但這些行為在客觀上會影響到正常的社會秩序,因此具有一定的破壞性,必須納入到政府維穩工作的范疇。
正因如此,在群體事件處理過程中,政府的角色應該是雙重的。他們既要維護社會穩定,又要保障公民權利,涉及維穩與維權的關系處理問題,這也正好成為地方政府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的關鍵點和難點。
維護社會穩定是所有民族和國家的共同愿景,也是世界各國政府共同的執政追求。維護公眾權利是現代民主國家所共有的發展理念,也是各個國家執政黨執政的重要基礎。因此,無論“維穩”還是“維權”,都是現代民主國家共同的政治價值追求,具有同樣的政治意義。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我國把“維穩”與“維權”擺在了極其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的兩大基石。因此,“維穩”和“維權”的關系廣泛蘊含在我國的政治話語體系之中。
(一)維穩與維權的關系淵源
眾所周知,“維穩”是“維護社會穩定”的簡稱。但“維穩”作為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政治詞匯,比西方國家政治話語中的“維持社會穩定”所包含的意義更為豐富,大致包含兩個層面:一是國家層面的,主要是指維護國家基本政治制度和政治秩序的穩定,即四項基本原則。二是社會層面的,主要是指通過化解社會矛盾和利益沖突,維護安定團結的社會局面,即是指一般意義上的社會和諧。在不同時代,我國對以上兩個層面的強調程度是存在差別的,并且在此過程中對維穩與維權關系的建構也有所變化。對此關系的考察,可以從兩個層面的維穩話語考察著手:
第一個層面的維穩是建立在對“左”傾思想特別是十年動亂的反思基礎上的,突出強調維護政治制度和政治秩序穩定的重要性,主要提出者是鄧小平。早在1979年,他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講話中指出,十年“文化大革命”結束讓我們迎來了一個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這是我們開展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保證和基本前提。1985年5月,針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泛濫,他在同陳鼓應教授的談話中嚴肅提出:“總之,一個目標,就是要有一個安定的政治環境,不安定,政治動亂,就不可能從事社會主義建設,一切都談不上。”可見,此時他所強調的“維穩”基本上是指“維護四項基本原則不動搖”,維穩工作直接與意識形態斗爭有關。“穩定壓倒一切”由此成了一種主流的官方政治話語,維穩思想當中沒有體現維穩與維權的內在關聯性。
第二個層面的維穩主要是針對“人民內部矛盾”問題提出來的,并逐步認識到維穩與維權的關系。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利益調整和分化加劇,各種利益沖突逐漸突顯。在新的語境下,“穩定”被賦予了新的政治含義,即調控社會各種利益紛爭,維護社會基本秩序。1994年5月5日,江澤民同志在上海視察時明確提出“改革是動力,發展是目標,穩定是前提”,強調各級政府要妥善處理好改革、發展與穩定的關系,為進一步探討穩定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進而,他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提出“要不斷實現好、發展好、維護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這是我們黨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也是正確處理改革、發展、穩定關系的結合點”,在維穩話語中開始提及維權與維穩關系。
在此基礎上,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必須從維護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高度,加快健全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推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主張從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維護群眾的權益的高度來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2014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法工作會議上提出“維穩的實質就是維權”的重要論斷則標志著我國對維穩與維權的關系認知達到了新的高度和水平,尤其是對維穩與維權關系的內在一致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知高度。
由此可見,維穩思想經歷了一個從單一強調“穩定壓倒一切”到“正確處理改革、發展、穩定三者之間關系”,再到突出維護群眾權益的變化發展過程。[4]可以說,這既是維穩觀演變的過程,也是維權觀衍生的過程,更是強調維穩與維權內在統一性的過程。
(二)維穩與維權的關系內涵
由上可知,在我國的國家政治話語體系中,維穩與維權都被放到了極為重要的位置,且二者之間具有內在關系。具體而言:
維穩與維權具有內在統一性。這種統一性主要表現為兩點:第一,維權是維穩的前提和基礎。公民權利受到侵害是激化社會矛盾的重要內因,公民權利得不到維護必然激化社會矛盾,也必然影響社會和諧穩定。因此,維護社會穩定必須以維護公民權利為前提。第二,維穩是維權的目的和保證。一旦社會穩定得不到維護,公民的權利也很難得到保證,維護公民權利只能是一句空話,二者具有高度的內在一致性。
但是,在中國特有的政治語境下,“維穩”與“維權”之間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統一性關系,而且還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異質性。從以往的國家政治話語中可知,這種異質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維權與維穩的主體不同。維權的主體是群眾,維穩的主體是政府。那么,當某個地方政府與民眾發生利益沖突時,尤其是發生政府與民爭利的事件時,政府維穩和民眾維權就會體現一定程度的對抗性。第二,維穩是政治層面的,維權是法治層面的,維穩和維權的關系在某種程度上是政治與法治的關系。那么,究竟應該如何處理“維穩”與“維權”的關系呢?這其中可能是政治優先原則,也有可能是法治優先原則。到底是政治讓位于法治,還是法治讓位于政治,很難把維穩和維權真正地統一起來。第三,維穩與維權不具有真正意義上的平等性。在以往的政治話語中,雖然有提及和強調維護公民基本權利,但實際上真正強調的是維穩,維權只是作為維穩的一種手段被提出來。因此,在此語境中,維穩是原則性的,是剛性的,維權是靈活性的,是具有策略性的,并非是一種絕對平等的關系,公民的維權訴求仍然是以政府的維穩取向為依托。換句話說,維穩始終是第一位的,代表最高利益目標,而維權是第二位的,服從于維穩大局的需要。維權優先還是維穩優先,不是由事實本身來決定,而是根據政府的維穩需要來決定。
由上可知,維穩與維權的關系仍然是較為復雜,在理論上還存在一些偏差,這必然會影響到地方政府群體事件管理理念的建構。
在我國,憲法和法律都已明確規定了公民的基本權利,維護公民基本權利是黨和政府的重要職能,但由于受傳統觀念以及維穩與維權關系復雜性的影響,一些地方政府在群體事件輿情管理上存在維穩主義傾向。面對突發性群體事件,他們往往只強調維護社會穩定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而忽視了維護公民權利的基本職責以及公民維護自身權益的合理性,輿情管理理念的維穩主義傾向較為明顯。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管理定位上把維穩職責放在首位
穩定對于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及人民生存狀況的改善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鄧小平說:“沒有穩定的環境,什么都搞不成,已經取得的成果也會失掉。”維護社會穩定是全國所有人民的共同利益所在。眾所周知,群體事件輿情的興起,確實給社會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甚至影響社會的穩定和諧。從此種意義上講,政府維穩是完全必要的。
但事實上,由于受“穩定壓倒一切”思維模式的影響,一些地方政府領導干部不區分群體事件性質,將利益訴求與制造混亂等同起來,還有的甚至將群眾維權敵對化。正如學者所言,“許多地方的維穩工作處于政府維穩與民眾維權的張力之中:政府在沉重的行政壓力之下維護以‘零上訪’為目標的任務,而民眾在權利受損時不得不以各種非常規的方式沖破規則的限制,造成了令地方政府越來越焦慮的矛盾和沖突。”[5]也就是說,一些地方政府面對群體事件輿情,他們通常強調本身的維穩職責,而忽視了維權義務,結果把人民內部矛盾視為“敵我矛盾”來應對和處理,把輿情當成了“敵情”,致使輿情管理不僅達不到應有的效果,反而產生不良的社會影響。究其實質而言,根本在于“政府現有民權觀和穩定觀之間的深層次矛盾,即政府對民眾個體權益的忽略與對社會穩定問題的過敏之間的矛盾”[6]。
(二)管理方法上訴諸權力維穩
一些地方政府由于認識不到權利維穩的價值與重要性,直接走進了權力維穩的誤區。認為只要能夠完成維穩任務,可以“不擇手段”,甚至采取接訪、截訪、拘留、連坐等強硬手段和陪訪、金錢收買、故意拖延等懷柔手段,其典型特征就是一些政府部門從權力出發,運用國家權力,采取非對等的方式來強制維持社會穩定。
從表面上看,這種維穩方式能夠起到快速處理的效果,但事實上弊病重重:第一,導致維穩權限擴權。部分領導干部利用維穩權力維護個人權威,壓制民眾利益訴求,掩蓋社會矛盾,致使維穩成本急劇增加。第二,過分依賴警力,造成警民對立。第三,動用金錢維穩,破壞法治環境,導致民眾產生“小鬧小解決”“大鬧大解決”“不鬧不解決”的預期心理,使群體事件輿情管理工作陷于被動。第四,采用非理性工作方法,激化社會矛盾。一些領導干部在維穩過程中產生了非理性化的傾向,出現了“講原則搞不了就只能講感情,講感情講不通就必須講狠”的“新三講”工作方法。[7]總之,權力維穩的方式只能讓維穩工作陷入“越維越不穩”的怪圈,不能從根本上來維護社會的和諧穩定。
(三)管理效果上注重短期維穩效應
面對突如其來的群體事件,政府官員要么出于社會影響,要么出于政績的考慮,試圖采取“短、平、快”和“穩、準、狠”的思路來進行輿情處理,通過高壓或收買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來平息輿論風波。雖然這種方式在維護社會穩定方面短期效果非常明顯,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無論是“武力壓制”還是“花錢買平安”在客觀上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引發數量更多、規模更大的群體事件。這其實都是地方政府追求輿情管理短期效應的結果,在根本上不能起到協調社會矛盾、化解社會輿情的作用,只能暫時掩蓋矛盾。它的直接后果是黨群關系、干群關系、政民關系越來越緊張,社會不滿情緒越來越強烈,社會隱性輿論越來越強大,引發大規模社會輿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由上可知,我國一些地方政府之所以不能科學應對和處理群體事件,甚至反而引發新的社會矛盾和沖突,直接源于地方政府輿情管理理念的落后,而這種輿情管理觀念與政府的穩定觀、法治觀和輿情素養有著直接關聯。因此,重新建構輿情管理理念應該從以下三方面著手:
(一)變革傳統的穩定觀念
維護社會穩定是所有國家的共同愿景,沒有穩定的社會環境,民眾的基本生活無法得到保障,無法促進國家的建設和發展,這是一種最為樸實的穩定觀,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但是,不同國家和同一國家的不同時期,政府的穩定觀是可能存在差別的。所謂穩定觀,是在對社會基本看法的基礎上形成對于穩定的基本價值判斷和行為準則,它是人們面對社會矛盾、處理社會沖突時的思維方式和行動指南。由此定義可知,社會沖突事件的輿情管理理念正是由政府的穩定觀決定的。可以說,我國輿情管理理念的落后與相對落后的穩定觀是存在必然聯系的。不僅能夠從群體事件的傳統稱謂可以看出,也可以從前些年頻見報端的“不明真相的群眾受一小撮敵對分子鼓動和利用”等表述中略知一二,這說明我們的穩定觀存在一定的問題:第一,把一切不和諧或者非秩序化的事情都當成是穩定問題。第二,把局部地區的群體事件當成整個社會的穩定問題。第三,把普通群眾當成維穩客體,而不是主體。
一些相關政府部門不能很好地認識到生態林業建設的作用,也不能提高人們對生態林業建設的重視程度,從而導致林業技術在整個推廣過程中經常由于資金投入不足而導致廢墟必須停止,這是林業生態技術的推廣,可持續發展是非常不利的。
應該說,穩定是“一種全局意義上的穩定,更多的是指基本的秩序和制度框架意義上的穩定,而不是將社會生活中任何細微末節的矛盾都視之為穩定問題”[8]。但實際上一些政府和管理機構往往把一切矛盾糾紛上升到社會穩定的高度,擴大了穩定問題的范圍,要變革傳統的穩定觀念,必須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
第一,深化對穩定問題實質的認識。究其本質而言,穩定是一個內涵相當豐富的概念。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理解:穩定是發展中的穩定,而非僵化的穩定;穩定是開放性的穩定,而非封閉的穩定;穩定是全局性的穩定,而非局部的穩定;穩定是持續性的穩定,而非暫時的穩定。這可以說是我們認識和處理社會穩定問題的基礎,不能正確地理解穩定,就無法明確如何去維護社會穩定。第二,改變傳統的維穩觀念。一方面,進一步明確維穩的主體。維護社會穩定是整個國家和社會的共同價值追求,代表全體國民的利益,因此,維護社會穩定的主體不僅是政府,還包括全體公民。所以,不能簡單地把群眾作為維穩的潛在對象,而應該使其成為維穩的主體。另一方面,實現剛性維穩到柔性維穩的轉變。在思想觀念上從剛性維穩范式中走出來,著力實現向柔性維穩的轉變。
(二)強化依法行政觀念
在現代社會中,最根本的規則是法治,做好輿情管理工作最終也要落實到法律的層面,群體事件中的輿情管理必須走出僵化的思維誤區,全面強化依法行政的觀念,切實樹立領導干部的法治觀念。
就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理念而言,強化領導干部法治觀念要從三個方面著手:第一,堅持依法維穩的底線。堅持在法律允許的原則范圍內選擇維穩手段與方式,始終恪守法治精神。第二,堅持依法維權的原則。群體事件引發過程實際上是一個民眾輿論表達過程。如果民眾的輿論表達權利得到了有效保護和尊重,民眾的輿論表達將會越來越理性。反之,一旦民眾的輿論表達權利得不到保護,甚至受到壓制和侵害,民眾的輿論表達情緒會越來越激動,輿論表達手段也會越來越激烈。因此,依法維護公民輿論表達權利是防范和應對群體事件的最好方法。第三,堅持依法執政的精神。改變以往的政治模式,把輿情管理工作納入到法治軌道上來。首先,有利于從法律的層面上來解決社會矛盾和利益沖突,維護公民的基本權利,保障公民的維權訴求。其次,能夠增強民眾法治觀念,促使民眾通過體制內的方式表達輿論訴求,在根本上預防群體事件的產生,維護社會穩定。最后,有利于維護良好的干群關系和政民關系。通過法治的路徑來解決問題,政府權力讓位于民眾權利,能夠有效防止有些政府官員利用暴力手段壓制社會輿論,維護良好的政府形象。
(三)提高領導干部輿情素養
當前,我國一些地方政府官員不能正確認識社會輿情,他們往往把輿情當成“敵情”。要優化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理念,首先必須正確認識輿情,提高輿情素養。提高領導干部的輿情素養至少應該包括三個方面:
1.提高對群體事件輿情引發機制的認識
群體事件輿情的發生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必然性在于潛在的社會矛盾不斷增加,社會不滿情緒越來越強烈,尤其是當民眾正當權利無法得到維護時,心存不滿的社會潛輿論持續增加,這些潛輿論一旦受到引發事件的激發,隨時可能演變為顯輿論和行為輿論。群體事件輿情實際上不是憑空產生的,更不是“不明真相群眾受一小撮敵對分子鼓動和利用”的結果,有著深層次的潛輿論基礎和社會根源。
偶然性則在于政府輿情管理不夠、不力或者不當。正如前文所述,目前我國大多數群體事件是維權性群體事件。此類群體事件的爆發根本在于群眾合理訴求表達不暢,無法通過協商和談判方式維護自身利益,陷入表達無門、表達無用的現實困境,不得已采取制度外的利益表達方式,最終釀成沖突和對抗。由此可見,利益表達機制不健全,尤其利益表達權利得不到合理保護,是引發群體事件的癥結所在,也是引發群體事件的直接原因。
從以上群體事件輿情引發機制分析可知,群體事件輿情管理的根本點不在民眾,而在政府自身,合理維護公民權利是實現群體事件輿情有效管理的根本出路。
2.深化對群體事件中民眾輿論表達權利的理解
輿論表達在本質上是一種公民權利,屬于公民表達權的范疇。不論公民的輿論訴求是否合理,其權利屬性是不容忽視的。群體事件中的公民輿論表達權利也是一樣。權利是權力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唯有筑牢“權利”這個基礎,方能實現“權力”的穩固。既然如此,不妨用“權利維穩”的方式來解決,即以維護和實現公民合法權益的方式來維護穩定。這需要我們進一步明確兩點:
一方面,輿情不是“敵情”。許多群體性輿論事件的產生實際上是民眾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而采取的表達行為,這些事件中的民眾往往不是針對政府,只是請求政府出面解決,政府在其中應該只是調解者和中立方。[9]但某些地方政府往往認為這些行為會危及社會穩定,必須采取剛性維穩措施。而事實上,用政府權力來強行管治民眾的輿論表達權利不是十分科學,把輿情當成“敵情”是完全錯誤的。另一方面,事情決定輿情。社會輿情對群體事件的產生有著一定影響,甚至社會輿情會起到決定性作用。但是,輿情在根本上是由事情決定的,需要強化“事情決定輿情”的理論認知。充分認識社會輿情的本質,必須深刻認識到群體事件輿情管理應該以解決實際問題為重點,只管輿情不管事情是舍本逐末的表現。
3.強化對群體事件輿情處理原則的認知
通過理解群體事件輿情的引發機制及維權屬性可知,群體事件輿情管理應該徹底擺脫權力維穩的傳統范式,而采用權利維穩的范式,工作重點逐步從維穩向維權轉移。這必須堅持如下原則:首先,將維護老百姓的合法權益作為輿情管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從源頭上根本化解矛盾,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真正實現社會的和諧穩定。其次,適時開展民意調查、陽光信訪、民主懇談等方法了解民眾的輿論訴求,采取溝通疏導和民主協商兩大方式,及時化解社會矛盾。最后,要加強社會潛輿論治理。根據輿論的強烈程度,輿論可以分為“潛輿論、顯輿論和行為輿論”三種輿論形態。[10]而群體事件的爆發勢必要經過“潛輿論——顯輿論——行為輿論”的演化過程,潛輿論是群體事件爆發的真正根源所在,因此,要改變輿情管理理念,必須關注和介入社會潛輿論的治理,以適當的方式去收集和化解社會潛輿論,這樣才能在根本上防范和化解群體事件輿情,真正實現社會的和諧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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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曹金鐘 王 巍〕
G219.2;D035.29
A
1000-8284(2015)01-0197-06
2014-08-11
2013年度湖南省高校創新平臺開放基金項目“和諧社會建設與輿情管理創新研究”(13K097);2012年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武陵山片區地市媒體信息扶貧機制研究”(12YBB216)
彭廣林(1983-),男,湖南新化人,講師,博士,從事輿情管理與網絡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