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是人類文明的產物,當規則出現問題時,只有改變規則才是最為重要的任務,只有改變規則才能繼續前行。這一點在猴場會議之后的長征路上得到了證實,也是猴場會議留給我們的最大啟示。

秋天來了,葉子從樹上翩然而下,也許它們會直接落地,也許它們會隨風飄遠,但無論如何,它們最終還是會停留在大地上的某個角落。這是每一片葉子的歸宿,也是大自然的法則,從來沒有改變過。
法則固然重要,但對于人類,在法則的基礎上建立正確的規則才是更重要的事。
有一個分蛋糕的故事:幾個人要分吃一塊蛋糕,讓他們自己來分的話,怎么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得到大小相同的蛋糕?人們可以設計出多種方案,但能實現結果的只有一種:那就是讓分蛋糕的人只能最后拿蛋糕。
這就是規則的力量,是人們選擇和博弈的結果,規則不同,結果大相徑庭。
長征中,中共中央和紅軍也經歷了從飽受舊規則之苦到突破舊規則建立新規則的過程,這是長征路上的一條暗線,卻是具有決定意義的暗線。
黎平會議上的決定和黎平整編給紅軍帶來了全新的變化,從1934年12月19日至29日,紅軍一路向西,連克錦屏、劍河、臺江、鎮遠、施秉、黃平、余慶7地。士氣高昂,一掃連續失敗帶來的疲憊。
12月31日下午,軍委縱隊進駐甕安猴場,中央紅軍其他主力部隊也先后抵達烏江南岸集結待命。
貴州地方軍閥王家烈擔心紅軍“赤化黔北”,急忙在烏江各渡口構筑工事,大批銷毀船只,為紅軍渡江制造障礙。
國民黨中央軍吳奇偉、周渾元兩個縱隊則一路追襲,尾隨至施秉、黃平、鎮遠一帶。廣西軍閥也出動了一個軍在都勻、獨山一帶伺機而動。前有天險后有追兵,側有強敵環伺,這樣的處境讓中共黨內在行軍路線上再次發生了爭議,設法到湘西去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想法被重新提了出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從1934年12月31日下午至1935年1月1日凌晨,一場“跨年”的政治局會議在猴場宋家灣召開。會議仍由周恩來主持,會上毛澤東堅持認為紅軍的出路是先以黔北遵義為中心建立新的根據地,多數參會者都同意。會議再次否定了“完全可以在烏江南岸建立一個臨時根據地,再徐圖進軍湘西,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主張,最后決定立刻搶渡烏江、攻占遵義。會議通過了《中央政治局關于渡江后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指出中央紅軍“立刻準備在川黔邊廣大地區內轉入反攻,主要是和蔣介石主力部隊(如薛岳的第二兵團或其他部隊)作戰,首先消滅他的一部,來徹底粉碎第五次‘圍剿’,建立川黔邊新蘇區根據地。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然后向川南發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務”。
同時要求:“關于作戰方針,以及作戰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這表面上限制、實際上取消了最高三人團的軍事指揮權,為之后召開遵義會議進一步奠定了組織上和政治上的基礎。
2012年5月底,我曾到甕安縣河西新區渡江廣場、甕安工業園區、猴場會議會址等地調研。當年召開猴場會議的宋氏住宅已經在新中國成立前被毀,如今的猴場會議會址是在2004年猴場會議69周年時由當地政府出資重建的。
雖然物非人亦非,但在這里依然能感受到當年紅軍的艱辛以及毛澤東、周恩來等人作出的艱苦卓絕的努力。
“猴場”是一個著名的鄉場,與當地其他以動物命名的鄉場不同,猴場是因為趕場的那天是申日得名,也是緣起鎮南一座形似猴子的小山。
說起猴子,絕大多數中國人腦海里立刻會浮現一個翻著筋斗、神通廣大的孫悟空。猴子充滿了靈活、智慧和反抗的精神,孫悟空更是中國人心目中敢于打破陳規取得成功的象征。
毛澤東也稱自己既有虎氣也有猴氣,美國人羅斯·特里爾在他的《毛澤東傳》中特意提到了這一點。
而長征時中共中央和紅軍在這個被稱為猴場的地方,適時除去了一道束縛在身上的繩索。猴場會議做出了“關于作戰方針,以及作戰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的決定,這改變了“左”傾錯誤統治所確立的決策規則,開始重新走向民主集中制的決策機制。因而,這個決定與再一次否定到湘西去的行軍路線具有同樣深遠的、重要的、關鍵的影響和意義。
規則是人類文明的產物,而不當的規則會成為人們從事工作、完成事業、達成目標的桎梏和障礙。當規則出現問題時,只有改變規則才是最為重要的任務,只有改變規則才能繼續前行。這一點在猴場會議之后的長征路上得到了證實,也是猴場會議留給我們的最大啟示。
召開猴場會議的四周是磚砌桶墻的四合院,在當地俗稱“一顆印”,紅軍的指揮權恰恰是在這里重新回到了中共的領導集體手中!
(責任編輯/吳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