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鈺涵 龔子盛
老舍作品《駱駝祥子》中的句式分析
■龔鈺涵 龔子盛
作為老舍的代表作之一,《駱駝祥子》中的句式運用可謂靈活多樣,修辭效果也由此大幅提升。本文通過對作品中外位語、插入語、獨詞句和變式句應用方式的分析來展現老舍的寫作技巧和語言魅力,以期吸引更多的人來認識老舍、了解老舍、學習老舍。
老舍原名舒慶春,被后來的人們稱為中國現代小說家、著名作家和杰出的語言大師,同時也是新中國第一位獲得“人民藝術家”稱號的作家。在他的一生中,發表過大量的小說、文藝、詩歌、曲藝甚至是書法作品,是文藝界當之無愧的 “勞動模范”。《駱駝祥子》、《茶館》這兩部作品使當代青少年認識老舍,但大多數人僅限于熟讀課文,對老舍那富于特色的,既可滿足思想情感的表達需要,同時又顯得自然活潑的句式運用技巧了解并不是很多。由于筆者尚不具備對老舍全部作品進行整體研究的能力,因此選擇其最為著名的作品《駱駝祥子》,對文中的句式運用進行分析和討論。
所謂外位語,意為兩個語言片斷指同一個事物,但卻沒有迭用,而是其中一個充當句子成分,另一個游離于句子之外,這局外成分便是外位語。外位語一般被用于句子前面,但老舍并沒有局限于普遍做法,《駱駝祥子》中外位語經常被用在句末和句中,結構靈活多姿,修辭效果非常明顯。
例1:祥子忽然在這個笑容中看見了虎妞,一個年輕而美艷的虎妞。(外位語位于句末)
在這里,老舍通過復指向讀者傳達了這樣的意思:祥子看清了夏姨太和虎妞實際上是 “同路人”,只是相對于“原版虎妞”而言,這位“新晉虎妞”更漂亮而已。
例2:他不安于游手好閑,可是打算想明天的事,就得去和虎妞——他的老婆商議……(外位語位于句中)
這里的外位語很像是插入語,老舍使用一處破折號連接復指的前后部分,起增強語氣的作用。
例3:我去叫小馬兒去,我的小孫子,在外面看著車呢。
這個形式非常獨特,“小馬兒”和“小孫子”實際上指的是同一個人,雖然是外位語無疑,但復指的前后兩部分之間插入了一個“去”字,使句子的表達更富于口語色彩,顯得自然、靈活。
插入語既不是句子的成分,也沒有連接作用,雖然獨立于句子結構之外,但卻可以加強語意,使語意表達更為準確、嚴密。一般來說,插入語前后都有語音停頓,以逗號隔開,但老舍在《駱駝祥子》中卻更多的以破折號進行分隔,插入語的形式也更具多樣性。
例1:嫁個拉車的——雖然是不得已——已經是委屈了自己,不得再天天手背朝下,跟他要錢。(主語+插入語的形式)
例2:我們再說祥子的地位,就像說——我們希望——一盤機器上的某種釘子那么準確了。(動語+插入語的形式)
例3:他是在老婆——這么一個老婆!——手里討飯吃。(介詞+名詞+插入語的形式)
無論是靈活多樣的插入語形式,還是以破折號代替逗號的做法,都起到了加強語言信號強度、刺激視覺感官、增加強調力度的作用,作品也因此顯示出多姿多彩的特色。
所謂獨詞句,是包括主謂短語以外的短語或單詞構成的句子形式,具有簡潔明快、語言洗練、修辭效果明顯的特點。老舍在《駱駝祥子》中對獨詞句進行了靈活使用,具體包括以下三類:
例1:暢平的路,沒有什么人,微微的涼風,靜靜的燈光。(名詞性獨詞句)
這里充當復句的分句,既描寫景物,又渲染氣氛,顯得簡潔明晰。在本文第3部分例3中的“這么一個老婆!”也屬于名詞性獨詞句,但在句中充當插入句,形式非常特別。
例2:他恨不能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掐!掐!掐!(動詞性獨詞句)
這里的獨詞句反復應用了三次,祥子此時的怨憤和委屈因此得到了強烈體現。
例3:他是理想的人:老實,勤儉,壯實。(形容詞性獨詞句)
這里的獨詞句作為分句使用,以簡潔的詞語展現了人物的外貌和性格特征。
漢語的句式雖然千變萬化,但句子結構中不同成分的排列次序卻是相對固定的,比較常規的是“主語+動語+賓語”,偏正復句也以“偏句+正句”作為常式。不過,有些時候出于表達的需要也會對句子成分的位置進行調整,這就是變式句。在《駱駝祥子》中,變式句的應用并不少見,起強調重點、表達感情、突出主要信息的作用。
例1:這是什么戰略——假使這群只會跑路與搶劫的兵們也會有戰略——他不曉得。(賓語提前)
由于賓語的提前,常式句中的主語動語成為了句子結構之外的獨立語,既突出了賓語的表達重點,也強調了這是祥子的看法和理解。
例2:“忙,年底下!”祥子在極亂的心中還沒忘了自己的事。(主謂倒置)
主謂倒置后,謂語成為了表意重點,即將謂語“忙”提前后,主語“年底下”處于補充說明的地位,句子帶有祈使語氣。虎妞在歲末最忙的時節詐稱懷孕,脅迫祥子到車廠提親,他不敢不去,但又不愿意去,只能以“忙”作為能夠找到的唯一托詞,然后再補出主語“年底下”。這種表達方式,既符合人物心理,又切合當時的情境。
平鋪直敘的句式符合語言結構的一般規律,雖然這種句式能夠使讀者很自然的接收到語言信號,但卻幾乎不會對此有特別的反應。而通過對外位語、插入語、獨詞句、變式句的靈活運用,老舍讓《駱駝祥子》中的句式變得豐富多彩,成功增強了作品中語言符號的強度,吸引了讀者對特定內容的注意力,整部作品的修辭效果也因此邁向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湖南省益陽市第一中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