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的本質是經營風險

文/本刊記者 呂丹

金融的本質是經營風險

文/本刊記者 呂丹

互聯網金融最核心的還是金融，最大的風險就是擠兌，而金融業務最本質的是全面風險管理。

攝影／楊彥楠

>> 謝東認為，只有平臺自身經營合規穩健、規模做大做強，才有機會沖擊充滿挑戰的IPO市場。

在當前資金面偏緊、政策監管趨嚴、行業兩極分化加速等因素影響下，許多嚴重同質化的P2P平臺將面臨大規模洗牌。對此，普惠金融信息服務（上海）有限公司副總裁謝東認為，用互聯網去改造傳統金融業，如果單純是把線下資產拿到線上來賣，其實沒有太核心的本質變化——只是做到了“去中介化”而已，即把銀行中間巨大的運營成本縮減，借款人利率會降低，投資人的利率會升高。真正利用互聯網改造金融，其實是用數據化和技術去改造金融最本質的東西——風控。現在市面很多平臺，大家表面上看其實都差不多，但其實可以反映一些經營理念和風險管控的差異。

01　一流風控

2014年5月上線的“愛錢進”，系普惠金融信息服務（上海）有限公司旗下專注于互聯網金融的業務平臺，是一家基于互聯網技術為用戶提供P2P金融理財服務的專業化公司。累計注冊投資人數78萬，累計撮合交易金額超20億元。

謝東介紹，愛錢進專注于小額借款

金融服務領域，做個人的、小額的、信用類的借款。堅持“小額分散”原則，利用“大數法則”，通過借款人所處地域、行業、學歷、年齡等方面，最大程度地分散借款人逾期還款的風險。“普惠金融的精神和愛錢進的戰略和理想，是更加精準定位小微人群的金融需求，然后讓產品更加差異化、多樣化，能夠去匹配真正需要錢的人和需要投資的人。”

為什么愛錢進的資產端不做企業客戶？謝東向記者解釋，對于資產端為企業的情況，其風控模型和個人是不一樣的，不能用一個單純的數據在線上以互聯網方式量化，而且需要有傳統金融機構風控背景的人做盡調和風控的審查，必然要有大規模的線下團隊，這樣去做跟銀行相比沒有太大的競爭實力。一般P2P平臺往往采取擔保或抵押模式，或者外部第三方做一個保證或連帶責任。但P2P平臺往往對企業資產的核心風險、資產質量把控是很困難的。盡管企業端的平臺很容易做大，但一旦出現壞賬，用戶損失涉及面也會非常廣。

談到愛錢進的差異化競爭策略，謝東總結為如下幾點：第一，資金端堅持走透明化、走線上的技術，更加精準定位用戶，讓用戶體驗更好。第二，貸前、貸中、貸后一套流程化的風險管理體系。第三，是風險定價水平。

在謝東看來，互聯網金融最核心的還是金融，最大的風險就是擠兌，而金融業務最本質的是全面風險管理，包括資產風控、運營費用和聲譽風險。

愛錢進是采取人工加線上集中風控的模式，由總部來統一實施。“我們跟美國最大的征信機構益百利合作，建立了初期風控模型和評分卡框架，包括現在的反欺詐模型，現在還有將近100人的信審人工團隊。”

值得一提的是，普惠金融及愛錢進建立起了“貸前有反欺詐和風控模型，貸中有貸款跟蹤模型，貸后有催收管理模型”的鏈式體系。貸后管理模型將貸后催收工作的每一步打分量化，形成新的量化數據，并通過量化模型的方式預測出貸款人的還款行為。與此同時，貸后管理模型產生的真實數據將有助于進一步優化貸前的反欺詐和風控模型，以此形成一個暢順的環形體系。

謝東進一步解釋道，愛錢進將欺詐規則融入到數學模型里，由電腦根據信審過程中每一環節的特性和前一階段的審核結果自我調整，從而對虛假信息和詐騙行為進行甄別。也就是說，在對借款申請人信用評估的過程中，模型自動篩選出一些特定的行為并對該行為打分，其結果將直接影響到借款人的借款額度和利率。

愛錢進的貸后催收高級總監盛潔儷認為，催收其實就是跟時間和人性來對抗，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有還款意愿，比如100個逾期里哪些人是最有還款意愿的，要第一時間把他找出來，通過模型能分析出他的社會結構、行為模式、“軟肋”。比方說某一個人更在乎朋友圈，或者分析誰對他的影響最大，這個最有影響的人也許不是父母，而可能是導師、首長之類的角色，我要從這些特征下手。用量化的模型去分析，再用心理壓力管理的方式去催款，相對于很多植根于草莽的小貸公司直接上門潑油漆那種，更有技術含量，也更為精準，這是行業未來發展方向。

“催收是一個方式，但最根本的還是要在貸前用我們整個風控模型在人群定價上做一些區別。有一類人，在你這兒借款利率很低，但可能在別的場景下借同樣的錢利率會高很多，這就是風險定價。可以延伸到其他風險領域，提更多的風險準備金和風險備付金用來涵蓋未來可能產生的用戶損失。其實這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謝東補充道。

謝東透露，愛錢進目前正在展開消費場景方面的合作，可能在不遠的幾個月內會有一些線上的產品出來。“在中國，征信數據是碎片化的，比如互聯網的消費行為數據、交易行為數據，包括信用卡的賬單，而互聯網最具核心競爭力的就是誰能夠把這些碎片化數據整合起來，建立適應中國人群的風險控制模型和風險定價模型，這是我們已經在做的。”

普惠金融及愛錢進建立起了“貸前有反欺詐和風控模型，貸中有貸款跟蹤模型，貸后有催收管理模型”的鏈式體系。

02　做好準備，擁抱監管

目前，國內P2P平臺普遍實行資金“多對一對多”模式，即多個投資人賬戶將資金投向P2P平臺設立的一個中間人賬戶，這個中間人賬戶再將資金分配給多個貸款人。大多數情況下，銀行只能作為中間人賬戶的資金渠道，并不能起到監管作用，這就為“跑路”帶來了便利。而愛錢進運用的是資金體系完全“多對多”模式，即省去中間人賬戶的環節。這樣的資金管理方式將P2P平臺從資金流動中剝離開，避免了產生資金池、屏蔽了平臺對借貸兩端資金的干涉。

“普惠金融和愛錢進的獨特之處在于通過互聯網技術實現了完全的線上財務匹配，這使得P2P借貸兩端的資金更為透明、安全。”謝東強調，這種模式對資金募集能力和匹配能力有很強的要求，這個涉及到IT上復雜的開發和程序運算，包括匹配規則，是個比較復雜的技術。

“之所以設置這樣一個模式，就是為了全方位保證資金鏈的安全，優化借款人用戶的體驗，也是為了擁抱監管。”謝東認為，中間人模式對于未來向監管機構的報備、向廣大用戶展示，甚至未來的上市，都可能是一個很重大的羈絆。

“在中國做金融，牌照當然很重要，目前監管層面沒有開窗口，正處在監管要出但還未出的階段，對于未來監管的要求，我們基本上都準備好了。”謝東對監管辦法的出臺充滿期待，在他看來，市場規范后，會把一些惡性競爭以及使用更草莽手段的參與者移出市場，這種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如果監管出來會將改善。

03　“無死角”安全保障

近兩年，國內P2P市場的繁榮發展使得行業逐漸成為網絡黑客眼中的“奶酪”。2015年以來，接連有P2P平臺遭到網絡黑客的攻擊。據相關市場研究機構數據顯示，高峰時期，中國80%以上的平臺均受到過不同程度的黑客攻擊，甚至有平臺因為黑客攻擊而倒閉。

在此背景下，2015年5月5日，愛錢進與陽光保險集團針對平臺的網絡操作安全而展開合作，由愛錢進出資為平臺所有出借人投保“交易資金損失保險”。根據雙方約定，在保險期內，陽光保險對投資人通過網絡在愛錢進平臺上進行充值、提現、申購、贖回等每筆資金交易時的資金安全承擔相應的保險責任，即投資者在線進行投資操作過程中，如因為出現黑客攻擊或愛錢進網站系統異常，而出現資金損失時，便可得到全額賠付。而這一紙保單同樣是愛錢進所承諾的“無死角”的服務安全保障體系中意義非凡的一環，從而進一步提升了愛錢進投資人在整個投資操作過程中的資金安全。

盡管這項合作會增加愛錢進的運營成本，但謝東覺得是值得的。“我們風險定價里已經把這部分成本預計出來了，這筆支出能換來我們對用戶更好的承諾、更好的資金交易安全。”

04　水到渠成

2014年12月22日，愛錢進母公司普惠金融正式對外宣布完成A輪融資，投資方為高榕資本，融資規模5000萬美元。回顧起去年的融資，謝東說，當時初期談的時候有很多全球知名大牌投資機構，高榕資本也是一個有創業精神的VC機構，我們差不多一拍即合，高榕更看重的是普惠金融的團隊。“我們以前都是大機構或外企出來的，在這個圈子里他們基本上也知道我們的口碑。”

高榕資本創始合伙人張震對此次戰略投資表示，“互聯網金融是個巨大的市場，而普惠金融的團隊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實現了競爭者三四年才能達到的業績指標，并在戰略規劃、風險控制等方面表現出了卓越的能力；特別是線上業務占到了公司整體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比重。這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優秀的互聯網金融公司。”

現在中國證券法注冊制推行在即，很多互聯網金融企業開始逐鹿A股市場，近期多家互聯網金融公司紛紛有上市計劃。然而，對于上市時間表和上市地點的選擇，各家還沒有明確。

對此，謝東的看法是，企業上市是一項高度專業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在很多方面滿足上市的規范要求。“上市只是一種手段，而非企業發展的目標，只有增強自身抗風險能力和綜合競爭力，上市融資實現價值才是水到渠成之事，目前國內的P2P企業距離上市還有差距。”

針對上市地點的選擇，謝東認為，決定P2P企業上市地點選擇的更多的是上市地能為企業帶來的好處，比如對企業品牌的號召力、變現能力、媒體力量、對機構投資者的吸引力、對國內企業的歡迎程度等等。綜合來看，境內市場的整體環境目前普遍優于境外，尤其是對于互聯網+相關行業的公司，持續處于供不應求的局面，但也不可否認，境外市場在效率和成熟度方面會更加優越。尤其是對于目前中國主流的P2P公司，大多數都有美元基金的投資，選擇境外上市應該是退出的最佳渠道。

謝東總結，短期來看，在監管仍未明朗的環境下，境內上市的任何板塊都不太現實，即使監管明朗，P2P公司迎合監管的要求也需要一段時間。境外市場更加成熟，中國P2P公司能否應對境外監管機構和投資人的問題和挑戰，是否得到資本市場估值的認可，依然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所以，短期內，大家還是練好內功，只有平臺自身經營合規穩健、規模做大做強，才有機會沖擊充滿挑戰的IPO市場，勉強上市將會產生很多后遺癥，經營有道才能水到渠成。”

05　保持危機感

在加入普惠金融之前，謝東曾就職于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安永(EY) 全球金融服務部，并曾任建銀國際（中國）有限公司直接投資部副總裁。2010年加入德勤企業融資顧問公司，任并購交易服務部副總監，負責或參與超過50起并購財務盡職調查和估值項目。

談起加入愛錢進的淵源，謝東說他和張帆（愛錢進創始合伙人）以前是德勤的同事，并曾經一起做過山東鋼鐵集團收購日照鋼鐵集團的項目，互相都覺得彼此挺靠譜的。2014年6月，張帆給謝東打電話，說成立了一個互聯網金融公司，想請謝東推薦有金融背景的財務人士。謝東半開玩笑地說，“后來我也找不出什么合適的人選，就親自上陣了。”2014年謝東正式加入普惠金融，負責財務、資金結算、業務支持及法務。

P2P企業的財務管理跟傳統制造企業不太一樣，因為它經營的就是資金，財務一方面要履行記賬的職責，還跟業務直接掛鉤。謝東坦言，在P2P企業做財務，資金管理和運營分析是非常側重的。“我現在比較側重戰略，未來三年要做成什么樣子、整個內部架構怎么搭、這些數字怎么流轉、要做什么樣的投資、自身的資金怎么去利用？在這個框架下每年都有挺詳細的預算。資金管理就涉及到流動性，包括產品資產端的期限和理財端的期限怎樣匹配更合理，每個階段客戶資金在當期能夠正常拿走，如何更加規范，每個月包括每天都做資金的接口，這是首要任務。”謝東還談到，互聯網就要做投入，尤其廣告和運營，怎樣才能效率最高、渠道最好，怎樣做事后分析和事前預測，這也是我們現在主抓的。“我要求財務團隊首先要懂業務，包括在整體戰略架構上，未來可能的融資、上市等一系列資本運作，一些財務架構機制的設計，比如管理層激勵、員工激勵如何去設計，財務都是全程參與在其中。”

互聯網金融，既有互聯網的快節奏，又有金融業的高壓力。不過，對于謝東而言，倒也沒覺得比以前更累。9歲就開始練習武術的謝東，現在也堅持跑步，身體素質絕對跟得上工作的強度和節奏。“在德勤做并購時，有一個項目是在阿根廷，時差12個小時，他們的黑天就是我們的白天，我就成了24小時工作，最后交割時通宵將近一周多，每天早晨五點回家洗個臉睡一覺，九點多又來上班了，反正也習慣了。”

在謝東看來，愛錢進是創業企業，又面臨著很強的行業競爭，自身的產品在迅速地迭代，壓力肯定是有，沒有壓力公司就沒有前途。“除了日常工作我還會想未來一些設計和愿景，好多東西只有做好提前的規劃才會比別人領先一步，學財務和法律的人，危機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