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 張曼華 劉穎 馬妮娜 朱潔
首都醫科大學衛生管理與教育學院心理教研室,北京,100069
?
北京市醫生職業幸福感現況及社會人口學因素分析
劉婷張曼華劉穎馬妮娜朱潔
首都醫科大學衛生管理與教育學院心理教研室,北京,100069
摘要目的:了解北京市醫生的職業幸福感現況及社會人口學因素對職業幸福感的影響。方法:采用分層抽樣的方法,從一級(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二級、三級醫院在編醫生中按照人數1:1:1隨機選取1465人進行問卷調查。結果:醫生情感幸福感得分(3.59±0.93)分,認知幸福感(4.16±0.78)分。不同工作年限、科室類別、休息時間的醫生職業幸福感存在顯著性差異。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表明,情感幸福感的保護性影響因素為臨床專科、醫技科室。認知幸福感的保護性因素為正高級職稱、臨床專科;醫生職業幸福感危險性因素主要為休息時間一天、工作年限11-15年。結論:北京而醫生職業幸福感水平中等偏低,需要加強對中年人群、低職稱、內外科醫生的職業幸福感的關注和提升。
關鍵詞醫生;幸福感;社會人口學因素
職業幸福感是指人們在工作中需要得到滿足、潛能得到發揮而獲得的持續的快樂體驗,是對職業及目前工作狀態的主觀感受[1]。近年來,隨著積極心理學的蓬勃發展,關于幸福感的研究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教師、城市居民、大學生等人群,在醫務人員研究中,研究對象主要為護士,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工作壓力、職業倦怠、職業耗竭等消極面,關注醫生積極動力、職業幸福感的研究較少。本研究旨在通過對醫生職業幸福感與相關影響因素的調查,了解醫生的職業壓力與幸福感狀況及影響因素,關注積極資源,提升醫療服務質量,為醫院管理者提供相關參考。
1 資料來源與方法
2013年6-10月采用分層抽樣的方法,從北京市的一級(23家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二級(3家)和三級(3家)醫院6000名醫生中,按照1:1:1的人數比例隨機選取1465名被試進行問卷調查,剔除廢卷,回收有效問卷1302份,有效率88.87%。
1.2.1 研究工具。①一般情況調查表。包括性別、出生日期、醫院級別、婚姻狀況、所在科室、職稱、月收入、工作年限、休息時間等。②工作幸福感量表:此量表由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劉加艷等人編制并經檢驗信效度較好。量表包括18個條目,采用Likert式六分等級量表形式,從“6-非常符合”到“1-非常不符合”由被試針對每個條目的描述進行自我評價。量表含兩個高階因子:情感幸福感和認知幸福感。情感幸福感代表了幸福感中的主觀幸福感,包括積極情緒體驗和消極情緒體驗兩個維度。認知幸福感代表了幸福感中的心理幸福感,包括自主工作、學習成長、勝任工作和工作意義四個維度。六個一階因素問卷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是0.79(積極情緒體驗)、0.82(消極情緒體驗)、0.85(學習成長)、0.89(自主工作)、0.70(勝任工作)、0.83(工作意義)。
1.2.2 質量控制。①調查前進行統一培訓,對負責問卷發放及回收的人員講解研究目的、研究內容和方法,使其掌握問卷的填寫方法并及時請被試填寫問卷。②對回收的問卷進行逐一篩查,剔除規律作答,反應傾向明顯,漏填大于2個條目的問卷。
1.2.3 統計學方法。采用EPi Data 3.0建數據庫,用 SPSS 17.0進行統計分析。統計學方法主要是采用構成比、t檢驗、方差分析、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等。
2 結果
1302名醫生中,男性445人(34.2%),女性837人(64.3%)(另有20人未填寫性別);年齡20-74歲,平均(36.84±8.80)歲;大專及以下279人(21.4%),本科616人(47.3%),碩士320人(24.6%),博士及以上81人(6.2%),另有6人未真寫學歷;未婚/單身217人(16.7%),已婚者1 045人(80.3%),離異/喪偶/分居39人(3.0%)(1人未填);初級及以下的職稱為537人(41.2%),中級549人(42.2%),副高級164人(12.6%),高級51人(3.9%)(1人未填);內外科517人(39.7%),臨床專科(兒科、預防保健、中醫等)469人(36%),醫技230人(17.7%),管理職能部門80人(6.1%)(6人未填);工作5年及以下的365人(28%),6-10年270人(20.7%),11-15年178人(13.7%),16-20年169人(13.0%),20年以上320人(24.6%);平均每周有半天及以下休息時間的61人(4.7%),有一天休息時間的237人(18.2%),休息時間有一天半的255人(19.6%),休息時間有兩天或三天的748人(57.5%)(1人未填)。
醫生總體的情感幸福感得分(3.59±0.93),認知幸福感得分(4.16±0.78),認知幸福感得分高于情感幸福感。在認知幸福感中,勝任工作得分最高,其次是學習成長;工作意義和自主工作的得分相對偏低。見表1。

表1 醫生職業幸福感總體情況及各因素得分(x±s)
經t檢驗,不同性別的醫生職業幸福感無顯著性差異(t情感幸福感=-1.546,P>0.05;t認知幸福感=-0.639,P>0.05)。方差分析表明,不同文化程度的醫生職業幸福感無顯著性差異(F情感幸福感=1.616 ,P>0.05;F認知幸福感=0.145,P>0.05)。不同婚姻狀況的醫生職業幸福感無顯著性差異(F情感幸福感=1.845,P>0.05;F認知幸福感=1.618,P>0.05)。
不同工作年限、科室類別、休息時間因素上醫生職業幸福感存在顯著性差異。工作11-15年、休息時間1天及以下的醫生職業幸福感較低。臨床專科和醫技科室醫生的職業幸福感較高。不同職稱的醫生情感幸福感無顯著性差異,但在認知幸福感上存在顯著性差異,且正高級職稱最高。見表2。

表2 醫生職業幸福感在社會人口學因素上的比較(x±s)
注:**表示P<0.01,*表示P<0.05。
對社會人口學變量中的無序多分類變量進行啞變量賦值。首先將社會人口學變量全部納入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并進行共線性檢驗,剔除可能存在共線性的變量后,采用逐步回歸的方法,得到表3和表4所示的醫生情感幸福感和認知幸福感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模型。
從表3可知,情感幸福感的保護性影響因素為臨床專科、醫技科室;根據標準系數的絕對值大小,危險性因素中,影響較大的為休息時間1天、工作年限11-15年,其次為工作16-20年、1天半、6-10年。
從表4可知,認知幸福感的保護性因素為正高級職稱、臨床專科,危險性因素影響較大的為休息時間1天、工作年限11-15年,其次為休息時間1天半、管理職能科室。

表3 情感幸福感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注:F=12.043,P=0.000,R2=0.063。

表4 認知幸福感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注:F=10.729,P=0.000,R2=0.049。
3 討論
研究結果顯示,北京市醫生職業幸福感處于中等偏低水平,其中情感幸福感得分3.59,認知幸福感得分4.16。參考劉加艷等人對北京的技術工人、四川的醫生研究結果,北京市的技術工人,四川的醫生情感幸福感和認知幸福感得分分別為:3.78、4.26、3.66、4.29,北京市醫生的職業幸福感處于中等偏低水平。有研究顯示:醫生的主觀幸福感或工作滿意度水平處于中等或偏低水平[2-3]。提示可能是由于醫患關系緊張,北京市醫生付出與回報不相符、工作風險高,在工作中容易焦慮、疲憊,工作壓力大,因此醫生的工作成就感低、消極情緒較多,從而影響職業幸福感。
通過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發現,社會人口學因素中的工作年限、休息時間、科室類別對醫生職業幸福感影響較大。職稱對認知幸福感有一定影響,而對情感幸福感無顯著影響。
3.2.1 性別對醫生職業幸福感無影響。t檢驗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醫生的情感幸福感和認知幸福感不受性別因素的影響。這可能是醫生的工作內容基本相同,需要面對同樣的工作環境、工作任務,因而不同性別的醫生職業幸福感沒有顯著差異。有研究顯示,性別對醫護人員的總體幸福感有顯著的主效應,男性得分高于女性[4-5]。但查閱文獻發現,國內關于性別對幸福感或職業幸福感的影響沒有較為統一的結果,這可能與調查地區或研究工具不同有關。
3.2.2 工作年限越長對醫生職業幸福感的影響越大。方差分析表明,醫生職業幸福感在工作年限上呈“U”型變化,工作年限11-15年的醫生職業幸福感最低,低年資和高年資的醫生職業幸福感較高,這與李桂華等的研究結果一致[6]。多元線性回歸分析也表明,工作11-15年對醫生的職業幸福感有較強的消極作用。分析認為,經過11-15年的臨床工作,醫生欠缺的知識和技能已經得到提升,工作帶給自己在學習成長上的滿足與年資低的醫生相比,相對較少。另一方面,工作11-15年的醫生多邁入中年,在家庭和醫院中都是中堅力量,上有老,下有小,需要面對經濟壓力、晉升瓶頸及工作—家庭沖突等,所以在診療過程中,他們比初入職場時更多遇到醫患矛盾或糾紛,因而消極情緒體驗較多,工作價值感低。
3.2.3 科室對醫生職業幸福感的影響具有較大的差異。結果表明,臨床專科的醫生職業幸福感較高,內外科的醫生職業幸福感得分較低。本研究中臨床專科主要是兒科、全科、中醫、保健等科室的醫生,他們與內外科醫生相比,面對的危重病人較少,工作壓力較小,因此職業幸福感水平較高。
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表明,醫技科室對醫生情感幸福感有積極影響,一方面可能是醫技科相較內外科醫生,工作內容相對簡單,與患者直接接觸少,醫療糾紛較少,工作中的壓力、焦慮程度較小。曹冰等人研究結果顯示,發生過醫療糾紛的醫生焦慮程度更高,壓力感受和心理健康更差[7]。另一方面,醫技科室醫生休息時間較多,本研究結果也顯示休息時間越多,醫生職業幸福感更高。有研究表明,醫生的每周工作時間和工作—家庭沖突呈顯著的正相關[8]。因此,醫技科室的醫生休息時間較多,工作—家庭沖突更小,負性情緒相對較少,情感幸福感較高。
3.2.4 職稱對醫生的認知幸福感有積極影響作用。本研究結果顯示,不同職稱的醫生情感幸福感無顯著差異,在認知幸福感上存在顯著性差異。目前醫患關系緊張、工作量大,不同職稱級別的醫生都要面對同樣的壓力,低職稱的醫生有更多臨床一線任務、科研等工作,高職稱的醫生需擔負整個科室的發展,責任工作壓力較重,因此,高職稱的醫生會產生較強的焦慮、緊張等情緒,所以不同職稱的醫生情感幸福感差異不大。
值得注意的是正高級職稱是醫生認知幸福感的保護性因素。分析認為正高級職稱的醫生資歷高、經驗豐富,與下級醫生相比,更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安排工作,工作自主性和勝任感更強。此外,國外有研究發現職位越高,使命感也越強烈[9],當把工作看作是自己的使命,工作的動力就不僅僅受薪酬、地位等因素的影響,更大程度上來自于個體對自我實現的需要,工作價值感更強。高資歷的醫生通過對疑難重病的診治,可以獲得較高的成就感, 潛力得以發揮的自豪感,因而對認知幸福感有一定積極作用。
綜上所述,北京市醫生的職業幸福感水平亟待提高。醫生的工作態度、醫療服務質量關系到每一位患者的生命安全,醫生在工作中保持穩定積極的情緒和心態,有利于提供更優良的服務。因此,在醫院管理中應重視醫生的職業幸福感狀況和特點,尤其是注重提升中年醫生、低職稱醫生及內外科醫生的職業幸福感。
參考文獻
[1]葛喜平.職業幸福感的屬性、價值與提升[J].學術交流,2010(02):30-34.
[2]劉琳琳,臧爽,周泓旭等.醫療從業者心理壓力、社會支持與主觀幸福感關系研究[J].中國高等醫學教育,2010(11):6-7.
[3]管素葉,江群,季杉杉.新醫改視角基層醫療衛生人員職業幸福感研究[J].醫學與社會,2011,24(1):92-94.
[4]翟亞奇,李利娜.醫護人員總體幸福感與自我和諧及其關系研究[J].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08,16(2):217-219.
[5]任海燕,方鵬騫.醫生職業幸福感文獻研究與分析[J].醫學與社會,2008,21(1):34-36.
[6]李桂華,李會政,王馨,等.醫務工作者職業幸福感調查及影響因素分析[J].醫學與哲學,2011,32(13):43-44,53.
[7]曹冰,陳力.醫療糾紛對臨床醫生心理影響及其對策研究[J].中華醫院管理雜志,2009,25(7):473-475.
[8]魏玲. 醫生工作家庭沖突的性別差異及其相關因素調查[J]. 福建醫科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2,13(2):30-34.
[9](以)本-沙哈爾著;幸福的方法[M].汪冰,劉駿杰,譯.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1
Analysis of Status and Socio-demographic Influencing Factors on Doctor's Occupational Well-being in Beijing
Liu Ting et al
DepartmentofPsychology,SchoolofHealthManagementandEducation,CapitalMedicalUniversity,Beijing, 100069
AbstractObjective To study the status of doctors' occupational well-being in Beijing and analyze the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on occupational well-being. Methods Stratified random sampling method; was used the 1465 respondents were selected according to the proportion of 1:1:1 from 29 hospitals including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 centers, Two-A hospital and Three-A hospital. Results The score of doctors' affective well-being was 3.59±0.93,and Cognitive well-being was 4.16±0.78. The differences on occupational well-being score of doctors who were different work seniority, department and rest time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indicated that the protective factors for affective well-being were clinical specialty and medical laboratory. The protective factors for cognitive well-being were the senior title and clinical specialty. The risk factors of occupational well-being were mainly one-day rest time and wok seniority of 11-15 years. Conclusion Occupational well-being of doctors is medium-low level. It needs to pay attention to improve the occupational well-being of middle-aged people, low professional title, physicians and surgeons.
Key WordsDoctor; Well-being; Socio-demographic Factor
(收稿日期2014-06-28;編輯徐仲華)
通訊作者:張曼華,zhangmanhua99@163.com。
基金項目:北京市教委人文社科重點項目,編號為SZ201310025011。
中圖分類號R192.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723/j.yxysh.2015.01.019
·醫學行為與醫學心理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