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積興,浙江省溫州二中海壇校區教科研室主任,省教壇新秀,全國語文優質課評比一等獎獲得者。
描寫景物,關乎技術,又并非完全如此。就技術手法而言,課文中所列舉的已經夠多夠用了。但若僅止于此,總覺得少了一點什么。
說起景物描寫,腦海里總會冒出幾位作家。他們都是以描寫景物著稱,但是人們似乎很少關注他們的描寫手法有多么高超,更多關注的是他們的行為,以及文字背后的意蘊。
一位是美國作家梭羅,為了寫《瓦爾登湖》,他獨居瓦爾登湖畔,借了一柄斧頭,孤身一人,跑進了無人居住的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自己砍材,在瓦爾登湖畔建造了一個小木屋,并在小木屋住了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他在這里觀察、傾聽、感受、沉思,并且夢想。大至四季交替造成的景色變化,小到兩只螞蟻的爭斗,無不栩栩如生地再現于梭羅的生花妙筆之下。
中國也有這樣的作家,他叫葦岸,他喜歡投入大地的懷抱并細致地觀察,進而從其中汲取創作的材料和靈感。為了觀察大地上的事情,為了寫二十四節氣,在其居所附近的田野上,選一固定點,在每一個節氣日的上午九點,觀察,拍照,記錄,最后形成一段文字,經過一年多的準備工作,形成了他的《一九九八:二十四節氣》系列散文。
他在《驚蟄》里寫道:“小麥已經返青,在朝陽的映照下,望著滿眼清晰伸展的絨絨新綠,你會感到,不光嬰兒般的麥苗,綠色自身也有生命。而在溝壑和道路兩旁,青草破土而出,連片的草色已似報紙頭條一樣醒目。柳樹伸出了鳥舌狀的葉芽,楊樹拱出的花蕾則讓你想到幼鹿初萌的角。”或許只有真正投入大地,才有這樣的文字,這樣的描寫其實已經無關角度與技術了。
臺灣著名作家陳冠學,辭職還鄉,隱居田園,帶著一家六口——包括牛、狗、貓、兩只雞——過起了自食其力的農耕生活,寫就了臺灣文學的經典之作——《田園之秋》,他的文章便是這種生活的形象記錄。在陳冠學的散文中作者時刻在張開視聽去感悟大地上的生命,生命無處不在:“幾十只麻雀落在新翻泥土上,一邊吱吱喳喳吵著,一邊在啄食其中的小蟲;幾只赤腰燕在土面上穿梭飛翔,劃著優美的線條。”(《九月三日》)“聽貓頭鷹是一種味兒,聽灶雞是另一種味兒,而外邊草中的鈴蟲聲,又是另一種味兒,各有千秋,可是都同是夜里的美音。”(《九月二十一日》)在萬千景物中體悟理解生命和生存的真正涵義,或許我們手中的筆會因此而不同。
對學生而言,學他們隱居山野,并不現實。但是我們可以借鑒他們的行為,學習他們對待景物的態度。于是,我策劃了一次“觸摸自然”的活動。要求每個同學自選一棵樹或者一朵花,或者一棵草,總之花草樹木都可以,只要你喜歡。這個植物可以在小區里的,也可以在學校里,也可以是每天經過的路上等等,地點不限,只為方便。要做的事就是每天為其拍一張照片、寫一段文字,文字多少不限。類似于發微信,一圖一文。堅持寫一個月。一個月后,全部匯總起來,組織成文。
不必太在意角度的指導,關鍵是讓學生真正用心投入到景物中。在一個月反復的書寫中,學生自然而然會從不同角度描寫,最終會有更多超越技術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