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的綻放

孟亮

摘要：自2009年起，《愛情公寓》的熱播引起了不小的社會反響。作為國產都市情景喜劇，《愛情公寓》一反傳統國產情景喜劇的“制笑模式”，從顛覆傳統的后現代喜劇方式入手，為廣大電視觀眾奉上了一部笑料百出、迎合市場的情景喜劇作品。

關鍵字：情景喜劇；后現代主義；大眾審美

2014年1月《愛情公寓》第四季登陸熒屏和網絡，首播當天全網點擊量達1.5億次，48小時內突破3億次，電視劇同名貼吧累計發帖超2660萬條，以絕對優勢穩居內地電視劇貼吧第一。百度指數峰值更是破天荒地高達470.6萬，超過之前所有的電視劇集和欄目。不可否認的是，《愛情公寓》的目標收視群體是20世紀80年代以后出生的青少年。他們對于互聯網的使用與依賴遠超其他年齡層，利用互聯網將一部情景喜劇打造成全社會的“狂歡節”是互聯網時代下不容小覷的營銷模式和經營手段。但作為一部情景喜劇能受到如此眾多年輕人的追捧，這無疑說明其自身有同類型作品不曾掌握的致勝因素。本文將就此話題討論一二。

喜劇曾近因其“非神性”“粗野卑下”而被放逐在正統藝術之外。與傳統戲劇中英雄形象相比，喜劇人物形象平凡、普通，缺乏典型性。但隨著“人文主義”思潮的涌現，藝術的著眼點回歸到人性本身。對于市井鄉間小人物的審視更能喚起觀眾的審美體驗。時至今日改革開放的思潮引領著社會更加多元、包容，全社會已完成了對文革時期“高、大、全”的英雄形象、史詩般宏大敘事和上世紀8、90年代以社會文化精英為主導的祛魅。只要顛覆，便迎合了大眾“對抗傳統”的集體無意識心態。綜上緣由，以《愛情公寓》為代表的后現代情景喜劇填補了這種大眾的審美空白。

伊爾頓在《后現代主義的幻想》的譯文本序言中曾對后現代主義的文化風格做過一個簡單的概括：“后現代主義，從文化上說……它遠比現代主義更加愿意接受流行的、商業的、民主的和大眾消費的市場。它的典型文化風格是游戲的、自我戲仿的、混合的、兼收并蓄的和反諷的。”由互聯網技術催生的當代大眾更適合接受以快捷、直接、信息爆炸為特征的文化產品。這其中蘊含了后現代主義文化中的荒誕情緒和對于超文本的解讀習慣。解構流行影視作品的經典對白（以《還珠格格》為代表的“瓊瑤劇”對白）以及劇中主人公大量運用時下流行網絡語言，采用“微博段子手”式的對話組成的對白模式……無疑造成了很多不符合傳統戲劇邏輯的笑料。這種制笑機制帶有明顯的后現代主義色彩。它考驗著觀眾的“超文本閱讀”能力，也迎合了互聯網時代“文本碎片”的話語結構習慣。接受者若想領悟“笑”的趣味，必然是通過將“文本碎片”回溯到“源文本”并體驗“解構”快感而生成的審美趣味。如果接受者沒有“源文本”的儲備，“制笑”便無從談起。這也就構成了整部劇被年輕人無條件追捧的原因。與其說是“無條件”的欣賞，不如說是基于獲取“源文本”這一“條件”的“條件式”欣賞。這是互聯網時代賦予人類的新屬性——信息透明，沒有精英，人人都可以享受文化前沿產品。很顯然，大眾經得起這樣的考驗，故而極具拼貼、戲仿、延異、播撒的后現代喜劇特色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時候，沒有陌生感，取而代之的是大眾的集體審美狂歡。當劇中人物用語言游戲將經典一一解構、戲謔，當編劇通過閃回、插敘、幻想、蒙太奇等敘事手段引導觀眾進入反傳統的敘事迷宮，現代都市人正是在這種碎片化、快餐化的文化感知中產生了更多的審美共鳴。

在帶有解構、荒誕、超文本解讀特征的后現代主義喜劇狂歡中，觀眾不經意間已隨著情節的主線走了很遠，當觀眾發覺劇中隱逸地宣示著現代都市人愛情、友情觀并被其對都市人生的人文關照時，不免會對便創作者的獨具匠心懷有回歸現實般的參悟：外表強悍的胡一菲在感情中卻是個害怕受傷的都市大齡未婚女青年；做事優柔寡斷的曾小賢對胡一菲卻抱有固執的專情；看似玩世不恭的呂子喬本心卻為陳美嘉始終留有一塊愛情凈土；關谷神奇與唐悠悠這對跨國情侶，沖破重重阻礙，在生活中互相扶持，彼此包容，共同守護屬于兩個人的愛情夢想；陸展博與林宛瑜彼此相愛卻因各種機緣巧合而錯過了牽手……劇中人物的性格源于都市人內心的無奈與不安，觀眾隨著戲謔、滑稽完成的一場場言語狂歡，同時也是通過荒誕的戲劇手段對現實生活中自我困境的觀照與解嘲。雖然在劇本設置和演員演繹中帶有些許的不成熟，但《愛情公寓》嚴格遵守著情景喜劇的創作宗旨——在一個較為固定的空間里展現一幕幕并不連貫的喜劇情景，采用幽默、滑稽、嬉鬧的喜劇形態，用小品似的故事樣式，將人們現實境遇中的種種無奈、困惑、期盼、夢想作了喜劇化的釋放，是產生笑的效果的系列短劇。與眾不同的是：以后現代主義喜劇特征作為“立劇之本”的《愛情公寓》滿足了當代大眾的審美需求，令全劇宣示的對都市生活的人文觀照少了正統文藝作品的崇高，多了自我消遣式的解嘲。

不難看出，后現代主義喜劇元素僅僅是為了迎合大眾的一種手段，文化產品的決定性因素仍然是市場與大眾的認可。自1993年第一部國產情景喜劇《我愛我家》上映以來，情景喜劇產業也隨著大眾文化的走向而不斷轉變。以英達、梁左、王朔為主創班底的《我愛我家》因其適應改革開放剛剛起步的中國社會而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中國社會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逐漸迎來了喜劇的嶄新時代，與《愛情公寓》同一時代誕生的《武林外傳》《愛笑會議室》等夾雜著后現代主義元素的情景喜劇在不同程度上都獲得了成功。但不可否認，作為文化產品的情景喜劇若想獲得“既叫好，又叫座”的成功既需要成熟的觀眾群體，也需要適宜的市場運作與營銷。《愛情公寓》雖然有其自身的缺點，但不得不承認其在當今文化社會中的市場性成功是不可復制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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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文麗：《從<愛情公寓>看國產情景喜劇的發展》，《電影評介》，2013.21，22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