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飛,聶文軍
(1.湖南師范大學 道德文化研究中心,湖南 長沙 410081; 2.汕頭大學 社會科學部,廣東 汕頭 515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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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亞當·斯密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及其現當代啟示*
劉 飛1,聶文軍2
(1.湖南師范大學 道德文化研究中心,湖南 長沙 410081; 2.汕頭大學 社會科學部,廣東 汕頭 515063)
仁慈是亞當·斯密德性論的四種基本德性之一,它與正義都是促進他人幸福的德性。亞當·斯密的仁慈德性呈現出內在矛盾,這種內在矛盾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1.斯密對仁慈德性的價值評價和其社會作用不對稱;2.仁慈德性的自愿性與強制性的內在沖突。斯密仁慈德性的這種內在矛盾給現代社會的發展帶來了諸多啟示。
仁慈;德性;內在矛盾
亞當·斯密是英國古典經濟學的鼻祖,同時也是18世紀著名的道德哲學家。《國富論》和《道德情操論》是其一生僅有的兩部著作,其中《國富論》主要探討經濟生活的眾多問題,《道德情操論》主要闡述其道德哲學,尤其是倫理學領域的觀點,從同情到良心,從激情到公正的旁觀者,都體現著斯密既繼承前人思想,又有自己獨特的視角和觀點。而其德性論中關于仁慈的觀點就體現著斯密德性論的獨特性,但在這些觀點中又存在一些問題,表現為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這既給斯密的德性論增加了自己的特色,同時又體現著斯密德性論的局限性。
在斯密的德性論中,謹慎、仁慈、正義與自制是四種主要德性。謹慎是對自己幸福關心的德性,主要是對個人的身體狀況、財富、地位和名譽。仁慈和正義兩者都是對他人幸福的關心而形成的德性,仁慈德性是指個人不受外力強迫而行善的美德,它既包括主體的自愿,又包含著善的結果。正義是這樣一種德性,“對它的尊奉并不取決于我們自己的意愿,它可以強迫人們遵守,誰違背它就會招致憤恨,從而受到懲罰”[1](P282),正義德性與其它德性的不同之一就是它的外在強制性。自制是斯密后來增加的德性,它與其它德性的最大不同就是“自制不僅其本身是一種重要的美德,而且,所有其它美德的主要光輝似乎也源自自制。”[1](P313)在斯密的德性論中,謹慎是基本德性,仁慈是崇高德性,正義是基礎德性,自制是自足德性。
在斯密對仁慈德性的諸多闡述中,我們可以看到斯密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這種內在矛盾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斯密對仁慈德性的價值評價和其社會作用不對稱
一般而言,一種德性的價值評價與其在社會中的作用和重要性是一致的、對稱的,因為一種德性的價值評價與其社會作用和重要性之間的關系一般是正相關,就是說一種德性在社會中的作用越大,其所得到的價值評價就愈高;我們賦予一種德性的價值愈高,則表明該德行的社會作用和重要性愈大。但是,斯密對仁慈的價值評價和其社會作用卻不是這樣。斯密認為,仁慈在價值上是崇高的,但仁慈在現代社會中的作用卻不大,仁慈德性正逐漸被邊緣化。斯密對仁慈德性的價值評價與其社會作用呈現出不對稱。
一方面,斯密認為仁慈德性具有崇高的道德價值。“正是這種多同情別人和少同情自己的感情,正是這種抑制自私和樂善好施的感情,構成盡善盡美的人性;唯有這樣才能使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和激情協調一致,在這中間存在著人類的全部情理和禮貌。”[1](P25)“我們認為,那些心里從來不能容納仁慈感情的人,也不能得到其同胞的感情,只能像生活在廣漠的沙漠中那樣生活在一個無人關心或問候的社會之中。”[1](P101)“雖然對地位相等的人來說,僅僅缺乏仁慈似乎不應該受到懲罰,但是他們作出很大努力來實踐那種美德顯然應該得到最大的報答。由于做了最大的善舉,他們就成了自然的、可贊同的最強烈的感激對象。”[1](P100)“這種品質(筆者注:正義德性)若在某種程度上還表現出對他人的關心(筆者注:仁慈德性),則其本身總是得到高度尊重甚至崇敬,并且幾乎不會不伴有許多其它的美德,例如對他人的深切同情、偉大的人道和高尚的仁愛。”[1](P282)仁慈德性崇高的道德價值表現為對他人真正的現實的善行,是對他人以實際直接行動援助的行為,是一種令人贊賞、令人愉悅的德性,有時甚至是以自己寶貴生命為犧牲的德性。正因為這樣,仁慈德性在斯密的諸德性中道德價值是崇高的,尤其是與正義德性相比更是表現出崇高的性質。 另一方面,斯密認為,仁慈德性在近現代社會中卻是不重要的,其社會作用越來越小。
“在這場合,像在其他許多場合一樣,他受著一只看不見的手的指導,去盡力達到一個并非他本意想要達到的目的。也并不因為事非出于本意,就對社會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2](P27)這就是說,在人們生活中,有著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指導著人們行動,使得人們不自覺地促進他人利益的實現。根據斯密這種“看不見的手”理論,人們只需在遵守正義的前提下,就可以自由行動,包括利己行為,并且這種利己行為不是有著直接利他性質目的的行為。斯密認為,這種自由是自然的,不是人為的;這種利己也是自然的,是人的天性。在這種自由的社會中,人們的利己行為,非但不會傷害他人的利益、阻礙社會的發展,反過來會更好地促進社會的發展和他人利益的實現。所以,“雖然沒有仁慈之心,社會也可以存在于一種不很令人愉快的狀態之中,但是不義行為的盛行卻肯定會徹底毀掉它。”[1](P106),并且“社會的安定和秩序,甚至比不幸者痛苦的減輕更為重要。”[1](P292)這就是說,在斯密看來,判斷一種德性的社會作用與重要性,與這種德性對維系社會的安定秩序密切相關。所以,在這種社會中,人們不需要像傳統社會那樣,必須是在利他的前提下去利己,或只有在利他的同時才能利己,而是人們只要不去傷害他人,就不需要直接利他而可以進行利己行為。因而,維系社會安定秩序的正義德性比減輕不幸者痛苦的仁慈德性更重要,正義德性所發揮的社會作用也更大,“行善猶如美化建筑物的裝飾品,而不是支撐建筑物的地基,因此作出勸戒已經足夠,沒有必要強加于人。相反,正義猶如支撐整個大廈的主要支柱。”[1](P106)
另外,斯密認為,人們不喜歡自己始終依賴他人的仁慈來生存,而且人們需要的無限性導致他人根本不可能滿足自己的欲望和需要。“社會上,除乞丐外,沒有一個人愿意全然靠別人的恩惠過活。而且,就連乞丐,也不能一味依賴別人。誠然,乞丐生活資料的供給,全部出自善人的慈悲。雖然這種道義歸根到底給乞丐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但沒有,也不可能隨時隨刻給他提供他所需要的東西。”[3](P14)所以,仁慈行為對于個人而言,既是暫時的又是過渡性的,個人不會也不可能始終對他人實行仁慈,別人也不愿意一直接受他人的仁慈。
總之,在斯密看來,仁慈德性對于社會和他人都是一種暫時性和過渡性的德性,是在維持社會秩序的前提下對他人幸福的關心。因而,從社會和他人的自由發展角度來看,仁慈不具有促進他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的重要作用;從利己心的角度來看,仁慈是一種多余的道德行為,是一種被社會邊緣化的德性,因為在市場經濟社會中每一個都可以自由地利己而無須他人來仁慈利他。
(二)仁慈德性的自愿性與強制性的內在矛盾
斯密認為,仁慈是積極的,是個體主動自愿的對他人幸福的關心,它的實現不受外力強迫,“仁慈總是不受約束的,它不能以力相逼”;“缺乏仁慈不會導致真正的罪惡”[1](P96),所以仁慈行為的發生主要是靠個人的自我意愿,不是由外在力量決定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個人可以主動地行善,也可以不行善;仁慈德性給人以自由自主選擇的巨大空間,它是自愿的。
雖然仁慈是自愿的,但斯密同時又認為,對于自己周圍的人我們必須踐行一種仁慈責任,尤其是父母要撫養子女,子女要贍養父母——斯密把父母子女之間的這一相互道德責任納入到了其仁慈德性范圍內,而且斯密同意國家或政府可以通過進行立法來強迫人們實施。這種仁慈對象就個人而言,就是由自己推至親人,再推至鄰居、朋友、恩人,又推至其他陌生人;就團體而言,就是由國家推至自己的團體,再推至整個人類社會。并且這種仁慈德性的責任并不是個人想不想、愿不愿的問題,而是由個人所處的社會地位、家庭條件和其他方面所決定了的,是一種責任。這就與正義德性有某種共通之處。仁慈德性是每一個人憑自愿來踐行的,但斯密又要求每一道德主體又應該去做;因此,仁慈德性的實現不僅僅體現道德主體自身的道德品質,而且還體現道德主體的道德能力,更能體現人性的道德魅力。雖然“隨著親屬關系的逐漸疏遠,感情也就逐漸淡薄。”[1](P284),但是人們也不能不去實現仁慈責任。因為斯密認為,“有著某種關系的人之間,總是應當有一定的感情;如果他們的感情不是這樣,就一定存在最大的不合宜,有時甚至是某種邪行。”[1](P283)所以這種仁慈責任是每個人必須的,同時對社會也是必要的,沒有了這種仁慈感情的人,也肯定是一個對社會沒有價值的人。“身為父母而沒有父母的溫柔體貼,作為子女卻缺乏子女應有的全部孝敬,似乎是一種怪物,不僅是憎恨的對象,而且是極端厭惡的對象。”[1](P284)因而,斯密強調,“在這一點上,一位長官有時確實可以強制那些在他管轄之下的人,彼此按照一定程度的禮儀行事。這種強制普遍為人們所贊同。所有文明國家的法律都責成父母撫養自己的子女,而子女要贍養自己的父母,并強迫人們承擔其它許多仁慈的責任。”[1](P99-100)在這里,這種對他人幸福的關心不屬于正義德性的范疇,因為正義德性只是消極的、不去傷害他人的德性,而這種對父母、子女等社會成員幸福的關心是人應該做的責任,是對他人幸福的關心,政府和國家可以通過立法來強制個人去實施。所以,這種德性的責任就屬于仁慈德性,是仁慈德性強制性的體現。
在斯密的德性論中,仁慈德性的社會作用消減了仁慈的道德價值,雖然在斯密的倫理思想中,仁慈德性是崇高的,但是在經濟活動逐漸成為社會活動核心的條件下,仁慈德性的社會作用已經不斷弱化,逐漸喪失了傳統社會中的那種重要作用。所以,斯密德性論中的仁慈德性既有崇高的道德價值,又有不重要的社會作用;既有自愿性又有強制性,這就表現出斯密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那么,究竟是何種原因使得斯密的仁慈德性形成了這種內在矛盾,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又給現代社會的發展帶來哪些啟示呢?
(一)原因
斯密所處的時代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社會興起的時代,與傳統社會相比,經濟活動逐漸成為整個社會活動和人們社會生活的核心。社會發生的急劇變化需要符合自身的新的倫理體系,而斯密的德性論就是在批判繼承傳統倫理思想資源的基礎上展開的。斯密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體現著對傳統倫理批判繼承的不完善和局限性。
在市場經濟的時代,一種德性發揮的社會作用首先體現在經濟領域而不是傳統的日常社會交往領域即道德領域。在傳統的日常社會交往領域,人們不能獨自或獨立地只考慮自己的利益,不能直接利己,而是要通過利他來實現利己,所以仁慈德性就有著至關重要的社會作用。可是,在市場經濟社會里,在經濟領域成為社會核心領域的社會中,人們只是關注如何實現自己利益,如何獲取更大的金錢,并且斯密認為“看不見的手”使利己心對他人利益和社會利益有著巨大的促進作用,人們不需要直接利他,人的利己行為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他人幸福,這讓仁慈德性在經濟領域中的作用越來越小,人們也就逐漸忽略了仁慈德性。
并且,在資本主義興起的時代,人們需要的不是如同仁慈一樣幫助他人的德性,而是如同正義一樣限制自己同時又能給予個人自由的德性,只要不傷害他人,個人就能自由行動、自主選擇而創造財富。仁慈德性被社會邊緣化,既是因由仁慈德性不能很好地高效地激活人們創造財富的潛力這一情形,也是斯密認為利己能自發實現自己利益同時又能促進他人和社會利益發展的結果。所以,只要遵守不傷害他人的正義德性,人們就可以去利己,社會就能繁榮,人們就能富裕。
斯密仁慈德性產生矛盾的原因是當斯密在傳統與近代轉變的時代中重新闡述仁慈德性時的矛盾性造成的。一方面,斯密仍然立足于傳統倫理的角度對仁慈德性進行價值評價,認同仁慈德性的崇高;另一方面,斯密又在新的市場經濟時代環境下,在經濟活動中闡釋仁慈德性的社會作用時認為仁慈德性具有不重要的社會作用。所以,斯密雖然認可仁慈德性的自愿性,但是又贊同仁慈德性的強制性。這表現出,亞當·斯密在建構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社會的道德理論時,他雖然認為仁慈德性具有不重要的社會作用,但是在對仁慈德性的道德評價中未能擺脫傳統倫理的影響,仍然保存了仁慈德性具有崇高性的道德評價,從而使得仁慈德性的崇高道德評價與其所發揮的社會作用不相一致、不對稱;既認可了仁慈德性的自愿性,又贊同仁慈德性的強制性,從而對仁慈德性的闡述表現出一種內在矛盾。[4]
仁慈德性的這種內在矛盾既是傳統到近代,倫理體系由德性倫理到規范倫理轉變趨勢的體現,又是斯密思想特色的體現。從經濟角度或功利主義角度對德性進行闡述分析,同時又繼承傳統倫理思想資源,對德性進行價值評價,呈現出仁慈德性的價值評價未與其社會作用一致,在自愿的同時仁慈又包含著強制的意味。
(二)現當代啟示
現代市場經濟的發展歷史已逾三百多年,在現當代社會的市場經濟中,仁慈德性的作用是否仍像斯密所說處于邊緣狀態?在當代社會中,反思斯密的仁慈德性觀能給予我們諸多啟示。
1.對包括仁慈在內的諸德目的道德評價,應使其價值評價與社會作用相一致,這就是說社會作用越大的德目,其價值評價就愈高;價值評價越高的,其社會作用就愈大。如同正義的社會作用愈來愈重要,人們對正義的價值評價也愈來愈高,仁慈德性等其他諸德目也應在價值評價與社會作用中相一致,這不僅能讓諸德目本身的內涵與社會的現實環境相結合,為諸德目注入新的內涵和外在表現形式,同時也更新著諸德目的原有內涵,使得人們能夠更好地去遵守和實現諸德目。正是由于亞當·斯密仁慈德性的價值評價與社會作用的不一致,使得仁慈德性在現實社會中處于尷尬境遇和邊緣地位,所以,要使得仁慈德性本身的崇高性與其社會作用相一致,社會就必須給仁慈德性更多的發揮空間,而不是讓仁慈德性自身去爭取更多的發揮余地。
2.現當代社會呈現出仁慈德性的復興趨勢。其實早在斯密生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經濟發展并不會必然帶來整個社會的和諧。在《道德情操論》第六版中,斯密關于市場經濟社會的基本觀念發生了巨大變化,最大特征在于對市場經濟社會的負面認識不斷加強。[5](P272)而在斯密所謂“看不見的手”和“自由經濟”的神話已經破滅的現當代社會,人們正處于緊張的社會關系之中,不信任、欺詐、唯利是圖、見利忘義等不良社會現象并沒有隨著經濟的發展而逐漸消失,可以說人的自由已經得到了太多的發揮,可是卻沒有避免社會不良行為的發生,反倒是人們的某些利己行為導致著不良社會后果的出現。現當代社會的快速發展導致社會諸階層的迅速分化,無論是西方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社會還是東方(包括中國在內)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都呈現出貧富差距急劇擴大的趨勢,經濟體系本身以及政府職能都不足以解決復雜社會生活中所出現的諸多問題,現當代社會呈現出對仁慈利他的道德實踐活動的巨大需要,由此造成仁慈德性的復興趨勢。現當代社會的客觀現實需要給予了仁慈德性在社會生活中以充分而巨大的發展空間。仁慈德性的回歸能夠讓人們感受到彼此的溫情和幸福,正如斯密所說,“在出于熱愛、感激、友誼和尊敬而相互提供了這種必要幫助的地方,社會興旺發達并令人愉快。所有不同的社會成員通過愛和感情這種令人愉快的紐帶聯結在一起,好像被帶到一個相互行善的公共中心。”[1](P105)
3.仁慈德性的社會作用不是僅僅依賴于仁慈德性自身就可以實現的,還需要其他社會德性的配合,尤其是正義德性,因為仁慈德性和正義德性是保障社會和諧發展的兩個密不可分的德性。
斯密仁慈德性的內在矛盾,一方面說明任何一種德性本身都無法全部解決社會的現實問題,另一方面也說明仁慈德性始終要與正義德性相結合,共同存在于個人和社會之中,只有這樣才能維持社會的穩定,保障社會的和諧發展。仁慈德性能夠使社會形成充滿溫情的氛圍,能夠緩解社會矛盾,其與正義德性相結合就可以彌補仁慈德性自身的不足,既可以讓社會穩定有序地發展,又可以實現社會的和諧發展。
4.仁慈德性的實現需要社會制度的保障。現當代社會中仁慈德性的踐行或實踐可分為三個方面。第一,捐款捐物的慈善活動。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一個社會廣泛而復雜的慈善捐贈活動迫切需要公開透明高效廉潔的相關制度,唯此才能使得人們的慈善愛心不受傷害,才能保障此類慈善德性的實踐得以良性運轉而綿綿不絕。第二,志愿者(義工)的利他慈善活動。現當代社會中種類眾多的各類志愿者活動沒有制度規章,是無法有序展開而持久進行的;志愿者(義工)在其志愿活動中的正當權益也必須得到有效保護,沒有相應的制度規范也是難以實現的。第三,見義勇為的利他行為。此類利他的慈善行為是諸慈善行為中風險程度最高、奉獻精神最強的,在這一方面的仁慈德性的實現常常需要道德主體做出必要的犧牲,有時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所以這種高尚的德性如果單純只是從精神層面上來贊揚,那么對于道德主體而言只能在一定程度給予精神和情感慰藉,卻不能直接彌補其物質層面的損失。仁慈德性的實踐者在為他人利益和社會利益作出一定犧牲甚至獻出自己的生命時,社會應該有相應的機制或制度為他(她)作出相應的物質補償;這樣才能使得整個社會形成良好的道德氛圍以促進仁慈利他的廣泛實踐。斯密的仁慈德性范圍廣泛,凡是關心他人幸福、利他的道德行為都在慈善德性之列。現當代社會的仁慈德性的實踐——不管是捐款捐物、志愿者活動還是見義勇為——都需要相應的社會制度予以規范化和給予制度保障,這不僅能夠為道德主體實施仁慈行為提供一種必要的外在保障機制,包括獎勵機制和關懷機制,而且還能營造出一種鼓勵仁慈行為出現的良好的社會氛圍,從而促進全社會的和諧發展。
[1] [英]亞當·斯密.道德情操論[M].蔣自強,欽北愚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2] [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下卷)[M].郭大力,王亞南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3] [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上卷)[M].郭大力,王亞南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4] 馬躍如,彭麗君:雇傭關系模式中機制轉化與制度規范分析[J].求索,2013,(12):244-246.
[5] 羅衛東.情感 秩序 美德——亞當·斯密的倫理學世界[M].北京:中國人民出版社,2006.
On the Inherent Contradiction and Enlightenments of Adam Smith's Benevolence Virtue
LIU Fei1,NIE Wen-jun2
(1.Moral Culture Research Center,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1,China;2.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 Teaching ,Shantou University,Shantou 515063,China)
Benevolence is one of the four basic moralities in Adam Smith’s virtue theory, which,along with justice,aims at promoting the happiness of others.Adam Smith’s benevolence virtue presents inherent contradiction, which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wo aspects: the first part is the asymmetry between Adam Smith’s benevolence virtue valuation and its role in society; the second part is the internal contradiction between voluntary and mandatory of benevolence virtue.The inherent contradition of Adam Smith’s benevolence virtue has brought great illumina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society.
benevolence;virtue;inherent contradiction
2015-02-01[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課題(14BZX092);廣東省教育廳人才引進項目汕頭大學科研啟動項目(STF12019)
劉 飛(1988— ),男,湖南邵陽人,湖南師范大學道德文化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倫理學,西方倫理思想史.
B561.299
A
1008—1763(2015)03—013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