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美學視角下的電影海報解析

劉 明

電影是誕生于上個世紀初的偉大藝術形式之一，電影海報伴隨著電影藝術而誕生和發展，并對電影藝術傳播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如果用一個詞來概括電影海報的身份，那就是“符號”。“符號”是人類社會特有的視覺語言形式，并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以及審美觀念的變化而不斷發展，最終形成了自身獨特的語匯、語義以及語境系統。影視海報作為電影的“符號”代表，由于受到表現形式的限制，沒有復雜的符號語言，但是一張普通的二維平面作品，帶給受眾的卻是整部影片的圖像、色彩、聲音以及故事情節的組合，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通過電影海報感受到影片的深層內涵。因此，影視海報具有重要的解釋作用，處于一種解釋關聯物的作用。在影視海報成為了解電影作品主要信息源的背景下，影視海報本身就承擔了愈來愈多的電影符號功能，那么其符號體系的構成元素則是這一功能的載體，并與語義和語境系統共同構成了電影海報的符號系統，從理論角度對電影海報的符號系統進行研究和分析，不僅有助于為設計人員提供理論參考，還有助于消費者在心理和精神領域對電影海報的認同。

一、 電影海報的符號淵源

德國哲學家卡希爾曾經指出：“人是符號的動物。”這一觀點將復雜的人類性質概括為符號這一簡單的形式，由此可見符號與人類的重要關聯與影響。人類有著符號化的思維與活動，而動物只有信號沒有符號。[1]上至遠古時代，人類生活中就出現了大量的圖騰符號，伴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語言文字符號系統逐步出現，代表著人類符號逐步延伸出具有指事和象征功能。縱觀歷史發展，人類的符號系統經歷了從身體符號、圖形符號、語言符號、文字符號和電子符號的演進與發展。每一次符號系統的進步和發展不僅沖擊著人類的思維模式，同時也在悄無聲息之中改變了人類的生存、生活方式。符號系統的演變和發展與人類的成熟與發展緊密聯系、息息相關。

電影《鋼鐵蒼穹》海報

1895年，電影作為一種新的藝術形式開始對人類社會產生深刻影響，電影海報作為電影的“名片”也同期誕生。由于電影海報的特殊表現手段，其產生之初就建立在符號形式發展的基礎之上，在電影海報設計中會用到文字符號、圖形符號甚至身體符號等多種不同的符號。特別是隨著計算機技術的迅猛發展，計算機技術在電影海報設計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成為電影海報產業發展的重要刺激因素，并設計出諸多優秀的電影海報。

二、 電影海報符號的特征

以符號學的觀點，符號是作為一種簡單替代復雜的解釋關聯物達到傳達的目的，也就是以簡單的方式供人理解復雜的東西。在電影領域，電影海報正好擔負著這種替代物的角色。電影是蘊含著復雜感情的混搭體，并具有多種風格和由此表達的不同主題。上述一切都需要通過電影海報以濃縮的形式在二維媒介上表現出來，以達到吸引消費者的目的。因此，電影海報符號具有以下幾個特殊特征：首先，影視海報符號具有濃縮性。組成影視海報的符號元素是一種分離關系，而正是這些分離的符號組合出新的符號意義系統，顯然這種符號的高度濃縮特征十分明顯，并主要通過符號的意指特征實現對主題的高度概括。其次，電影海報符號具有瞬時性。大幅張貼的電影海報具有戶外廣告的所有特征，因此對這種海報往往是觀之匆匆、不求細節，因此就需要電影海報利用最具沖擊力的視覺符號，塑造強烈的視覺傳達效果，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接納更多的海報內容。最后，電影海報符號具有象征性。符號是具有替代物特征的意義個體，符號由人類創造并由人類賦予其意義內容，這也使得符號意義具有約定俗成性，同時這種約定俗成的意義在不同的地域、民族以及不同文化間也有所差異。因此，電影海報創作中象征手法的應用具有明顯的地域性與民族性限制。但我們不能否認的是，在全球文化交往不斷加深的時代，文化趨同的特征日益明顯，許多符號的象征意義得到了普遍的認同，例如玫瑰象征愛情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符號的象征性上，影片《碧海藍天》的電影海報無疑是比較出色的代表，其運用大面積的藍色給人以廣闊的海洋印象，黑色夜幕中點綴著朵朵白云以及遠處凸現的白色的光亮映射在，與海豚嬉戲玩耍的黑色男人的周圍，整體塑造出祥和安靜的氛圍。這種氛圍無疑象征了一種生命本源的靈動，默默享受專屬于自己的快樂與憂傷。

三、 電影海報的符號要素解析

著名藝術評論家阿恩海姆曾經說過，“視覺不是對元素的機械復制，而是對有意義的整體機構式樣的把握”。因此，點線面、文字、圖形和色彩作為電影海報設計中的基本要素，成為視覺符號信息傳達的主要載體。但是電影海報設計對這些視覺符號進行重新組合，建構出由這些無意狀態的基本要素構成的有意象的視覺形象。

(一)點線面要素

廣告大師伯恩巴克認為：“廣告上的每一件東西、每一個字、每一個圖標符號甚至每一個陰影都應該經過仔細設計，要在有助于傳達訊息功效發揮的前提下，盡量地簡單與敏捷，并富有滲透力。”[2]要達到伯恩巴克的上述要求，就需要點線面要素的有效使用與組合。其中，點無疑是構圖中最基本要素，是建構所有視覺形態的基礎。此外，當電影海報中出現一個點時，往往會起到一種引起受眾注意的強調作用，例如影片《太陽帝國》電影海報設計中點化的太陽形象，具有明顯的張力作用，能夠起到吸引觀眾高度關注的效果。而當海報中出現兩個同樣性質的點時，就具有較強的引力作用，帶給受眾一種心理上的連接效果。

線條的主要作用也是帶給受眾一種視覺上的聯系，并作為一種重要的溝通方式存在于人們的生活習慣與審美之中。同時人們基于線條的視覺經驗，并賦予其各種不同的情緒喜好，將其符號化，成為電影海報創作的重要構成，以不同的形式帶給觀眾相異的視覺沖擊效果與視覺感受。就像阿恩海姆所說的那樣：“使一條直線或一個簡單的形狀具有這種動力效果，要比使一個較為復雜的整體圖形具有這種動力效果簡單得多。”[3]在電影海報設計中，也經常能夠看到線的應用。電影《帶我去遠方》和《24城》的電影海報設計中，就比較成功地使用了線條這一符號元素，線條的應用增強了畫面的節奏和動感，同時有助于引導觀眾的視線，以突出電影主題的視覺表達。

面是由點或線匯聚而成的比較復雜的圖像，同時也可以理解為線的運動軌跡，因此只有長寬量化而沒有厚度上的區分。面的特征比較復雜，形式多種多樣，涵蓋了大小、形狀、色彩和肌理等多種構成元素，因此，特征不同的面，會產生不同的視覺心理效果。例如，長方形和正方形傳遞給觀眾的是剛強、直爽的視覺特征；而圓形可以傳遞給觀眾以整齊的美感；由于曲線在張揚作者個性上有獨到的優勢，因此以曲線為基礎，塑造的隨心所欲般的圖形容易給人樸素的感覺，同時也表達了強烈的個性。如電影《鋼鐵蒼穹》的電影海報設計，其中的主體部分是由面和線組成的納粹符號，顯示出電影情節對納粹強有力的統治的表達。

(二)文字符號要素

文字是人類社會特有的視覺符號，電影海報中的文字符號主要用于表現電影中的其他文化背景信息，通常電影海報中文字的設計與編排能夠產生強烈的視覺沖擊效果，進一步升華電影的主題。如電影《武俠》的海報設計中巧妙運用文字符號，并對電影宣傳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尤其是“武俠”這兩個字利用極具符號美感的中國書法呈現出來，使字體風格與武俠的內涵完美結合，通過漢字符號將充滿武俠氣息的電影內涵充分展示給海外觀眾。文字作為人類文化傳承與交流的重要工具，無疑是電影海報這種特定文化形式的重要符號元素，但在用于電影海報設計時，也必須要適應電影海報的表達特色與要求。例如，電影海報中的文字，必須要有強烈的形式美感，只有不同于印刷體的、富于設計感的文字，才可以帶給觀眾一種嶄新的視覺體驗，也只有如此，電影海報才具有趣味性與觀賞性，才能更好地激起觀眾的閱讀興趣，吸引人們駐足觀賞。此外，通過對文字的藝術加工，有助于融入更多電影信息，達到形美以悅目、意美以感心的境界。總體來說，電影海報中文字符號的應用需要從整體視覺傳達目的出發，選擇解構、重構、手寫以及組合等不同的表現形式。

(三)圖形符號解析

德國著名設計大師霍爾戈·馬蒂斯指出，一幅成功的招貼，應該更多的依靠圖形解說，而使用文字來注解。圖形作為人們的意識形態物態化的標記，一直是人類情感表達重要符號語言，其相對于文字來說直觀性和直接性的特征更為突出。[3]并且這種形式還可以像文字一樣進行跨時空傳播，也往往不會丟失其內在的含義，例如，我們通過對史前時期的圖形進行研究仍能解釋其內在的含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圖形的這一特征使其在電影海報設計得到廣泛使用，以達到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文化層次的觀眾能夠快速、直接了解電影主題的目的。所以電影海報中的圖形要力求簡潔，同時富于創意，才能更有效地發揮圖形這種世界“通用語言”的作用，為展示電影主題服務，這也使得電影海報中的圖形具有更明顯的象征性、說明性與精神性。

(四)色彩符號解析

與圖形和文字相比，色彩是最容易被人感知的符號語言，是一般美感中最大眾化的形式。電影海報中的色彩使用具有鮮明的時代性與實效性，會受到一定時空的影響，例如，不同時代的人對顏色的使用存在很大的差異性，對于色彩符號的感受與信息傳達也有所不同。先秦多喜歡朱紅色，而明清則多用黃色，并且這些色彩符號所傳達的信息也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電影海報中的色彩還具有一定的科學性，色彩是最容易形成視覺語言的符號元素，能帶給人更強的視覺刺激，人們和容易將看到色彩與自己情緒與思維相聯系，通過一系列的聯想，從而產生不同的感受。因此，運用色彩不同色調和色度特征進行對比、均衡、象征，可以使色彩具有人的情感和趣味。將電影的情感通過不同的色彩符號傳達傳達給觀眾，這也正是設計師把握色彩情感表達的主要切入點。例如電影《午夜巴黎》的電影海報設計，運用了大量的藍色以及印象派繪畫使人對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充滿了無限遐想。

電影海報中的色彩還要具有真實性，要能夠將電影主題真實的呈現出來，以增強電影本身的影響力。這主要依靠色彩的煽動性和對比性制造強烈的視覺沖擊以引起觀眾的矚目，觸發人們更多的想象，同時要注意運用色彩符號的傳播性、提示性和象征性，使觀眾通過電影海報對電影主題有更深的解讀。例如影片《百萬殺人實驗》的海報設計中，女主人公臉上兩種對比強烈的顏色，就是其內心矛盾性的象征，充分展示出無奈選擇背后的內心迷茫。

[1]孫丹.電影海報設計中的視覺符號研究[J].大舞臺,2014(12)：66-67.

[2](美)魯道夫?阿恩海姆.藝術與視知覺[M].孟沛欣,譯.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08：369 .

[3]牛利芳.電影海報中的圖形設計[J].大舞臺,2014(3)：63-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