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妙羨
(廣西民族大學,廣西 南寧 530000)
學術界對《生死疲勞》英譯的研究角度各異,從題目來看,大體可以分為以下幾類:翻譯敘事學角度研究,如從敘述行為、敘述者在敘述層次上所處的位置、敘述者同故事的關系、轉敘等方面進行解構;文體學、英譯風格研究,如李顏霞的《<生死疲勞>英譯本文學文體學翻譯研究》[1];個案研究,如以《生死疲勞》為個案來探究莫言作品之葛浩文英譯本研究。
1.研究角度不多
主要是從翻譯策略、文體學、英譯風格、文本分析、個案分析等方面切入,鮮有從翻譯倫理角度進行研究。
2. 論文數量較少
在中國知網上使用“《生死疲勞》”為關鍵詞進行搜索,所得文章僅有56 篇;以“葛浩文《生死疲勞》”為主題進行搜索,僅有33篇文章是關于探討葛浩文英譯《生死疲勞》情況的。
國外學者很早就開始關注翻譯倫理。1984 年,貝爾曼提出“翻譯倫理”的概念,韋努蒂、皮姆、切斯特曼等學者也對翻譯倫理闡述了見解,而中國最早研究翻譯倫理的學者中,呂俊功不可沒。他將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引入翻譯學中,并借鑒哈貝馬斯的商談倫理學提出翻譯倫理學概念[2]。劉衛東在《翻譯倫理重構之路》[3]中從客觀維度、社會維度和主觀維度對翻譯倫理全方位構建提出初步構想,又在《翻譯倫理的三維建構》[4]中以哈貝馬斯的“交往理性”為依據進行建構。陳潔在《論翻譯中三維倫理模式的構建》[5]提出以作者、譯語讀者為中心的模式和“三位一體”模式。
客觀維度:譯者與原文文本、譯文文本間的關系;
社會維度:譯者與原文作者、譯文讀者、翻譯委托者、源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間的關系;
主觀維度:譯者的自我與他我間的關系。
以上三個維度分別獨立、彼此認同,卻相互作用、相互制約。各維度相互尊重、共存共識,構成了翻譯倫理的三維體系。
1.葛浩文與《生死疲勞》
蘇州大學季進教授曾在采訪中問葛浩文,哪部作品是莫言寫得最成功的,葛浩文回答《生死疲勞》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小說,自己喜歡莫言的全部小說,怎么翻譯都樂此不疲。《生死疲勞》是一部意蘊悠遠的長篇寓言[6],可見葛浩文對原著《生死疲勞》的喜愛。
2.葛浩文與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
從原著《生死疲勞》和英譯文本對比分析可見,葛浩文有時采取增譯或減譯、省略翻譯來應對文中帶有濃厚中文色彩的成分;有時從結構或文化維度進行改寫,使譯文更流暢;有時會顧慮到譯文讀者的可接受度,必要時在目標文本中強加自我意志;有時會高估普遍西方讀者的中文水平;有時對源語文本的理解把握出現偏失或缺失。
例1:源文本:“西門鬧,你還鬧嗎?”目標文本:“Ximen Nao,whose name means West Gate Riot,is more rioting in your plants?”
評析:此例中,葛浩文先將人名用漢語拼音音譯出來,再解釋西門鬧在源文本中的隱含意義,使以英語為母語的讀者輕松領會作者的幽默。
例2:源文本:胳膊上發出酥脆的聲響,似乎筋骨在斷裂。我發出一聲尖叫[7]。目標文本:A brittle sound,like bones breaking,drew a shriek from me.
評析:源文本中第一人稱“我”主動發出尖叫;目標文本中則被改編成了“酥脆的聲響”讓“我”發出尖叫。
例3:源文本:“他的身體已經像一根天津衛十八街的大麻花一樣穌焦”。目標文本:“his body is as crispy as one of those fried fritters on Tianjin’s Eighteenth Street”
評析:源語讀者能意會天津衛十八街那大麻花香酥可口的感覺,因為中國天津(在北京附近,是中國的一個直轄市)麻花最出名。而目標讀者未必能知曉,不禁讓人反問:為什么是天津衛十八街的大麻花?
1.葛浩文與莫言
葛浩文第一次讀到莫言的作品是在1985 年出版的一部中國作家選集中。同年,葛浩文訪問臺灣,朋友給他一本摘錄了莫言文章的雜志。之后,兩人便開始通信。1988年,葛浩文教授與莫言開始合作。
西方讀者通過葛浩文了解莫言,而中國讀者通過莫言了解葛浩文。在葛浩文看來,莫言比同時代作家更富有歷史感,莫言把握寫作題材及拿捏歷史都能得心應手。葛浩文認為莫言很謙和,而莫言對他的翻譯水平十分信任,二人通過翻譯結為好友。
2.葛浩文與英文讀者
葛浩文認為,翻譯人員的責任很大,要對得起作者、文本,還得對得起讀者。葛浩文經常選擇自己喜愛并自認為是英文讀者必讀的作品進行翻譯,可英文讀者不一定喜歡。
3.葛浩文與企鵝出版社
漢學家葛浩文是企鵝出版社中國分公司重要翻譯家。企鵝出版社是世界上著名的英語圖書出版商,該出版社2005 年在北京設立了分公司,并從中國每年購買4 到6 本作品,其中以當代小說為主。葛浩文表示自己是按興趣來譯,一般只翻譯自己喜愛的作品。一部譯作能不能出版,得看出版社的決定。《生死疲勞》是葛浩文照自己興趣翻譯的,這部作品也得到企鵝出版社認可并出版。
4.葛浩文與中國文化和美國文化
蘇州大學季進教授問葛浩文,覺得美國人較為喜歡哪類中國小說,葛浩文回答:大概兩三種,性愛多一點的,政治多一點的,還有偵探類的。
葛浩文1961 年到臺灣當過四年的海軍軍官,期間學習了漢語,回國讀研后又獲得印第安納大學中國文學博士學位。葛浩文先后翻譯了蕭紅、莫言等二十幾位中國作家的四十多部作品,他的翻譯“讓中國文學披上英美文學色彩”。《生死疲勞》中有大量具有中國文化色彩的詞匯、成語和典故,葛浩文能對不同情境進行適當處理以適應文化交流需要。
在美國,文學翻譯的報酬少之又少,但葛浩文卻始終堅守在翻譯事業上。他的理由是:因為我熱愛翻譯事業,喜歡讀漢語,喜歡用英語寫作。當我發現一部令人激動的作品,就有想譯成英語的沖動,我譯故我在。葛浩文的自我與他我相互融合,創造了一部部翻譯佳作。
翻譯是一項跨語言、文化、社會的交際活動,翻譯過程會受到倫理觀念的影響。從翻譯倫理三維模式分析葛浩文英譯《生死疲勞》與翻譯中各參與要素間的倫理關系,可以看到客觀維度、社會維度、主觀維度這三個維度,從不同層面滲透影響著譯者葛浩文英譯《生死疲勞》。只有對譯者與翻譯中各參與要素的關系進行全面探究,才能為從事中國小說對外翻譯的譯者提供借鑒,為中國文學走近國外讀者提供借鑒。
[1]李顏霞.《生死疲勞》英譯本文學文體學翻譯研究[D].重慶:四川外語學院,2012.
[2]呂俊,侯向群.翻譯學——一個建構主義的視角[M].上海:上海外語教學出版社,2006.271.
[3]劉衛東.翻譯倫理重構之路[D].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2011.
[4]劉衛東. 翻譯倫理的三維構建[J]. 民族翻譯,2013,(2) :14-22.
[5]陳潔.論翻譯中三維倫理模式的構建[J].作家,2012,(20) :175-176.
[6]季進. 我譯故我在——葛浩文訪談錄[J]. 當代作家評論,2009,(6) :45-56.
[7]莫言. 生死疲勞[M]. 北京: 作家出版社,200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