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凌
(廣西師范大學地方民族史研究所,廣西 桂林 541001)
柳州沙塘
——抗戰時期的中國“農都”
唐 凌
(廣西師范大學地方民族史研究所,廣西 桂林 541001)
抗戰爆發前,廣西農事試驗場、廣西大學農學院等機構已在柳州沙塘開展農業科研工作,奠定了廣西近代農業科研的基礎。“七七事變”后,全國各地的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紛紛向西南大后方轉移,聚集在沙塘,共同組建中國的“農都”。“農都”是戰爭的伴生物,是為抗戰服務的。由于其基礎脆弱和管理機制復雜等原因,使戰時的農業科研受到很大制約。但是,它為全國各地的許多農業機構及其人員提供了避難的場所,延續了中國近代農業的科研力量,保持了一批有價值的農業科研設備和資料,促進農業科研機構、院校、企業、實驗區以及管理機構和推廣機構的合作,溝通了中國與世界的聯系,爭取國際力量對中國抗戰的支持,在抗戰史上具有重要而獨特的作用。
柳州沙塘;戰時“農都”;形成力量;作用
抗戰期間,西南地區成為中國的大后方。這時,全國各地的企業、學校和科研院所等紛紛疏散到西南各省。其中,國內及廣西的農業科研機構、農科研究人才,幾乎全都集中在柳州沙塘的廣西農事實驗場。1940年,廣西大學首任校長馬君武先生在一次重要紀念會上演講時指出:廣西農事實驗場為廣西全省最高之農業機關。1945年,金陵大學校刊載文稱沙塘“是中國戰時后方唯一僅存的農業試驗中心”,并冠以“農都”之稱。[1]
戰時“農都”的形成,由諸多因素所決定。既然戰時“農都”以廣西農事試驗場為中心,就需要首先了解該場的發展歷史。
廣西地處西南邊陲,社會經濟發展歷來比較滯后。最早的省級農業科研機構,直至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才出現。該機構由廣西巡撫衙門設于桂林東郊,名廣西農林試驗場。辛亥革命后,以陸榮廷為首的桂系集團(人們習慣將其稱之為舊桂系)主政廣西,為促進農業的發展,于1919年在南寧西鄉塘設立廣西農業試驗場,因政局變動,經費短缺而停辦。1921年又擴為廣西農林試驗場,未及一年,因政局混亂,農林試驗事業陷于停頓。1925年,以李宗仁為首的新桂系集團統一了廣西,為實現“建設廣西,復興中國”的政治抱負,大力開展經濟建設,1926年5月在梧州設立廣西省實業研究院。同年9月,又在柳州大龍潭設立柳江農林試驗場。1927年6月,廣西省實業研究院遷至柳州與柳江農林試驗場合并,改稱廣西實業院,負責全省農林、礦產等科學研究和調查工作。實業院內設農務、林務、畜牧、產品化驗及制造、調查、推廣、事務等7個部及農場、氣象觀察所、圖書館。1929年2月,廣西省政府為統一農林機關,將廣西實業院改組為廣西農務局,主管全省農林事業,具有行政、科研、推廣的職能。不久因蔣桂戰爭爆發,政局動蕩,廣西農務局成立僅4個月即告解體,在原址恢復柳江農林試驗場。1932年7月,柳江農林試驗場改為廣西農林試驗場,場內設農藝、園藝、森林、畜牧獸醫、化驗、病蟲害、推廣等7個組。1934年8月,廣西農林試驗場又壓縮為柳州農場,場內只有農藝、園藝、病蟲害等組。1935年,為加強農業建設,將柳州農場擴大為廣西農事試驗場。同時,在南寧、桂平、桂林等地設立試驗分場。[2]可見,抗戰爆發前,廣西農業科研機構變動很大,從地點看,先設于桂林,再設于梧州和柳江,最后定于柳州。從名稱上看,經歷廣西農林試驗場、廣西實業研究院、廣西農務局的變化。機構的功能,開始是以研究為主,后改為行政、科研、推廣多職能的集合,最后又以研究、推廣為主。無論如何,有一點必須肯定,即它始終是由政府推動而設立的主要服務于廣西近代農業的科研機構,這一性質基本沒有改變。后來,農林部廣西省推廣繁殖站、廣西省立柳州高級農業職業學校等又陸續設在沙塘,其工作職責均與廣西農事試驗場密切相關。
柳州農事試驗場占地面積19020.55畝,[3]其中房屋占地168.13畝,實驗用地1281.41畝,各種園圃地812.49畝,水田及水塘418.30畝,林木地15315畝,其他雜地812.50畝。在場內建有實驗室、儲藏室、測候室、農具室、肥料室、工廠、倉庫、商店、學校、畜舍等建筑,還有附屬沙塘墾區,墾地面積為4000余畝。水塘4口。農事試驗場的組織機構是:設場長1人,秘書1人,其下成立農藝、園藝、森林、病蟲害、農業化學、總務等六個組,和會計、圖書二室,各組設主任1人,技正、技士、技佐、助理員若干人。農事實驗場的任務是:對各種農作物進行改良實驗,對果樹、蔬菜進行改良及繁殖,土性之調查,產品、肥料之化驗、病蟲害之研究防治及育苗造林等。該場的規模及其設施,為“戰時農都”的創建奠定了較好的基礎。
農事試驗場作為廣西省級農業科研機構設于柳州沙塘,與辛亥革命后不同政治勢力的博弈有關。桂林長期是廣西的政治、文化和軍事中心。1912年清政府被推翻后,陸榮廷擔任廣西都督,掌握了廣西的最高統治權。為擺脫傳統勢力對自己的束縛,他借助當時孫中山為首的資產階級革命民主派所發動的“遷都”運動,[4]大力策動將省城由桂林遷至南寧,因他的家鄉在武鳴,靠近南寧,在這里,他的勢力相對強大。7月10日,廣西省議會表決通過了遷省議案,“遷省”運動以陸榮廷的勝利而告終。[5]廣西省政府雖然遷到了南寧,但是桂林的軍政勢力及士紳仍以各種方式抵觸乃至反抗陸榮廷為首的當權者。邕、桂兩地互不相讓,政令推行不斷受阻。新桂系集團主桂后,實現了廣西的統一,但是各派勢力(包括被打垮的舊桂系勢力)仍在明爭暗斗,社會局勢仍多變復雜。面對這種情況,迫使當權者在不危及統治的前提下,不得不采取平衡策略,確保矛盾不至于激化,導致社會動蕩。柳州位于廣西中部,恰巧介于南寧、桂林之間,與廣西各地的聯系相對容易。將廣西農業實驗場設在這里,既可減少政治勢力的阻礙,也有利于農業技術的推廣。這就是省級農業科研機構之所以建在柳州沙塘的很重要的一個社會原因。
當然,農業科研需要一定的基礎。廣西農業試驗場設在柳州,與這里建有較堅實的近代農業科研基礎存在一定關系。早在1914年,根據當時北洋政府的要求,廣西在馬平縣(今柳州市)設立氣候觀察所,對全省的雨量、風向、濕度、氣壓等進行觀察,每月活動費240元,全年2640元。[6]這個氣象觀測所對指導廣西的農業一直發揮著積極而重要的作用。1927年廣西實業研究院遷至沙塘時,氣象觀測所已成為其中的一個部分。當時,廣西省政府還將國外的一些優良品種引進廣西農事試驗場,例如,1914年,“生長迅速、效用宏多”的德國槐樹就從中央農商部林藝實驗場被引進,接著又從德國購買槐樹種10斤進行培育,從而使廣西的造林運動獲得了新的資源。[7]還必須指出,當時柳州附近的農業實驗和農業生產也對農事試驗場的發展起到了促進的作用,例如,慶遠府在民國初年制定了《獎勵實業簡章》,規定凡開墾荒地10畝以上,栽種樹木500株以上,自開水利灌田50畝以上或集公司灌田50畝以上者,皆得獎勵。[8]這種大辦實業的熱潮,為農事試驗場的科研營造了很好的社會氛圍。柳州裕成公司是廣西私營林業墾殖機構。1927年起,新桂系集團屬下的柳慶墾荒局開始辦理私營墾殖公司和私人領墾地的給照事務,公司和私人領墾荒地開墾后,需納地價,斜坡每畝毫幣1角,山嶺每畝毫幣5分,納完低價,即可領照經營,作為私產。私營裕成公司領墾了位于柳州三門江的大片荒地,種植桐油、油茶、松、衫等,1929年3月7日,經省建設廳核準,該公司承領位于柳州藍廠連護團涌頂牛車坪一帶荒地約123公頃,進行植樹造林,開墾荒地,1930年又在柳州水沖蘭廠一帶領墾荒地約112.93公頃。[9]1930年,另一家私營林業墾殖機構“柳州茂森公司”成立,開辟林場,種植桐油,同年,與厚生等8家私營墾殖公司領墾梳妝嶺、鳳凰嶺馬廠、馬鞍山腳、銅鼓沖小村等處大片荒地,共3.69萬畝[10]。這些近代的農業公司,采用了新式的生產方式和管理方式,對農事試驗場的創辦提供了很好的借鑒。
柳州農事試驗場的建設,還與伍廷颺的大力支持有關。伍廷颺,廣西容縣人,先后追隨李宗仁、黃紹竑,任第7軍第5旅旅長、第15軍第1師師長等職。1927年任柳慶墾荒局局長,同年6月任廣西建設廳廳長。自1925年7月率部進駐柳州至廣西建設廳廳長任內,主持全省公路建設,創辦柳江農林試驗場,聘請農業技術人員開展良種、肥料、水利、耕作等項目試驗。[11]伍廷颺認識到,在開展農業科研與農業生產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與周圍的村莊、村民產生一些矛盾。因此,創設優良的社會環境非常重要。因此,柳州沙塘農村試辦區創辦的同時,為防止土匪侵擾,訓練民團,組織民眾建立自衛隊,筑起城堡,確保農村試辦區的安全。接著,借鑒國外經驗,從土地和資金兩個方面進行改革,以緩解了社會矛盾。廣西當時盡管地廣人稀,但土地問題卻很嚴重。一方面有許多“無人之地”,另一方面又有許多“無地之人”。要想解決土地問題,就必須移民墾殖,并幫助農民購買土地,實現“耕者有其田”的目的,1932年2月倡議興辦墾殖公司,次年,省政府委令公司舉辦移民事宜,開墾荒地,造民房以為居住之用,使其安心生產。1934年,分別從北流、容縣、岑溪三縣招集體格健全、品性端正的失業農民500戶,先移壯丁,后移家眷。個人旅費由政府供給,家眷旅費由政府墊付,以后歸還。開墾之初,每人每月發給維持費10元上下(4元自用,6元養家),耕牛、農具、種子、肥料俱由政府供給,作為墊借。一切固定設備,如系公用,全由政府出資,如系私用,作為借款,分年攤還。所發月費,也視工作性質有所區別,公共工作所得月費即為工資,不須償還;私人工作所得月費作為借款。綜計旅費3000-4000元,職員薪金2年2萬余元,公共設備及工資4萬5千元,合共約7萬元,全由省政府承擔。資金借款每戶約需450-460元,由政府和銀行共同填借20萬元。移民分3處安插:沙塘150戶,石碑坪150戶,無憂村由無憂公司收容200戶,每一墾戶約分得耕地30-50畝。試辦區內,原有個156戶的小村,7500余人,其中湖南人占40%,廣東和蒼梧人占30%,其余為壯族人。他們多為貧農。因缺乏資金,他們常受商人及其他買辦者種種剝削。針對這種情況,政府采取三項措施,一是建立公共倉庫,每當農產收獲時,由試辦區按照市價收買農產,運銷外埠,所得利益,作為公共基金,舉辦公營事業;或作為農民儲蓄,五年后如數歸還;二是開設公店,采辦農民所需日用品,規模近似百貨商店,為農民生活提供便利;三是設立農民借貸處,款項從廣西銀行借來,月利1分(比廣西銀行所推行的農貸低5厘)。借款均用農產擔保,10人一組,連環保證。所放之款,95%以上都能回收。除改造舊農村外,試辦區還積極探索建設新農村的路徑,以沙塘為中心,在三個移民墾區中各設一中心農場,每個農場占地約300畝,利用科學方法,改良品種及生產技術,籍作農民示范。同時,設立經濟農場,對試辦區內的數百萬畝荒地,利用新式機械進行開墾,并實行大規模的雇工經營,其任務重在試驗,即推廣新的農業生產方式。此外還設立協助農場,由私人集資組織墾殖公司,招工開墾。墾民所需要的耕牛、農具等,由公司供給,10年攤還。耕地墾熟后,分與農民,所種林木,勞資各半。林地也歸農民所有。為提高墾民的思想認識,促進試辦區各項工作的開展,還加強教育,創辦學校、圖書館、簡報、民眾集會地等,傳授新知識和新文化。[12]此外還設有制糖、制油及制淀粉各種農產工場。重視開渠筑壩,發展水利,提倡公私造林或其他農業經營。30年代中期,試辦區有農事、制造、學校、辦公、住所50余所,水旱作物2萬余畝,牲畜近千頭, 2處苗圃,9處林場。[13]總之,伍廷颺利用政府和社會的各種力量,在沙塘大量開展農業改革試驗與建設,使柳州農事實驗場迅速成為廣西農業的中心。
如果說上述條件只是為柳州農事試驗場的設立與發展奠定了基礎的話,那么,抗戰爆發后的形勢,則為“農都”的確立提供了特殊的機會。
1937年“七·七事變”后,日軍很快占領了東北、華北地區和華中的一些重要城市,南京政府被迫西遷至重慶。接著,日軍把進攻的重點放在奪取武漢和廣州方面,力圖鉗制國民政府,并確保大陸交通線的暢通。桂林位于武漢的南面和廣州的西面。在地理上,這三座城市大致構成了一個三角形。日軍在圍攻武漢和廣州的過程中,不斷出動飛機對桂林進行轟炸,目的就是為了孤立武漢和廣州。早在1937年10月15日,日軍飛機對桂林的轟炸就已經開始。[14]1939年11月中旬,日軍第五師團和臺灣旅團在海軍航空部隊的掩護下,由欽州灣的龍門港登陸,先后占領了欽縣、小董、高峰坳、南寧、昆侖關等地,桂南戰役因此而爆發。在這次戰役中,日軍動用了強大的空軍力量,當時的制空權基本被日軍所掌握,桂林行營主任白崇禧回憶,日軍的轟炸對南寧及其附近地區造成的損失十分慘重。[15]桂林雖然不屬于戰場的范圍,但卻是中國軍隊的重要支撐點,因此也成為日軍飛機轟炸的重要目標。此后一段時間,中日雙方軍隊形成對峙局面,日軍為了籠絡以李宗仁、白崇禧為首的桂系集團,暫時停止了對桂林的轟炸,但后來看到桂系不為其所動,對桂林的轟炸又重新開始。據統計,1940-1943年,日軍空襲桂林30次,出動飛機454架次,反復對桂林的城防工事和平民設施進行狂轟濫炸,使整個桂林幾乎成為一座廢墟。[16]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進一步加強了對大陸交通線的爭奪,湘桂鐵路是大陸交通線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桂林則是該鐵路的一個重要門戶。這一時期,日軍對桂林的狂轟濫炸,既是對桂系集團拉攏失敗泄憤的結果,也是為了在太平洋戰場爭取主動的結果。可見,桂南戰役的爆發使南寧被日軍攻占,而太平洋戰爭的爆發則使桂林成為日軍爭奪的重點。在這種情況下,華北和華中等淪陷區的一些科研機構、高等院校、企業、難民等,不得不向以重慶為中心的西南大后方轉移。而柳州當時所處的交通樞紐地位,自然成為轉移途中的必經之地。桂南戰役爆發前,重慶地區相對安全,因此,經柳州而轉移到那里的工作阻力相對較小。桂南戰役爆發后,日軍對重慶的轟炸越來越頻繁,尤其是鐵路沿線,更是日軍轟炸的目標。在這種情況下,轉移工作日趨困難。柳州附近的沙塘,由于地形相對隱蔽,并具有較好的農業技術基礎,因此從淪陷區轉移的一些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逐漸在此聚集,并利用這里的條件開展科研工作,這就為“農都”的形成提供了技術及人才保證。
從另一個方面看,抗戰爆發后不久,中央農業實驗所(簡稱“中農所”)就在柳州羊角山設立試驗場,[18]接著,又在沙塘設立中農所各系聯合辦公室(又稱中農所廣西工作站),下設稻作、麥作、雜糧、病蟲害、森林、土肥5個系,與廣西農事試驗場合署辦公。[17]由于該所在中國農業科研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當它在廣西設立工作站后,其他遷移到柳州的農業科研機構,也紛紛聚集在其周圍,顯然,沙塘之所以成為抗戰時期的“農都”,與中央農業試驗所的推動是有直接關系的。正是這個決定,使沙塘在抗戰初期就具有吸納農業科研力量的功能。當然,中農所廣西工作站之所以設在柳州沙塘,與站長馬保之所起的作用也存在著一定的關聯性。馬保之,農學家,廣西桂林人。其父為教育家、學者、社會活動家馬君武。生于1907年11月13日。1929年畢業于南京金陵大學(1952年并于南京大學)農學院,畢業后留學美國康乃爾大學,1933年獲博士學位,再往英國劍橋大學研究一年,1934年學成歸國,任中央農業實驗所技正,1938年中央農業實驗所遷至柳州沙塘后,任廣西工作站主任,接著又任廣西農事試驗場場長,1940年4月還創辦廣西柳州高級農業職業學校并任校長。[19]他的這種生活和工作背景,決定了對柳州沙塘情有獨鐘,同時對本地的農業科研及生產傾心傾力。應當承認,馬保之當時在中央農業試驗所只是擔任技術方面的工作,并非高層領導,但是,在戰爭動蕩的社會環境下,他的提議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遷移過程中的中央農業試驗所究竟選擇何地作為落腳之處,當時確實很不確定。馬保之作為廣西人,被任命為廣西工作站主任之后,從安全、穩定及有利于利用當地資源等考慮,決定中央農業試驗所留在沙塘開展農業科研及農業生產工作,這不僅體現了他務實的工作作風,也體現了對廣西的特殊情懷。事實證明,他當時的這個決定是合理并是有效的,也正因此如此,得到中央農業試驗所及國民政府有關部門的最終確認,從而使該所在沙塘安頓下來,而且順利地開展有關工作,取得了顯著成績,僅1938年一年,就與廣西農事試驗場一起培育出30多個水稻優良品種,并被列為全國主要改良品種。[20]無疑,這堅定了人們的信心,鼓舞了人們的斗志,使抗戰時期的中國農業科研力量在沙塘得以聚合,加快了戰時“農都”形成的步伐。
以李宗仁、白崇禧為首的桂系集團與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中央政府長期存在尖銳的矛盾。但是面對日本的侵略,他們卻能暫時放棄前嫌,以民族利益為重,共同采取措施,穩定局勢,抵抗日軍侵略。廣西省政府看到許多淪陷區的難民逃到大后方,尤其是中央農業試驗所等科研機構遷移到柳州一帶后,從戰時社會管理的需要出發,經過權衡利弊及協商,于1938年將陳大寧調省政府任農業管理處副處長,并推動中央農業試驗所與廣西農事試驗場合署辦公。1939年,又將全省劃分為6個農業督導區,成立各區農場,承擔廣西農事試驗場的部分試驗項目,目的就是建立起以柳州沙塘為中心的廣西農業科學試驗研究體系。[21]這在一定程度上激發起全國各地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在沙塘創業的熱情與干勁,因為這些措施為農業科研試驗提供了有力的組織保證和生產保證。在戰爭環境下,農業科研試驗通常缺乏政府的經費支持,只有將科學試驗與農場的生產結合起來,才能使研究工作堅持下來。同時,只有廣西各區農場都承擔農事試驗的試驗項目,各科研機構的任務才能被及時有效地分解,形成各具優勢各有特色的科研氛圍,有關的成果才能指導全國各地的農業生產,“農都”的地位才能真正確立起來。
抗戰時期,大量的難民逃到柳州,其中相當部分聚集在沙塘一帶。由于沙塘農村試辦區此前已對舊農村進行了改造,同時又對新農村建設進行了試驗,尤其是以發展生產,改良民生的方式,成功解決了移民與原住民之間的矛盾,營造了較好的社會政治環境,因此,當淪陷區的難民來到這里后,當地民眾沒有歧視和排斥他們,而是收留他們。太平洋戰爭爆發后,逃到柳州一帶的難民越來越多,其中包括東南亞各國的華僑。1942-1943年,僅柳州華僑招待所接待的華僑就達25423人,[22]其中不少選擇將沙塘的農村試辦區作為自己的避難所。他們中的一些人掌握著各種較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與方法,因此,當他們來到這里后,增強了農業科研和生產的力量。這也是“農都”地位得以確立的重要原因之一。
現在需要進一步明確:確立戰時“農都”究竟誰在主導?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資料,國民政府并非主導者。抗戰爆發后,在淞滬戰場處于不利、南京日益受到威脅的緊急情況下,1937年10月29日,蔣介石召集國防最高會議,作了題為“國府遷渝與抗戰前途”的講話,強調“因為對外作戰,首先要有后方根據地。如果沒有像四川那樣地大物博人力眾庶的區域作基礎,那我們對抗暴日,只能如一二八時候將中樞退至洛陽為止,而政府所在地,仍不能算作安全”,并明確提出了四川是“真正可以持久抗戰的后方”,“國民政府遷移到重慶”。蔣介石對云南和貴州在大后方的地位與作用也有論述,認為,云南省“是民族復興一個最重要的基礎”,貴州省則是“民族復興的一個基礎”。11月20日,國民政府公開發布《國民政府移駐重慶宣言》,內稱“國民政府茲為適應戰況,統籌全局,長期抗戰起見,本日移駐重慶”。隨后,國民政府的黨、政、軍機關陸續遷到重慶,重慶大后方中心的地位由此確立。[23]國民政府主席林森也明確說過,政府遷都重慶,一為表示長期抗戰,二為建設四川、云南、貴州后方國防。可見,當時國民政府的大后方建設是以四川重慶為中心的,云南、貴州等省被列入大后方建設范圍,而廣西當時則未被列入。
蔣介石沒有在公開場合談論廣西未列入抗戰大后方建設范圍的原因,但是由于蔣桂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爭斗不斷,[24]他對桂系集團始終懷有疑慮之心,因此,不可能推動國民政府將廣西作為大后方加以重點建設,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當然,面對日本的侵略和日益高漲的全民抗戰局勢,他也不得不顧及各政治派別的利益,平衡各種社會力量。特別是由于抗戰爆發后國民政府與美國和蘇聯等國簽訂了借款合同,規定中國必須用農產和礦產予以償還,因此,通過資源委員會與廣西省政府創辦平桂礦務局,開采錫礦;還通過中國銀行,與廣西省政府共同創辦合山煤礦,為湘桂鐵路和黔桂鐵路提供運輸所需的煤;為農業生產提供一些貸款,確保戰時糧食供給,等等。但是,從大后方建設的總體布局看,廣西基本處于邊緣化的地位,對此,只要將廣西建設項目與四川、貴州、云南等省進行比較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后來戰爭形勢的發展打亂了國民政府的西遷移計劃,當淪陷區越來越多的政府機構、企業和難民在西遷過程中,因日軍侵略的加劇而被迫滯留在柳州一帶時,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政府不得不默認就地安置,因為他們當時根本無暇也無力顧及。可見,戰時“農都”設在柳州,確實具有偶然的因素,并非國民政府主導所至。
廣西省政府重視廣西農事實驗場的建設,但是也并非戰時“農都”的主導者。因為廣西省政府無權將全國各地的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聚集在柳州沙塘,也無權對這些農業機構及其人員的工作提出具體要求。派人與中央農業實驗所合署辦公,對戰時農業科研及生產確實起到積極而重要的作用,但是中央農業實驗所等科研機構的工作自始至終都具有獨立性。其他各地的農業科研機構,也基本根據各自的情況獨立開展研究實驗,廣西農事試驗場各部門的工作,大都依據各自職責而開展。廣西省政府要對“農都”真正起到主導作用,至少需要如下幾個條件:一是能根據戰爭形勢,決定“農都”的布局與功能;二是能為這些機構及其人員提供維持與發展的生活及工作條件;三是能對這些機構及其人員進行有效的管理與利用;四是有關的研究成果既要服務于廣西農業,也能輻射于大后方其他省區的農業。顯然,這些條件當時廣西省政府是無法滿足的。
中央農業試驗所等科研機構及其人員也不是“農都”確立的主導者。抗戰期間,這些機構及其人員在沙塘多為臨時之計。無論在組織保障、工作制度保障和生活保障方面,都受到了許多限制,加上分屬于不同的部門和地區,彼此之間缺乏合作的機制與途徑,因此,很難發揮主導性的作用。戰爭的發展要求大后方地區的農業生產提高水平,引進及改良農業品種,增加產量。科研機構必須順勢而動。事實上,遷移到沙塘的各科研機構及其人員都在盡力為大后方的農業發展做出貢獻。他們用科技力量,改進了農業生產技術和方法,促進了農業經濟的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具有一定的導向作用。但是,這與主導“農都”的建設有所不同。“農都”的建設是一系統工程。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中央農業試驗所等科研機構雖然研究產生了不少的成果,但是,要想有效起到推廣輻射的作用,沒有政府的支持和農村各級組織的協助是做不到的。而要想形成農業科研的整體力量,沒有統一計劃,分工協助,也是無法實現的。抗戰時期的沙塘之所以被稱為“農都”,是因為這里聚集了當時中國最強大的農業科研力量,形成了最強大的農業科研陣容,但是這不等于說是這些科研機構本身主導的結果,因為這些科研機構缺乏主導的基本功能。
那么,戰時“農都”確立的主導力量究竟是什么?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戰爭。道理很簡單:沒有抗戰的爆發,就不會有全國各地農業科研機構向西南地區轉移的行動,沙塘就不會成為戰時“農都”;同樣,如果不是戰爭環境,中央政府和廣西省政府的有關部門也不可能與聚集沙塘的科研機構及其人員結合在一起,共同為維持和振興中國的農業技術而奮斗;再者,沒有戰爭需求,大后方的農業生產就會按照傳統的方式進行,采用先進技術與方法進行生產的動力也會也大為減弱;最后,沒有戰爭,就不會形成淪陷區與大后方地區的對照,戰時“農都”地位就不會被提出,并被社會各界所廣泛認同,進而也就不會形成將其最終確立的力量。
既然戰爭是“農都”的主導力量,而戰爭又具有殘酷性和不確定性,因此,沙塘“農都”在建設過程中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如下特點:
一是該“農都”只屬于戰時。換句話說,它是戰爭的伴生物,是為抗戰服務的。“農都”確立的過程,就是大后方抗戰不斷發展的過程。“農都”與戰爭既相互對立,又彼此聯系,其興盛與衰落,主要取決于戰爭的因素,是一臨時性的建設工程。
二是基礎脆弱。沙塘經過桂系集團長達幾十年的建設,使廣西農事試驗場初具規模,近代農業科研的能力初步形成。但是,戰爭的形勢和邊疆地區的條件,決定了其作為戰時全國“農都”,政治基礎、經濟基礎和文化基礎都十分薄弱。中國農業的科研機構及其人員在這里開展科研,實為迫不得已。他們雖然取得了了令人欽佩的成績,促進了戰時大后方農業經濟的發展,但是脆弱的基礎勢必使其成果的推廣運用受到很大的制約。更重要的是,脆弱的基礎還使“農都”里的科研力量難以成長壯大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要實現技術的創新,長期地持續性地引領中國農業的發展方向也就成為十分困難的事情。
三是“農都”的管理機制異常復雜。技術方面,中央農業實驗所由于當時處于先進水平,對其他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因此有關技術研究及推廣的事情,多由該所組織實施。政治方面,由于“農都”設在廣西柳州沙塘,而且中央農業試驗所與廣西農事試驗場合署辦公,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工作都必須依靠廣西的行政系統才能有效開展,尤其是農業科研試驗具體措施的施行更是如此。生產方面,由于有關的研究成果主要在“農都”附近的農村實驗及推廣,因此,廣西鄉村組織勢必發揮較重要的作用。“農都”以農業研究及推廣為主,但是,管理“農都”的力量卻呈現多元化結構,并非完全以農業科研及生產為依歸。指出這一點是為了說明,在戰爭形勢下,“農都”管理機制呈現復雜化狀態有其合理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
沙塘農都的建立,在當時具有重要的作用:
首先,為戰爭期間全國各地的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提供了避難的場所,延續了中國農業的科研力量。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業近代化的進程較為緩慢。根據目前學術界比較普遍的看法,中國農業近代化是從19世紀末才開始的,它不是以機械化為特征,而是以引進先進的農業品種和采用先進的生產技術為特征。直到抗戰期間,這種狀況一直都沒有改變。掌握先進農業科學技術的人員,大都集中在農業院校和農業科研機構里。1937年“七七事變”后,日軍的大舉進犯使東北、華北、華中等地迅速淪陷。這些人員被迫逃離家園。來到柳州沙塘后,他們不僅暫時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而且還獲得了從事科研的機會。沙塘“農都”可謂抗戰時期一個巨大的避難所,以自己的寬闊胸懷,不受限制地收容了各地的受難者,使他們能在此醫治戰爭的創傷,并利用這里的條件,維持自己的生存與發展。“農都”使他們的生命危險得到一定的消除,生活來源得到一定的保障,專業技能得到一定的發揮。在戰爭環境下,這種作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沒有這個避難所,淪陷區的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就無法獲得安身立命之所,農業先進技術就無法得到傳承與改進,中國農業的近代化進程就會因此而受到制約。
其次,保存了部分中國農業的研究設備及資料。當時,根據戰爭形勢,即將淪陷或已經淪陷各區的農業科研機構及其人員,為避免資產為敵所用,均將重要的儀器設備、圖書資料等一并帶走。這些設備、資料在沙塘“農都”得到了有效的使用,使科研機構及其人員的工作得以順利開展,也正因為如此,它們才得以保存下來,使抗戰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由于有些儀器設備和圖書資料是中國農業科研機構在自己的科研實踐中研制及編寫的,具有特殊的價值和作用,它們在“農都”的使用,自然就為其他農業機構及其人員所借鑒及傳播,從而帶動了他們的專業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這種知識性的保存方式,比物質性的保存更值得肯定。
再次,促進農業科研機構、院校、企業、農業實驗區以及農林管理機構和推廣機構的合作。如前所述,抗戰時期,正式參與“農都”建設的農業科研機構有中央農業試驗所的試驗場和工作站、農林部廣西省推廣繁殖站、廣西農事實驗場、廣西大學農學院、廣西省立柳州高級農業職業學校、廣西水利試辦區所屬各農場等,其實,除這些機構外,經濟部中國植物油料廠柳州辦事處也與“農都”有著密切聯系,因為其生產技術需要得到設于沙塘的各農業科研機構或學校的支持。[25]一些設在大后方其他省區的農業科研實驗單位,后來也遷到沙塘,例如, 1944年11月,農林部西江水土保持實驗區就從貴州惠水遷來。[26]當然,還有許多科技人員或管理人員是以個人身份參與“農都”建設的,若把其所屬的單位組織計算在內,則結構會更多元更復雜。抗戰爆發前,這些院校、機構、企業、實驗區等分屬不同的部門和不同的地區,彼此缺乏的機制與合作的途徑。抗戰爆發后,共同的目標和彼此的利益需求使這些機構、學校不得不加強合作,因此,教學、科研、生產、加工、銷售等環節就能逐漸地鏈接起來。由于這些機構來自全國各地,因此都會與全國各地產生或多或少的聯系,實現更多領域的合作。戰時經濟具有高度的統制性及應急性,“農都”承擔著農業生產技術的研究及推廣任務,在戰時經濟的推動下,它將農業科研機構、院校、企業、農業實驗區等組合起來,有利于創新能力的提高,也有利于農業先進技術的轉化。可以這樣說,抗戰使“農都”充當了中國農業技術培育者及農業成果推廣者的角色。
最后,溝通了中國與世界的聯系,爭取國際力量對中國抗戰的支持。中國戰場是第二次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廣西又是抗戰期間中國戰場的重要組成部分。面對日本的侵略,世界各國以不同的方式對中國予以支持和幫助,其中包括農業技術的合作與指導。例如,1944年5月,美國水土保持專家壽哈特博士來柳州調查地質、土壤、農林、氣候情況,同年7月19 -21日,英國著名學者李約瑟博士到沙塘參觀考察,了解農業生產技術方面的情況。[27]1941年,廣西農事試驗場科技人員孫仲逸從德國留學歸來,帶回歐美牧草種子1000余份,在試驗場試種。[28]通過這樣的方式,使世界了解中國大后方農業研究及生產的具體情況,為中外農業技術合作奠定了一定的基礎,也為抗戰后期的國際援助提供了重要的依據。[本文為筆者承擔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戰時農都”在外來旱地農作物本土化進程中的作用》(批準號11BZS081)的前期成果之一]
[1]小丁.金陵兒女滿天下(續)[J],金陵大學校刊,1945,第354期。
[2]廣西壯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廣西通志·農業志[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5.66.
[3]這里據《桂政紀實》所載。《廣西建設會刊》第1期載,該場設于柳州大龍潭羊角山,面積5000畝,1937年將該場農藝部前往沙塘。此數據應為該場早期的土地面積。《桂政紀實》所載為遷至沙塘后的數據,故取之。
[4]1912年,孫中山為了鉗制獨裁者袁世凱,主張把國都從北京遷至南京,結果由于袁世凱的反對而失敗。
[5]鐘文典.1912年廣西的“遷省之爭”[A] .鐘文典.近代廣西社會研究[C].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0.109.
[6]農商部指令第96號[N].政府公報(北洋),中華民國3年2月7日,第630號,“命令”。
[7]統計局編行政統計匯報[N].政府公報(北洋),中華民國6年8月8日,第1238號,“公文”。
[8]農林部咨廣西民政長據慶遠府知事蘇楨侯呈送報擬〈獎勵實業簡章〉準作為一種暫行辦法請查核辦理文[N].政府公報(北洋),中華民國2年5月10日,第362號,“公文”。
[9][10][11]廣西大百科全書編纂委員會.廣西大百科全書·歷史卷[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8.742.
[12]向尚等.沙塘農村試辦區[A],載中華職業教育社農學團國內農村考察團:《西南旅行雜寫》,1934年;轉引自劉漢忠編.民國柳州紀聞[M].香港:香港新世紀國際金融文化出版社, 2001.58-61.
[13]李厚全主編.柳州20世紀圖錄[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1.39.
[14]大公報(天津),1937年10月17日
[15]白崇禧.桂南會戰[A].政協廣西壯族自治區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廣西文史資料(第25輯)[G].1987.3-10.
[16]唐凌、付廣華.戰時桂林損失調查研究報告[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61-78.
[17][25][27]柳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柳州市志(第七卷)[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3.395;392-423;415-416.
[18][21]廣西壯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廣西通志·農業志[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5.166-167.
[19]《馬保之》,http://baike.baidu.com/ view/63981.htm?fr=aladdin。
[20][27][29]沙塘鎮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沙塘鎮志[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8.6; 7;6.
[22]廣西壯族自治區地方志編纂委員會.廣西僑務志[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4.118.
[23]潘洵.論抗戰大后方戰略地位的形成與演變——兼論“抗戰大后方”的內涵與外延[J].西南大學學報,2012年,第2期。
[24]張同新編著.國民黨新軍閥混戰史略[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2.162 -323.
Shatang of Liuzhou——China's“Headquater of Agricultural Research”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Tang Ling
(Institute of Local Ethnohistory,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Guangxi 541001).
Before the outbreak of the Anti-Japanese War,Guangxi experimental farm and the Faculty of Agronomy of Guangxi University had carried out 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work in Shatang of Liuzhou,which laid the foundation of modern 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in Guangxi.After the“July 7th incident”,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institutions and their staff from diferrent regions of China went to Southwest China,gathered in Shatang of Liuzhou to form China’s“Headquater of Agricultural Research”,which was in the service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Due to the reasons such as the weak foundation and complex management mechanism,the wartime agricultural research is restricted by a lot.However,it provided shelter for many agricultural institutions all over the country and their staff,maintained China’s modern 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strength and a batch of valuable 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equipment and materials,promoted the cooperation among agricultural scientific research institutions,universities,businesses,experimental areas and government organizations,and promoted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the world to strive for international efforts to support for the war of resistance,which played important and unique role during Anti-Japanese War.
Shatang of Liuzhou,Wartime“Headquater of Agricultural Research”,Formation of Power,Role
唐凌(1955—),男,廣西師范大學地方民族史研究所教授,主要從事中國近現代經濟史和廣西地方史的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