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寧
摘要: 學術道德性是指從事學術的人遵從行業的道德標準來從事工作。傳統學術道德要求為社會公益服務,追求知識本身的無限進步,參與社會批判,優化社會民主環境等等。而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這些學術道德性都不可避免地衰落了,轉而表現為對知識的保密,學術日益功利化和學者批判功能的喪失。美國學者努力尋求公有領域與私有領域共生、雙贏的空間,以期建構新的價值與道德體系。
關鍵詞:學術資本主義;學術道德性;公共利益;美國
“學術資本主義”是近三十年來英美大學在經濟全球化條件下發生最顯著的變化。從狹義上說,“學術資本主義”是指大學本身和大學中的集體、個人參與市場或類似市場活動的具體行為,如美國學者Slaughter及其同事指出,大學本身作為市場行為者在公司投資、開發并持有專利,或大學中的集體、個人參與科研成果轉化、開公司、提供咨詢、辦培訓班等等行為。[1]
傳統上,學術身份需要“道德性”,即維持崇高的、利他的、非世俗化和功利化的“最善”原則,而在“學術資本主義”的浪潮中,學術行業所處的卻是最現實的、一切以經濟利益為轉移的環境,所以不難想象,美國學者集體遭遇身份的危機,即學者之間代代傳承、共同維持的“想象的社區”與他們在現實大學中工作和生活的經歷之間存在深刻的、不可調和的裂痕。本文的目的就是深入地、多角度地剖析這種裂痕,從學術道德性的基本內容、其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衰落的表現、美國大學教師的應對策略等方面論述 “學術資本主義”與學術道德性的關系問題。
一、學術道德性的基本內容
所謂學術道德性,其實是從道德哲學家Charles Taylor提出道德本體論里引申出的一個概念。 Taylor認為任何人在生活中都需要崇高、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道德理念或“總框架”的指引,個人因此能判斷是非,遇事能做出選擇。在這種道德理念缺失的情況下,個人就會尋找不到“生活的意義、沒有目的性、感到空洞” [2],因此會經歷最深刻的身份危機。相應地,對從事學術工作的人來說,也需要行業 “最善”的標準與原則的指引,使學者工作獲得意義或目的性。馬克思·韋伯曾把學術工作的這種道德框架或“最善”原則稱為“感召”。他認為只有受到“感召”,年青人才能夠猶如投身宗教一樣,破除功利化、世俗化的目的,以取得對學術事業的貢獻為最高的目的的成就感、滿足感。傳統的觀念認為,大學能吸引“最優秀、最聰慧”的年青人到這個行業中來,不僅是因為大學的工作比較穩定,學術自由和收入都有所保障,也因為他們受到“感召”,使大學工作富有一定的崇高性和浪漫主義的色彩,而不同于一般公司雇員的工作。
西方的許多學者都在追尋、探索“感召”,即學術道德性的基本內容。首先,許多學者認為學術的目的超越個人之上,為“社會利益” (the public good)服務。美國學者Kezar等許多西方的學者認為,從事學術這一行業的人都無形之中和社會締結了契約,其地位、收入、自主的權利受社會保護的同時也服務于社會。如美國學者Larsen認為,學術被稱為專門的行業(profession),其中一條重要的標準就是“有服務于社會的取向和獨特的行業道德,以回報社會所給予自主的特權” [3] 。學者Sikes 和Goodson等也認為,學者對社會的道德承諾表現在“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增加社會的知識”[4]。由此可見,個人從事學術事業有高于個人的服務目標。
其次,學者的行業之“善”還包括保證社會公平,參與社會民主進程。一般的觀念認為,學者實踐此“善”的手段是教育學生,如Kezar所總結的那樣,學者應當“教育學生參與民主……擴大就學,保障多樣性民主……為各個公共部門培養領導人”,使“學生能夠參與公共生活”。[5]但在培養學生公民意識,保障就學機會以外,教師本身就應當承擔“公共知識分子”的角色,協助社會重建的任務。學者Nixon寫道:“大學是社會的鏡子,為了實踐此功能,就是要審視社會的成俗和內在的邏輯。”[6]英國學者Goodson認為,社會問題的堆積就像交通擁堵一樣,影響窮人也影響富人……所以大學學者不能逃離“批判、社會批評、理論建設、反對社會不公”[7]等公共責任。
再次,學術的道德性體現在學者對學術非功利化的追求,為真理而真理,學術工作即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對新知識的探索,學者最高形式的回報、滿足感、榮譽感是對學科的貢獻和獲得同行的承認。美國學者Mendoza和Berger寫道:“學術這一行業傳統上是由內在的動力和回報驅動的,歷史上學術工作強調學者對研究工作入迷,對教育工作著魔似的投入。學者獲得的回報是本學科內的威望,而不依靠金錢、物質方面的激勵。”[8]
此外,學術的道德性體現在學者不斷自我完善,提高自身的道德修養。學者Nixon認為,真實、尊重他人、表里如一是身為學者不可或缺的人格品質。真實(truthfulness)的品格是“學術精進的基本條件 ……真實的人的行為會限制欺騙所帶來的暴力……真實的人意識到欺騙和謊言會給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福利造成困擾和傷害……真實是學術工作的內在要求”[12]。尊重他人,則是對多樣性采取開放的態度,唯此才能建立不同文化、政治立場間的交流,學術才能在此基礎上發展。而表里如一,即所說、所想與行為保持一致,如此才能在社會交往的過程中做到真實和尊重他人。雖然按照嚴格的標準,很難有人真正做到表里如一,但培養這樣的品質是一個長期的如同長征的過程。大學正是完成這樣的艱難旅程的場所。
當然,學術的道德性還有其他的內容,但以上所述是西方學者所主張的學術道德性的主要內容。這種學術道德主張,與我國學人所提倡的學術道德是相通的。
二、學術資本主義環境下學術道德性的失落
但是“學術資本主義”的大環境則為學者帶來種種限制,尤其是改寫了學術道德性,使學者的工作失去崇高、神圣、利他、忘我的因素,其具體的表現就是對知識的保密、學術的功利化和社會批判功能的喪失。
(一)知識的保密性的增加
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學者生產的知識不再屬于公有,不再像學者Merton所說的那樣,學者有義務和責任及時公布最新的研究發現,為其他學者在該領域的探索、為社會整體知識的增長提供助益和便利,而是為知識的生產者、研究的出資人所私有。大學學者往往為了利益關系,尤其是在等待獲得專利期間,不得不千方百計對研究成果保密。美國學者Slaughter、Mendoza等人都提到,大學教授一般都和企業的出資人簽有保密協議,其發表文章之前要受到企業的嚴格審查,所以大學教授往往選擇延遲發表,或刪除一些敏感的內容。在一些比較極端的情況下,教授所指導的研究生因為論文涉及與工業合作的研究而不能公開答辯,因而不能及時畢業,或者他們在工作面試的時候只能對研究經歷閉口不談。[9]
大學學者等待專利的時間往往都是超過30天到一年這個公眾比較能接受的期限。但推遲發表研究成果并不是大學教授面臨的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研究成果被擱置起來不能發表。美國學者Slaughter、Archerd 和Campbell在文章中寫道,許多企業獲得專利的目的不是要大肆利用某項研究成果,恰恰相反,為了杜絕競爭,他們獲得專利的目的往往要將這項研究成果束之高閣,長時間地雪藏,使他們的競爭對手沒法獲得先進的研究成果而無法與他們競爭。[10]所以在學術資本主義中出現的知識保密性往往是一把雙刃劍,專利知識有可能因為要獲利而被利用到極致,也有可能因為要杜絕競爭而被雪藏。不管怎樣,大學學者生產知識的目的不再是為社會公益,為社會整體科研和知識水平的進步,是否將科研成果公布于眾往往取決于大學學者和他們企業的合作者對利益的判斷。雖然知識的“公有性”曾經被認作是大學學者義不容辭的責任,比如哈佛大學就明確規定,任何人不能阻止學者在哈佛工作期間利用哈佛資源生產的學術成果的發表,但學術資本主義恰恰要求學者走向他們一向奉行的行業道德最高原則的反面,要求他們對知識保密,使他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成為社會整體知識水平發展的阻礙力量。
(二)學術工作的功利化
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教學和科研都圍繞著一個“利”字。不僅學者自身主動地去追逐利益,外部環境如政府政策和價值導向等也要求他們“唯利是圖”。
許多學者發現美國大學存在“教學創業主義”(Instructional entrepreneurialism)的現象,即學者Eckel所說的 “大學轉向課程和教學活動來尋求盈利的機會,以期贏得市場中的一席之地”[11]。美國大學普遍采取開辦暑期班、大班上課、減少師生課外接觸的時間、開設網絡課程、雇傭臨時教師等等策略,以降低教學成本和增加收入,更把學費的收入和學生學分的總量看作各院系相互比較、競爭的籌碼。學者Eckel在評價澳大利亞大學的時候認為,他們的“政策制定者把教育作為出口產品,羅列在交通和旅游業之下,牛肉和小牛肉之上,與鋁和小麥并列”[12] 。而美國大學比之澳大利亞大學并不遜色,他們早已把招收國際學生和開辦國際分校等策略提上日程,作為創匯和吸金的主要手段。一些學者發現 “教學資本主義”即以教學活動為盈利手段,已超越“科研資本主義”成為影響大學使命定位和教師行業道德標準的主要因素之一。
大學以科研作為市場化和盈利的途徑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美國學者Slaughter,Campbell,Holleman 和Morgan把大學學者看成利益的主動追求者。大學教師和行政人員發生爭端也常常是因為不滿意科研產出的利益分配問題,如知識產權的分配問題。大學教師對利益的追逐還表現為他們對科研項目的選擇上。如在生物醫藥行業,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所謂的“生活方式”的醫藥研究,如糖尿病、減肥藥等等的研究,而鮮有人問津非洲國家大面積的流行病的領域。即是說,“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大學學者主動去迎合歐美發達國家的顧客群體的需求和口味,選擇經濟回報率高而回避公益性的研究。
美國大學以利益為中心的科研并不完全是大學學者主動選擇的結果,國家和社會的政策與價值導向也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如美國學者Kezar指出,大學領導人一般都會鼓勵大學教師把科研當作“可以交換利益的商品……因而緩解大學支付教師工資的壓力”[13]。學者Henkel在研究國家科研政策的時候也發現,“公眾對科研的支持是以大學能生產能為社會所用的知識為條件的”[14]。社會的價值導向也發生變化,比如以往美國大學社區是以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為最高榮譽的,而如今來自私人企業的科研基金因其支持力度大、相對穩定等特征而成為科學界的新寵。
簡而言之,美國大學教學和科研的功利化,不管是大學教師主動選擇還是在外部政策、價值導向作用力下被動適應的結果,都是和傳統上大學教師所推崇的內部價值,如知識本身的進步、對學科獨一無二的貢獻、同行的認可與尊敬等等相悖的。如今學術工作的最大驅動力是金錢的回報,這不能不說是學者學術道德性喪失的表現之一。
(三)社會批判功能喪失
大學學者傳統的社會批判功能在于教育學生,如教育學生成為有獨立意識的公民、培養評判性思維、保障社會弱勢群體接受大學教育的權利,并以“公共知識分子”的身份針砭時弊,促進社會公平、改善民主環境等等。
而在學術資本主義環境下,美國大學的本科教育普遍出現職業化、商品化等特點。大學為吸引學生,學生和家長希望他們的教育投資能有所回報,本科教育順理成章地以傳授相關的工作技能為主,而傳統的通識教育則被邊緣化。而且,既然教育商品化,學費成為教學收入的主要來源,大學教師主要以迎合學生“顧客”的需要,“讓顧客滿意”為主,而鮮有刺激學生僵化思想的舉動,因而也無從達到培養學生批判性思維的深度。同時,教育商品化與“擴大受教育的機會,保障多樣性民主”的公共目的存在嚴峻的對立。美國學者Rhoades和Slaughter在對“教學創業主義”考察中發現很多大學都根據支付能力取舍服務對象,比如專門為有支付能力的人(如在職的公司員工)設置短期、方便、回報率高的課程。他們批評這種做法將“低收入和少數人種的學生排斥在教育之外……這是對大學最基本的民主使命的背離”[15]。這些現象都表明大學教師的社會批判功能在教學過程中開始喪失。
同時大學教師本身作為“公共知識分子”的功能也被極端弱化。有研究表明美國學者紛紛“逃避對公眾的承諾,逃離公共領域” [16],如Gu和Goldman所評論的那樣,西方進入了一個“具有批判功能的識分子力量相對弱化,而擁有知識、以追逐利益為目標的專業人士力量不斷增長的年代”[17] 。美國大學教師本身批判性功能的喪失,與他們本身過度追求利益,也與他們傳統的地位弱化,如一大部分人不再受“終身制”保障有關。不管怎樣,評判功能的失落即是大學教師傳統的道德目標失落的表現之一。這種現象在美國各大學可以說具有普遍性。
三、學術資本主義環境下學術道德性的重構
面對學術道德性的失落,英美學者形成兩種對立的態度和立場。一批學者認為大學工作已無崇高或浪漫主義可言。他們重申馬克思·韋伯、克拉克等人的結論,認為學術工作僅僅是“常規的工作”,是謀生的手段。大學學者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只求生存,只有承擔責任而感覺不到樂趣”[18]。在他們的文章和著作中充滿了濃厚的傷感和對失落的“黃金時代”的懷舊,如學者Ylijoki所寫的那樣,“大學不再是如同家園般的社區”,而且“懷舊的基調是無聲而不是響亮的……面對學術工作的惡化,研究者只能努力適應,無言地承受” [19]。
另一批學者卻認為,大學教師其實并非外部環境變化的“受害者”,恰恰相反,他們是“學術資本主義”積極的“同謀者”和推動者,正是因為他們的參與與認同才使“學術資本主義”浪潮以如今的洶涌之勢在大學不斷地延伸和傳播。而在此過程中,大學教師其實在不斷地調適自身,積極創造主體地位、價值和道德體系,如學者Clegg所認為的那樣,大學學者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不是沒有經歷痛楚和悔恨,但學術工作的奇特之處就是如果大學教師能夠深刻地自省,又有一定自主的空間,就能維持自我身份和制度對其要求的平衡”[20]。即是說,這一部分學者主張以積極樂觀的態度應對變革,并堅信大學教師在價值重構中的主體地位。
筆者認為,“學術資本主義”是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發生與發展的,是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因此,所謂的“黃金時代”及其所代表的精英主義是一個不可能也不必要回歸的時代,英美一些學者在他們的一些文章或著作中流露出濃厚的傷感之情,或對失落的黃金時代的懷舊情緒是不必要的,而那些認為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大學教師應不斷地調整自己,創造新的價值和道德體系的學者的態度是積極的。
比如,有一大批學者就提出“學術資本主義”和為公共利益服務其實并不一定是相悖的;相反公共領域和私有領域有著共存、雙贏的空間。美國學者Mars等人在探討研究生創業教育的時候,就發現美國大學涌現了由學校出資支持學生辦私人公司的例子,這些公司由于以大學為依托而獲得了合法性和豐富的資源,因而得以源源不斷地為私人創造財富。但這些公司在運作的過程中也創造了相當程度的社會價值,如以高薪雇傭不發達國家低工資的人群,解決當地存在的剝削和性別歧視等社會問題。Mars稱這是典型的“社會型創業”(Social entrepreneurialism),是通過“學術資本主義”活動為公共利益服務最典型的例子。[21]
另外有學者從加速應用、傳播的角度來看待“學術資本主義”對公共利益的貢獻。傳統的知識生產模式下,知識以學科為單位在“象牙塔”的邊界內部被創造,至于對知識應用并不是大學學者首要關心的問題。而在“學術資本主義”條件下,知識創造往往通過多學科、大學內外部合作完成,以應用和轉化為經濟收益的首要目的。這樣無疑提高了科學研究的效率,大大地加速了其傳播的過程。學者Gibbons指出這樣的模式較之于傳統的研究無疑是“對社會更加負責”的模式。[22]
學者Slaughter、Mendoza在研究中發現學者積極從事“學術資本主義”活動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即更好地保護了學者所珍視的傳統學術價值觀和權利。比如學者在和工業合作、獲得基金的基礎上,有更大的自由度從事自己選擇的研究,相對于行政人員的干涉也有了更大的話語權,也擁有了更多的教育研究生的資源。
由此看來,那些認為“學術資本主義”的盛行迫使大學學者從公共領域隱退的觀點是相當片面的。另外需要指出的是,也不能說學者從事商業、市場活動完全是以追求“功利”或經濟利益為目的。學者Jain、George,和Maltarich就指出,學者從事商業活動有多重目的。比如一些學者積極申請專利的目的只是不希望失去對自己的研究發明的控制權。[23]即是說,并不是所有的商業、創業活動都可以打上“功利”的標簽,有的只是為更好的保護科學研究的成果。
在美國學者展開關于重構學術道德體系的熱烈討論后,也有學者對傳統的學術價值觀進行了反思。傳統的默頓式知識的“公有性”、“無私利性”等規范在科學家當中廣為流傳,但與這些規范行為對立的“反規范”(Counter norms)如“私有性”、“私利性”等也是早已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科學和知識的進步。[24] 默頓式的規范體現的是一種簡單的觀念,常常有被“重新闡釋”的可能,也就是說,不能簡單地說傳統的學術道德性因為 “學術資本主義”現象的發生和發展而坍塌,因為科學家和學者的行為向來是復雜多變的。“學術資本主義”雖然對傳統的學術道德體系造成一定的沖擊,給學者帶來一定的困擾,但傳統的道德體系和“學術資本主義”所提倡的市場價值其實并不是絕對對立的。兩者有極大的共生、雙贏的空間。而且傳統的為人們所詳知的學術道德體系并不是一系列簡單程式化的教條,而具有極大的重新闡釋的可能性,其引導的行為模式也從來是多元的。所以只要學者保持積極的反思、內省的態度,保證學者之間的交流與碰撞,重構新時代、新條件下的價值和道德體系孕育著無限的可能性。悲觀主義的論調其實從來就是不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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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