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燕,王玉琢
(1.大連民族大學學報編輯部,遼寧大連116605;2.內蒙古日報社鄂爾多斯分社,內蒙古鄂爾多斯017000)
守望相助,源于《孟子·滕文公章句上》:“出入相友,守望相助”,反映了孟子的一種社會理想:同處一地的人們要同呼吸共命運,友好和睦、彼此關心、相互幫助,同時也包含共御外侮之意。此后,守望相助便作為成語流傳下來。從古至今,生活在中華大地上的各個民族,經過千百年的交往交流交融,在歷史傳承中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家庭和民族團結、守望相助的優良傳統,不斷書寫著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絢麗篇章。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先后在內蒙古考察時和在中央民族工作會議上,多次強調了守望相助、促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性,深刻詮釋了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的內涵。筆者以內蒙古鄂爾多斯為例,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脈絡及其成因。
中國歷史上各民族的關系,既反映在政治層面,更體現在經濟、文化及社會領域。一部上下五千年的中國史,就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也是各民族守望相助、共生共榮的歷史。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形成過程中,民族間的交往交流交融,其本質特征就是守望相助。守望相助充分反映了中國民族關系的歷史傳承、現實要求和未來趨向;守望相助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中國民族關系史發展的基本規律。正如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提出的: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是中國社會主義民族關系的發展方向。
首先,守望相助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在不同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內容和表現形式。守望相助,體現各民族的團結一心、共生互補和休戚與共,是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脈相通,文化相聯”的多元一體格局,強調各民族互幫互助、彼此關愛的必要性和主動性,主張各民族權益、義務和責任的有機統一,彰顯了各民族利益與中華民族整體利益的一致性。交往交流交融是民族間友好相處、共同發展的一種狀態,交往是形式和基礎,交流是內容和過程,交融是本質和目的。其中,“交融”指民族間的共同點和一致性增強,同時又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從交往、交流上升到交融是關鍵所在。守望相助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貫穿于中國各個歷史時期民族關系的始終,守望相助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核心價值取向,交往交流交融又構成了各民族守望相助的基本內涵。
古代各民族的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主要發生在中國內部各民族之間,主要體現在漢族與少數民族之間。
1840年以后的近代中國,中華各民族共同面臨著帝國主義的侵略和生死存亡的問題,共同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使各族人民結成了一個命運共同體,守望相助、團結一致、共御外侮,大大地加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標志著中國各民族開始發展為社會主義民族,各民族第一次真正實現了政治上的平等,形成了平等團結互助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也為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創造了更為廣闊的空間。
其二,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與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是一致的。民族間的平等、團結,是實現相互守望和交往交流的前提與基礎;民族間的互助,是彼此守望的動力源泉與交往交流的必然結果;而民族間的交融與和諧,則是中國社會主義民族關系的本質特征,是各民族和睦相處、和衷共濟、和諧發展的根本途徑。
其三,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體現在各民族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發展的各個層面。從歷史和發展的眼光來看,中國56個民族都是從交往交流交融中產生的,任何一個民族都不可能以單一經濟形態來維系自己的生存并追求美好的生活。漁獵經濟、畜牧經濟、農耕經濟本身就有很強的互補性,人們需要這種經濟上的聯系、分工和商品交換。從農業、畜牧業、手工業到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現代化,更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因此,在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和發展中,各民族在經濟上相互依存、分布上交錯散居、政治上團結統一、文化上兼收并蓄和情感上相互親近就成為一種自然的歷史過程。正是這種生生不息的交往交流交融,導致了歷史上民族間矛盾和積怨的化解,進而形成了在共同利益基礎上對文化、民族和國家的認同,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和中華文明前進的必然結果,也是各個民族的優秀文明成果為所有民族共有共賞共享的必然結果。在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條件下,全國統一市場的形成和世界經濟文化交流日益頻繁,民族間的共同因素不斷增多,民族間交往交流交融的內容和方式也愈加豐富多樣。
鄂爾多斯是位于內蒙古自治區西南部的一個地級市,該市地處鄂爾多斯高原腹地,東南西與晉、陜、寧三省區毗鄰,西北東三面為黃河環繞,南臨古長城,北部和東北部與包頭市及呼和浩特市隔河相望。全市總面積8.7萬平方公里,轄七旗一區,總人口近200萬,其中蒙古族18萬,是一個以蒙古族為主體、漢族占多數的少數民族地區。
鄂爾多斯具有悠久的歷史。該地區以距今5萬年前的薩拉烏蘇文化和青銅文化著稱于世,形成了古代“鄂爾多斯”文化(史稱“河套人”文化),表明該地區是人類文明的發祥地之一。明朝天順年間,蒙古鄂爾多斯部在河套駐牧,該地區始稱鄂爾多斯;清朝順治六年(公元1649年),鄂爾多斯各旗在今達拉特旗的王愛召會盟,此后鄂爾多斯地區稱之為伊克昭盟;2001年4月30日,伊克昭盟經國務院批準撤盟設市,正式更名為鄂爾多斯市。
從上世紀20年代到80年代,中外考古學者對鄂爾多斯烏審旗境內的薩拉烏蘇河流域進行了多次考察,發掘出屬于“河套人”的大量石器和人類化石,中國考古學者將這一文化遺址定名為“薩拉烏蘇文化”。根據“河套人”的門齒和頭部化石特征,它與現代蒙古人種相近。薩拉烏蘇文化的石器與北京人文化、山西陽高許家窯人文化、山西朔縣峙峪文化、以及河南安陽小南海文化的石器有諸多相同之處,說明薩拉烏蘇文化與內地有密切的關系。20世紀70年代,在鄂爾多斯杭錦旗、準格爾旗相繼發現了屬于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墓葬,隨葬器物的各種動物紋飾表現出濃厚的草原畜牧業經濟文化特征。
中國古代歷史上的鄂爾多斯,既是北方林胡、樓煩、匈奴、烏桓、鮮卑、黨項、蒙古等草原游牧民族活躍的舞臺,也是中原王朝長期管轄與經略的地方。隨著時代的變遷,鄂爾多斯地區呈現出一幅幅政權更迭、民族遷徙、經濟發展、文化多元的歷史景象。
公元前306年,趙國打敗林胡、樓煩,在鄂爾多斯東北部設置云中郡、九原郡。戰國后期,鄂爾多斯東部地區一直為秦國所轄。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在鄂爾多斯設郡置縣、修筑道路、遷徙人口、發展農業。西漢時期,在鄂爾多斯地區設立上郡、西河郡、五原郡、朔方郡、云中郡,鄂爾多斯部分地區成為漢代重要的糧食生產區。公元534年,北魏在鄂爾多斯南部設立夏州。隋朝先后在鄂爾多斯地區設立榆林郡、朔方郡、五原郡、靈武郡和鹽川郡。唐王朝將今鄂爾多斯地區劃入關內道領屬,先后設勝州、夏州、宥州、魯州、麗州、契州、塞州、鹽州、豐州和定襄、云中等多個都督府,既管轄從事農業生產的漢人,也實行羈縻府州制度管理北方游牧民族。宋遼金元時期,特別是元朝形成的大一統局面,一方面促進了鄂爾多斯畜牧業的發展,另一方面為解決游牧地區軍民的糧食需求,也大力發展屯田農業和手工業,興起了東勝等草原城鎮。同時,元代鄂爾多斯地區融合了各民族的文化,多種宗教文化并存,呈現出多元文化的特點。此后的明朝雖在鄂爾多斯南部設察罕腦兒衛,在東勝北部設東勝衛,但鄂爾多斯大部分地區仍處于北元政權的統治下,蒙古右翼的俺答汗與明朝建立了包括鄂爾多斯部分地域的11處互市市場,促進了蒙漢民族間的經濟文化交流。
清朝于順治六年將蒙古族鄂爾多斯部落分為6個扎薩克旗:鄂爾多斯左翼中旗(原郡王旗)、左翼前旗(現準格爾旗)、左翼后旗(現達拉特旗)、右翼中旗(現鄂托克旗)、右翼前旗(現烏審旗)和右翼后旗(現杭錦旗)。光緒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清朝在鄂爾多斯左翼中旗東部被開墾的地區設東勝廳。
清代蒙古各部歸清朝中央政府管轄,給蒙、漢、滿各族人民共同開發邊疆和相互交往提供了條件。特別是康熙皇帝曾諭告蒙古王公、臺吉和官兵“擇水草善地畜牧,能耕田者,勤于耕種”。一些蒙古王公也主動請求清廷派漢民到蒙區和蒙民一起耕種。在此條件下,大批漢民進入蒙區開荒種地,鄂爾多斯七旗“開墾頗多,產糧亦盛”[1]731。與此同時,蒙古族與漢族的商品交換關系也日趨興盛,來自北京、山西、陜西等地的漢族商幫深入蒙古地區互通有無,用茶、布和日用品交換畜產品。隨著商業的發展,鄂爾多斯地區逐漸興起了一批小城鎮,
蒙漢人民之間的交流也更加頻繁。清朝雖然從乾隆時制定了阻止漢民進入東北和蒙古墾地的封禁政策,但由于移動畜牧業與農業兩種經濟相互依存的客觀需求,尤其是在內地人口銳增、自然災害頻繁和招墾與封禁政策反復無常的情況下,導致大量失地漢民沖破封禁進入蒙區開墾?!扒逯腥~以后,在伊克昭盟境內,凡是近長城、黃河處,都有漢人進行耕種,漸成村落”[2],漢民不斷涌入蒙區的狀況與日俱增,“走西口”就是當時漢族貧苦農民生活狀況的真實寫照。至清末,伊克昭盟的準格爾旗、達拉特旗在放墾后已變為純農區,其他地方變為半農半牧區。隨著農業、商業、手工業的發展和城鎮的出現,鄂爾多斯地區改變了單一的畜牧業經濟形態,形成了多種經濟并存的地區,不僅促進了地區經濟的繁榮和發展,而且加快了蒙漢人民之間的交往交流進程,在蒙古民族中也形成了龐大的農民隊伍。
20世紀初年,清朝政府進一步加強了對內蒙古的統治,在鄂爾多斯地區大規模實行以開墾牧地為主要籌款措施的“移民實邊”政策。這種強墾和搜刮押荒銀的政策受到了蒙古族人民的強烈反抗,鄂爾多斯烏審旗、杭錦旗蒙古族人民以“獨貴龍”形式組織起來進行抗墾斗爭?!耙泼駥嵾叀钡牧硪粋€客觀結果是清朝政府改變了過去漢蒙隔絕的政策,使大批漢族農民進入鄂爾多斯地區,間接地為蒙漢人民之間的友好交往提供了條件,“使游牧經濟與農耕經濟得到進一步溝通和相互促進,出現了許多半農半牧的經濟區域,工商業也在農牧業生產的擴大和趨于穩定的情況下得到發展”[1]833。從清末到民國初年,鄂爾多斯地區的漢族人口已超過了蒙古族人口的數量,并逐漸形成了蒙古族與漢族交錯雜居和交往交流更加緊密的狀況。
在民主革命時期,鄂爾多斯成為緊鄰陜北的一個革命老區,具有民族團結、守望相助的優良傳統。1935年12月,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主席毛澤東發表《對內蒙古人民宣言》,該宣言結合當時的國內外局勢,明確提出了中國共產黨關于民族問題的一系列主張。宣言反對國民黨軍閥對蒙古族人民的掠奪,主張民族平等,宣布將陜北軍閥搶占鄂爾多斯的土地、鹽池還給內蒙古人民,團結、幫助并聯合蒙古族各階層人士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谷諔馉幦姹l后,鄂爾多斯是陜甘寧邊區的北方門戶和連接大青山、晉西北抗日根據地的重要通道。1938年11月,中共中央決定成立中共伊盟工委,并在抗日武裝蒙旗混成旅建立了黨組織。1940年7月,中共中央西北工作委員會代中央擬定了《關于抗戰中蒙古民族問題提綱》。該提綱在深入調查基礎上,按照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提出了實現蒙古民族解放的各項方針政策:包括團結蒙古民族抗日;蒙古民族在政治上與漢族享有平等的權利;實現蒙古民族一切必要的民主改革和民生改善;實施抗戰教育,發揚蒙古民族的優良文化和革命傳統;扶助蒙古族人民發展畜牧業、農業、手工業;改善蒙、回、藏、漢、維吾爾各民族間的關系,實現各民族共同抗日;尊重各民族的語言文字、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等。該提綱是一部解決內蒙古民族問題的綱領性文獻,不僅對抗戰時期的民族工作有重大指導意義,而且對此后制定解決國內民族問題的基本政策,也打下了初步的基礎[3]288。在1941年5月頒布的《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中,也明文規定“根據民族平等原則,實行蒙、回民族與漢族在政治經濟文化上的平等權利,建立蒙、回民族的自治區”[3]288。同年,從伊克昭盟投奔延安的蒙古族知名抗日人士那素滴勒蓋被選為陜甘寧邊區政府委員。1943年7月31日,那素滴勒蓋因病逝世,延安各界代表1000余人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他在臨終遺言中說:“中國共產黨及其領袖毛澤東先生,中共領導下的八路軍和陜甘寧邊區,是唯一能夠指導和幫助我們蒙古民族解放的力量”[3]289。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伊克昭盟從蒙古王公上層到平民形成了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蒙漢人民共御外侮,為捍衛中華民族的尊嚴和取得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
中國共產黨十分重視少數民族干部的培養。從1939年8月到抗戰末期,中共黨組織輸送了多批次蒙古族青年從大青山抗日游擊根據地途經伊克昭盟到延安進行學習,先后在陜北公學民族部、延安民族學院和中央黨校民族班學習培養的蒙古族學員達到200多人,其中隨那素滴勒蓋起義的30多名伊克昭盟蒙古族青年進入陜北公學學習,其后在延安民族學院培養的蒙古族學員達到150多人。1945年3月,為適應內蒙古地區民族工作的需要,中共中央西北局決定將民族學院從定邊遷到伊克昭盟鄂托克旗境內的城川辦學,稱為城川民族學院,并且很快招收了50多名蒙古族青年。這些經過系統培養和戰爭鍛煉的少數民族學員,成為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新中國成立后黨的民族工作的骨干力量。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鄂爾多斯開啟了民族團結、守望相助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新篇章。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在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和全市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工業化基礎原本十分薄弱的鄂爾多斯依托豐富的煤炭、天然氣、羊絨等自然資源,經濟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先后被中央確定為全國改革開放30年十八個典型地區之一和全國“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七個典型城市”之一,創造了為中國和世界矚目的“鄂爾多斯奇跡”。2014年,全市生產總值達到4 162.2億元,固定資產投資達到3 422億元,公共財政預算收入完成430億元,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牧民人均純收入分別達到34 983元和13 439元,人均生產總值和人均收入水平居全國前列。盡管鄂爾多斯近幾年面臨著工業經濟轉型、資源型產業延伸升級、非資源型產業規?;l展等艱巨任務,但仍然保持著良好的發展勢頭。
作為少數民族地區的鄂爾多斯之所以能夠創造經濟上的奇跡,除了自然資源富集和國家政策的支持等因素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長期以來各族人民團結一心、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不斷加深,各民族親如手足,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和諧穩定,從而為經濟社會持續健康快速發展和人民生活的不斷改善奠定了良好的環境。如果沒有民族團結與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所謂“鄂爾多斯奇跡”是不可能產生的。蒙、漢民族作為該地區民族關系的主體,不僅傳承了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而且在共同的經濟、政治、文化生活及生態環境中,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互嵌入式的社會結構。特有的地域環境、民族構成和共同的經濟文化生活,成為該地區各民族能夠長期和睦相處和交往交流交融的基本動因。中國共產黨的民族政策,成為該地區各族人民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保障。我們看到,在鄂爾多斯,無論蒙古族還是漢族,他們都以自己是“鄂爾多斯人”而感到自豪,維護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已體現在了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并成為其自覺行動。僅2014年,鄂爾多斯市就有準格爾旗旗委、內蒙古伊泰集團有限公司被國務院命名為“全國民族團結進步模范單位”,有三人被命名為“全國民族團結進步模范個人”;東勝區、杭錦旗伊和烏素蘇木被內蒙古自治區評為“全區民族團結進步創建工作示范單位”。
回溯歷史,我們不難看出,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是鄂爾多斯民族關系發展中最鮮明的特征,該地區堪稱中國歷史上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典型區域。
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強調:“加強中華民族大團結,長遠和根本的是增強文化認同,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積極培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文化認同是最深層的認同,是民族團結之根、民族和諧之魂。文化認同問題解決了,對偉大祖國、對中華民族、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認同才能鞏固。”包括鄂爾多斯在內的中國許多少數民族地區,之所以形成了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優良傳統,正是自古以來各民族在文化上兼收并蓄、互相影響的結果,這種深厚的歷史文化傳統造就了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長盛不衰,也反映了中華文化的多元性和包容性。
如前所述,鄂爾多斯曾是匈奴、鮮卑、蒙古等草原游牧民族繁衍生息的重要場所,同時又是晉、陜、蒙、寧數省區的交匯之處,不間斷的經濟往來和人口的頻繁遷徙,使鄂爾多斯成為草原文化與中原黃河文化交融的典型區域,鄂爾多斯文化也逐步從單一的草原游牧文化演變為集多種經濟社會因素于一體的多元文化,具有顯著的文化復合性特征。特別是黃河流域的漢族與蒙古族等少數民族在此和睦相處,多民族、多文化兼收并蓄,形成了具有草原文化與農耕文化碰撞交融特色的地方文化體系,大量歷史遺存為這種獨特的民族和地域文化留下了實物見證,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別具特色的民族風情得以傳承至今,成為印證鄂爾多斯地區各民族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圖景。
鄂爾多斯文化為各族人民共同創造,成為中華文明發展史上的重要組成部分。千百年來,草原文化、黃河文化、邊塞文化和農耕文化在鄂爾多斯融合、積淀、傳承,也造就了該地區各族人民共有的樸實、大氣、包容、進取的性格特征。該地區農牧業并存和伴有移民色彩的生活方式,特別是蒙漢人民長期共處,創造了諸多珍貴的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首先是保存完整的蒙古族原生文化,成為鄂爾多斯文化最具特色的組成部分,如蒙古族的傳統禮儀、宮廷祭祀、民間祭祀、傳統飲食、節慶和服飾等,其中“鄂爾多斯婚禮”和“成吉思汗祭祀”以其獨特的魅力載入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其次是具有移民文化特征的傳統藝術,成為蒙漢人民共同創造、共同喜愛的藝術形式。從清末民初以來,隨著山西、陜西等地農民的大量遷入,“黃河流域漢族文化與鄂爾多斯的蒙古族文化相互影響,在文學藝術方面相互交流、融合形成了以共生文化為特征的復合文化。如具有山西民歌、戲曲特點的‘二人臺’,具有蒙古族與陜北信天游特點的‘漫瀚調’在這一地區蒙、漢群眾中廣泛流行,即是一個生動的例證”[4]。其三是極具地區特色的方言、餐飲、音樂舞蹈、民間書畫、風俗習慣乃至宗教信仰等,都構成了鄂爾多斯文化的重要內容,特別是鄂爾多斯本地方言,吸收了大量蒙古語的成分。其四是民族間通婚的現象較為普遍,尤其是少數民族與漢族的通婚日益增多,這種血緣相親和情感交融成為各民族守望相助的集中體現。
在新的歷史時期,隨著社會生產力的快速發展,鄂爾多斯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交融空前廣泛和深入,從而加快了該地區文化的現代轉型。把鄂爾多斯建成祖國北疆亮麗風景線上的璀璨明珠,成為全市各族人民的共同期盼;全面深入持久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建活動,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把尊重、繼承和弘揚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與傳承、建設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有機結合起來,極大地促進了各民族群眾的相互了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相互欣賞、相互學習和相互幫助。與鄂爾多斯經濟的迅猛發展相呼應,各族群眾在旅游、經商、求學、務工等方面的跨地域流動和農牧區人口向城市的大量流動顯著增加,國內外在鄂爾多斯這方熱土上投資的企業界人士也不斷涌現,這些都充分反映了鄂爾多斯文化是開放的、包容的和與時俱進的,這是該地區各族人民守望相助和交往交流交融的文化根基。
[1]翁獨健.中國民族關系史綱要[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2]郝維民,齊木德道爾吉.內蒙古通史綱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391.
[3]郝維民.內蒙古革命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潘照東,劉俊寶.草原文化的區域分布及其特點[C]∥胡匡敬.論草原文化:第二輯.呼和浩特:內蒙古教育出版社,2006: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