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博物館布展策略研究

張 曉 明

(山東理工大學齊文化研究院，山東淄博255049)

方言博物館布展策略研究

張 曉 明

(山東理工大學齊文化研究院，山東淄博255049)

方言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建立方言博物館是儲存與保護方言的重要舉措。方言博物館展陳內容應以方言與方言文化為主，兼顧語料庫建設與方言研究功能。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對方言博物館建設提出了更高要求，主要體現在方言文物采集、原生態保存、數字化資料儲存、文化產品開發等方面。率先建立省地級中小型方言博物館，是先期建設必要而有益的嘗試。以山東方言博物館為研究對象，制定布展策略，設計布展方案，是對方言博物館建設工作的有力推動。

方言博物館；非物質文化遺產；山東方言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也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不可再生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地域遼闊、方言眾多的大國。20世紀50年代以來，推廣普通話成為國家語言文字工作的一項重要內容，隨著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的迅速發展，少數民族語言和漢語方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許多語種正在急劇萎縮甚至消亡。現在已經到了對必須漢語方言中的瀕危現象加以關注的時候了。[1]

全面科學地描寫、展示我國漢語方言和少數民族語言的真實面貌，及時記錄和保存語言、方言資料，搶救、保護民族語言文化遺產，已經成為我國政府和學術界一項迫在眉睫的歷史使命。方言作為地域文化的鮮明標志與歷史文化認同的直接載體，已經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種重要存在形式，應該給予其合理寬容的文化生存空間，并且有體系、有重點、有計劃地加以保護。如采取搜集、整理、錄音和研究等搶救性保護措施；宣傳、利用和保存那些活的仍在使用的方言，實現方言的自救；對現有方言不斷衍化的過程進行全程記錄，以便真實地保存其衍化過程，也便于開展各種相關研究。[2]

這種形勢下，語言博物館、文字博物館、方言博物館的建設議題被廣為關注。早在2002年，全國政協委員、原國家語委黨組書記朱新均就提議建立中國語言文字博物館。[3]此后，多位政協委員與語言學專家提議建立中國國家方言博物館，上海、杭州等地專家學者也多次提議建立地方性方言博物館。近年來，多個地方政府把方言博物館列為一項重要的文化建設項目，先期籌建一些中小型方言館。山東方言研究與方言保護工作一直走在全國前列，本文以山東方言博物館為研究對象，分析關于中國漢語方言博物館的各種建議，尤其是曹志耘先生的意見，作出設計方案與籌備工作安排。[4]

一、省地級方言博物館的特色定位

擬建設的山東方言博物館是一所地域性博物館，也是一所專門性博物館。它以山東方言歷史、現狀、特點、研究等理論知識及方言文藝、方言民俗等文化現象為主要展覽內容，以文字介紹、圖片說明、視頻音頻展示為主要展覽手段，實現收藏、展示、教育、研究、傳播、保護、弘揚山東方言文化等多項功能。建成之后的方言博物館將成為山東方言與方言文化的主要文物收藏與展示機構、宣傳教育機構、科學研究機構及參觀旅游景點。方言博物館的建成，將促進山東方言現狀的調查與梳理，實現對于地方性非物質文化遺產方言及方言文化的儲存與保護，加快方言文化知識的教育與普及，推動全國方言工作的開展。方言博物館的建設，以保護、挖掘、弘揚和發展方言文化與地域文化為目標，深入貫徹十七屆六中全會建設文化強國長遠戰略。它的建成，對于挖掘區域特色文化，倡導地方高雅文化，弘揚中華民族精神，提升優質人文素質，促進精神文明建設，實現經濟文化繁榮，將產生重大的影響。

為了更好地實現方言博物館的社會作用，展陳內容應該體現以下特色。

第一，科學性。山東方言博物館是一個專門性甚至專業性博物館，與方言學和文化學密切相關。這對貫穿其中的知識體系的科學嚴密性與內容信息的真實準確性提出了嚴格要求。必須保證展覽主題的正確，保證展覽所涉及的相關內容有足夠的學術支撐，不允許出現專業知識性錯誤。

第二，地域性。山東方言博物館是一個地域性博物館，內容的特質與核心是地域特色。展現方言與方言文化的豐富構成及其鮮明的地域特色，是內容設計自始至終應該注意的問題。齊魯方言與膠東方言特色及其方言文化特色是展陳內容的貫穿線。既要以此喚起本方言區人們的情感共鳴，也要以此吸引其他方言區人們的關注。

第三，藝術性。語言文化具有高度的藝術性，這也是其扎根民間繁衍生息的生命源泉。藝術性的挖掘與提煉，是方言博物館內容設計要考慮的又一關鍵因素。展陳內容必須滿足參觀者對于藝術審美的需求，憑借具有高度藝術魅力的展品吸引更多的參觀者駐足觀賞。

第四，趣味性、科技性與廣泛的受眾性。對于普通觀眾而言，走進博物館，不是為了刻板生硬地學習方言知識，展陳內容應該寓教于樂、通俗可感，也可以考慮適度增加娛樂性內容。當然，應該強調的是，展陳內容應該通俗而不低俗，避免過度娛樂化。科技性是對展覽手段與方式的要求，比如，多媒體展覽手段的利用。同時，現代博物館特別強調參觀者的體驗與參與，互動性是展陳內容的新要求，在內容設計時應該加以考慮。方言博物館的目標人群是熱愛或關注方言與方言文化的所有人群。這既包括語言與文化界的專家、學者及從業人員等專業人士，也包括對方言及方言文化懷有一般興趣的普通群眾。這就要求內容設計既要突出重點，又要兼顧其他，滿足多層次人群的需求。

二、布展內容與展陳方式

曹志耘先生提出了建設中國漢語方言博物館的初步設想，指出應該包括方言和方言文化展示、方言語料保存和收集、方言研究三大板塊內容。我們在此基礎上，結合山東方言的實際情況，把三大板塊內容分為四個部分，內容框架見表1。

表1 方言博物館展陳內容與方式一覽表

現對各部分內容與展示方式作更進一步說明。

前言“好客山東，華彩方言”是歡迎與導賓內容。

第一部分是“中國語言·漢語方言·山東方言”。結合《中國語言地圖》與《漢語方言地圖》，依次展開中國語言、漢語方言、山東方言的概述性說明。“山東方言”的內容要具體一些，包括山東方言歷史、山東方言語言特點、山東方言研究與方言活動等。涉及到一些政府的方言工作文件或公告、媒體報道、方言研究文獻的原件或復印件。

第二部分是“山東方言”。 這部分采用分區展示的方法。為了采集和展示的方便，山東方言分區采用的是山東大學方言學專家錢曾怡先生的兩片四區分法：東萊(15縣市，代表縣市：榮成、萊陽)、東濰(25縣市，代表縣市：即墨、濰縣)、西齊(42縣市，代表縣市：濟南、德州)、西魯(28縣市，代表縣市：曲阜、菏澤)四片區分法，每片區以兩個市縣作為代表。[5]同時對應山東方言官話分區：冀魯官話、中原官話、膠遼官話。[6]B3每片區展示內容：一是本區方言分區圖及涵蓋縣市，二是本區方言語音特點概述，三是出自本區的名人名家方言音視頻，四是專門采集到的兩個代表縣市的純正方言音視頻。

第三部分是“山東方言文化”中的“山東方言民俗與名物”。民俗事象，如民謠、諺語、謎語、歇后語、商業用語(買賣吆喝等)、口彩(吉祥語)和禁忌語等。民俗活動，如婚喪、節慶、建房、叫魂等活動。方言名物，是指用方言命名的具有地方特色的事物，內容包括親屬、地域、傳統建筑、動植物、器具、食品、服飾等，以及這些內容的文字說明、圖片資料、音視頻、實物等。

第四部分是“山東方言文化”中的“方言文藝”。內容分為：方言與文學藝術、方言與影視藝術、方言與音樂藝術、方言與地方戲曲、方言與曲藝藝術。文學藝術，指部分或全部用山東方言創作的小說、散文等，如《金瓶梅》《水滸》《醒世姻緣傳》《高山下的花環》、莫言的小說、張煒的小說、倪萍的《姥姥語錄》等；山東方言影視，如：黃渤參演的影片《瘋狂的石頭》與《斗牛》、范明參演的電視劇《炊事班的故事》、電視劇《么都館》、電視劇《沂蒙》、電視欄目《拉呱》、電視欄目《劇來風》等；山東民歌，包括博興、蒼山、成武、德州、高密、菏澤、惠民、濟寧、膠縣、歷城、聊城、臨清、平度、齊河、青島、青州、微山、濰坊、五蓮、武城、夏津、新泰、陽谷、沂蒙山、淄博等地民歌，著名的有《沂蒙山小調》《繡荷包》《包楞調》等；山東地方戲曲，包括大平調、東路梆子、花鼓戲、萊蕪梆子、兩夾弦、柳腔、柳琴戲、柳子戲、呂劇、茂腔、山東梆子、五音戲、沂蒙小調、棗梆等劇種的代表劇目；山東曲藝藝術，包括山東大鼓、山東方言說唱(主要是青島小強方言說唱與淄博放虎歸山樂隊方言說唱)、山東快書、山東評書、山東琴書、方言相聲、方言小品等。同時要介紹方言與這些材料的聯系。此部分涉及到這些文藝作品的錄音錄像影碟光盤等實物或數字化資料。

結語“熱愛山東，保護方言”。號召人們熱愛方言，積極保護方言。另設兩個自由活動區域：一是方言藝術欣賞廳，滿足人們選擇欣賞山東方言藝術的需求；二是方言資料制作儲存廳，提供必要設施與方式，號召人們以實際行動儲存與保護方言。

三、方言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收集與展陳策略

方言博物館的展陳內容從形式上可以分為兩類：文字說明類與展品藏品類。文字說明即展陳語言，主要包括展陳前言與結語、每部分主題文字介紹與重要展品藏品的文字說明等，屬于內容科學嚴謹、風格生動活潑的說明性文章。展品藏品是博物館的核心資源，主要包括實物資料、文獻資料與數字資料。實物資料包括：方言名物，如器具、食品、服飾等實物；也可以有方言采集與調查的設備，如錄音機、錄音筆，等等。文獻資料包括：方言文藝作品圖書、圖片、影視作品錄影帶、方言錄音帶原件或復印件；政府的方言工作文件或公告、各類媒體報道、方言研究專著與論文的原件或復印件，等等。數字資料包括：代表縣市方言視頻音頻資料、方言文藝作品數據庫、方言文獻數據庫，等等。目前相當多的文獻資料是數字化保存，因此，文獻資料與數字資料的部分內容有所重復。

各類展陳內容是文化特色與走勢的風向標，可以從各個層面反映山東方言與方言文化的歷史、現狀與特色，成為記錄山東方言與方言文化的活化石，也成為反映歷史與現狀的萬花筒。各類展品籌備途徑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第一，采集制作。方言展示的音頻視頻資料，大多需要派人直接調查、采集、錄制、剪輯制作。第二，民間收集。較早的方言音視頻及方言文獻資料，需要深入民間收集、采取，或直接購買和以新換舊。第三，文物捐贈。包括個人、社會團體、企業三大來源的捐贈。第四，商店購置。商店購買分為兩大類，一是到商店購買現代新產品，二是到文物商店購買文物產品。第五，展品復制。對于無法或無能力購置的文物與文獻可以采取復制方式。第六，拍賣競價。在經濟能力許可的情況下，對于必須的館藏文物，經過調查論證、上報審批后可采用此措施。

方言作為一類特殊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存在形式與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有很大差別，展陳亦不能單純依靠傳統的“實物、圖片加說明牌”方式，必須更新展示觀念，采用多媒體展陳手段。近年來國內一些大型歷史文化類博物館(如故宮博物院、首都博物館、中國三峽博物館等)充分采用這種手段，滿足了參觀者對展覽體驗、探索、獵奇的訴求，提升了參觀的興趣，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方言博物館亦應全面應用多媒體技術，使工作人員或參觀者通過觸摸屏自主選擇想聽的方言或方言作品，也可以在館內自主錄制方言材料，充實方言資料庫的內容，同時也便于工作人員迅速實現方言資料的儲存、檢索與更新。

四、方言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策略

方言博物館是一項新生事物，要想完全實現上述設計尚須加以時日，但是把方言作為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加以保護，這一主導思想必須自始至終貫徹執行，尤其應該注意以下幾方面問題。

(一)重視方言文物的收集

這里主要指最早的山東方言的音頻視頻收集。筆者建議要拿出專款派出專人到電臺、電視臺收集最早的方言錄音錄像資料。這需要各地政府部門，尤其是文化廣播電視部門的支持與協助。也可以考慮采用民間征集的方法，為山東方言收集價值頗豐的遺產，這些音頻視頻將成為名符其實的“鎮館之寶”，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價值將愈發凸顯。

(二)重點保護原生態方言

這里主要指音頻采集制作過程中，要重點保護珍貴的原生態方言口語。

1.采集方言音頻資料應側重在老派方言、瀕危方言，體現其稀缺性與古老性特色與價值。講述人年齡70歲以上為佳，年紀越大越好，生活區域首選偏遠農村等較為閉塞地區，盡最大可能保證其方言不受或少受現代社會干擾。

2.采集范圍針對純正方言，方言特色務必鮮明純粹，遠離模仿性、表演性方言。純正方言，既不包括移居于外地的人所說的家鄉話，也不包括外來居民所說的不純正的本地話。[7]2講述人按照方言調查方法選定，對于其祖籍、父母或主要撫養者方言、外出經歷等都應有明確限定。采集或搜集到不屬于純正方言的資料必須特別加以說明，尤其是方言文藝作品中的方言要細加甄別。

3.采集方案特別設計了體現方言口語色彩的內容。各地方言大都有文白異讀的現象，這是一種由讀書音(文讀)和白話音(白讀)的區別所造成的同字同義而異音的現象。文讀比較接近共同語或權威方言，往往是新近產生的字音，而白讀則屬于土話，往往是比較古老的字音。[8]63方言采集內容中的字、詞、單句往往因其內容簡短難以區分其文白性質，因此應該特別添加故事、傳說、歌謠、口彩、買賣吆喝等內容，便于講述人摒棄讀念，以口語自然狀態說講。因其篇幅較長，也便于判斷其文白性質。

此外，采集內容與信息必須保證準確真實，杜絕虛假偽造。

(三)系統記錄方言文化全貌

各種方言資料的收集整理，務必做到內容豐富全面，脈絡清晰有序，盡最大力量系統客觀地儲存與反映方言與方言文化的方方面面，為山東方言留下一份清晰完整的記錄。展陳資料籌備完成后，擬呈現多個資料數據庫，如：山東方言音頻庫、山東方言民俗庫、山東方言藝術庫、山東方言研究文獻庫、山東方言博物館知識內容庫。

(四)盡快實現展陳資源的數字化

這里主要指實現展陳內容的檔案化管理、數字化儲存與快捷化更新。上文所提的每個數據庫都將成為開放的系統，為其建立方便快捷的儲存制度與途徑，隨時補充更新，博物館因此擁有一整套完整數字資料，可以輕松便利地用極小的貯藏空間實現查詢與更新，也可以將之再利用于方言資料的學術研究或其他開發。

此外，可以同步開展方言博物館網站的建設工作，開發教育軟件、光盤、書籍、卡通形象等衍生產品，盡可能地挖掘方言作為優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潛能。

五、結語

方言博物館的建設是語言學界的大事，是文化界的大事，對于推動方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研究，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推動和諧社會建設，都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本文的設計方案與意見擬應用于一些小型方言館初期籌備中，已經完成了幾個數據庫的基本建設，部分實現了對珍貴資料的采集與保護。同時，我們希望有更多的機構關注這項事業，科學嚴謹、扎實細致地開展工作，為建設大型方言博物館打下基礎，為保護漢語方言這一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做出積極貢獻。

[1]曹志耘.關于瀕危漢語方言問題[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1，(1).

[2]辛儒，孔旭紅，邵鳳芝.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背景下的地域文化保護與利用——以方言為例[J].河北學刊，2008，(2).

[3]鮑東明.全國政協委員、原國家語委黨組書記朱新均提出建立中國語言文字博物館[N].中國教育報，2002-03-11.

[4]曹志耘.關于建設漢語方言博物館的設想[J].語文研究，2010，(2).

[5]錢曾怡，高文達，張志靜.山東方言的分區[J].方言，1985，(4).

[6]李榮，熊正輝，張振興.中國語言地圖集[Z].香港：朗文出版(遠東)有限公司，1987.

[7]錢曾怡.山東方言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1.

[8]楊劍橋，楊柳.楓窗語文札記[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

(責任編輯 楊 爽)

A Study of Exhibition Strategy in Dialect Museum

Zhang Xiaoming

(QiCultureResearchInstitution,ShandongUniversityofTechnilogy,Zibo255049,China)

Dialects are cruci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and it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o set up dialect museums as a way to preserve and protect dialects. The items displayed in the dialect museums should mainly be around the dialect and the dialect culture, together with the corpora development and the study of dialect functions. A higher demand is placed upon the museums from the aspect of protecting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which centers around the collection of dialect heritage, protection of the original ecology, digital data storage, cultural production development and so on. To establish medium- or small-sized dialect museums of provincial or municipal level is helpful for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dialect museums. The exhibition strategy design and the arrangement practice conducted in Shandong dialect museum will certainly push forward the construction of dialect museums.

dialect museum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Shandong dialects

2014-12-30

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項目(青年基金項目)“先秦篆體字體演變研究”(11YJCJ40147)；山東理工大學社會科學橫向課題“淄博方言博物館展陳內容籌備”(811032)。

張曉明，女，山東濰坊人，山東理工大學齊文化研究院副研究館員、碩士生導師，文學博士。

H17

A

1672-0040(2015)02-006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