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青溪
最早的中生代移民,應該是中國改革開放后來加的國際留學生,在完成學業、適應當地生活后,“就地轉化”的一批。他們讓當地人看到了中國人善于學習、奮發向上的一面,對重塑中國人在加拿大的整體形象,起到了重要的影響。青溪認識其中最早的兩位是1986年來加的陳伯翰、鄭思燕夫婦。他們出身北京知識分子世家,是大學同學,在大學就是戀人,并下定決心,一畢業就去加拿大自費留學。
本科畢業后,兩人赴加拿大大溫哥華的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UBC)留學,攻讀統計學碩士學位。UBC在加拿大乃至北美都算名校。但大溫的物價水平、生活指數在加拿大最高,UBC所在的地區就更高,他們兩位雖然也貸到款、申請到獎學金,甚至很快就找到了人人羨慕的助教工作,但每一分錢都得算著用。好在在北美可以“撿漏”,收集別人不用后放在門口的免費家具、電器,伯翰跟思燕的家當基本上是“撿來”的。他們的打算是,省吃儉用,盡快完成學業,過上穩定生活。因此他們并沒把太多精力花在打工上,而是很快咬牙沖過學位線,結了婚、20世紀90年代中期轉了移民。
統計學是個半理論、半應用的學科,導師的實力相當關鍵。實力強的導師能拉到充足的資金,可以資助學生的研究,還能推薦好的實習機會,甚至教職,這對于留學轉移民的這一代中國學子而言,是最理想的一條“融入”之路。不過能走通這條路的人少之又少,這需要頭腦、前瞻性、勤奮、吃苦精神,還要有一點點運氣。他們的導師學術背景強,是公認的業務權威,資金背景也十分雄厚,這樣一來,伯翰跟思燕不用為溫飽犯愁,可以心無旁騖地鉆研學業,這讓他們在學術上的能力更上一層樓,也贏得導師賞識。等博士學位順利到手,不用他們開口,導師就開出推薦書,薦舉他們留校任教,他們的能力和實力明擺著,學校當然也樂意接納。那個年代,加拿大本地人中讀完博士再留校任教的真是鳳毛麟角,伯翰兩口子此時年紀也不大,卻是貨真價實的“高知”了,有穩定收入和完善福利,從事對口專業,過上了不僅令移民舊時代當地人也羨慕的生活?
他們是學統計的,善于計算,但也有失算的時候。當時美元匯率很高,和加幣的匯率是1美元兌1.5加幣左右,兩邊大學同樣的教職,賬面上的薪水不看幣種差不多,在美國任教等于薪水多一半,當時許多加拿大學院派學者紛紛南下美國,伯翰也動了心,就跟太太商量,思燕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勸伯翰要知足,說“能有錢掙就不錯了,何必計較多點少點呢?”結果,他們這么一知足,就整整耽誤了6年。
移民家庭因為環境的變故,往往會顯得比國內家庭脆弱得多,碰上風吹草動就容易出現危機。可他們二人相處的秘訣就是“包容”,所以在這方面解決得很好。當初伯翰雖然覺得應該南下發展,但太太不同意就不勉強,而是靜靜地等候合適機會;思燕則慢慢認識到自己當初想法太過片面,等6年后伯翰再提出南下,她就同意了。伯翰南下美國華盛頓州,在華盛頓大學當了教授。
事實上許多旅美加拿大人退休后,喜歡回加拿大生活。他們2000年定居華盛頓州后,仍憧憬在加重筑一個小窩,為將來做準備。伯翰不愧是搞數據分析的專家,在美國工作期間精心理財,利用匯率差價賺了不少,不久前青溪和他們重逢,得知他們用這筆收入在大溫買了幢獨立屋。思燕很高興,說“伯翰的一個決定給我們家省出一幢加拿大的房子來”。
如今,他們的大女兒已經大學畢業,在美國一家知名大企業做金融分析和顧問,收入很可觀,小女兒在大學里成績也不錯。在外人看來,他們全家,包括一雙女兒,既有西方文化熏陶出來的大方自信、活潑有禮,又有東方文化獨有的含蓄收斂,謙和溫婉,是“融入”的典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