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金菊
(湖北民族學院外國語學院,湖北 恩施 445000)
英國當代著名作家格雷厄姆·格林(1904-1991)在文壇耕耘了六十余年,為讀者留下了一筆豐富的文學遺產。在二十世紀英國作家中,格林不僅以多產著稱,而且創作題材廣泛。其文學形式之多也是其他作家難以比擬的。他數次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雖然最終與此獎無緣,但仍然因其杰出的創作成就贏得了全世界無數讀者的喜愛和關注。《沉靜的美國人》自1955 年發表以來,受到西方學術界持久而廣泛的關注,被后來的評論家稱為美國與越南戰爭的“不祥的預言”。它的中譯本于1957年就與中國讀者見面了。然而直到今天,中國學者幾乎遺忘了這部曾經風靡歐美的小說。
《沉靜的美國人》完成于1955 年。故事以當時正在進行抗法斗爭的越南為背景。人過中年老于世故的英國記者福勒,享受著政治上“不站在任何一邊”、生活上又擁有著美麗越南女孩鳳兒為情人的悠閑生活;一位以美國經濟援助團為名義的哈佛大學高材生派爾來到這里,開始了“捍衛民主”的歷程,同時也開始了和福勒的愛情競爭。因為福勒在英國信仰天主教的妻子不同意離婚,他不能給鳳兒婚姻的名分,因此,鳳兒接受了派爾的求婚。福勒祝福他們并希望派爾放棄拯救越南的天真想法,帶鳳兒離開此地返回美國。派爾卻在悄悄繼續進行著“捍衛民主”的行動。這些行動給西貢的人們造成了嚴重傷亡。在親歷血淋淋慘不忍睹的戰爭中,福勒慢慢接受了“必須站在一邊”的想法,因此在這一次西貢慘案后,接受越盟謀殺派爾的暗示,造成了派爾民主美夢的破滅和年輕生命的結束。最后鳳兒回到福勒身邊,生活似乎又回歸常態,但福勒的心里卻有了一絲愧疚。在這部小說里,格林含蓄地預見了美國日后卷入戰爭的野心和慘遭失敗的結局。小說自1955 年在英國發表后,得到普遍好評。但1956年在美國發表時卻遭到美國評論家猛烈攻擊。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對此作品的評論沒有停止過。小說兩次被搬上銀幕。
1.天主教主題。
因為格林天主教教徒的身份,評論家不可避免地從天主教角度去解讀作品。約翰·雷曼認為這部小說的主題就是宗教,同時也對格林的故事敘述技巧大加贊賞。[1](p26)彌利·阿羅特從對戰爭災難的描寫上指出該小說還是格林一貫的主旋律小說—天主教小說。[2](p188)同樣,伯德曼認為作品“拓展了宗教這個視野”,“給現代人為接近上帝指明了一條路”,是“用作給凡夫俗子指明要怎樣才能意識到當今痛苦而荒謬的狀況的一部道德小說”[3](p108)。在深層次的道德與宗教問題上,大多數的評論家模糊了小說對“人類狀況”的反映。認為雖然作品中沒有明顯的天主教主題,但它還是存在的。喬治M.A.蓋斯頓通過對作品結構的分析,提出了“個人救贖”的觀點,認為在作品中,戰爭和政治是突出的問題,但是它們只是起到對個人救贖這個終極關懷的支撐作用;越南的殘酷現狀則表明了“現代人的生活經歷充滿了腐爛和骯臟”[4](p93-106)。A.A 德維蒂斯聚焦于“有效的道德行動”,認為作品陷入的是一個“倫理困境”,文中福勒幫助越盟謀殺派爾是基于一種人性的同情而非政治行為。[5](p108-114)
評論家對作品中天主教主題的聚焦,忽視了越南的宗教和文化背景,扭曲了當時越南的階級結構和政治經濟現狀。
2.“存在先于本質”的存在主義哲學解讀。
羅伯特·伊萬斯從存在主義政治哲學上來看,認為格林本身并非反美,得出的結論是西方的哲學比西方的帝國主義更重要,法國的存在主義比法國的殖民主義更為重要。[6](p241-248)萊[7](p74)跟伊萬斯的觀點一致,從存在主義的角度去解讀作品,認為格林提出了存在和本質的問題并表明了存在先于本質的重要性。文中所有殘酷災難的場景顯示的是二十世紀漂泊在這個世界中的現代人的荒謬。
這些關于格林存在主義的討論,把一部講述追求為了人類和社會公正而斗爭的小說轉化成了一種哲學專著。用這種抽象的先入為主的方法來解釋作品對恐怖的真實世界的描述,一直為文學文化批評所避免。
3.寫作藝術技巧與“天真”主題。
小說發表后不久,其時在美國文學界很有影響的一位編輯兼文學批評家菲利普·拉夫,建議讀者不要過度解讀小說。他在《邪惡的美國天真》中探討了天真和經驗的主題,從文學的角度來分析小說,減少了小說的政治性,從而淡化了引起麻煩的政治信息,使得小說更適合《評論》讀者的口味。英國小說家和評論家瓦爾特·亞倫則把注意力放在中立觀察者福勒的身上。他引用格林早年說過的話“人性不是黑色和白色的,而是黑色和灰色的”[8](p344-346),把對此小說特定的政治因素的控訴轉成對惡的形而上學的推測,大大淡化了小說的政治色彩。菲利普·斯特拉特弗德贊揚小說“模糊性”(ambivalence)的觀點,并重復新批評的主張。[9](p309)小說中存在許多“戲劇性的對立”,如“年輕與年老、天真與經驗、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派爾幼稚的信念和福勒疲憊的懷疑、精力充沛的干涉和虛弱無力的中立”。
這些批評家側重分析格林言論中的模糊性和復雜性,從而使得作品非歷史化、非政治化。他們認為格林對越盟和美國人都進行了批判,所以總的來說對意識形態的思想也是批判的。安妮·莎瓦朵高度贊揚了格林的寫作,認為其中有大量的模糊性的描寫,強迫讀者來決定到底有沒有進攻和防御。[10](p51)在美國對印度支那政策的大環境下,這種搖擺不定的穩定遠非中立。第一,它歪曲了格林的立場。他在越南人民反對殖民主義和美國政策之間是同情前者的;格林本人曾坦率地否定過自己的中立立場。第二,這種搖擺不定在美國對反共立場這一點上并不明顯。美國以其經濟實力而在武器生產方面處于遙遙領先地位,這種拒絕介入的搖擺不定實際上也就成了對美國政策的保護了。
1.越戰前“反美”的爭論。
作品出版的二十世紀中期,正是美國在世界戰略問題上開始關注越南的時期。《紐約時報》評論員戴維斯和《紐約客》記者A.J.李布林以及《時代周刊》的一位匿名評論員(1956)對這一小說的“反美情緒”怒不可遏,攻擊格林對美國的外交政策的批評。戴維斯認為格林的這部“政治小說”沒有看到共產主義執政的極其有害的后果,并批評格林那種認為只有共產黨才理解并尊重農民的觀點。李布林還從作品具體用詞中諷刺格林并不了解美國人,對文中派爾的刻畫其實是以英國人為模子的。戴李二人對美國外交政策“善意而民主”的本質表示同情。匿名評論員則指責格林沒有意識到美國的良好意愿。一些主流期刊如《星期六晚報》,認為小說是一部明顯的“憎美”宣傳小說,并大量舉證來反駁,例如美國給越南難民提供了食物和其他支援。瓦爾特·亞倫[8](p344-346)和約翰·雷曼[1](p26)雖然對格林描述的印度支那事件表示同情,但二者都沒有集中于對格林就美國外交政策所引起的殘忍后果抨擊的批評。
雖然主流和保守的言論不停地把格林的反美當成重點來講,但對于在這一時期對格林政治的攻擊,不斷有很多評論家作出回應,認為這和小說的文學價值沒有多大關系,并從存在主義政治哲學、宗教主題、道德境況以及純文學方面上面來分析此書。伯德曼[3](p108)在堅持道德和宗教的問題同時,對關于格林的政治、反美的評論進行了否定。吉姆·內爾森[11](p57)則認為戴維斯的評論是“虛偽”的,這是戴維斯年輕時曾加入過共產黨,后來又對它失去了幻想的緣故。內爾森大量舉例來反駁這一觀點,其中包括美國對危地馬拉和越南的所謂“良好意愿”的支持。吉姆·內爾森還依據歷史事實指出他們沒有區分開越南的反殖民主義和共產主義,忽視了美國對越南的干涉政策,歪曲了美國援助的真實本質。在小說發表后最起先的反應中,商業文學文化傾向于攻擊格林的政治性,而左翼自由派,如《國家》(Nation)和《新共和》(New Republic)就遠離這一政治性而談論小說的“對惡的意識”以及“對現代生活的悲觀展望”。這種看法影響了對小說后來的非政治化的學術評論。
值得一提的是在小說發表的第三年,美國導演約瑟夫·曼克維茲據此改編的電影對書中一些關鍵的地方進行了改動,影片中共產黨成了爆炸事件的罪魁禍首。反美成了反共。格林對此大為惱火,認為把他的反美抹殺掉了,而且否定了這一部電影,認為它是一部“為美國宣傳的電影”。
我們在梳理這些評論時,當時的國際環境、美國國內環境和越南的環境應該考慮在內。20 世紀50 年代中后期到60 年代初冷戰處于第一階段,美國確立了以冷戰避免熱戰,遏制共產主義,穩定資本主義的遏制戰略。經濟迅速發展,隨之而來各種形式的社會反文化運動出現。戰后的空虛與失望,在文學界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作為美國主流期刊的一些評論員和記者,拿著CIA 的俸祿,起到的是為美國宣傳和辯護的功能,所以對于格林的反美不可能忽視;而文學文化界的批評即使對戰爭軍事感到敏感,卻又不能忽略這位太有名的作家的作品,只有把政治色彩轉化成為超驗的人性關懷。這一政治上的困惑將會在對作品的學術評價上一直持續。
2.越戰結束后的“先見之明”論及例外主義論。
70 年代中期,越戰基本結束。評論的大趨勢還是把作品進行非歷史化和非政治化之后來解讀。但也有一種現象,就是把其看作是對美國政策的致命無知和幼稚進行了準確而具有先見之明的描寫。回顧戰爭,批評家們開始重新評價該作品,從對格林反美的指責轉移到了對格林準確預見到美國動機這一能力的贊賞,使得該作品對美國邪惡動機的預見也得到了“平反”。艾瑞克·拉森(Eric Larsen)評價該小說“有著非同尋常的預見性,”[12](p40-42)對于美國越戰中動機的分析有著很不客氣的精確度,而且還給出了“所有有關越戰的最好的一本小說”[12](p41)這樣的評價。邁克爾·曼肖也同樣認為這是一部“最好的戰爭小說”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先見之明。”[13](p105)而在歷史事實中,其時的美國“致力于削弱共產黨,以便和平地實現重新統一,造就一個反共領導之下的自由和獨立的越南”,同時“力圖取消法國在那里的控制,”[14](p3)這一對越南的目標和派爾“第三勢力”的構想如出一轍。
70 年代中期到90 年代的批評中,評論家從政治和歷史的角度來解讀小說,認為格林對美國外交政策實施的動機有著深刻見解。關注美國表現出來的天真,對“民主”的抽象化、忽視復雜而矛盾的現實世界、對自己并不了解的生命的干涉,這一趨勢成了格林批評的中心部分。在冷戰的大環境下,這樣認為未免不太適宜。格林本人也對美國天真的觀念表示譏諷。構成美國外交機構的批評家、政治家、官員、記者還有學者,雖然承認美國政策引起的可怕后果,還是在行動上強化了美國例外主義(Exceptionalism,或稱卓異主義)這一觀念,對美國行為背后的良好意愿和人道主義大加贊美,對美國表現出來的“好心”追溯到了對神旨信仰的清教觀念。盡管有1968 年馬萊大屠殺這樣的慘劇,他們還是沒有停止有這樣的念頭。例外主義的思想使得美國在處理國際關系與外交事務時有一種強烈的道德優越感。例外主義隱含了太多的自以為是、傲慢自大和偽善。[15](p10-17)實際上,為了把越南從共產主義的“深淵中”“拯救”出來,美國完全是受利益驅動,他們不過是為阻止“當地從由美國資本控制下的世界體系把他們自己的社會解救出來,把自己的資源用于他們自己社會和經濟的發展”而作出的努力。[16](p250-280)數百年來,各國列強來到東南亞,拼命想占有這塊地方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東南亞國家物產豐富,有大量可供出口的產品,包括大米、棉花、石油、香料等等,而這些都是西方國家十分匱乏的。
美國對越南、柬埔寨以及老撾發起的戰爭,造成了這些國家巨大的經濟損失、環境破壞,使得無數當地人流離失所,死亡人數多達三百萬。越戰在進行到60 年代末的時候,國內的反戰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美國全面卷入越南直到越戰結束這一時期,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這場美國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戰爭加劇了美國國內的種族問題,民權問題,使國家處于極度的分裂狀態,給美國人民造成巨大的精神創傷。一些評論家們意識到了這部小說是描寫美國行為明顯出錯的一個范例。從70 年代早期起,幾乎在關于格林的一切的評價或描述中,評論家們都會把它提到格林主要作品的位置。接下來,大量的來自英國、印度、加拿大和美國的研究格林的學者就作品的素材來源和可能的闡釋意義提出了富有啟發性的討論,其中不少的作者和越戰老兵都會在自己的小說中和在越南的經歷中使用格林已經發表過的評論。
3.20 世紀90 年代以后理論新聲音。
隨著女性主義理論和后殖民主義的興起,批評家們開始從更有批評性更具自省意識的意識形態的視角來解讀越戰文學。
作品發表35 年之后,批評家們開始看到了作品中的種族和性別的問題。印度的帕薩可、森古特帕和佩克亞沙[17](p406-417)批判了以前的分析法。跟以前的方法不同,他們從帝國主義和父權主義兩種語篇分析互相交織的方法入手,來分析鳳兒角色的塑造和文本的結構。跟其他關注格林存在主義和對美國天真的批評的批評家們不一樣,他們更為關注的是格林對亞洲人描述不準確這一現象。他們不是把福勒當成是格林的代言人,而是把他看成“大男子主義者”和“20 世紀的東方主義者”。文中沒有殖民者對亞洲女性的消除和失聲,鳳兒的沉默被看作是有意識的策略,認為福勒或派爾或西方不能為他者定義、代表和言說。她的沉默被稱作是隱藏的文本,一種“偽裝與無名的政治”。內爾森[11](p83)認為這樣解讀的動機有其讓人稱道的地方(讓文學更具代表性,給失語者講話權),但是卻削弱了意識形態的批評,用政治的代表性取代了對種族主義和帝國主義的理解;在對格林與福勒的關系上,內爾森也認為難以抹殺二者的聯系。評論員理查德·維斯特[18](p49-52)認為格林對法國殖民主義抱有同情,雖然批評了這一殖民行為,有其進步性,但是沒有能夠走得更遠,沒有將法國殖民主義與美國的新帝國主義聯系起來。相反,維斯特認為格林因為有對法國的同情,從而使得他對美國的批評也就沒有意義了。
蘇珊娜·凱德[19](p241-254)在作品中尋找性別和殖民主義的結合點。她指責格林沒有對性別偏見做出批評,沒有意識到帝國主義條件下性別區分的深層結構。雖然涉及到了歷史和意識形態,凱德認為福勒參與了對派爾的謀殺,攻擊了美國對越南的干涉,但這是因為要保持同一社會秩序的位置(即支持法國老牌殖民主義國家),而不是因為意識到派爾對平民造成的恐怖行為。這些看法比早期對20 世紀個人在荒謬的世界中掙扎的模糊推論顯得重要的多,但是沒有能夠討論階級的作用(這也是當前許多越戰文學批評者的問題)。這一不足是美國文學文化批評持續的甚至是系統地對階級分析和辯證批評排斥的一大癥狀。
對作品的分析從為格林反美辯護、對存在主義和基督教主題的關注,轉移到了對格林對越戰的預見性和他對種族及性別構建的興趣上,將會引起更多的更重要的批評。這些批評對種族和性別的文學建構以及這些問題怎樣和戰爭相互聯系,有著深刻的見解。然而現代批評家還是繼續承認美國外交政策的良好意圖,用文本來代替歷史,用語境來代替政治批評。
把美國當下的信仰和文學和美國特定的歷史——不管是清教徒的新英格蘭也好還是拓荒者的西部——聯系起來,對宗教的根源追溯長期以來形成了文學文化批評的主題和核心。菲利普·梅靈對作品最為關注的是作品怎樣表現了“美國在越南的經歷讓人想起了清教徒在新英格蘭的經歷。”[20](p15)
從在英國出版到今天,作品一版再版;在今天一些美國大學里,它還是選讀歷史與政治學課程的學生的必讀書目。格林將其作品歸為兩大類:嚴肅類和消遣類。這部作品也因其愛情因素的原因在普通讀者中引起很大興趣。打開美國的一些網站,也都可以看到來自不同職業不同年齡的讀者對其小說影片的評價。絕大多數的讀者對此作品持贊揚的態度。在2002 企鵝公司的再版中,哈潑雜志評論如此“格林的《沉靜的美國人》之后再也沒有關于越南政治的書了”。
國內對于這部作品的研究起步較晚。此書在中國大陸和臺灣都有譯本。雖然1957 年(劉芃如)就有了中譯本,“但緊接著是二十年的冷遇,‘天主教作家’這個頭銜把當時神經脆弱的中國出版界嚇住了。”[21](p16)在另一些譯本的出版自序中或一些英國文學史的篇章介紹中,有一些關于這部作品的簡要介紹與寥寥數語的評價。如1957 版的內容提要寫到:“全書忠實地揭露了美帝陰險毒辣的殖民政策”。在1980 年傅惟慈譯的《問題的核心》的前言中提到《沉靜的美國人》,說它是“現在看來頗有遠見、反對美國插手越南戰爭的小說;”[21]另在2006 年出版的《英國20 世紀文學史》(王佐良、周玨良主編)中有這樣的評價“20 世紀文學作品中的一個老課題——因愚昧無知付出的可怕的代價,因為無知中包含這可笑的自以為是、傲慢和道德上的盲目性”。到目前為止,經筆者從中國知網得到的數據統計,關于作品的論文到目前有十二篇,另有少數幾篇論述中涉及此本小說。胡亞敏分析了不同的歷史語境下改編而成的兩部電影,認為美國自身對于越戰,處于兩難境地:一方面趨于更真實客觀地對待歷史,另一方面又難以面對戰爭所帶來的痛苦和陰影。甘文平則把這篇小說置于二戰以來的世界歷史和英美文學的雙重語境,指出“它不僅真實地再現了當時的世界歷史圖景,而且還開啟了美國越南戰爭文學。”[22](p91)還有一些比如在電影畫報或英語學習雜志里的影視一欄會有見到關于2002 版電影的介紹。另有兩篇碩士論文中跟此有關。
中西方批評家和學者對格林此部作品的分析,因為不同政治立場,不同性別,有不同甚至完全相對的態度。如對人物分析絕大多數集中在英國記者福勒和美國人派爾兩位角色上,對鳳兒和法國人維戈的關注并不突出。對于那個虛擬的約克·哈丁人物以及風兒姐姐更鮮有人提及。這些人物都處于次要地位,但結合后來越戰的歷史我們會發現很多有意思的比較和值得研究的地方。
總的來說,在小說問世以來,評論圍繞這四大點進行:1)確認或否認格林的“反美”情緒;2)聚焦于格林的存在主義和宗教的主題以及文學技巧;3)抹殺小說特定的歷史語境和政治批評,取而代之的是對人類狀況的普遍關懷。4)贊揚其復雜的、含糊其辭、模棱兩可的道德的和政治的爭論。批評家們一貫忽略了階級斗爭和辨證分析,這些是在進步中的不足。結合文學文本分析、歷史事實、作者和評說者的自身因素,運用馬克思唯物主義辯證法,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分析作品中對歷史的再現以及預見,更為全面地、深入地理解作品的文學魅力以及對社會和人類和平更深層次的警示與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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