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超
(遵義會議紀念館,貴州 遵義563000)
1935年1月召開的遵義會議,實際上確立了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在革命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挽救了共產黨、中國紅軍和中國革命,是中國革命歷史上的一個偉大轉折點。對于遵義會議前后毛澤東的反左傾思想值得深入研究。
自1931年9月以博古為首的臨時中央成立起,到1935年1月遵義會議止,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繼續發展的時期。1934年1月召開的六屆五中全會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發展的頂點。第三次左傾路線在革命根據地的最大惡果,就是中央所在地區第五次反圍剿戰爭的失敗和紅軍主力退出中央根據地。在王明等教條主義分子排擠了毛主席在黨中央的領導地位之后,他們從軍事、政治、經濟等各個方面用左傾路線取代了毛主席的馬克思主義路線,使原來勝利發展的革命形勢遭到了全面的破壞,使革命事業受到嚴重的損失。最后是根據地的革命力量損失百分之九十,白區黨組織幾乎損失百分之百,中國革命又一次幾乎陷于失敗的境地,這是黨的歷史上一次極為深刻的教訓。左傾路線在退出江西和長征的軍事行動中又犯了逃跑主義的錯誤,使紅軍繼續受到損失。第三次左傾路線披著馬列主義的外衣,在黨內統治四年之久,使它在思想上、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表現得最為充分和完整,在全黨影響最深,因而其危害也最大。
第一是輕視與忘掉了反帝,在“九一八”以后正是反帝國主義高潮來臨的時候,在這個時期,放松了反帝的革命任務,采取了完全拒絕統一戰線的政策,因而對于上海戰爭,我們采取的不是積極聯合抗日軍隊抵抗日本的政策,而采取了號召十九路軍士兵反對他們官長的政策。而對當時起來反對國民黨不抵抗政府,要求抗戰,要求民主的黨派,我們非但拒絕和他們做某種聯合或統一行動,反而把他們當做最危險的敵人而加以打擊。第二是對于當時形勢的估計,一次比一次高,開始是“全國有革命的形勢”,以后是“全國有革命的高潮”,再以后則“有直接革命形勢”,最后則是全國在“革命”中。從這種不正確的形勢估計中,也就產生了把五次圍剿估計為“兩個道路的決戰”。第三是關于蘇區的左傾軍事路線。反映在對反五次圍剿的軍事指導中,就是正規化、正規戰爭,分兵把口,短促突擊,和敵人拚消耗的消耗戰。錯誤的軍事路線造成了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中央蘇區的喪失。
在第三次左傾路線時期中,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馬列主義路線的同志們,是同這條左傾路線完全對立的。左傾路線在實際工作中的不斷碰壁,尤其是中央所在地區第五次反圍剿中的不斷失敗,開始在更多的領導干部和黨員群眾面前暴露了這一路線的錯誤,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和不滿。在中央紅軍長征開始后,這種懷疑和不滿更加增長,以至有些曾經犯過左傾錯誤的同志,這時也開始覺悟,站在反對左傾錯誤的立場上來了。
陳云同志回憶說:“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對于中國革命所造成的危害是十分嚴重的。從思想方法、工作方法說,最主要的是破壞了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和實踐統一的基本原則,破壞了毛主席的實事求是的作風,毛主席常用三句話批判左傾機會主義的軍事路線說,他們不知道人是要吃飯的,路是要用腳走的,子彈是可以打死人的。他們脫離實際、脫離群眾的主觀主義,就是達到了這樣荒謬的地步。就是這樣一伙毫無實際經驗的人,卻居然拿著所謂馬克思主義的片言只語去到處裝腔作勢,指揮一切,斗爭一切。結果是這些欽差大臣飛到那里,那里的革命事業就遭到嚴重摧殘。他們使黨和人民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1]
毛澤東在《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中提到反左傾問題時,仍然感嘆代價巨大,說道“然而從一九三二年一月開始,在黨的‘三次圍剿被粉碎后爭取一省數省首先勝利’那個包含著嚴重原則錯誤的決議發布之后,‘左’傾機會主義者就向著正確的原則作斗爭,最后是撤消了一套正確原則,成立了另一整套和這相反的所謂‘新原則’,或‘正規原則’。從此以后,從前的東西不能叫做正規的了,那是應該否定的‘游擊主義’。反‘游擊主義’的空氣,統治了整整的三個年頭。其第一階段是軍事冒險主義,第二階段轉到軍事保守主義,最后,第三階段,變成了逃跑主義。直到黨中央一九三五年一月在貴州的遵義召開擴大的政治局會議的時候,才宣告這個錯誤路線的破產,重新承認過去路線的正確性。這是費了何等大的代價才得來的呵!”[2]
毛澤東在《戰爭和戰略問題》分析左傾問題道:“反對過分地重視正規化的‘左’的集中主義和冒險主義的傾向,這是由于一部份領導干部對敵情和任務估計過分,并且不看實情,機械地搬甩外國經驗而發生的。這一方面,在中央紅色區域,曾經在三年的長時間內(遵義會議以前),付出了極大的犧牲,然后才從血的教訓中糾正過來。這種糾正是遵義會議的成績”。[3]
毛澤東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分析左傾問題道:“一部分同志曾在這個偉大斗爭中跌下了或跌下過機會主義的泥坑,這仍然是因為他們不去虛心領會過去的經驗,對于中國的歷史狀況和社會狀況、中國革命的特點、中國革命的規律不了解,對于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和中國革命的實踐沒有統一的理解而來的。因此,黨的領導機關的一部份人,沒有能夠在這一整個階段中掌握住正確的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黨和革命在一個時期遭受過左傾機會主義的危害,而在另一個時期,又遭受過革命戰爭中的左傾機會主義和白區工作中的左傾機會主義的危害。只在到了遵義會議(一九三五年一月在貴州遵義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以后,黨才徹底地走上了布爾什維克化的道路,奠定了后來戰勝張國燾右傾機會主義和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礎。”[4]
遵義會議以前毛澤東曾受到左傾錯誤路線的多次打擊,尤以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為甚,因而對其危害認識最早、最深。最主要的有三次,即贛南會議、寧都會議、中央蘇區反羅明路線,毛澤東受到左傾路線的打擊和排擠,同時也與左傾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斗爭。他在一九五七年曾感慨地同曾志談起過:“我沒有吃過洋面包,沒有去過蘇聯,也沒有留學別的國家。我提出建立以井岡山根據地為中心的羅霄山脈中段紅色政權,實行紅色割據的論斷,開展十六字訣的游擊戰和采取迂回打圈戰術,一些吃過洋面包的人不信任,認為山溝子里出不了馬克思主義。一九三二年秋開始,我就沒有工作。”[5]
1931年11月,在六屆四中全會后派赴中央蘇區的中央代表團主持下,召開了中央蘇區第一次黨代表大會,即通稱的贛南會議,對毛澤東進行了嚴厲的批評和指責,將他反對本本主義、堅持從實際出發的思想理論指責為“狹隘經驗論”,把根據地實行的“抽多補少”,“抽肥補瘦”、按人口分配土地的土地政策說成是“富農路線”;把他“傍著原有根據地發展”的方針說成是“右傾保守”;指責紅軍“沒有完全脫離游擊主義的傳統”,并決定“要集中火力反對右傾”,對“右傾機會主義作最殘酷的斗爭”。會議決定,設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取消紅一方面軍總司令和總政委、總前委書記的職務。毛澤東的紅一方面軍總政委、總前委書記職務被解除。這樣,毛澤東就失去了中央蘇區最高領導人的職位。
1932年10月上旬在寧都召開的中央局會議,又一次對毛澤東進行了更激烈的批評。指責他對奪取中心城市的方針“消極怠工”,把他歷次反“圍剿”作戰中克敵制勝的“誘敵深入”方針指責為“守株待兔”、“專去等待敵人進攻的右傾主要危險”,說他有“不尊重黨的領導機關與組織觀念的錯誤”。
1933年初臨時中央進入中央蘇區后,又開展了反對“羅明路線”和反對鄧小平、毛澤覃、謝唯俊、古柏的“江西羅明路線”的斗爭,實際是反對毛主席在蘇區的正確路線和作風,進一步推翻毛主席為代表的正確路線的正確領導。到1934年2月,毛澤東只保留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執行委員會主席一職,具體領導政府部門工作的人民委員會主席改由張聞天擔任,他在政府中的領導地位也受到了排斥。
1965年8月,毛澤東接見一個外國共產黨代表團時,回憶1932年至1934年受到左傾路線排擠打擊的情形時深有感觸地說道:“他們迷信國際路線,迷信打大城市,迷信外國的政治、軍事、組織、文化的那一套政策。我們反對那一套過左的政策。我們有一些馬克思主義,可是我們被孤立。我這個菩薩,過去還靈,后頭就不靈了。他們把我這個木菩薩浸到糞坑里,再拿出來,搞得臭得很。那時候,不但一個人也不上門,連一個鬼也不上門。我的任務是吃飯、睡覺和拉屎。還好,我的腦袋沒有被砍掉。”[6]
盡管屢受打擊,處境十分艱難,毛澤東同志還是與左傾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利用一切機會提出自己的意見和批評建議,重大的建議有四次。肖勁光同志回憶說:“第五次反‘圍剿’一開始……當時,毛澤東同志也認為應該放棄黎川,誘敵深入到建寧、泰寧一帶,集中紅軍主力在運動中消滅敵人。這些正確意見,均遭‘左’傾冒險主義的否定。”[7]毛澤東同志回憶說:“第五次反‘圍剿’進行兩個月之后,當福建事變出現之時,紅軍主力無疑地應該突進到以浙江為中心的蘇浙皖贛地區去,縱橫馳騁于杭州、蘇州、南京、蕪湖、南昌、福州之間,將戰略防御轉變為戰略進攻,威脅敵之根本重地,向廣大無堡壘地區尋求作戰。用這種方法,就能迫使進攻江西南部福建西部地區之敵回援起根本重地,粉碎其向江西根據地的進攻,并援助福建人民政府,——這種方法是必能確定地援助它的。此計不用,第五次‘圍剿’就不能打破,福建人民政府也只好倒臺。”[7]第五次反圍剿進行到一年時間,紅軍在內線作戰取得勝利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毛主席主張立即改取戰略進攻的方針,以主力想湖南中部挺進,調動江西敵人至湖南而消滅之。但是,左傾領導者又拒絕了這個正確主張。毛澤東回憶說:“到打了一年之久的時候,雖已不利于出浙江,但還可以向另一方向改取戰略進攻,即以主力向湖南前進,不是經湖南向貴州,而是向湖南中部前進,調動江西敵人至湖南而消滅之。此計又不用,打破敵人第五次‘圍剿’的希望就最后斷絕,剩下長征一條路了。”[7]通道會議時,毛澤東從實際情況出發,極力說服博古等主要領導人放棄與二、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改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他說:“我是長時間沒有發言權喲,今天心血來潮,想說幾句,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嘛。顧問的意見,本人不敢茍同,請問,華夫同志對當前的敵情是否掌握?目前會合蕭、賀、王、任,讓野戰軍喘口氣,倒是上策,但能行嗎?現在紅軍不可能再打仗了。在湘江蒙受巨大損失后,還沒有恢復元氣。我們的北面有多少敵人,顧問清楚嗎?……蔣介石做好了一個大口袋,等著我們去鉆,誰要愿意去鉆,悉聽尊便,反正我毛澤東不愿意鉆口袋。蔣介石在那里‘請君入甕’我們就乖乖地去‘入甕’,豈不是傻瓜!……黔省防御力量弱,王家烈驚慌失措,野戰軍可趁勢進兵貴州,爭取變被動為主動。”[10]毛澤東力主放棄去湘西的計劃,建議改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突進,這是使紅軍擺脫困境的正確途徑,得到周恩來等與會多數人的贊同,它使紅軍避免了陷入敵人重圍甚至全軍覆沒的危險。
在遵義會議前夕,毛澤東同志做了很多的細致的工作。毛澤東同志不僅把過去曾經擁護過教條宗派的干部群眾和王明路線的頭頭嚴格分別開來,而且對教條宗派內部也按照個人的表現和其對錯誤的認識,在做深入的思想工作的基礎上進行細致的區別對待。在過去被認為是教條宗派骨干的同志中,毛澤東同志首先爭取了張聞天同志和王稼祥同志。王稼祥同志當時是紅軍總政治部主任,他在以前的某些戰役中曾經提過一些正確的意見。毛澤東同志對王稼祥同志做了細致的思想工作,提高了他的認識,使他逐步接近了毛澤東同志。聞天同志雖然犯過錯誤甚至嚴重錯誤,但他所犯錯誤多半是由于思想認識問題,他為人正派,不搞陰謀詭計,他和王明有本質的區別。他在中央蘇區后期已經開始認識王明路線在軍事戰略上的錯誤,并且和秦邦憲發生了爭論,毛澤東同志在作思想工作中,使聞天同志更加認識到王明路線對革命危害的嚴重性,并且逐漸靠攏毛澤東同志的正確路線,這一點對開好遵義會議是有重大關系的。
據張聞天同志回憶,“長征出發后,我同毛澤東、王稼祥兩同志住一起。毛澤東同志開始對我們解釋反五次圍剿中中央過去在軍事領導上的錯誤,我很快的接受了他的意見,并且在政治局內開始了反對李德、博古的斗爭,一直到遵義會議……對于我個人說來,遵義會議前后,我從毛澤東同志那里第一次領受了關于領導中國革命戰爭的規律性的教育,這對于我有很大的益處。”[1]89
在第四次反“圍剿”時,王稼祥同志他負了重傷,長征開始后就坐擔架隨隊行動。當時毛澤東同志也因病坐擔架,經常同王稼祥同志同行。他們就天天一邊行軍一邊交談,商談了許多有關黨和軍隊前途的問題。王稼祥同志向毛澤東同志坦率地表示了自己對當前形勢的憂慮,認為這樣下去不行,應該把李德等人“轟”下臺。毛澤東同志很贊賞他的想法,并針對現實情況,談了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必須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道理。這給了王稼祥同志很大的啟示,也更加堅定了他支持毛澤東同志的決心。這時,他們就商談了準備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解決面臨的嚴重問題。
據王稼祥同志回憶,“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之后,我黨的領導干部和黨員群眾,親眼目睹王明這條錯誤路線所造成的惡果,普遍不滿。在長征到達遵義城之前,毛澤東同志身體欠佳,我也在第四次反圍剿時,在宜黃勝利后負了傷,同坐了擔架。一路上,毛澤東同志同我談論了一些國家和黨的問題,以馬列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道理來教育我,從而促使我能夠向毛澤東同志商談召開遵義會議的意見,也更加堅定了我擁護毛澤東同志的決心。”[1]58
伍修權同志回憶說:“毛澤東同志在長征途中,也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向有關干部和紅軍指戰員進行說服教育工作,用事實啟發同志們的覺悟,使大家分清什么是正確的,什么是錯誤的。這一切都為遵義會議的召開,創造了必要的條件,打下了思想基礎。此外,客觀形勢也促成了遵義會議的召開。”[1]59
毛澤東同志在1945年5月24日在七大關于選舉問題的講話中說道:“一九三五年一月遵義會議,就是積極領導或擁護四中全會的一部份人,也就是在第三次左傾路線中犯過路線錯誤的一部份人,出來和其他同志一道反對第三次“左”傾路線。現在大家把這個賬掛在我身上。我聲明一下,沒有這些同志以及其他很多同志——反左傾路線的一切同志,包括犯過第三次左傾路線錯誤的一些很重要的同志,沒有他們的贊助,遵義會議的成功是不可能的。”[1]9
毛澤東同志在遵義會議上作了重要的發言,認為不能在軍事領導上運用正確的戰略戰術,對軍事領導上戰略戰術基本上是錯誤的,正是第五次圍剿不能在中央蘇區粉碎的主要原因。根據親歷者劉伯承同志的回憶,毛澤東的發言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1、李德、博古左傾戰略戰術的第一個錯誤是堡壘對堡壘,使敵人的堡壘主義持久戰的戰略戰術達到了目的。敵人采取堡壘主義是企圖避免和我們打運動戰,迫使我們進行陣地戰,即避開紅軍的長處和他們自己的短處,采取堡壘主義就中了敵人計策。粉碎堡壘主義的打法是運動戰。2、李德、博古第二個錯誤是分散兵力。從開始提出的“全線出擊”在敵人節節進逼下,變成了“全線抵御”——單純防御,戰術是短促突擊、分兵把口、拼命主義。3、在軍事上不知利用十九路軍事變,打擊蔣介石,粉碎圍剿。4、在戰略轉移與突圍行動上李德、博古一方面準備突圍,一方面還讓紅軍去拚命,還不注意保守實力,驚慌失措,戰略大轉移過程重大行動既未在政治局討淪,又未做到政治動員,也未能在轉移前給紅軍以必要的休整而倉促行動。[9]
在遵義會議的進程中,毛主席運用馬列主義的原理,針對當時我黨、我軍的現實環境,把堅定的原則性和高度的靈活性緊密結合,從全國革命的大局出發,以寬闊的胸懷和崇高的品德,毫不計較個人的得失,根據當時黨中央領導同志的認識程度和覺悟水平,把會議批判的問題集中在左傾軍事路線上,著重總結經驗教訓,不過多追究個人責任。對博古同志的錯誤,不搞過火斗爭,適可而止,對持保留意見的凱豐同志,耐心等待。這樣.就避免了一場可能造成黨內斗爭擴大化和分裂的危機。1935年1月15日的遵義會議上,毛澤東同志作了重要發言,當時擔任李德翻譯的伍修權同志回憶:“像通常一樣,他總是慢慢地先聽聽人家的意見怎么樣,等他一發言就幾乎是帶結論性的了。他講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同別人的發言比起來,算是長篇大論了。他發言的主要內容是說當前首先要解決軍事問題,批判了左傾冒險主義的消極防御方針和它在各個方面的表現,如防御時的保守主義,進攻時的冒險主義和轉移時的逃跑主義。他還尖銳地批評了李德的錯誤軍事指揮,只知道紙上談兵,不考慮戰士要走路,也要吃飯,也要睡覺,也不問走的是山路,平原還是河道,只知道在略圖上一劃,限定時間打,當然打不好。又用一、二、三、四次反圍剿勝利的事實,批駁了用敵強我弱的客觀原因為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作辯護的觀點。他指出,正是在軍事上執行了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主張,才導致了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造成了紅軍在長征中的重大犧牲。毛澤東同志的發言反映了大家的共同想法和正確意見,受到與會絕大多數同志的熱烈擁護。”[1]64
周恩來同志回憶說:“遵義會議的主旨是糾正軍事路線錯誤,因為當時是在驚濤駭浪中作戰,軍事路線最緊迫…..毛主席的辦法是采取逐步的改正,先從軍事路線解決,批判了反五次“圍剿”以來的作戰的錯誤:開始是冒險主義,然后是保守主義,然后是逃跑主義。這樣就容易說服人。其他問題暫時不爭論。比如左傾的土地政策和經濟政策,肅反擴大化,攻打大城市。那些都不說。先解決軍事路線,這就容易通,很多人一下子就接受了。如果當時說整個都是路線問題,有很多人暫時會要保留,反而阻礙黨的前進。這是毛主席的辯證唯物主義,解決矛盾首先解決主要的矛盾,其次的放后一點。”[10]
毛澤東在遵義會議上沒有批判左傾領導者在政治路線上的錯誤,而只批評和糾正左傾軍事路線的錯誤。一是黨內思想還不一致,條件還不成熟,多數同志還沒有認識到其政治路線也是錯誤的,只談軍事上的指揮錯誤,受批判的同志就不多,有利于團結。二是鑒于緊迫的戰爭環境,因此,毛澤東同志沒有提出這個問題,這樣做是非常正確的。正如伍修權同志回憶說:“遵義會議的成功,表現出了毛澤東同志杰出的領導才能與智慧。他在會議上,只批判臨時中央在軍事問題上的錯誤,沒有提政治問題上的錯誤;相反還在決議中對這個時期的政治路線,說了幾句肯定的話。這是毛澤東同志的一個英明的決策。在會議上,曾經有人提出批判和糾正六屆四中全會以來的政治錯誤,毛澤東同志機智地制止了這種做法。正是這樣,才團結了更多的同志,全力以赴地解決了當時最為緊迫的軍事問題。會后,曾有同志問毛澤東同志,你早就看到王明那一套是錯誤的,也早在反對他,為什么當時不豎起旗幟同他們干,反而讓王明的左傾錯誤統治了四年之久呢?毛澤東同志說,那時王明的危害尚未充分暴露,又打著共產國際的旗號,使人一時不易識破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過早地發動斗爭,就會造成黨和軍隊的分裂,反而不利于對敵斗爭。只有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時,才能提出和解決這個問題。毛澤東同志還注意把推行左傾錯誤的頭頭,同僅僅執行過這一錯誤的人嚴格區別對待。在遵義會議上,他只集中批判博古和李德,對別的同志,則采取耐心的說服幫助,爭取他們轉變立場。毛澤東同志這種對黨內斗爭的正確態度和處理方法,也是促成遵義會議成功的重要原因。”[1]140
毛澤東在遵義會議對幾乎斷送革命和紅軍的左傾軍事路線進行了深刻剖析和批判,結束了王明左傾機會主義及其代理人在中央長達四年之久的統治,大會選舉毛澤東為政治局常委,在行軍途中又組成了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三人軍事指揮小組,確立了毛澤東正確的軍事路線。反左傾路線特別是反左傾軍事路線是毛澤東在遵義會議前后的主要思想。
[1] 遵義會議紀念館編.毛澤東與遵義會議[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年版.
[2] 毛澤東. 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M]//毛澤東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 毛澤東.戰爭和戰略問題[M]//毛澤東選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 毛澤東.《共產黨人發刊詞[M]//毛澤東選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緬懷毛澤東(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
[6]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傳(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
[7] 毛澤東. 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M]//毛澤東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 楊少波.通道轉兵[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9] 劉伯承1962年7月在軍事學院的談話[J]. 黨史通訊,1985(1).
[10] 周恩來.歷史的教訓[N].人民日報,1985-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