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喜劇字幕中文化缺省的翻譯策略

情景喜劇字幕中文化缺省的翻譯策略

羅永輝

（湖南工學院，湖南衡陽421101）

摘要：在情景喜劇字幕翻譯中，由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文化缺省的翻譯補償對譯者而言是巨大挑戰。筆者從圖式理論的角度出發，闡述了文化缺省的根源和其價值所在，并以美劇《生活大爆炸》為例，探討情景喜劇字幕翻譯中對文化缺省現象進行補償的具體策略。

關鍵詞：文化缺省；翻譯補償；圖式理論

近年來，國外情景喜劇（尤其是英美情景喜劇）因其獨特的效果和形式而日益受到人們的關注，對其字幕翻譯的實踐和研究也開始引起相關學者的重視。但是由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情景喜劇中大量涉及到文化缺省現象的蘊涵文化色彩、能夠引起源語觀眾共鳴并制造笑點的俚語、幽默等表達方式很難通過字幕翻譯得以充分傳達，從而影響了目的語觀眾對某些情景喜劇的欣賞。本文以美劇《生活大爆炸》為例，力圖探討情景喜劇中文化缺省的翻譯策略。

一、文化缺省

圖示理論認為，人類認知過程所獲得的知識和經驗都以概括性的圖式信息儲存于大腦當中。圖式描述的知識不是連續的畫面，而是由很多變量（variable）或空位（slot）組成，人們在對大腦中的信息進行組織、再利用的時候，必須用與圖式相匹配的概念或實體所組成的填充項(filler)把空位激活，從而完成信息的整個處理過程。

來自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因成長過程中社會背景、生活習俗、宗教信仰等認知環境因素的影響，形成了特有的認知文化圖式。翻譯就是激活或調整譯文讀者認知語境中與作品相關的圖式的過程。但是，由于原文作者的意向中的讀者可能并不包括來自于異域文化的讀者，他文章中有意或無意中留下的、需要讀者解碼的圖式可能在譯文讀者的認知環境中根本不存在，翻譯者可能無法找到對應的填充項來激活空位以形成完整的圖式，讀者就往往會不知所云，而這就是文化缺省給譯者制造的最大障礙。

文化缺省是指在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對雙方共有的、顯而易見的、涉及心理和認知的文化背景知識的省略。在寫作時，作者總是假設預期中的讀者能夠充分理解自己文章中歷史文化生活相關的、顯而易見的事實，比如說典故、雙關等，因而常常省略了對這部分內容的詳細描述，這種省略能夠大大節省寫作篇章，提高了寫作效率。同時，這種省略能夠給讀者以想象空間，讀者在試圖理解這段語義空白的時候，通過成功感受到作品的含蓄美而增加了自己的閱讀樂趣，提高了自己的審美感。例如：

例句1：

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但見：……太阿、巨闕應難比，干將、莫邪亦等閑。（水滸傳：224）

例句2：

此人乃是智多星吳用，表字學究，道號加亮先生，祖籍本鄉人事。曾有一首《臨江仙》贊吳用的好處：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名稱吳學究，人號智多星。（水滸傳：383）

受過中等以上教育的中國人幾乎都知道例1中“干將”、“莫邪”和例2中的“諸葛亮”、“陳平”在詩中所代表的含義，并且在頭腦中激活了“刀劍、吹毛利刃”和“謀士、無雙智者”的對應圖式，同時馬上在腦海中勾繪出手持寒光四射的利刃的將軍和羽扇綸巾的軍師兩個鮮明的形象，從而得到審美的樂趣。作者施耐庵在寫小說將這些隱含內容做了缺省處理。但是在翻譯時，由于譯文讀者的認知背景和文化背景往往與原文作者不同，這些對中國人顯而易見的文化缺省就不可避免地會給讀者的理解與欣賞帶來障礙和困擾。比如，在西方世界影響很大的沙博理（Sidney Shapiro）翻譯的《水滸傳》（《The Outlaws of the Marsh》）譯本中，這兩句被翻譯如下：

例1：The fellow handed him the sword. Lin Chong took the weapon and he and Sagacious examined it. Astonished, the arms instructor exclaimed: "An excellent blade! How much do you want for it?（The Outlaws of the Marsh：98）

例2：This was Wu Yong the Wizard. He was also known as the Pedant. His Taoist appellation was Master Increasing Light, since the earliest times his family had resided in this neighborhood.（The Outlaws of the Marsh：153）

由于沙博理沒有用增譯或加注的手段對缺失的信息進行重新編碼，因此，雖然譯文讀者能解讀出例1中“刀很鋒利”和例2中“吳用很聰明”的隱含之意，但是他們得到的審美效果與中國讀者得到的效果有天壤之別。所以，為了使他們也能夠充分欣賞到原文作品的美妙，就很有必要在翻譯過程中把原文缺省的文化背景信息在譯文中補償出來。

二、功能對等視角下的字幕翻譯

文化缺省對所有翻譯者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戰。翻譯者必須在考慮翻譯變異性本質的同時要盡量借助譯文特有的表現形式去彌補翻譯效果和信息轉換方面的失真與缺損，從而使譯文讀者獲得和原文讀者大致或完全同等的閱讀樂趣和審美效果，這就是功能對等下的翻譯補償（Hatim and Mason, 1997：115，214）。

國內外眾多專家學者對翻譯補償的原則和基本策略做了很多系統性的研究。奈達指出，譯文讀者對譯文的反應與原文讀者對原文做出的翻譯只能做到基本一致，翻譯只能盡最大

可能地用最自然的語言去達到最可能接近原文對原文讀者產生的效果。夏廷德提出了翻譯補償中的需求原則、相關原則、重點原則、就近原則、等功能原則和一致原則。馬紅軍認為，翻譯翻譯應提倡可讀性、可懂性和可接受性并重的原則，并提出了包括腳注、尾注在內的顯性補償手段和包括增注、釋義在內的隱性補償手段。

值得注意的是，在情景喜劇字幕翻譯中，為了實時達到與原句相同的幽默效果，經過補償翻譯的字幕的必須在15個左右的單詞當中和2秒鐘內讓觀眾感覺到punch line (笑點)給觀眾帶來的樂趣，否則，canned laughter(預先錄制的笑聲)會隨時提醒觀眾翻譯的不足。因此通常譯者采用的文外加注、文內增譯必須因字幕的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而盡量精簡。所以，在不影響觀眾理解和欣賞的前提下，可以直譯的方式來翻譯而不用補償文化缺省的內容。

三、《生活大爆炸》字幕中文化缺省具體翻譯策略

（一）直譯

通俗意義上的直譯，就是譯文從形式、內容和風格上與源語保持一致。從文化交流的角度而言，在不影響譯文的通暢前提下，異化翻譯更能激起讀者了解異域文化的興趣。同時，過多的注釋會分散讀者的注意力，削弱其審美樂趣。隨著國家間文化生活交流的進一步深入，人們對其他國家的的了解不再受到國界的限制，曾經陌生的歷史、文化、習俗已經逐步為人所知。所以，直譯更能幫助讀者通過填補文化缺省內容圖式中的空位而獲得更多的審美樂趣。

例1：Penny: Aw. So handsome，Like James Bond.哇。帥呆了，簡直就像詹姆斯·邦德。（生活大爆炸：S05E05）

例2：Amy：…in this dress, the perfect combination of Madonna and whore.穿著這裙子，我簡直是麥當娜和浪女的完美結合體。（生活大爆炸：S05E05）

例3：Sheldon: I tried to scare an Indian with a snake.

我竟然想用蛇來嚇印度人。（生活大爆炸：S05E07）

在例1和例2中，譯者沒有對詹姆斯·邦德、麥當娜兩個人做出補充說明，但觀看美劇的觀眾大多受過良好教育并且觀看過兩人相關的影像資料，他們可以明白Penny認為Sheldon穿著那套西裝像個風度翩翩的紳士，而Amy自認為自己穿著那裙子很漂亮。例3中，當Sheldon后悔不該拿蛇來報復Raj的時候，觀眾的笑聲與canned laughter幾乎同時響起，因為印度人很喜歡耍蛇的形象已經眾所周知。這樣的直譯不會給觀眾帶來任何欣賞上的困擾，同樣可以給觀眾帶來審美的快樂。

（二）意譯

翻譯應盡量保持原文中的異域特色，給譯文讀者再現原文之美。但是，如果保留異域語言形式上的忠實會給讀者造成審美上的困難，譯者就有必要在翻譯補償時用目的語的文化審美客體替代源語文化的審美客體(鄭紋,2010)，也就是應采取意譯或歸化的策略。例如：

例1：Sheldon：It is like trying to talk to a dolphin.簡直就是對牛彈琴。（生活大爆炸：S04E10）

例2：Howard: I’ll show you one more time.我再給你展示一次。

Sheldon：Hang on, this time do it with me. so I can make sure there is no monkey business.等一下，這次由我抽牌。這樣我才能確保其中沒有貓膩。（生活大爆炸：S04E10）

例3：Bernadette: I totally want to see Sheldon dance. I bet he looks like a spider on a hot plate.我超想看謝爾頓跳舞的樣子，我敢說他會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生活大爆炸：S04E21）

很明顯，例1中的talk to dolphin、例2中的monkey business、例3中的spider on a hot plate如果用直譯的方式的話，會讓觀眾覺得非常別扭，而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后，觀眾看到對牛彈琴、貓膩和熱鍋上的螞蟻后立刻就能夠領略到其中的幽默含義。

（三）直譯加注

翻譯過程中，為了使譯文讀者更容易理解某些具有特定文化認知背景的詞語，同時使譯文保持一定的異域特色，譯者通常通過包括腳注、尾注在內的多種方式對詞語進行必要解釋，以使譯文讀者達到作者所期望的欣賞效果。在情景喜劇中，由于空間和時間的限制，譯者通常采用的是兩種文外加注的方式：直接在詞語后面添加括號加注或在屏幕上方提供注釋。

例1：Raj：You remind me of a young Lex Luthor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雷克斯·盧瑟（后成為超人的死敵）。（生活大爆炸：S03E09）

例2：Raj：It is not a big thing, just think me of a brown Martha Steward。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把我看做棕色版的瑪莎·斯圖亞特吧（美國家政女王，主婦界的偶像）。(生活大爆炸：S04E24)

雖然很少中國觀眾會聽說過Lex Luthor和Martha Steward，但是通過譯者的加注后，觀眾還是可以毫不費力地理解到其中的暗示。超人是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與其為敵的人肯定是壞人，所以例1中Raj認為謝耳朵具有當壞蛋的潛質。而例2中的加注也告訴觀眾Raj自認為自己的廚藝不錯。如果用歸化的方式將young Lex Luthor和brown Martha Steward分別翻譯成“年輕時候的丁春秋“和“棕色版的劉儀偉”觀眾也大概知道Raj的意思，但是這種過分迎合觀眾文化心理的翻譯策略阻礙了觀眾對異域文化的了解和欣賞。而采用加注的策略，譯者在不影響語義連貫的同時，幫助觀眾填充了圖式中的意義空位，了解到異域文化相關信息并產生共鳴。

四、結語

情景喜劇字幕的翻譯者不僅應盡量使觀眾欣賞到原劇所展現的異域風情和文化蘊涵，還應該使觀眾通過翻譯補償來領略情景喜劇特有的幽默，并獲得與源語觀眾相同的審美享受。迄今為止，情景喜劇字幕翻譯還沒有形成完整的的理論體系，相關的理論研究和實踐具有實際意義。

（注：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廳科研項目：基于功能翻譯理論上的文化補償翻譯的研究——兼論湖南花鼓戲的翻譯探索，項目編號：09C304）

參考文獻：

[1]夏廷德.翻譯補償研究[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6.57-65.

[2]韋忠生，胡奇勇.不可譯現象和翻譯補償手段的應用[J].福建醫科大學學報，2004，（6）：94-97.

[3]馬紅軍.翻譯補償手段的分類與應用——兼評Hawkes《紅樓夢》英譯本的補償策略[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3，（10）：37-39.

[4]鄭紋，王先好.論語言補償與翻譯補償[J].皖西學院學報，2010，（6）：119-124.

[5]Shi Nai'an, Luo Guanzhong. The Outlaws of the Marsh. trans. by Sidney Shapiro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80.98 -99，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