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的工資也是應當協商確定的（上）——遼寧省大連市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案例分析

中華全國總工會集體合同部

2011年8月起，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抓住全國總工會提出“兩個普遍”要求，依法推動企業普遍開展工資集體協商的有利契機，針對大連高新區職工絕大多數為“高學歷、高職稱、高技能”的“白領”，而軟件行業從業人員又占園區“白領”絕大多數的實際情況，將推動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工作作為突破口來抓，通過調研先行、主動要約、規范操作、充分協商等步驟，經過近9個月的積極探索和艱辛努力，于2012年4月正式簽訂了全國軟件行業首份工資專項集體合同，為在“白領”職工集中的行業開展工資集體協商，積累了寶貴的經驗、提供了有益的探索。

一、行業概況

大連高新區是1991年3月經國務院批準建立的首批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園區之一，是大連市高新技術產業集聚的基地、自主創新的平臺，轄區面積153平方公里，總人口20萬人，現有高新技術企業3000余家。軟件和服務外包產業是大連高新區的主導產業，規模占大連市總量的80%以上，其中有世界500強企業48家，軟件和服務外包企業員工10萬余人。2011年，大連高新區軟件和服務外包產業銷售收入達到760多億元，在企業規模、平均增速、銷售收入、空間潛力、產學合作、品牌形象等方面都走在了全國前列，已經成為大連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發展的核心區域。2011年11月，大連高新區被國家科技部授予“國家創新型軟件產業集群”稱號，成為全國唯一的創新型軟件產業集群。

二、啟動集體協商的背景

1.全面推進工資集體協商成為大勢所趨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逐步完善，形成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要求、公正合理、規范有序的收入分配制度，理順企業內部收入分配關系，妥善協調和處理好改革發展進程中的各種利益關系，對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社會公平和正義，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戰略目標，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特別是國家“十二五”規劃綱要明確提出，按照“市場機制調節、企業自主分配、平等協商確定、政府監督指導”的原則，建立反映勞動力市場供求關系和企業經濟效益的工資決定機制和增長機制，進一步突出了集體協商在健全完善工資決定機制和增長機制中的基礎性、關鍵性地位。按照黨和國家關于保障和改善民生、推進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一系列決策部署，全國總工會明確提出“兩個普遍”，并且制定了《2011-2013年深入推進工資集體協商工作規劃》，明確提出從2011年起，用3年時間實現已建工會組織的企業工資集體協商建制率達到80%的目標。可以說，從當時的形勢看，全面推進工資集體協商，法律上有明確規定，政策上有有力支撐，社會上有普遍期待，已經成為大勢所趨。基于此，為了有效維護高新技術“白領”階層的勞動經濟權益，拓寬員工利益訴求表達渠道，促進高新技術企業穩定、持續發展，2011年8月，大連市總工會聯合大連市經濟和信息化委員會、大連市軟件行業協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決定下大力氣推動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開展工資集體協商。

2.制度政策逐步健全完善成為有力支撐

行業工資集體協商推行的基礎和前提是要有政策法規體系作支撐，近年來，大連市各級工會組織結合當地實際，本著由內向外、從易到難、循序漸進的原則，積極努力推動建立健全地方集體協商的制度和法規，主要有：工會自身發文件、立標準、建制度，聯合協調勞動關系三方和多部門出臺政策，推動政府制定行政規章，爭取黨委和政府下發意見，積極推動地方人大立法，逐步推動形成開展工資集體協商的地方政策法規體系，優化本地區開展集體協商的法制環境，營造全社會認知的輿論氛圍。截至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開展工資集體協商前，大連市政府頒布了《平等協商集體合同規定》和《大連市工資集體協商規定》兩個政府令；大連市委市政府“兩辦”出臺了《關于全面推進工資集體協商工作的意見》等3個政策性文件，明確提出“大力推行區域性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在行業特點明顯，非公企業、中小企業、勞動密集型企業相對集中的地區，重點開展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并對健全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主體、完善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方式、明確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內容等提出明確要求；大連市總工會先后印發了《關于開展區域性、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的通知》、《關于開展工資集體協商集中行動的實施方案》等多個文件，聯合市人社局、企聯、民政局、經信委等7部門下發了《關于大力推行行業性工資集體協商的實施意見》，將“大連市工資集體協商條例”的立法建議案提交大連“十二五”立法規劃論證機構。這些政策措施的出臺，為工會運作行業集體協商提供了政策依據、營造了工作氛圍。

3.切實有效規范行業秩序成為勞資共識

近年來，隨著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的快速發展，影響行業健康發展的一些問題也日益凸顯出來。一方面，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非公有制企業居多，其中外商獨資、合資企業、民營企業比重較大，小規模企業（50人以下）扎堆，人工成本高（占總成本的60%左右），各企業間相同工種工資標準不統一，工時工價、勞動定額等實際差異較大，客觀上造成了同一技術工種收入水平參差不齊。特別是，軟件行業的員工絕大多數是“高學歷、高素質、高技能”的白領群體，平均年齡30歲左右，有著多樣化的物質與精神文化需求，對個人勞動經濟權益具有較強的維護意識，雖然軟件行業勞動報酬平均水平高于傳統制造業與服務業，但員工在勞動定額、隱性加班加點、工資正常增長機制及分配公平合理等方面都缺乏制度保護，員工利益訴求日漸增多，形成了軟件行業勞動關系復雜的局面。另一方面，對于知識密集型的高科技企業來說，掌握核心技術的員工是“命根子”，然而隨著人才流動環境的日益寬松，特別是在缺乏對人才流動進行有效規范的社會信用系統的現實背景下，軟件行業內人才的無序流動問題顯得尤為突出。從長遠看，這既不利于員工自身的發展，也會對企業發展帶來很多現實性問題。相關調查表明，大連市很多高科技企業的人才流動率已經接近30%，明顯偏高。為此，作為一個“三高”人群集中度相當高的行業，軟件行業亟須通過開展行業工資集體協商，建立起規范合理的行業秩序，既鼓勵和保障人才的自由、有序流動，又對非正常甚至惡意的跳槽行為進行規范，使得勞資雙方的利益都能得到有效保障，行業秩序得到有效維護。

三、集體協商的相關準備

為了確保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的順利實施，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在協商前做了大量的基礎性準備。

1.循序漸進建立健全主體

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分三步走，循序漸進建立健全了開展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的主體。在確立職工方協商主體方面，第一步，組建企業工會，為行業工會組建培育“細胞”。大連高新區作為全國最大的軟件和服務外包基地，700多家軟件和服務外包企業中的大多數為跨國公司和民營等非公有制企業，企業管理文化各有不同。在經常性遭遇外企經營者不予接待、個別企業甚至阻礙進廠等各種困難面前，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始終堅持“夯實基礎、上下聯動、突破難點、以點帶面”的方針，做到“有決心、有誠心、有耐心”，堅持“腿勤、嘴勤、腦勤”，通過“送宣傳為引導、送法律為依據、送服務為紐帶”等形式，到2009年底推動實現了全區基層建會動態全覆蓋，為軟件行業工會建設培育起眾多“細胞”。第二步，組建區域聯合工會，為行業工會組建創造條件。與傳統的行政區劃不同，大連高新區沒有街道和上級主管部門依托，區總工會要直接聯系數千家企業，困難極大。為此，大連高新區總工會以自然區域為單位，將全區軟件和服務外包企業及其他企業劃片分割，組建了6個工會聯合會，進行區域工會覆蓋。形成了區總工會、區域工會聯合會、樓宇工會小組、企業工會4級組織構架，既有利于工作聯系，又有利于對新建企業及時掌握和及時指導其組建工會。軟件和服務外包企業工會形成網格狀態，為軟件產業工會建立創造了基礎條件。第三步，組建軟件行業工會，建好職工方協商主體。在這個過程中，大連高新區總工會主要做了以下工作：一是堅定推進軟件行業工會組建，形成勞方的整體力量，擺脫在企業層面協商的困難。二是明確行業協商覆蓋范圍。以大連軟件園工會聯合會為依托，將先期已經建立的網絡行業工會、動漫行業工會、工業設計行業工會以及各區域內的軟件企業工會網格化體系，集中納入高新區軟件行業工會工資協商范圍中。三是按照成立行業工會的有關規定，選舉產生工會委員會和工會主席，履行各項法定程序，辦好法人登記手續。四是區總工會及時批復，確定軟件行業工會工資協商主體資格。在確立企業方協商主體方面，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在高新區尚未建立軟件行業協會組織的情況下，主動與大連軟件行業協會的主管部門——市經信委協調，由市軟件行業協會以“上代下”的方式，作為高新區軟件企業的代表組織，與高新區軟件行業工會開展工資集體協商。協商主體確定后，關鍵是要選好協商代表。為此，大連高新區總工會精心部署，統籌協調，加強指導，積極支持和配合軟件產業工會做好職工代表民主推薦選舉工作。按照代表條件和民主程序，在近200個有規模、有影響的軟件企業中，選舉產生出200名職工代表，同時按照要求推薦選舉11名參加協商的職工代表。同時，在大連軟件行業協會的具體指導下，11名企業方代表也順利產生。隨即，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和大連軟件行業協會分別將本方的11名協商代表名單在網上公示，廣泛征求意見，這也為工會方代表充分表達職工意愿、企業方代表合理反映企業利益搭建了溝通平臺。

2.科學合理確定協商議題

軟件行業是新興行業，包含的工種門類眾多，收入分配方式和分配標準很復雜，尤其是與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已明確規定的200余種常規行業擁有的現成標準不同，這也成為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的最大難點。為了科學合理確定協商議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做了大量的基礎性準備工作。一是篩選出軟件行業10大通用技術崗位工種。行業工資集體協商的主要內容是協商決定行業通用職業工種的工時工價和勞動定額，在準備過程中，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將確定行業通用技術工種（崗位）作為開展行業協商的重要基礎性工作來做。2011年9月，大連市總工會會同大連高新區軟件行業工會根據大連軟件行業協會公布的《IT職業技能通用要求》（遼寧省標準）所涉及的26個技術崗位，依據“覆蓋企業多、從業人員多、一線員工多”的原則，經過有關方面聯席會議討論論證，篩選出10個代表性崗位工種，并以此為基礎進行行業通用技術崗位工資情況調研。二是開展問卷調查，了解職工心聲。大連高新區軟件產業工會印制了包括企業工資制度、工資分配形式、工資支付方式等內容的《企業調查問卷》，針對全區300余家不同所有制和不同規模的軟件企業下發了3000余份調查問卷。為了不影響企業工作，工作人員采取深入軟件園各員工食堂隨機向軟件企業員工發放調查問卷的方式，收集了10個主要工種14000名員工的工資數據。在匯總整理出通用技術崗位現行工資數據之后，大連高新區總工會會同市軟件行業協會、企業行政方代表、職工代表、人力資源專家等召開聯席會議，共同擬定出科學合理的軟件行業通用技術崗位工資標準，為工資集體協商與簽訂合同提供重要依據。三是確定了29項協商議題。為了保證軟件行業工資協商的科學性、嚴謹性，充分表達各方意見，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將問卷調查、走訪企業和勞資懇談過程中的典型性、普遍性問題加以匯集，形成了諸如軟件行業企業工資分配制度和工資調整幅度、軟件行業10個職業種類最低工資標準、職工工資水平應與企業效益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增長、職工有關各項福利待遇等共29項議題。而且，為確保協商取得實質性成果，經討論研究，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確定了協商中要堅持“守住底線，合理讓步，保證建制”三個原則以及“三個一定要”的利益目標，即一定要確定下來全區軟件行業最低工資標準；一定要確定職工年均工資漲幅；一定要確定幾條適應軟件行業特點的職工有關福利待遇條款。四是廣泛征求意見。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集中時間和精力，用近一個月的時間深入企業走訪，通過個別訪談或座談會的形式，充分聽取企業投資者、經營者對初步擬定的軟件行業通用技術崗位工資標準的意見。按照“實事求是、能夠承受、可行可用”的原則，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根據經營者的意見、建議，對擬定的通用技術崗位工種的確定與工資標準進行了適當調整，促成了在全行業內形成共識。

3.借勢借力凝聚共識

為了減少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推進中可能遇到的阻力，大連市總工會和大連高新區總工會借勢借力加以正確引導，充分調動各個方面工作積極性。一是加強組織領導，統一認識。2011年8月，經過協商溝通，大連市總工會牽頭協調大連市經信委成立了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工作推進小組，為推進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提供了組織領導保證；大連高新區黨工委專門下發了《關于推進工資集體協商工作的意見》，闡明意義、要求，明確各方職責，為推進軟件行業工資集體協商工作提供了政策支持。二是工會上下聯動，合力推進。大連高新區總工會設立了軟件行業工資協商辦公室，動員協調各區域工會聯合會、行業工會和企業工會，形成了集中人力、精力“攻關”的工作態勢。三是企業組織配合，勞資共謀。大連高新區總工會憑借長期服務企業建立的相互信任關系，深入重點骨干企業宣傳工資協商對促進企業發展的重大意義，或請求行業協會的上級主管部門領導出面協調，或邀請行業協會負責人參加工會活動，出席工會舉辦的懇談會、座談會，加強交流、增進感情，不斷取得企業經營者對開展協商工作的共識與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