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理
希臘危機背后的地緣政治牌局
□思理

戰后經歷了分裂和統一和經濟振興,以如今歐洲最強勢的經濟實力,德國事實上已問鼎歐洲,現在還與法國結成了神圣同盟。英國當不了歐洲的盟主,但也決不允許其他人當盟主,如今已發出了要退出歐盟的吼聲。如此局面下,將希臘趕出歐元區的決心委實難下。
希臘太小了,若出局,只要不演變為歐元危機,德國依然可以高枕無憂,歐元區也可高枕無憂。但怕就怕希臘出局引發后續連串效應,動搖世人對歐元的信心。歐元區成立之初,說好棒打不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卻要把小兄弟希臘推出門外。這樣做的后果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而從另一方面看,債務達國內生產總值約180%的希臘確實沉疴纏身,難以救治。在今天的希臘就業者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少報或不報稅。希臘地下經濟占到經濟總量的24%,而該比例在歐洲國家平均為19%。雅典政府所征收的各種費用,占到希臘勞動成本的43%。
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估算,希臘在未來三年需要歐洲伙伴提供360億歐元資助,方能免于破產。其實,當初歐元區接納希臘時,對希臘的經濟實情,各方其實心知肚明。既然如此,當初為什么還要拉希臘入伙呢?這既有盲目樂觀的情緒,而更重要的是德國有想當歐洲霸主的算盤,至少是想當歐盟的盟主。
所以,對希臘危機,德國的態度是最強硬的。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克迪認為德國是“最沒有資格教訓他國的國家”。皮克迪的依據是,根據1953年簽署的倫敦債務協議,英國、美國等20個簽字國同意勾銷德國半數以上的債務,他據此認為,這份協議應該能作為希臘和其他歐元區負債國家的藍本。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德國的負債額達到其國內生產總值的200%以上,在之后的十年里,由于通貨膨脹,加上對私人財富征稅和債務減免,這個比率降低至不到20%。德國隨后得以發展為歐洲經濟大國。
除德國和法國之外,歷史上英國也想當歐洲的霸主。這回英國人似乎是有先見之明,沒有加入歐元區,所以置身希臘危機之外。但即便沒有希臘債務危機,即便英國當初知道希臘不會有危機,英國也不會加入歐元區。英國的既定國策是,歐洲哪個國家強大,英國便與之為敵:拿破侖意欲稱霸歐洲時,英國便組織反法聯邦;德皇威廉意欲稱雄歐洲時,英國拉上法國和俄羅斯組織反德聯盟。總之,英國當不了歐洲的盟主,也決不允許其他人當盟主。今天德國和法國執歐盟牛耳,英國就要攪局:倫敦已發出了要退出歐盟的吼聲。
歐洲的大國博弈中,俄羅斯舉足輕重。俄羅斯打敗過拿破侖,蘇聯打敗過希特勒。這次希臘也與俄羅斯“眉來眼去”,盡管還不至于“另尋新歡”,也要嚇嚇歐盟。從另一方面說,希臘也必須與俄羅斯周旋。俄羅斯總統普京在不久前參加完金磚領導人峰會后表示:“俄羅斯和希臘有一種基于精神血緣、宗教和歷史關聯的特殊關系。”
希臘在歐盟內是小兄弟,但在巴爾干半島也想當霸主。在阿爾巴尼亞、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等國的一些銀行中,希臘持股可達到15%至20%。巴爾干島居民大多是斯拉夫民族,俄羅斯也是斯拉夫民族,而且歷史上就以斯拉夫國家的保護神自居。如果說拉丁美洲是美國的后院,那么巴爾干半島就是俄羅斯的后院。希臘想在巴爾干半島稱大,不能不與莫斯科搞好關系。
歐盟知道希臘退歐的后果之一就是俄羅斯將會在希臘的經濟和政治中發揮更大的作用。隨著俄羅斯與西方的關系惡化,希臘倒向俄羅斯能夠有效幫助其在歐洲站穩腳跟。
到目前為止,希臘債務危機引發的“蝴蝶效應”基本是在歐洲內部顯現,但并不是說與中國毫無關聯。除了經濟影響,希臘債務危機對中國還不無警示意義。
其一,對于債務問題可能引發的系統性危機需要保持高度警惕。中國也局部存在較為嚴重的地方債務問題。不同的是,希臘是以國家信用為擔保的對外欠債,中國則是對內欠債,而且國家主權信用足以保證債務問題不致失控。希臘危機提醒我們,金融體系建立健全嚴密的風控體系、對地方債務及時跟蹤監管是涉及宏觀經濟健康發展的大問題。
其二,希臘債務危機從一個側面告訴我們,在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進程中,必須把風險控制放到突出位置。“一帶一路”、互聯互通、亞投行等戰略的推進,除了強調互利共贏的前景,也需要在風險控制方面作出縝密設計。
同時也要看到,希臘債務危機固然給中國帶來了直接或間接的負面影響,但客觀上也改善了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環境。出于對中國資本的需要,近來英國等國放寬中國資本的準入條件,積極與中國開展貨幣互換,加入亞投行為代表的國際金融體系建設等,表明中國與歐洲的戰略合作關系正在升級。
有危即有機。不管希臘債務危機今后如何演變,控制其風險因素,抓住其中蘊含的機會,中國就能保證經濟繼續穩定發展。
(摘自《思想理論動態參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