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傳清
(河池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廣西 宜州 546300)
東西、鬼子作為新時期“文學桂軍”的領軍人物,他們的文學創作之路有不少相似之處:相仿的年紀,自小都生活在桂西北的大石山區,草根出身,都是靠寫作改變了人生的軌跡,一步步地從山村走進了城市;他們的作品關注的大都是小人物的命運之悲及生存之痛;他們都獲得過魯迅文學獎,等等。東西、鬼子小說創作上最大的相似點表現在創作題材的選擇及其作品的主題內涵方面,他們的小說書寫的大都是普通百姓的生存狀態,表現的是底層民眾的苦難人生。然而,閱讀他們的小說,我們從中獲得的閱讀體驗及審美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我們認為,這兩位作家的作品之所以有這樣的差異,那是因為他們在小說語言的建構上采取了不同的語言策略。這些不同的策略主要表現在語言節奏、語言情緒、語言時空結構、語言風格等幾個方面。本文將從這幾個方面對東西、鬼子小說的語言策略進行比較分析。
節奏是漢語語音在一定時間里呈現的長短、高低和輕重等有規律的起伏狀況。文學語言的節奏是文學作品審美效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朱光潛在談到語言節奏對讀者閱讀體驗的影響時是這樣說的:“我讀音調鏗鏘、節奏流暢的文章,周身筋肉仿佛作同樣有節奏的運動;緊張,或是舒緩,都產生出極愉快的感覺。如果音調節奏上有毛病,我的周身筋肉都感覺局促不安,好像聽廚子刮鍋煙似的。”[1]303正因為語言節奏具有如此重要的影響力,它越來越被作家們重視,他們通過對語言節奏輕重緩急的巧妙運用,使自己的主觀情緒物化為恰當的語言符號和一定的語感形式,讓讀者在對語言節奏領悟中獲得情感的共鳴。我們認為,認真把握小說的語言節奏,領會好作者蘊藏在語言節奏中的情感和美感,這應當是小說文本分析的一個有效途徑。
縱觀東西、鬼子小說中的語言節奏,我們明顯感覺到兩者之間的差異。這種差異主要表現為:東西小說的語言節奏更多的是舒緩的,而鬼子小說的語言節奏更多則是緊湊的。正如黃佩華所說的:“東西的敘述很舒緩,就像在平緩的河流漂流一樣。鬼子的漂流喜歡在那兇險的河流中進行。”[2]這一點我們可以分別從以下兩段文字的比較中找到答案:
先看東西長篇小說《耳光響亮》中的這段文字:“母親的目光突然一直,好像一截木棍打到我的臉上,但僅僅一秒鐘,她的目光便松軟下來,像一灘水散開。母親先是彎下腰,彎到一定的程度后,想重新站起來,但她怎么也站不起來了,雙手緊緊捂住腹部,然后像一只垂死的蝦倒在地上。一聲銳利的尖叫從她的嘴里吐出來,那聲音銳利了好久,才變成淅淅瀝瀝的哭聲。”[3]
再看鬼子中篇小說《大年夜》中的這段:“慢慢地,她終于自己站了起來,只是好像她腦袋剛一升高,眼睛就跟著昏花了,她仿佛感到腳下晃了晃,只好把眼睛又緊緊地閉上,她讓自己先別動,先讓自己就那樣靠著掃把好好地站一站。有人以為她是被那收費的嚇慌了。有人以為她可能是走累了,她的家可能很遠,很偏,而且很窮。也有人以為可能是她的身體很不好。”[4]
這兩段文字有不少相似之處:首先是敘述的內容相似,寫的都是歷經滄桑的女人,艱難的處境及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們不知所措,身心俱痛,都描寫了她們的眼神,寫疼痛給她們造成的強烈不適;其次是事情發生背景及持續的時間相似;三是兩段文字的字數相等,都是141個字符。但是這兩段文字讀起來,帶給我們的語言節奏卻是不一樣的,前者是舒緩的,后者則是緊湊的。之所以產生這樣的差異,那就是因為這兩個作家在語言策略上的不同所造成的。東西在《耳光響亮》中這段文字,主要抓住人物的眼光、軀體、哭聲等三個方面來寫,他盡可能多地運用各種修辭手法,先后四次運用比喻,兩次通感去對敘述對象加以描摹。這樣的語言方式,讓讀者的思維馳騁于廣闊的想象空間里,延長了讀者的審美視線;將一個瞬間發生的場面,以慢鏡頭式的方式呈現出來,延緩了畫面呈現的時長。閱讀這樣的文字,自然沒有那種急促、緊張的語言節奏。鬼子《大年夜》里的這段文字也抓住人物的眼睛和軀體來寫,但因為較少使用修辭手法,敘述的焦點始終停留人物身上,讀者的審美視線沒有被延伸,畫面形成與播放的速度未經調節與控制,都在瞬間內完成。加上作者多用短句及重復性詞語,整段文字表現出來的是一種緊湊、短促的語言節奏,帶給讀者的是一種緊張、急促的閱讀體驗。
語言作為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在人們使用的過程中必然會帶有人的主觀情感情緒,文學作品的語言通常會浸透于情緒、受制于情緒。與抒情性的文學作品相比較,小說語言是一種敘述性的話語,在交代故事發生、發展的整個過程的同時,也會承載著作者的主觀情緒。每一個優秀的小說家都會讓自己的情感情緒蟄伏在小說的語言中,讓自己的主觀情緒彌散在小說的字里行間。縱觀東西、鬼子的小說,他們通常也會將自己的情感、情緒融匯在小說語言中,或表現為小說的人物情緒,或表現為小說的畫面情緒。但這兩個作家的語言情緒卻有著明顯的區別:東西的小說里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溫和內斂的語言情緒,而鬼子的小說呈現出來的是一種憤怒進擊的語言情緒。我們不妨通過以下兩段文字來分析其小說語言情緒的差異性。
先看東西《邁出時間的門檻》中的一段:“母親頭頂銀發,肩挎尿素口袋,像一只白翅黑身的蝴蝶,漂浮在玉米和稻谷里。正在收玉米的大姐丟下背簍,朝她奔來。姐夫腳絆腳地跟在大姐的身后,小路上漲滿了久別重逢的腳步聲。忽然,母親像一棵樹被砍了一刀,歪倒在路旁,專等大姐和姐夫的到來。大姐說媽回來啦。母親說我累了。”[5]東西的這段文字,寫的是一位年邁的母親原來是跟隨兒子來到城里生活,但兒子患病死亡之后,她便失去了依靠,被迫離開城里兒媳婦的家,回到鄉下女兒家時的情景。作者在這里對這位因老年喪子而傷心欲絕、步履蹣跚的母親沒有進行正面的描述,而是從旁觀者的視角寫了她的外貌特征:“頭頂銀發,肩挎尿素口袋,像一只白翅黑身的蝴蝶”;寫了她的動作:“漂浮在玉米和稻谷里”“像一棵樹被砍了一刀,歪倒在路旁”;寫了她說的話“我累了”;寫了女兒、女婿看到她時向她奔去的情景:“正在收玉米的大姐丟下背簍,朝她奔來。姐夫腳絆腳地跟在大姐的身后,小路上漲滿了久別重逢的腳步聲。”整段文字里,作者對人物的不幸遭遇及其內心深處的痛苦不堪始終是隱忍克制,不露聲色的,始終以一種平靜的、略帶調侃與玩賞意味的話語方式來加以敘述。在這里,人物的悲痛與凄苦,作者的同情與悲憫等情感情緒都被隱藏了起來。東西以一種內斂、溫和的表達方式,去消解他的故事及故事中人物的各種不幸遭遇給讀者造成的沉重感、壓迫感。
我們再看看鬼子在《被雨淋濕的河》中的這段文字:“陳村的傷心陰黑了整個臉面,他想跟他的老同學說些什么,他覺得對不起他.他給他添了麻煩,可他說不出來。他那瘦弱的心又一陣陣地絞痛了起來,他極力地忍受著,最終沒能忍住,身子一縮,爛網似地蜷縮在了那床曉雷的被子上。”[6]鬼子的這段文字里寫的是一位鄉村老教師陳村,費盡苦心才從擔任師范學校校長的老同學那里,為他的兒子爭取到一個入學的名額,他傾其所有把兒子曉雷送進師范學校里深造學習。數月之后,當他趁著進城的機會,興致匆匆地進入兒子就讀的學校去看望兒子時,才知道兒子早已不辭而別,人去床空。這里敘述的正是陳村在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時所產生的強烈反應。在此,鬼子對人物的描述是直接的,從陰黑的臉色,寫到他愧疚自責的心理活動,再寫到“他瘦弱的心又一陣陣地絞痛了起來”,最后寫他“爛網似地蜷縮在了那床曉雷的被子上”,層層深入地把人物傷心、痛苦、絕望的情感情緒充溢于字里行間,作者的悲憫與同情也在敘述中充分地表現了出來。顯然,鬼子的敘述語言沒有像東西那樣的內斂與溫和,更多的是直接的、進擊的、陰厲的,正如評論家陳思和在論及鬼子的小說時所說的:“鬼子的小說有一種難得的憤怒”[7]258我們認為,這里談到的“一種難得的憤怒”正是鬼子小說的語言情緒帶給讀者的審美體驗。
語言學的研究表明:任何一個語言現象都是時間和空間的函數,空間是關于距離和區位的,時間是關于流程和片段的。語言現象隨時間和空間連續與延伸而發生種種變化。[8]所以在語言系統中除了具有我們熟悉的語音結構、語法結構、語義結構等之外,還具有時空結構。蘇聯著名文藝理論家巴赫金在《小說的時間形式和時空體形式》一書中寫道:“在文學中的藝術時空體里,空間和時間標志融合在一個被認識了的具體的整體中。時間在這里濃縮、凝聚,變成藝術上可見的東西;空間則趨向緊張,被卷入時間、情節、歷史的運動之中。時間的標志要展現在空間里,而空間則要通過時間來理解和衡量。這種不同系列的交叉和不同標志的融合,正是藝術時空體的特征所在。”[9]274-275以巴赫金的觀點來觀照小說中的敘事語言我們可以發現:小說語言首先表現為一種時間性的存在,因為作家在敘事的過程中必須遵循某種特定的時間邏輯;但小說語言同時也是一種空間性的存在,因為小說敘事也必須遵循某種特定的空間邏輯。因此,小說語言自然也就具有時空上的結構屬性了。但小說語言的時空屬性并不是均衡擺布的,不同作家往往有不同的傾向性。有的作家偏重于語言的時間性,按時間關系來展開敘事,對此英國作家伊·鮑溫曾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小說家在寫書時可以像一把扇子似的把時間打開或折攏。”而有的作家則偏重于語言的空間性,利用空間來表現時間,甚至利用空間來推動整個敘事進程。在東西和鬼子的小說里,我們就可以發現他們的小說語言在時空結構上存在明顯的差異。具體來講,東西的小說語言傾向于空間性,把敘述的視角放在社會生活的某一個面上,其追求的是敘事的寬度;而鬼子的小說語言則傾向于時間性,把敘述的視角聚焦于社會生活的某一個點上,其追求的是敘事的深度。我們可以從以下兩段文字去比較他們的差異性。
先看東西在《幻想村莊》中的這段文字:“我在寫小說的深夜里,聽到父親執著的拐杖聲敲打在取水的路上。幾十年與時間的搏斗,父親已像一架松散的馬車,走起路來搖風擺柳。父親常常想堰旗息鼓,但當他看到躺在屋角的那些酒具,他便全身繃緊如一只信心十足的鬧鐘。父親于是挑著伴隨他一輩子的格木水桶,拄著拐杖踏上了取水之路。秋天的山區水源枯竭,三里長的路程如高低不平的樓梯詩,父親和水桶走走停停在路上寫滿了逗號。”[10]這段文字中,東西敘述的主要對象是“父親”,作者通過并列性的話語生成了一系列的小說意象,為讀者勾畫出一個個性鮮明、血肉豐滿的“父親”形象。在敘述過程中,我們看到的是并置于一個平面之上的一組畫面,這些畫面更傾向于空間上的錯落有致,而并非時間上的邏輯關系。因此,其小說語言體現出來的更趨于一種空間性存在。
我們再看鬼子在《傷心的黑羊》中的這段文字:“這是父親被抓走后的第五天的早上,天還迷迷朦朦的時候我就爬起來了。除了兩件舊衣服,和一把斷了五六根牙的木梳,我沒有什么可拿的。那把木梳是我母親留下的,我想如果我不把它帶上,用不了多久它就會發霉,就會長出一層細細的白毛來,那層白毛要不了多久,就會變灰,最后變黑,最后變成一塊腐爛的木片。”[11]鬼子的這段文字,敘述的是“父親”被抓走之后,“我”一系列的生存狀態,作者在這里也營造出一系列的小說意象,盡管這些意象之間也體現出空間上的布局關系,但它們之間更明顯地呈現出時間上的邏輯關系。因此,小說的語言呈現出來的更趨于一種時間性存在。這種語言策略的不同,也使得東西、鬼子的小說在反映社會、表現生活方面帶給讀者不一樣的審美體驗。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這大概與這兩位作家不同的敘事策略密切相關。東西在他的小說中偏重于截取現實社會的一個橫斷面,來表現人們當下的生存狀態,所以他需要橫向地、全面地把握世界。而鬼子則偏重于抓住現實生活中的某個點,通過對這個點的縱深挖掘來揭示人性,反映現實,所以需要縱向地、深刻地把握世界。
語言風格是作家通過作品表現出來的創作語言特有的格調,它是作家反復運用語言工具時所表現出來的一種統一的、相對恒穩的言語情態。閱讀東西、鬼子的小說,我們最能夠直觀感覺到兩者之間的明顯差異的,恐怕也就是語言風格上的差異。他們在語言風格上的差異主要表現為:東西的語言是幽默之中帶有濃郁的嘲諷意味,語言的感官化傾向非常明顯;鬼子的語言是在冷峻之中蘊含著幾分沉郁,語言的陌生化傾向比較突出。
閱讀東西的小說,不管講述的是多嚴肅、多沉重的故事,我們都看不到東西那種苦難深重、一本正經的敘事姿態。相反的我常常會看到敘事者帶著一張嬉皮搞笑的臉,把社會的陰暗、人性的弱點、人生的苦難等諸多嚴肅、深沉的話題以詼諧的方式來進行闡釋和演繹,這就是東西小說的審美風格。他以幽默、俏皮的話語方式表現他對世界的評價,主要通過比喻、夸張、戲仿、反諷等一系列的語言手段,以調侃的姿態,讓很多原本嚴肅沉重的命題都穿上了俏皮、戲謔的外套。如其長篇小說《后悔錄》中的這段文字:“在我媽的指導下,我寫了一篇批狗的文章,不用說,每一個字都像填滿火藥的炮彈,射程幾乎可以遠達臺灣。我用了‘罪大惡極、傷風敗俗、十惡不赦’等當時的流行語,就連布告上用來說強奸犯的話我也寫上。揣著這么一篇文章,我感到上衣口袋重重的,就像裝了個鐵錐子,隨時準備脫穎而出。”[12]這里寫的是文革期間,中學校長趙萬年發現包括他的父親、妹妹在內的一幫街坊鄰居竟然興致勃勃地圍觀了兩只狗交媾的過程,他認為這是低級趣味的,是非常嚴肅的政治問題,要進行批斗。于是要求所有在場的人要么寫一份檢查,要么寫一份揭批材料。并鼓勵他那幾個在場的學生,要寫出水平,水平到了可以拿到學校的高音喇叭去朗讀。“我”作為一個無知少年,在校長的鼓動下,在媽媽的指導之下,去做了這樣一件事情。作者在這里以形象新奇的比喻、極度的夸張等手法來加以敘述,將文革中某些人僵化的思想、荒唐的行為及其造成的危害,以戲謔、調侃的方式呈現了出來,引人發笑,但卻又讓人難以輕松地笑出來。
而鬼子小說的語言風格則不一樣,鬼子喜歡以一種非常直接,不加任何掩飾的話語方式來敘述底層民眾的生存狀態,表現人們當下的艱難處境及沒有窮盡的苦難宿命。因此,他的小說語言通常會帶有一種暴力、詭異甚至是血腥的意味,給人以一種沉甸甸的、可以觸摸的陰郁。如其小說《敘述傳說》中的這段文字:“我是在黃石的姐姐被抓獲的那一張布告,貼出的第二天傍晚出生的。那是擠在瓦城城內一間破爛的蓋著茅草的小屋。我的母親像被人刀殺了一般掙扎在一張破爛不堪的蔑席上,羊水和血有如洪水一般泛濫了一地。那痛苦不堪的吶喊聲,先是淹沒了一個黃昏,隨后又淹沒了一個漫長無比的夜晚。最后,我被我父親掏出來的時候,我母親已在同一時間死了。我母親被裝在用門板作成的棺材里。”[13]這里敘述的是“我”從母親肚子里生出來時的情形:先是寫了出生環境的惡劣,接著寫母親臨產時因疼痛而掙扎扭曲的身軀、血流如注的慘狀、痛苦不堪的吶喊聲,再到產后身亡,被裝進簡陋的棺材。以此來揭示“我”的一生就是從如此苦難的環境中開始的。整段文字以充滿血腥與暴力的語言,帶給讀者的是一種怵目驚心、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通過對東西、鬼子小說語言的比較,我們發現,一個作家采用怎樣的語言策略,與他的敘事立場及審美個性密切相關。正如李建平在談到東西與鬼子的區別時所說的:“東西對生活有自己的看法態度,他以調侃的態度處之,而且是在對生活的認識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才有的調侃。……他仿佛是拿著一條軟鞭子來鞭擊他的對象。鬼子不同,他的武器是利劍,用銳利的利劍直插要害之處。”[14]我們認為,這段話既概括了這兩位作家在小說語言策略的根本差異,同時也揭示了這種差異形成的內在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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