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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建立中國啟蒙學的構想

2015-03-28 08:41:18江寧康
關鍵詞:研究

江寧康

(南京大學 外語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23)

關于建立中國啟蒙學的構想

江寧康

(南京大學 外語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23)

西方啟蒙運動對中國新文化運動影響巨大,而西方學者的“啟蒙學”研究也成果卓著。中國學者有關中西啟蒙運動的研究論述雖然洋洋大觀,但是,中國的“啟蒙學”研究在思想創新和方法創新等方面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間。基于此,筆者提出建立中國啟蒙學的構想,呼吁國內外學者重申啟蒙主義的理想,對中國啟蒙運動的研究作出創新性貢獻,從而增強我們的學術自信心,建構起“中國啟蒙學”的學術話語場。

啟蒙運動;中國啟蒙學;新文化運動

一百年前的1915年,陳獨秀在上海創辦了《青年雜志》,主旨在于批判封建思想、鼓吹社會改革,由此開啟了現代中國的新文化運動。對于這場新文化運動的歷史貢獻和思想意義,許多學者歷來都給予了高度的評價,還有不少海內外學者視其為現代中國啟蒙運動的發軔之標志。在今日回顧一百年前的那段歷史,我們當然可以明確地宣稱新文化運動是現代中國啟蒙運動的重大里程碑和歷史轉折點,但是,若說中國啟蒙運動僅僅從1915年才開始出現端倪,這未免會使人感到某種歷史的斷裂和啟蒙的突兀。事實上,西方啟蒙主義思潮直接傳入中國是從19世紀末開始的,而自嚴復1895年發表《論世變之亟》《辟韓》和《救亡決論》等文章到1915年《青年雜志》出版,這20年的時間里中國已經發生了許多重大的政治、文化和社會事件。從文化思想史的視野看,人們長期聚訟的各種爭論雖然增進了對于現代中國啟蒙運動偉大意義的理解,但是,中國一直沒有與之相關的“啟蒙學”研究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原因。由于沒有中國自己的“啟蒙學”研究,因此不少學者在論述有關啟蒙運動起源和詞語概念界定時不得不借用西方學者的話語來闡釋中國的問題,長此以往而削弱了國內學者在這一專題研究領域里的學術自信心,進而又影響了人們深入、精準地闡釋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的許多重大的理論問題。因此,在新文化運動出現一百年后的今天,我覺得有必要呼吁建立中國的“啟蒙學”研究,開辟一個新的學術研究領域,增強我們在國際學術交流中的自主性和自信心。

一、西方啟蒙學的形成和發展

西方啟蒙運動主潮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但是西方的啟蒙學研究卻仍然方興未艾、佳作迭出。從學術史的角度看,西方學者從18世紀中期開始就對“啟蒙”給予了高度關注和認真研究,而這種關注和研究更是由于法國“百科全書派”學者的積極著述而流布全歐洲。“啟蒙”在英文中寫成“the Enlightenment”,法文中寫成“des Lumières,”德文為“die Aufkl?rung”,意大利文是“Illuminismo”,西班牙文是“Illustroción”,丹麥文是“Oplysning”。“啟蒙”的語義內涵不是單一的,其作單數時可作“陽光、光明”等解釋,作復數時則有“智慧、知識”等詞義,也可理解為“認識、闡明、啟迪、杰出人物”等意思。[1](P.152)但是,由于西方各國不同的社會背景和文化傳統,“啟蒙”一詞在各國思想家的解釋中往往是多義而豐富的,這也是由西方各國不同的社會和政治現狀所決定的。18世紀后期,德國學者對于“啟蒙”一詞的詞義給予了各種界定和解說,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當時的現代德語還不十分成熟,規范化還沒有完善,因此德國思想界急需澄清由英法等國傳入的啟蒙思想觀念。康德在1784年對于“什么是啟蒙”這個問題的回答成了啟蒙學研究的一個重要的觀念史來源,而柏林作為普魯士王國的中心也構成了啟蒙研究的一個中心。可以說,西方啟蒙學的形成和發展就是從18世紀末開始的,而19世紀歐洲各國學者對啟蒙運動及法國大革命的回顧和反思則把西方啟蒙學研究推向了一個高峰。法國大革命以后的歐洲學術界對于啟蒙運動的利弊進行了深入的反思,同時,各種有關啟蒙運動和法國大革命的研究論著不斷問世。在啟蒙思潮的研究方面,諸如“通俗啟蒙”、“啟蒙與浪漫主義”和“啟蒙與道德”等專題性研究開始出現,而在有關大革命的研究方面,關于“雅各賓專政的思想來源”、“自由和極權的沖突”和“大革命與舊制度”等方面的探討也引起了人們廣泛的注意。18世紀末,英國人埃德蒙·伯克在《對法國大革命的反思》(1790)中對啟蒙運動進行了嚴厲的批評。1818年,法國的斯達爾夫人出版了《法國大革命沉思錄》,對于法國啟蒙運動和大革命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法國學者米涅的《法國革命史》(1824)宣稱,法國大革命不可避免,資產階級社會制度必將取代波旁王朝。1856年,法國學者托克維爾的專著《舊制度與大革命》出版,標志著啟蒙運動和法國大革命研究的重要階段。托克維爾在該書前言中寫道:為了凸現那些優秀的“堅強品質”和揭示錯誤的舊思想,“我宣布,我不畏懼因此觸犯任何人”。[2](P.5)這一聲明顯示作者充滿了啟蒙主義的批判精神,毫無媚俗的意味,代表了西方啟蒙學研究的一個劃時代的里程碑。19世紀的西方學者出版了許多有關啟蒙運動的研究論述,黑格爾、馬克思和恩格斯等人都對啟蒙運動的歷史意義和批評精神給予了高度評價,甚至尼采也對啟蒙主義思想贊譽有加。20世紀以來,西方啟蒙學研究仍然十分活躍。1900年,威廉·司各特提出了建立“蘇格蘭啟蒙運動”學科領域的倡議,這是從啟蒙運動的“世界主義”視野轉向民族和國別研究視野的一個重要標志,自此以后,西方學界對于“蘇格蘭啟蒙運動”的研究逐漸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學術領域,產生了不少優秀的學術成果。1910年,英國學者阿克頓勛爵撰寫了《法國大革命講稿》,對啟蒙運動和法國大革命進行了新的闡釋。20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改變了西方人對于啟蒙理想和科學理性的樂觀認知,許多著名學者開始以批判的眼光來反思啟蒙運動的得失。1932年,德國學者卡西勒出版了《啟蒙哲學》一書,對啟蒙時代的哲學、法律、宗教和美學等等進行了深入的論述。1947年,德國學者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出版了《啟蒙辯證法》一書,重新思考了啟蒙運動的意義和歷史教訓。在法國學術界,保羅·阿扎爾的《18世紀的歐洲思想》(1946)和喬治·勒費弗爾的《法國革命史》(1951)是這一研究領域里的權威著作,再版多次。20世紀60年代,美國學者彼得·蓋伊出版了《啟蒙時代》一書,延續了啟蒙學研究的普世主義思考方式。后現代主義思潮興起以后,啟蒙思想受到了許多批評,利奧塔、福柯、詹明信等學者都對啟蒙價值觀念進行了質疑,而英國學者麥金泰爾等人則從宗教道德的角度批評了啟蒙主義的非道德傾向。長期研究啟蒙運動的專家喬納森·伊斯瑞爾近來指出,1970年代以來的西方啟蒙學研究出現了重要的轉折,特別是美國學者對于啟蒙學研究作出了杰出的貢獻。不少學者開始重申啟蒙運動的歷史進步意義,更多學者則從跨學科或實證角度拓展了啟蒙研究的新領域,例如美國學者達恩頓的專著《啟蒙運動的生意》(1979)從出版史的角度來研究啟蒙文化傳播的情況。在全球化趨勢不斷增強的21世紀初期,啟蒙學已經跨越了民族或西方的疆界,成為國際人文學科的一個前沿領域。“今日學界在有關啟蒙運動的研究中產生了全球性的文化哲學沖突,其嚴重性和廣泛性使得這一領域里的學者們需要明確自身的責任,以便盡可能細致地勾畫出這一現象的完整面貌。”[3](P.2)在近年來的啟蒙研究中,從啟蒙時期各國的文化風俗、書籍出版、哲學思想、文學創作以及政治改革等方面進行跨學科和跨文化的研究已經成為一個顯著的學術前沿。例如,法國著名學者托多羅夫在《啟蒙的精神》(2006)一書中重新思考了啟蒙運動的思想史意義;美國學者約安娜·斯達奈克在《未盡的啟蒙運動》(2010)一書中對啟蒙時期法國思想史、文學史和出版史進行了交叉研究,顯示出近年來“啟蒙學”研究的學科深度;另一位美國學者大衛·哈維在《法國啟蒙運動及其他者》(2011)一書中試圖從后殖民主義視角來研究法國啟蒙運動與東方文化、特別是與中國文化的關系,顯示了“啟蒙學”研究的文化廣度。這三位西方學者的專著提示我們,西方“啟蒙學”研究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里將會出現更多的前沿性成果。

二、建立中國啟蒙學的必要

中國現代文化思想的發展軌跡與西方啟蒙思潮在華傳播有著直接的影響關系,特別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大量的西方現代學術論著被翻譯成中文以后,國內有關新思想和新文化的論著一時蔚為大觀。甲午戰爭之后,國內的“救亡保種”和“科學救國”呼聲高漲。在19世紀的最后幾年里,康有為和梁啟超積極鼓吹變法改良、引介西方新說,而嚴復發表的系列論文和西方經典譯著更標志著一波啟蒙思潮開始形成。可以說,如果沒有世紀之交二十年里新思想、新文化的傳播,那么,陳獨秀的《新青年》雜志必然難以獨自在國內迅速掀起聲勢浩大的新文化運動。從思想史的傳承軌跡上看,中國的啟蒙主義運動自19世紀末開始造勢,經過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的洗禮,終于在20世紀中國歷史上書寫了光輝的篇章。20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中國又出現了新啟蒙思潮的萌動,學術論著和文學創作中都出現了重申自由民主、尋求人的解放和批判封建觀念等重大啟蒙主題。中國現當代思想史上啟蒙思潮、啟蒙話語和啟蒙論述一再波瀾興起的事實已經說明,啟蒙運動并非全然西方舶來品,中國本土多次出現過啟蒙思潮的廣泛傳播和社會反響;所以,現在建立中國啟蒙學研究領域是有深厚的本土思想傳承和實踐基礎的。不過,我在此呼吁建立中國啟蒙學研究還在于以下兩個重要的現實局限:第一,國內學界的啟蒙學研究缺少觀點論辯和方法創新,這就導致國內的中國啟蒙學研究中的籠統泛論常常遮蓋了具體、深入和新穎的專題研究;第二,少數國外學者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研究的一些觀點有著個人立場和專業知識的局限性,個別觀點甚至是不正確的,但是這些觀點或認知卻在國內學界長期被人們引用和借重,因而造成某些學術研究的盲點。

第一個局限產生的緣由既有學術習慣和專業分工的因素,也因為國內學界對于西方啟蒙學研究的近期進展不太了解,因此國內的研究仍然以“形而上”的思想史論述和宏觀勾勒為主,“形而下”的社會案例研究、跨學科的專題研究以及跨文化的比較研究仍然闕如。例如,2015年1月國內隆重推出的學術譯著《啟蒙時代》(上)是美國著名學者彼得·蓋伊所撰寫,由國內學術造詣精深的學者所翻譯。這本書是二戰后西方啟蒙學研究的一部里程碑式著作,其體現的學術價值和淵博知識令人敬佩,中文譯文也精準流暢、發人深省。但是,這本書是在1966年面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十年,其研究方法仍然是注重啟蒙價值觀念的思想史研究。在過去的五十年里,西方啟蒙學產生了不少的變化,特別是20世紀70年代以來,啟蒙學研究出現了一次重大的轉折,人們對于啟蒙理性的質疑使得宏觀研究啟蒙運動的學術傳統有所改變,專題的案例研究不斷出新。英國學者馬克·柯冉認為,當今啟蒙研究的主要傾向從思想史轉向了文化學和社會學等領域的專題研究,而美國學者喬納森·帕格登從當代國際政治視野中研究啟蒙運動的意義更是引人矚目。帕格登認為,當今啟蒙運動的兩大敵人正是極端宗教勢力和全球帝國勢力,因為極端宗教思想否認世俗化社會和普遍人性,倡導宗教迷信和神權社會,主張新的蒙昧主義,而全球帝國勢力利用文化霸權和國際組織來干預民族國家的主權,侵蝕發展中國家的正當權益,否定國際社會事務的民主原則——正好比當年啟蒙運動所反對的神權和王權兩大敵人。[4](P.414)可以說,西方啟蒙學研究超越單純思想史領域的論述、采用跨學科的方法、注重當前的現實問題等等都是值得國內學界借鑒的;而正因為國內啟蒙學研究在這些方面起步較慢,所以也是中國啟蒙學研究能夠產出創新成果的領域。

第二個局限在于國外中國學研究雖然成果斐然,卻有不少國外學者受到中西學養和研究視野的限制而形成了對中國事務的某種誤讀,而一些“誤讀”在通過譯介進入國內學界以后卻成為某種“真理”。如果從學術研究是為了追求真理的意義上說,任何外來的學術觀點和思想理論都應該首先受到我們的批判性認知,進而才可以被我們借鑒、運用。這一學術研究的基本立場既為啟蒙理性原則所倡導,也是學術獨立自主所必然。例如,舒衡哲(Vera Schwarcz)撰寫的《中國啟蒙運動》(1986)是海外一部有關中國“五四運動”研究的重要論著,其學術貢獻和影響在海內外學界廣為人知;但是,舒衡哲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的一些觀點是不全面、不深入的。例如,她在有關中國啟蒙運動起源、救亡與啟蒙關系以及個別五四人物的歷史作用等方面的論述就值得商榷。

舒衡哲關于“五四運動”的論著視野獨特、看法新穎,因此也成為當代海外中國學的一項杰出研究成果。但是,她在這部書中把“五四運動”視為中國啟蒙運動的起點,把新潮社創始成員羅家倫和張申府等人視為“五四運動”即“啟蒙運動”的領袖人物,這種看法顯然不符合中國現代歷史進程的真實軌跡。在19世紀末的風云激蕩中,甲午戰爭對中國士大夫階層帶來的政治和文化沖擊是極大的,而在此期間西方啟蒙時期的許多經典著作被譯介到國內,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如果說,洋務運動和維新變法還只是封建王朝內部的自我改良舉措的話,那么,甲午以后中國的思想變革則是在外來文化影響下的一場文化革命。從1894年甲午戰爭到1905年科舉取消、再到1911年辛亥革命和1915年新文化運動發軔,這一連串的社會文化事件構成了中國啟蒙運動的歷史大背景,而“五四運動”則是這一發展趨勢的必然延伸。“五四運動”所展示的愛國精神和反帝斗志正是中國啟蒙運動多年來所培育、所激發的,受到新文化運動領袖人物如陳獨秀和胡適等人影響的新潮社只是1919年初新成立的一個北京大學學生社團。換句話說,“五四運動”是中國啟蒙運動長期發展的一個重要事件,也可說是中國啟蒙運動進程的一次高潮,卻不是由新潮社所發起的啟蒙運動“剛剛開始”(舒衡哲語)階段。

在舒衡哲的歷史敘述中,“五四運動”雖然展示了新一代知識分子如羅家倫和張申府等人的啟蒙思想覺悟,但是,廣大青年學生和市民群眾的愛國救亡熱情遮蔽了啟蒙主義的理性,現代中國人民的反帝和反封建歷史重任似乎只能二者取其一:要么鼓吹啟蒙,批判封建主義;要么投身救亡,反對帝國主義。這一選言判斷就成為舒衡哲“救亡壓倒啟蒙”論點的一個內在邏輯前提。*中國學者李澤厚先生對于救亡與啟蒙的關系也有獨到的見解,容待筆者以后另文探討。她在書中寫道:“在1919年五四運動以后的幾十年里,中國的啟蒙先驅們被迫重新考慮、估價、甚至一度放棄了思想解放的愿景,而政治暴力和反帝社會運動的雙重力量造成了一種緊迫態勢,從而對主張緩慢思想革命的知識分子提出了挑戰。”[5](P.9)結合她在后續論述中所表達的立場,舒衡哲的意思很明白,即思想解放等啟蒙理想讓位于“政治暴力和反帝社會運動”,這就對那些主張漸進改良的啟蒙人士如張申府造成了“嚴峻的挑戰”。如果說,這里的目標指向話語“政治暴力”有一點含混的話,那么,“反帝群眾運動”則明白地指向“五四”以后全中國人民的反帝救亡運動。盡管作者提到了張申府等人有關救亡與啟蒙并舉的主張,但她還是強調了救亡和啟蒙之間的張力關系。從“救亡壓倒啟蒙”這一斷言來看,作者似乎不太清楚一個事實,即中國人民的反帝愛國運動本身就是中國現代啟蒙運動的偉大成就。此時的“人民”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是封建帝王的俯首帖耳的“子民”“臣民”,他們是民族國家的一分子,而按照啟蒙理想還是現代國家的主人,也就是共和國的公民。此時的“救亡”絕不是為了挽救任何即將滅亡的封建朝廷或專制君主,而是挽救民族和人民免遭帝國主義侵略和欺凌的愛國主義壯舉。這種現代社會的民族意識和公民意識取代了封建王朝的子民意識和奴才意識,因此體現了重要的歷史進步性,而這種進步意識的形成正是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一系列社會變革和思想啟蒙的結果。所以說,全民反帝救亡運動就是啟蒙運動的重大事件,也是民族國家共和思想對于封建王朝君主意識的重大勝利。人們如果對于歐洲啟蒙運動時期各國的實際社會狀況多有了解的話,“救亡壓倒啟蒙”的命題就不會那么令人迷惑了。例如,17-18世紀的意大利曾經受到西班牙、法國和奧地利等帝國勢力的占領和控制,因此,意大利人民的民族救亡意識隨著啟蒙思潮的傳播而不斷高漲,歐洲啟蒙運動帶來了民族獨立的理想和期望,成為推動意大利人民爭取民族解放的重要思想力量。當時,尋求民族獨立和國家統一的“救亡”思想在啟蒙時期的普魯士、波蘭和丹麥等國也是十分流行的,甚至美國革命也是在啟蒙運動影響下產生的一個重大民族獨立事件。[1](PP.249-252)西方諸民族國家在17-18世紀反抗外來帝國統治的歷史經驗告訴人們,啟蒙運動推動了民族救亡,民族救亡反映了啟蒙理想。從西方現代民族國家尋求獨立的歷史經驗和中國人民反帝愛國運動的實踐來看,把啟蒙和救亡對立起來而形成“救亡壓倒啟蒙”的斷言既是對中外啟蒙運動的誤讀,也是對中國現代歷史的誤解。正是從反思和解魅的角度出發,我認為建立中國啟蒙學研究的任務刻不容緩,以利于我們消除誤解、正本清源,進而鞏固自主和自信的學術話語地位。

三、對于中國啟蒙學研究的若干思考

鴉片戰爭以來的歷史風云變幻使得中國啟蒙運動的發展軌跡跌宕起伏。政權更替、內外戰爭、社會動蕩和經濟轉型等等重大事件交錯在一起,常常使人難以清晰而明確地描繪出中國啟蒙運動的思想路線圖。這種獨特的狀況造成了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的起源、多次啟蒙運動的發展形態、啟蒙運動與其他政治文化運動的關系等問題上的長久論爭。例如,海外學者林毓生在《中國意識的危機》(英文版,1979)一書中提出,五四時期激烈的“反傳統主義”造成了現代中國文化認同的危機問題;而周策縱在更早出版的《五四運動史》(英文版,1960)一書以及后來的補述中認為,五四時代的大前提是對傳統重新估價以創造一種新文化,只是到了1924年之后,“五四精神”遭到了扭曲和拋棄。[6](P.13)那么,1924年的中國大地上發生了什么事件?從現代歷史進程上看,1924年正是中國人民反帝愛國運動進入新時期的關鍵一年,由孫中山領導的北伐戰爭和國民革命把民族救亡的口號變成了現實。雖然孫中山于1925年在北京去世,但是由國共合作的北伐戰爭畢竟為國家統一和民族獨立做出了重要的貢獻。*1924年1月,孫中山召開了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新的黨章,決定實行反帝、反封建的新三大政策,共產黨人參加了國民黨中央委員會;5月,孫中山在廣州黃埔創立陸軍軍官學校;9月,孫中山決定再次北伐,發表《北伐宣言》,北伐軍在廣東韶關誓師;10月,孫中山領導平定了廣州商團的叛亂,同月,曹錕為總統的直系軍閥政府被推翻;11月,孫中山接受馮玉祥等人邀請,決定北上,12月底由海路抵達北京。孫中山在為北上所發表的《時局宣言》中,提出打倒軍閥、反對帝國主義、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等一系列國民革命主張。雖然周策縱沒有明確把此時的國民革命新階段解讀為“救亡壓倒啟蒙”,但是,受到其論著影響的舒衡哲顯然發揮了周策縱的認知,進一步明確提出了“救亡壓倒啟蒙”的看法。這一事例說明,有關中國啟蒙運動和“五四運動”等等重大歷史事件的認知和評價在不同的視角中會形成不同的闡釋及看法。與之類似的還有20世紀80年代以后海外學者把“五四”反傳統主義與中國“文革”相聯系的論述和看法,一些學者把啟蒙思想視為社會秩序解體和極端民族主義的思想源頭,甚至出現個別學者否定啟蒙運動的現象。上述這些海內外學者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的聚訟紛紜其實也提示我們,學術上的爭議意味著存在商榷和探討的空間,也就意味著存在更多糾正謬誤、創新論說的可能性。因此,建立中國啟蒙學迫切需要我們開展積極的學術爭鳴和學術批判活動。

實際上,新時期以來中國國內的學者在有關啟蒙運動的研究方面已經發表了很多重要的成果。例如,侯外廬著《中國近代啟蒙思想史》(1993)、丁守和主編《中國近代啟蒙思潮》(1999)和彭平一著《沖破思想的牢籠——中國近代啟蒙思潮》(2000)等啟蒙思想史專著。近年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博源文庫發表了資中筠和許紀霖等人有關中國啟蒙運動的最新論著;浙江大學出版社近期也策劃和出版了“啟蒙運動經典譯叢”、“啟蒙運動研究譯叢”和“啟蒙運動論叢”等三種叢書。另外,一些重要的中國思想通史論著如李澤厚的《中國現代思想史論》和葛兆光的《中國思想史》(第二卷)等也對中國啟蒙主義思潮進行了深入的討論。除此之外,國內學者還發表了很多分析深刻、見解不凡的論文來探究中國啟蒙運動的性質、意義和具體進程。但是,中國學者的啟蒙研究雖然在總體成就上十分突出,卻常常表現為觀點梳理和史實敘述較多,觀點論辯或方法創新較少。因此從國際人文學術發展的角度看,中國啟蒙運動研究的前沿性和創新性不足。然而,當代中國社會仍然存在著一些反啟蒙主義的封建文化習俗,例如一些裝神弄鬼的氣功大師或邪教頭目使用各種伎倆來愚弄群眾,而一些古裝影視劇作也不時出現渲染“奴才諂媚主子”的卑下人格和主奴情結等等。這些現象的存在并非僅是思想認識問題,而是許多群眾受到舊的文化習俗長期影響所致,表現了康德所謂的“自我招致的蒙昧”,而這正是啟蒙運動所要摒棄的舊文化陋習。因此,注重傳播啟蒙價值觀念和批判封建愚昧文化也是建立中國啟蒙學的一項重要學術使命。

當今的西方啟蒙學研究已經不限于歐洲思想史的領域,跨文化、跨民族的比較研究正在出現更多的學術成果。本文開頭提到美國學者大衛·哈維的《法國啟蒙運動及其他者》一書就是近年來這方面的代表性論著之一。同樣,中國啟蒙學研究不僅要研究中國近現代史上的歷次啟蒙運動和啟蒙思潮,而且要研究其他國家的啟蒙運動,特別是要研究英法德等國以外歐洲國家啟蒙運動和啟蒙思潮的歷史進程。例如,俄國啟蒙運動經歷了十分曲折的浮沉坎坷,顯示出與英法模式不同的“啟蒙-復舊”的惰性模式特征。[1](PP.269-272)但是,俄國的近現代歷史經驗與中國近現代歷史經驗有著不少相似之處,至少在長期的農業經濟形態和現代以來的社會變革歷史等方面有著很多可比性因素。因此,細心研究18世紀俄國啟蒙運動的不同階段及思想特征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也會對我們自己的啟蒙運動研究形成重要的參照意義。另外,瑞典等北歐國家直到九世紀才開始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影響,其本土文化傳統和生活習慣具有獨特的“異教”色彩,所以那里的啟蒙運動和現代化經驗也值得我們認真借鑒。因此,建立中國啟蒙學研究時注重跨文化、跨民族的研究視野一定會產生更多的創新論著,加深我們對中國啟蒙運動及西方啟蒙運動的認知和理解。

總之,我們在建立中國啟蒙學的學術研究領域時,一定要注重借鑒西方啟蒙學研究的經驗,要關注中國啟蒙運動的實際問題,要在倡導啟蒙、學術爭鳴、方法創新和跨文化研究等方面形成中國啟蒙學的自主研究特色。更為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結合中國啟蒙運動的實際問題作出學術和理論上的創新性貢獻,重申啟蒙主義的理想,批判那種否定啟蒙運動的歷史虛無主義立場,從而增強我們的學術自信心,在國際啟蒙學的領域里建構起“中國啟蒙運動”的學術話語場。

[1]江寧康.西方啟蒙思潮與文學經典傳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2]托克維爾.舊制度與大革命[M].陳天群譯.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3.

[3]Jonathan Israel.DemocraticEnlightenment(Vol.1)[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1.

[4]Anthony Pagden.TheEnlightenment[M]. New York: Random House,2013.

[5]Vera Schwarcz.TheChineseEnlightenment[M].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6.9. 維拉·施瓦支.中國的啟蒙運動[M].李國英,等譯.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11.

[6]周策縱.五四運動史[M].陳永明,等譯.長沙:岳麓書社,1999.

(責任編輯:沈松華)

On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Enlightenment Studies

JIANG Ning-ka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The Enlightenment posed strong influences on Chinese New-cultural Movement while many scholars in the West have made excellent contributions to the studies of the Enlightenment. However, there is still much space for the improvement of Chinese Enlightenment Studies in terms of fresh ideas and methodological creativity in spite of great achievements made on both European and Chinese enlightenment movements. This paper proposes to establish the field of Chinese Enlightenment Studies, calling for scholars inside and outside China to make new contributions to the study of Chinese Enlightenment in order to reclaim the ideal of the Enlightenment and strengthen our confidence in academic researches for building a discursive field of Chinese Enlightenment Studies.

The Enlightenment; Chinese Enlightenment Studies; New-cultural Movement

2015-08-03

江寧康(1954-),男,江蘇南京人,文學博士,南京大學外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哲學研究

B14;B25;B26

A

1674-2338(2015)05-0031-06

10.3969/j.issn.1674-2338.2015.05.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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