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穎
帥氣的身影,謙和的笑容,2月6日晚記者在央視春晚聯排后臺見到常遠時,他正在化妝,“可以給我化老點”,為了角色,扮過女人、海豹的常遠,今年在春晚演個老頭兒。
深受歡迎,有著大量粉絲的他回想成長的一步一步,非常感謝曾經在小劇場所經歷的一切,冷遇、尷尬、掌聲、鮮花……一切的一切成就了今天的大明星——“開心麻花”常遠。
起步艱辛
這幾年的春晚,最吸引人的往往不是號稱春晚霸主的老面孔,而是頗具新鮮感、時尚感的“小鮮肉們”。“開心麻花”劇組,從劇場火到春晚,他們為觀眾奉上的小品每每讓人驚艷,成為最搶眼的作品。他們年輕,朝氣蓬勃;他們幽默,包袱新穎,成了不少觀眾的心頭愛。常遠、沈騰(郝建)、馬麗、艾倫……新一代笑星以火星速度席卷全國。
“他們都是軍藝畢業的,正經學表演的。我有點像雜牌軍。”如很多人所說,已經擁有很高知名度的常遠為人謙和、低調,手里把玩著小煙斗,向記者娓娓道來自己與“麻花”結緣的過程。
出生于相聲世家的常遠,四歲學藝。上中學時因為成績很不理想,爺爺建議他學相聲,就報考了藝校,后師從師勝杰。
學成畢業后,常遠進入中華全國總工會文工團,那時候除了到各地慰問演出,他什么活都干過,洗浴中心、夜店、伴宴、夜總會,還干過婚慶主持,“多低端的地方都去過”。十七八歲,剛剛步入社會的常遠品嘗了小劇場難干的滋味,“人家在下面捏著腳,我們在上面說。經常是一報幕說下面的節目是相聲,底下就開始起哄,不愿意看,讓滾。”回憶往昔,常遠語氣平靜,“習慣了,多難演的場子也得演。還得接著,說‘等會再滾。”那時候收入也并不景氣,最低時一場80元,好的時候一場二三百、五六百。
不忙的兩年,常遠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畢業之后跟北漂一樣,接接小活,跑跑組,演一些小劇場。“沒什么人找你演戲,畢竟是年輕人沒什么經驗。”
有一天常遠收到短信,說“開心麻花”劇組招人。他趕緊去參加面試,表演了一小段,又展示了相聲基本功,包括繞口令、報菜名等。劇組覺得他挺有特色,就留下了。讓常遠沒想到的是,從此他接觸了一種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創作表演方式,也找到了適合自己發展的路。
“我以為到了那,還是給你劇本,分一個角色你來演,那我沒問題。”常遠說,沒想到去了之后才知道,根本沒有劇本。
沒劇本怎么演啊?導演說:“靠你們攢啊。”就這樣,一頭霧水的常遠跟導演、編劇一起,開始捋大故事,“這個人去干嘛,他能發生什么好玩的事。”構思中常遠還想到了一個老電影——《甜蜜的事業》,就演成老電影那種一板一眼的感覺。一開始心里一點兒底都沒有。2009年,開心麻花系列之——《書桌里的銅鑼灣》和觀眾們見面了,廣受好評,常遠和戲一起火了,有了自己的粉絲。
常遠曾經在不同的場合反復說起,“麻花團隊對我的幫助很大。”為什么喜歡麻花?常遠覺得這個團隊的氛圍特別民主,每個人都能發揮出自己的特點。之前在團里,創造作品要加進領導意圖、政策教育……而麻花在這方面沒有負擔,演員說了算,觀眾說了算,只要觀眾樂了就對了。
常遠把自己和開心麻花之間的緣分概括為“適合喜劇,互相吸引”,“這是一個特別尊重集體智慧的團隊。在這里排練演出,誰都可以發言,十分民主,只要是好包袱都可能被采納。這里基本上沒有中心制,大家集思廣益,頭腦風暴,每個演員都有自己施展的空間。”
常遠拍的第二部麻花系列是《索馬里海盜》,據他說“那個更刺激”,沈騰是導演,他更沒有劇本,天天不睡覺地聊劇本。“那是我們第一次合作,沈騰每天晚上拉著我們聊劇本,創作,不讓我們睡覺。”常遠覺得那種亢奮的創作狀態特別難忘,“有一次我們大家實在熬不住了,就給沈騰的杯子里放了一個白加黑的黑片,過了一會他就困了。”雖然票房好壞演員并不分成,但常遠覺得戲受到歡迎,作為演員就特別高興,“是一種主人翁精神”。
常遠覺得,小劇場和大劇場在表演上區別挺大。小劇場離觀眾很近,演員的表演程度、包袱設計以及和觀眾互動上,跟大劇場都不一樣,在小劇場有可能設計的包袱動一下,觀眾就樂了,在大劇場動作要幅度大,觀眾才能有反應。
爺爺的愛
大部分觀眾是在常遠走紅之后,才知道他是相聲表演藝術家常寶華的長孫,常氏相聲的第四代傳人。沒靠爺爺的名氣入行,全靠自己打拼,這讓很多人對常遠高看一眼。“我爺爺是比較傳統的人,不愿意去求人,或者幫我拉活那些。”提起爺爺,常遠內心滿是崇拜和尊敬,“很可能我一輩子都達不到爺爺的高度。”
在常遠眼里,爺爺是個很有意思的老頭,當面從來不夸自己:“爺爺對晚輩都是批評大過贊許。我一直也希望讓他看到,我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做成一些事,我知道現在他對我挺自豪的。”
在常遠的藝術道路上,常寶華的一次訓話成為他的轉折點。常遠說:“記得十六七歲時,有一次在大學校園演出,演完之后我覺得發揮得還行,而爺爺則把我叫到了后臺。我印象特別深,后臺李光羲、吳雁澤等很多老藝術家都坐在那。爺爺當時嚴厲地批評我說:‘你這說的也叫相聲,你就根本不應該干這行。雖然旁邊人立即都攔著并安慰我,但我心里挺難受的,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適合說相聲,之后就痛下決心學了表演。但從心里面,我是理解爺爺的,只有當面嚴批才能讓我長記性。”
有一次常遠到中央電視臺錄節目,工作人員說,“你可不知道,前一陣常老爺子來錄節目,在后臺跟大家自我介紹,稱自己是‘常遠的爺爺,語氣里透著自豪。老爺子說常遠不靠家里,全靠自己發展到現在,他特別高興。”常遠聽了很驚訝,“因為當著我的面,爺爺永遠都是說,你那個節目啊,有幾點不足,應該怎樣怎樣修改,聽著問題還挺多。但是我不在的時候,他會跟別人說,我孫子那節目真不錯,誰寫得出來啊。”這種祖輩對孫輩的內斂之情讓常遠很是感動。
謙遜有禮,這是眾多同僚對常遠的評價。工作中,他勤奮踏實,不計較任何一個角色的大小,用心演繹;生活中,他風趣幽默,時常露出羞澀的笑容,讓眾多粉絲情不自禁高聲尖叫。
他有著出眾的外型,內斂的性格,被朋友戲稱“治愈系男生”。從《索馬里海盜》開始,常遠開始感受到觀眾的關心,并深深體會到作為演員的快樂,“有觀眾為了你來看戲,病了有人給送藥,演出結束有觀眾送花,這就是激發演員前進的動力。”因為在劇場跟觀眾離得近,特別能激發靈感,會有一些現掛、互動。后來開始逐步演大劇場。人雖然紅了,但還是離不開舞臺,“演劇場過癮”。
其實早在1988年,6歲的常遠就第一次登上春晚舞臺,與爺爺上演了一段《爺孫對話》。至今他仍對首登春晚的經歷記憶猶新:“那時絲毫沒有緊張感,爺爺拉著我在后臺和趙麗蓉老師等很多著名演員都留下了珍貴的合影。”當天上場前,小常遠就坐在觀眾席,當牛群、李立山帶來相聲《巧立名目》時,牛群剛道出后來十分流行的經典臺詞“領導”,只聽從觀眾席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冒號”,這正是常遠在“接下茬”。他笑說:“不小心刨活了,然后馬上就有旁邊的工作人員把我捂出去,說這孩子總搗亂。”
走紅春晚
開心麻花是怎樣上春晚的?常遠介紹說,這得益于2011年第八屆央視小品大賽發出的邀請。當時,開心麻花將這份邀請函交到了閆非、彭大魔兩位導演手上,希望他們能為這個比賽創作一個小品。兩位導演想了幾個晚上后,覺得無法在短時間內拿出一個特別精彩的小品劇本,打算放棄。但開心麻花的創始人張晨和CEO劉洪濤認為,這是開心麻花很重要的機會,不應放棄。
團隊討論后,決定將2010年底推出的賀歲劇《烏龍山伯爵》的開幕戲“售墳”改編成小品參賽,為了有“笑果”,大家想出把賣墳跟樓市掛鉤,比如筒子墳啊,板墳啊,一下效果就有了。最終,常遠、王寧、艾倫三位開心麻花演員將這個作品呈現在比賽中而大獲成功。也正是因為這次參賽,獲得了2012年央視春晚導演哈文的邀請,這才有了2012年央視春晚舞臺上的《今天的幸福》及《天網恢恢》。
自2012年春晚初露鋒芒后,開心麻花便一發不可收地與春晚干上了,開心麻花的創始人張晨和CEO劉洪濤告訴記者:“我們開心麻花團隊幾次上春晚,從沒請央視春晚導演組吃過一頓飯,喝過一頓酒,品過一次茶。我們完全是憑貼近現實的好作品,團隊的嚴謹工作好作風,贏得央視春晚導演組的信任和口碑。”
幾年來,常遠在春晚演出的小品《天網恢恢》、《大城小事》成為不少觀眾最愛的春晚節目。
對于被網友盛贊把“小裁縫勁兒拿得可準了”,常遠笑稱:“被網友夸得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而爺爺的肯定更讓他格外興奮,“我爺爺當天看完節目就讓我媽趕緊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沒寫別的,就倆字:祝賀。后來給爺爺拜年去,他一直跟我聊小品的事兒,其實他很嚴格,給我們的兩個小品都提了一些建議,讓我們再改改。”
“歐買嘎den”、“呵呵呵呵”、“粉褲子”、“美男子”……網絡上興起的這一系列流行詞匯,都是源于開心麻花劇組在央視春晚表演的小品。“其實這些包袱,都是一點點兒碼出來的。春晚最早有個內部審查,當時哈文導演看完我們的小品后,對我挺不滿意的,第一句話說的就是‘常遠你沒演啊。最初我一直找不到角色的感覺,我的角色是小品里比較重要的一個人物,他們倆的行動都是根據我的情緒來的,但是我這個角色又不好出包袱。‘美男子是我自己想的,沒想夸自己,就是給人物設計了一個比較自戀的性格,加進去打電話退模特的橋段和即興的笑聲。”常遠坦言出演美男子格外欣慰,“我從沒演過這么時尚的人,第一次把自己打扮得這么漂亮。以前我在麻花劇里基本很少演正常人,演過母親、父親、海豹、道具、賣墳的,這回可演了一個美男子。”不過,對比美男子的陰柔氣質,常遠笑言自己生活里是個純爺們兒,“我一點兒都不娘,導演總是讓我演娘一點的角色,可能是因為我扮相比他們都好看吧。”
被大家叫做“美男子”,常遠很欣慰:“人物有特點了,大家就記住你了。我覺得這是好事。大家記住角色而忘記演員本身,這是更成功了。”
在采訪中,記者看到一份開心麻花的春晚小品籌備工作流程。對著這樣一份一天只有四五個小時休息時間的表格,“好的喜劇作品,是用命換來的!”常遠坦言,這幾年上春晚的節目越來越難排,有諷刺意義的作品很難創作。
如今,看到越來越多的群眾走進劇場,常遠覺得演藝市場越來越好了,“大家把關注點轉向了,開始放到劇場、電影院、演唱會這些。國富民強了,大家除了吃喝還追求精神滿足。”“像我們開心麻花,以前想坐滿很難,現在坐不滿很難,想要張票很難。電影的票房也是,隨便一個就上億、十幾億。”今年春節期間,常遠的脫口秀節目從初一到初七連續七天在電視上播出,“我喜歡嘗試新的東西。”常遠說。這個全身心享受舞臺的年輕笑星,正在追求夢想的路上快樂前行。
責任編輯 李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