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媽媽斷奶經

劉半甜

作者兼編輯凱瑟琳·克勞福德是位兩個孩子的媽媽，住在紐約的布魯克林區，她經常出現在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及福斯國際電視網節目中，探討如何在工作與育兒間取得平衡。有一次她與一群法國女人聊天，談論到母乳喂養，當她問這些法國媽媽喂奶喂到孩子多大時，她們流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實際上是大吃一驚。這5位法國媽媽中只有一位媽媽母乳喂養的時間長達6個月，“我當時可以休假一年，所以喂到孩子6個月大，時間過得飛快……”她解釋說，那語氣聽起來就像在找借口，為她自己給孩子喂奶時間過長而感到不好意思，其他人一律回答是3個月。在得知凱瑟琳為第一個女兒喂到15個月，給第二個女兒喂到18個月之后，那幾個法國女人大聲驚呼起來，18個月！18個月！太不可思議了！不可能，你說的是8個月吧。

寶寶出生后，法國媽媽最明顯的不同在于喂養方式，對于別國的媽媽來說，母乳喂養的時間就像華爾街紅利，越長越好。但是法國媽媽們普通喂奶到3個月，在西方世界，法國媽媽母乳喂養孩子的時間排名最靠后，這是為什么呢？

母乳喂養是負擔

美國兒科協會建議母乳喂養12個月。世界衛生組織推薦純母乳喂養直至嬰兒6個月，并繼續母乳喂養同時添加營養輔食直到兩歲。大約63%的法國媽媽喂一部分母乳。一半多一點的媽媽離開婦產醫院之前還會喂母乳，不過大部分回到家后就停止了。長期喂母乳在法國特別罕見。相比之下在美國74%的 媽媽至少會喂一些母乳，三分之一的媽媽在寶寶4個月的時候仍然堅持全母乳喂養。

法國人覺得，母乳喂養依然帶有農民的作風，這是因為在以前，寶寶都被寄養在鄉下的乳母那里。還有人說奶粉公司賄賂醫院，給產房發放免費的樣品，進行不負責任的推銷。一位法國男士提供了另外的解釋，他說，母乳喂養將女性的乳房暴露在外，將乳房變成一種實用的不具浪漫色彩的東西。“不要把你的一切都給孩子，尤其要記住，你的乳房是給丈夫的。”這代表了部分法國男人的看法。

在美國的中產階層中，許多媽媽把配方奶粉看作對孩子的一種傷害。在美國，有人會警告媽媽們，如果母乳喂養的時間沒達到15個月，孩子就會智商低下、會患上可怕的過敏癥，會變得肥胖，而且在各個方面都低人一籌。法國父母甚至法國醫生則對配方奶粉沒那么排斥，也不會把母乳神圣化。在法國的外籍人士之間流傳著一個關于法國醫生的故事：當他遇到媽媽乳頭皸裂或者乳腺管堵塞時，會輕率地建議媽媽轉用配方奶粉。

在法國個別熱衷母乳喂養的人，會受到其他媽媽的壓力而停止長期母乳喂養。當一個在巴黎教英語的英國女性告訴她的法國醫生她還在給13周大的孩子喂奶時，醫生問道：你丈夫說什么了嗎？你的心理醫生呢？《嬰兒雜志》是一本法國主流的雜志，該雜志曾指出：“孩子出生3個月后還在哺乳，會不被身邊的人看好。”

億萬富豪伊麗莎白·巴丹德是一位法國女權主義作家、歷史學家，同時她也在陽獅集團持有大筆股份，該媒體集團是她已故父親1926年創立的。巴丹德因為暢銷書《女人與母親角色的沖突》而聲名大噪，她的哲學理念擁有非常廣泛的讀者。巴丹德就像進行一場圣戰，努力不讓法國女性喪失多年來取得的社會地位和職業陣地。盡管法國媽媽母乳喂養的時間遠遠少于美國或者英國媽媽，但她仍然警覺地發現她的祖國正朝著“自然育兒”的趨勢發展。她不僅對母乳喂養的壓力頗有微詞，還批判自制嬰兒食物和換洗尿布只會給法國女性帶來越來越多的負擔。她擔心這些會把女性牢牢拴在孩子和家庭上。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母親

法國媽媽也許對不喂母乳看得開，但她們在產后塑形方面就不那么放松了。生孩子之后，她們常常在3個月之內就神奇地恢復了身材。在法國女性看來，成為母親并不妨礙她們繼續成為有魅力的女性。她們會做清晨瑜伽，會在車鏡前涂唇彩和睫毛膏。聚會照樣進行，旅行照樣安排，夫妻關系的中心位置也很少因為孩子而動搖。

在中國，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往往就會整天圍著孩子轉，甚至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生活。而法國媽媽的生活節奏好像并沒有因為孩子而改變，法國媽媽會很快將自己調整回生孩子之前的狀態。比如，在游樂園里，法國媽媽會讓孩子自己爬上爬下，她則在一旁跟朋友聊天，不像中國媽媽那樣跟著孩子跑來跑去。法國的父母不會因為孩子而讓自己的生活方式有重大改變。

中國媽媽似乎和美國媽媽一樣，以全心全意地付出，甚至犧牲自己的形象和生活作為評價自己是否是好媽媽的標準。法國媽媽則不同，她們在關心孩子的同時更注重自己的生活質量，她們最常用來安慰自己的話就是：“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母親。”另外，法國媽媽認為，媽媽和孩子整天待在一起，對誰都不健康。小孩子，甚至是嬰幼兒和學步兒，都需要在沒有媽媽持續地干涉下完成內心成長。

法國媽媽在給孩子大膽斷奶后，都會重新調整身心返回工作崗位。在法國女人看來，任何事業上的暫停都應該有期限，比如等到孩子長大到兩歲。停止工作哪怕幾年都是有風險的。法國女人工作不僅僅是為了經濟上的保障，同樣是為了社會地位，全職媽媽沒有任何社會地位，她只能在晚宴上郁悶地坐著，因為沒有人想和她說話，當孩子們長大了，她還能發揮什么社會作用呢？沒有工作的媽媽唯一的優勢就是可以看著孩子長大，但同時成為一個全職媽媽會帶來諸多不便，尤其還帶來了孤獨和寂寞。

美國記者帕梅拉·德魯克曼在巴黎生養了三個孩子（二胎是雙胞胎）。在接受中國媒體采訪時帕梅拉說：當我告訴美國人我有個孩子時，他們通常會問：“你還工作嗎？”法國人則會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巴黎，媽媽們一般會在孩子9個月后將他們送到日托中心。日托中心一周開放5天，從早上8點到晚上6點。日托中心由國家補貼，根據父母的收人多少收取相應的費用。這樣，媽媽們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法國女人毫無疑問地也會對同時扮演媽媽、妻子和職員的角色感覺疲倦不堪，但她們不會反過來將壓力歸咎于丈夫，或者至少不會像某些女人那樣帶著怨恨和抱怨。這些媽媽更傾向于找到一種平衡，她們很少對男人的缺點和錯誤喋喋不休。因此法國男人對妻子的態度也會更慷慨，這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法國媽媽的所作所為都沒有順著女權主義者的劇本走，但看起來卻讓家庭更和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