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
在1745年的報紙上有一篇名為《選擇情婦的建議》的文章,該文章建議單身漢選擇老女人,“她們不會有生孩子的危險”,作者寫道,“對于男人的關注非常感激”而且,作者補充說,“單就腰部以下來說,很難分辨出年輕年老。”這篇文章的作者是本杰明·富蘭克林,沒錯就是那個美國的開國元勛。
如今美國人對國父們的情感八卦都了如指掌:托馬斯·杰斐遜和他的黑人女奴薩莉·海明斯的關系成了政敵攻擊的標靶,亞歷山大·漢密爾頓公開為婚外情道歉,這比克林頓早了200多年。而首任總統華盛頓一直受到同性戀謠言的困擾。
歷史學家托馬斯·福斯特對這些八卦不是真的不感興趣,他著迷的是為什么美國大眾對開國元勛的性生活如此感興趣。在他的新書《性和開國元勛:美國尋求相聯系的過去》一書中,福斯特認為,性一直是一個關鍵因素,美國人試圖讓這些偉人變得可以接近。使他們看起來更像人,而不是高大全的英雄。
這位德保羅大學的教授之前的一本書討論18世紀的性,在研究的過程中卻發現,現今出版的美國國父們的傳記無一例外的都會提到他們的性生活。“我想強調的是,對開國元勛的性生活感興趣是最近才出現的, ”福斯特在接受采訪時說。什么樣的性行為是合適的,其答案隨著時間而改變,而這些觀念又影響了人們對國父們性生活的解讀。
喬治·華盛頓提供了一個生動的例子。19世紀的傳記作者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華盛頓從來沒有過孩子。這一事實可能意味著華盛頓作為“美國國父”,并非在生活的各個方面都完全成功。為華盛頓制作的畫像上,他與妻子瑪莎總是被孩子們環繞,事實上,這些孩子是他的繼子,來自瑪莎的第一次婚姻。
到了20世紀初,弗洛伊德的理論改變了人們對性的態度。越來越重視性生活,浪漫的愛情被看作是兩性關系的一部分。與19世紀不同,不是婚姻而是愛情,才是人們感興趣的主要話題。結果,傳記作家們經常討論華盛頓與瑪莎的實際關系,幾乎總是充滿浪漫語調。
最近,一個人的“性生活”幾乎成為流行的公共話題。當代傳記作家都會提到華盛頓沒有孩子這個事實。幾乎沒有傳記作者認為華盛頓可能陽痿。究其原因,福斯特認為,陽痿意味著缺乏男子氣概。因此,盡管沒有證據來支持,傳記作家們提出華盛頓不育為更合理的解釋。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再也沒有比杰斐遜的私生活更受大眾關注的了。在過去的兩百年里,傳記作家們會討論他與巴黎社交名媛瑪麗亞·科士威的故事,傳記作家們還強調這段風流韻事發生在杰斐遜的妻子死后,也就是說不存在不忠這樣的指責。這段情史甚至用來加強杰斐遜的形象,還有與巴黎名媛的戀情更能表現偉人的魅力的嗎?
杰斐遜的政敵,后來廢奴主義者都用他與莎莉·海明斯的關系來攻擊他的虛偽,但是公眾普遍忽視它。福斯特認為,這反映了美國的種族主義態度。僅僅在過去的二十年里,歷史學家才開始重視杰斐遜與海明斯的關系。
但是公眾普遍認為這是杰斐遜作為一個“多元文化英雄”的證據。2001年,布什邀請海明斯的后裔到白宮做客,正是想要傳達,美國是一個寬容的,文化多元的國家,這樣的信息。更有趣的是最近的流行文化中把杰斐遜與海明斯關系浪漫化,雖然他比人家大30歲,雖然大多數主仆關系,即使不是強奸也多是強迫。
福斯特的書,雖然內容多是風流韻事,但卻揭露出了嚴肅的事實:美國人對開國元勛的性生活津津樂道,但是卻不能接受不體面的事實,所以通過各種方式改頭換面讓他們的形象更加光彩。對此,福斯特說,浪漫派的觀點并不能讓我們更了解這些偉人,只不過是為了當下的政治教育服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