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可以很好看

海寧

周日的午后，去聽了一場講座，主講是中國民族大學歷史系教授蒙曼。蒙曼教授，也是《百家講壇》的主講之一，擁有眾多喜歡隋唐歷史的粉絲。

那日的演講大廳里人滿為患，我因一點小事耽擱，正點去到時，已經沒有空的座位了，只能站在最后面來聽。

開講了十幾分鐘后，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先生走了進來，環顧四周，便站在了我身邊不遠處。但許是腿腳不方便站太久，過了片刻，老先生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一個薄薄的購物袋，沿著兩排座椅中間通道朝前走了幾步后，將購物袋鋪下，在靠右側的位置坐了下來。

是大理石的地板，很硬，坐在那里并不舒服。只是，兩旁座椅上，雖也有人看到，卻并沒有誰讓座給這位老先生——這不是乘坐公交車，三站兩站路的時間不算什么，這場講座需要兩個半小時，不讓座，也無可厚非。

看著老先生消瘦的、微微佝僂的身影和滿頭的白發，我卻還是有些不忍。

如此過了十幾分鐘，老先生右旁的一排座椅中間，一個女孩子忽然站了起來，然后彎身路過其他座椅上的人走了出來，走到老先生身邊，輕輕拉了拉老先生的衣袖，低聲和他說了句什么。

老先生連連擺手拒絕，女孩卻很堅持，拉老先生起來，指向自己的空座。

他們有簡短的幾句對話，只是兩個人的聲音都很低，旁人聽不到。想來，是一個讓座，一個不肯。但最后，老先生還是沒有堅持過倔強的女孩，去了她位于中間的座位。而女孩在看著老先生入座后，輕輕舒口氣，轉身去了遠一些的另外兩排座椅的空間，也在通道的靠右的位置坐下來——那個位置，和老先生所在的位置相隔很遠，隔著那么多人，誰也無法再看到對方。

我的心忽地那么一暖，如果說女孩的讓座只是一個小小的善良之舉，那么，讓座后躲到遠遠的位置，便是這善良一幕的好看之處了——她不想離老先生太近或者干脆就在他眼前，讓老先生每每看到她站著或者坐在地板上，心里都不安。那干脆讓他看不到好了，讓他坐得安心坦然。

這讓我感動。

說白了，讓座這種事，當真是再小不過，就像有人說，對于善良的人來說，善良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是本能。

我信，我信善良是善良者的座右銘。但是生活中，能常常去做這件小事的人，其實并不多，而能把善良做得好看，除了本能之外，恐怕還有后天的修為。

善良很溫暖，還可以溫暖得很好看。

就像那個女孩子。

我想那一天，所有和我一樣目睹了女孩讓座一幕的人，都有同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