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在哈薩克斯坦投資的法律障礙與對策

王 慧

(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7)

一、引言

中國與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合作由來已久，隨著兩國之間政治、經濟和人文交往關系的不斷深化與鞏固，雙方延續20年的經貿合作在投資規模、項目合作的范圍和深度等方面都取得了較大的成效。由此也導致關于雙方交通、旅游業以及能源產業合作等方面的研究日趨豐富，尤其在上海合作組織成立及習近平主席提出“振興絲綢之路”的口號之后，古老的絲綢之路重新煥發出新的活力。但是有關雙方經貿合作法律法規方面的研究卻相對滯后，造成此種局面的原因多種多樣，最重要的可能有兩方面:一是國內的研究領域主要集中在政治(趙東波，李英武，2014)、經濟、金融(白永秀，王頌吉，2014)以及國家戰略(胡鞍鋼，馬偉，鄢一龍，2014)等方面，對法律方面的研究重視不夠;另一方面是哈薩克斯坦上世紀獨立之后有過一段較長時間的動蕩(丘遠堯，2000)，政局的不穩定造成了法律法規的不穩定，不知該依何法甚至無法可依(顧華祥，2012)。這就導致了過去的幾十年中，中國與哈薩克斯坦的經貿合作主要是依照各項法令或雙方協商決議，合作過程很不規范。隨著各國政局逐步穩定及經濟日趨活躍，近年來法律體系建設有所該善，但總體來看，哈薩克斯坦在法制健全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中國在哈薩克斯坦開展各項投資活動仍面臨不小的挑戰(蘇祖梅，2013)。截至2012年，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已達78.2366億美元［8］，隨著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中國將會進一步擴大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圖1、圖2中可以看出，在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中，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紅線部分)遠遠高出其余四國，并且仍處于快速上升階段。因此，研究哈薩克斯坦關于吸收境外投資的法律障礙，分析對哈薩克斯坦的各項投資活動中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對于提高中方企業投資決策的科學性、提升項目的成功率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同時也會對構建“絲綢之路經濟帶”提供有益的指導和支持。

圖1 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

圖2 中國對中亞五國對外累計直接投資

二、哈薩克斯坦的法律現狀及存在的問題

(一)鼓勵投資政策

1.免稅產品缺乏透明準確的通關標準。哈薩克斯坦于2003年頒布了新的投資法，規定了政府對國內投資以及國際投資的引進標準和處理方法。012年1月，哈薩克斯坦議會頒布了對該項《投資法》的修訂案。該修訂案中規定了對關稅同盟國內部的進口原材料和零部件免征關稅清單。從內容上看，該項規定缺失對中國企業的出口提供了巨大優惠，但由于執法缺乏透明度，產品、設備的通關標準不規范，致使很多中國企業認為的免關稅材料在入關時受到阻礙，影響了投資者的決策，使進入到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外資受到了阻礙。

2.哈薩克斯坦的對外優惠政策還包括國家實物贈與，其內容包括財產所有權和土地使用權，價值不得超過投資總規模的30%。2005年4月，哈修改投資法，新的投資法規定:“將土地所有權贈與改為土地臨時性無償使用，土地所有權只有在完成投資義務后才轉讓給投資者。”該項規定的問題在于，外資企業和項目要在哈薩克斯坦發展，第一個面臨的問題就是土地的問題。只有解決了土地使用的問題，企業才能夠放心地進行投產和生產。然而，上述條例明顯制約了外商投資的積極性。相較之下，中國在相關法律規定方面則要開放許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的規定，無論是內資、外資還是合資企業，在我國境內使用土地都有詳細的審核流程。

3.哈薩克斯坦的投資優惠政策包括三種形式:減免稅、免除關稅、提供國家實物贈與。2014年6月4日，哈薩克斯坦議會通過了《關于對哈薩克斯坦共和國與完善投資環境有關部分法規進行修改和補充的法案》。新的法案中規定了對外來投資者免征土地稅、所得稅以及給予補償的政策，此外還規定免除配額和許可吸引外國勞動力等優惠政策的各項實施條件。對哈薩克斯坦而言，不僅吸引大量外資的涌入，更能使資金流向亟待發展的部門。

(二)稅收管理政策

1.2009年1月1日起，哈薩克斯坦開始貫徹執行新的《稅法》，新《稅法》中設置了超額利潤稅，提高了超額利潤稅起征點，并且實行浮動稅率制。新《稅法》頒布執行不到兩年之后就被取消。另外，新《稅法》取消了先前制定的“產品分成”和“稅制穩定機制”兩項條款，使得在此之前制定的包含有該項條款的合同履約收到影響，合同雙方若想繼續履行合同，則需要上報給議會，得到批準后才可以將原先合同繼續執行至期滿。由此可以看出，哈薩克斯坦的在稅收政策方面極不穩定，這就直接對中國在哈薩克斯坦投資建立以及承包大型工程的企業造成嚴重影響，而且使中國從哈薩克斯坦進口石油天然氣的成本進一步升高。

2.2010年起，哈薩克斯坦政府制定了針對所有石油企業的出口稅，其中兩大外資油企也

在其中，只有約15家以前同政府簽訂了含有“海關穩定”條款的“產品分成協議”合同的石油公司未牽涉其中。征收石油出口稅當年即使哈薩克斯坦增加了4.1億美元的收入，到2011年，這個數字攀升至12億美元。但這些高收益的是由代價的，巨大利潤的背后，是石油、天然氣的礦產資源投資開發環境的進一步惡化，一方面投資者的稅費負擔升高，另一方面收益率降低，這對包括我國在內的外國投資者進入和退出哈薩克斯坦地下礦產資源產業，尤其是石油產業，構成了實質性的投資壁壘。

(三)勞務許可政策

1.2014年4月，哈薩克斯坦政府表示，為了改善國內投資環境，哈薩克斯坦政府將為外來投資者提供諸多優惠措施，包括免配額和免許可使用外來勞務、補償運輸能耗以及農用地租賃制度等。免配額和許可使用外國勞務使外來投資可以無限制地使用自己的員工，這無疑大力扶持了哈薩克斯坦剛起步階段的國外企業，但問題在于，對一些大型項目和大型企業來說，一年的時間有些過短，難以完成初期的基本建設。對于中國企業來說，則要抓緊時間，提高效率，在最初一年的時間里完成各項工作的布局和基建。

2.2011年10月，哈薩克斯坦政府通過了外國勞動力限額標準的決議。決議中規定了哈薩克斯坦各用人單位中一類、二類、三類外國專家占同類員工的比例，單位的用人標準只有達到該標準，才能獲得主管機關發放的引進外國勞務許可，并且于2014年再一次降低了外國勞動力配額(圖3)。這樣以限制外國勞務配額引進的方式限制外來勞動力的進入，對于眾多中國企業和項目來講，這樣會造成己方的專家人員無法投身到新項目的建設，間接地阻礙了企業的發展。

圖3 哈薩克斯坦歷年引進外國勞動力配額百分比

(四)注冊審批政策

1.為使國外投資者擁有更加良好的投資環境，哈薩克斯坦政府于2011年開始制定國家引資計劃，包括延長簽證有效期、減少申請簽證所需提交的文件以及推廣“一站式”服務等。新的法案使投資者大大減少了行政審批手續，縮短了行政審批所花費的時間。辦事效率的提高通常會帶來投資效率的提高，中國的投資者應該隨時關注政策的動態邊，及時了解最新相關信息，以提高工作和投資效率。

2.2012年1月6日，哈薩克斯坦頒布了新的《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國家安全法》。法案規定，外籍人士不得掌握哈薩克斯坦通訊領域超過49%的股份，使哈薩克斯坦政府對其國內的通訊業務有了絕對的控制權。哈薩克斯坦政府的這一做法違法了其《投資法》中“內外資一視同仁”的宗旨，通過限制外資所占股份比例的方式，阻止外資進入哈薩克斯坦通訊服務業市場。

三、對策與建議

(一)針對“關稅同盟”的問題，這對中國企業來說是挑戰，更是機遇。機遇在于，俄白哈三國統一市場后，同盟國內享受零關稅待遇，這樣一來，中國商品進入到哈薩克斯坦市場就等同于進入到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市場。有鑒于此，中國企業應當抓住“關稅同盟”統一關稅的歷史機遇，積極研究三國同盟的各項對內對外政策，抓住契機將對哈薩克斯坦的貿易進一步推廣到俄羅斯和白俄羅斯，最終拓展到整個歐洲市場。這不僅符合中國企業對外擴張的策略，也符合“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戰略構想，即通過貿易聯結整個歐亞大陸，最終推進歐亞經濟一體化。

(二)從通訊領域的政策可以看出，哈薩克斯坦對有關本國安全的行業已經開始進行貿易保護。隨著絲綢之路基金(SRF)和亞洲基礎投資銀行(AIIB)的成立，中國與中亞地區的聯系會更加廣泛，這勢必引起中亞地區更加錯綜的利益糾葛，最終會導致哈薩克斯坦對涉及本國安全的行業控制防范更加嚴密。因此中國企業在對哈薩克斯坦進行投資時，對涉及信息安全、軍事安全的行業要謹慎考慮，否則政策的突變會導致巨大的損失。

(三)針對哈薩克斯坦對引進外資的優惠政策，中國企業應仔細研究其方案條款，如免除土地稅、所得說等優惠政策，企業應在免稅期內抓住機遇，著力發展壯大企業。在此期間注意解決土地臨時使用權的問題，早日獲得土地所有權，為企業經營創造穩定良好的環境。同時要注意條款實施細則，隨時注意政策變更，以維護自身利益。

(四)針對勞務引進方面的政策，中國企業應在遵循當地法規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保障自身的利益。如針對附有嚴格時間期限的外來勞務引進條款，企業可在規定的期限內從國內調配自己的員工和專家，注意各類專家和人員的比例，在加快企業建設的同時保障企業信息安全。

(五)針對哈薩克斯坦能源產業的現狀，由于出口稅增加了企業稅費負擔，中國投資者可考慮跟哈薩克斯坦企業進行基建方面的合作。哈薩克斯坦石油資源豐富，但開采難度大，且哈薩克斯坦國內制造業并不發達，能源開采方面的設備較為缺乏。鑒于此，中國企業在與哈薩克斯坦企業合作時，可考慮中方提供開采設備，來換取企業的部分所有權。這樣不僅有利于減少企業稅負，也更易于中國企業進入哈薩克斯坦能源產業。

(六)中國在海外的投資項目受到多次重大損失，如利比亞事件等。中國在哈薩克斯坦的投資逐年增長，因此通過立法來建立保險制度是必要的。為切實保障中國企業和員工在哈薩克斯坦的合法權益，中國政府可以考慮組建專業的律師團隊甚至是法律維權部門，聘請熟悉國內法、國際法和哈薩克斯坦當地法律的律師和專家，專門為在哈薩克斯坦工作的中國員工和各類企業提供專業的法律服務，以此來達到保障其財產和人身安全的目的。

四、總結

中國與哈薩克斯坦不斷深化的貿易往來說明了研究中國對外投資法律機制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本文通過雙方相關法律法規的梳理和分析，對比了中哈兩國在經貿政策方面的差異，從法律的角度為中國企業在哈薩克斯坦進行投資提供了一些切實可行的建議。但囿于筆者能力有限，資料收集尚不完善，有關資料的分析也難免有紕漏。另外，隨著中國與中亞其他國家的經貿往來不斷鞏固，分析研究中國與別國的經貿法律障礙的必要性也日益凸顯，這可以作為今后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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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商務部:哈薩克斯坦議會通過《投資法》修訂案——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大使館經濟商務參贊http://kz.mofcom.gov.cn/article/ddfg/tzzhch/20120 1/20120107935042.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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