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具車”的特征談車輛承保的風險防范

孫 運

中國太平洋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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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道具車”的特征談車輛承保的風險防范

孫 運

中國太平洋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

近期，公安部與保監會聯合發起了六省一市的“安寧行動”，專項整治車險詐騙，車險造假騙賠案件的類型集中浮出水面。在這些造假騙賠案件中，最惡劣的案件是團伙作案，利用“道具車”編造事故，甚至故意制造事故。什么是道具車？顧名思義，車輛用作了道具。詐騙分子在車輛投保時就有獲利圖謀，道具車只是按編排的情節去發生“事故”，目的就是造假騙賠獲取不當利益。本文即從道具車的特征來談車輛承保的風險防范。

一、道具車的特征

(一)道具車的典型案件

案例一：寶馬車連環造假騙賠案。

A保險公司發現這輛牌照為滬C12***的寶馬車疑似道具車是在一起三車事故的查勘定損中。該車在事故中是三者車，事故造成車身前后受損，無事故責任，A公司承保的標的車在最后一輛，負事故全部責任。A公司理賠員在查勘時發現痕跡有疑，這輛寶馬車受損情況似曾相識，已被查勘定損過多次。經過查詢，該車車輛老舊，投保時車輛剛過戶，在一個保險期間內出險頻繁，共出險8次，其中3次作為標的車出險，5次作為三者車出險，8次事故出現了7個不同的駕駛人。理賠員對比前后出險的車損情況后，發現多個賠案疑似造假。調查人員將該案作為突破口，通過現場取證、當事人筆錄、相關人員調查，查實該起事故不存在，系汽車修理廠老板與修理工合伙編造事故報假案。在證據面前，汽修廠老板不得不承認該案是虛假案件，并承認該車作為“道具”，曾連環造假騙賠多次。目前，該道具車涉及的8個案件中，已成功注銷賠案1個，追贓全額賠款3個，追贓部分賠款1個，只有1個正常結案，另有2個案件仍在追蹤調查中。

案例二：凱迪拉克車被撞墜河案。

2015年某日，B保險公司接到報案，牌照為滬C97***凱迪拉克車被該公司承保的奇瑞車追尾后墜河。經現場查勘，B公司發現車道軌跡有問題，凱迪拉克車竟似故意開進河中，懷疑該起事故是由道具車制造的假案。經過調查，發現該輛凱迪拉克車曾在B公司上一年度發生過一個全損事故并獲得賠付，車輛在出險前一個月剛過戶，現轉保至其他保險公司，有重大騙賠嫌疑。該案最終由保險公司與公安刑偵部門聯手，通過技術手段予以偵破。經查，過戶后的凱迪拉克車主，想在收到二手車后轉賣賺取差價，但市場價遠低于他的預期，于是便打起制造保險全賠事故騙保的主意。他串通奇瑞車車主，用奇瑞車作道具，高價雇用了兩輛車的駕駛員，在他們的操控下開到約定地點發生事故，制造凱迪拉克墜河案。在這起案件中，汽修廠與社會閑雜人員合謀，故意制造事故，涉及的兩輛車都是道具車，目的是制造車輛全損，騙取高額賠款。該騙保團伙在收到B公司賠款后，被警方人贓俱獲抓捕歸案。

詐騙分子操控道具車，連環造假騙賠，制造全損事故騙保的案件屢見不鮮。由于故意制造事故取證困難，使得道具車騙賠案件在市場上有蔓延之勢。

(二)道具車的造假特征

1．車輛特征

道具車一般都有過戶甚至多次過戶記錄。很多車輛過戶不滿1年，車輛老舊，車齡多超過5年。也有車輛車齡不到5年的，但往往上年發生過全損事故，車況不佳。

2．保險特征

道具車大多有轉保情況，甚至是從外省市轉入的。保單上投保人、被保險人往往不是行駛證車主，也不是車主的家庭成員。保單使用權掌握在被保險人手中。

3．駕駛人特征

道具車出險駕駛人大多不是車主或被保險人，也不是其家庭成員。如果多次出險，會出現不同的駕駛人，駕駛人與車主之間可能根本不認識。

4．相關人特征

道具車案件往往存在多個關聯人，由一條車險造假維修騙賠的利益鏈將這些人串在一起。車主隱身在后，投保人多不是車主，被保險人或是修理廠老板，或是車輛交易相關人，駕駛人多是修理廠老板手下的修理工或是社會閑雜人員，車輛修理都進該老板的修理廠。

通過道具車案件分析，我們總結出在車險承保時便可以注意到的特征：車輛過戶、車險轉保、被保險人不是車主或車主的家庭成員。這樣的投保車輛極大可能是非正常使用范圍的家庭自用車。

二、道具車的形成

(一)人的因素

道具車的形成起因在人。車險造假騙賠的低成本高“收入”，讓一些詐騙分子利欲熏心，不惜鋌而走險，用道具車實施詐騙。他們買來遠低于市場價格的老舊二手車(事故車)，投保的動機就是詐騙賠款，保險合同成立后，便積極地謀劃造假案件，企圖通過購買汽車保險，以支付較小的保險費而獲取高額賠償。一些有貪念的小修理廠老板及相關人員，受修車利益的驅使，成了道具車作案的團伙成員。

(二)折舊差異

目前，保險條款中，車輛折舊是按最長使用年限15年計算的，即年折舊率為7.2%；但在二手車交易市場，年折舊率較高。舉例說明：車齡5年車價10萬元的車，在發生保險全損事故時，可賠7.4萬元，如果作為二手車買賣交易，交易價一般不足5萬元，車輛折舊差異明顯。如果是事故車交易，那么交易價與保險折舊價的差異將更大。車輛折舊的明顯差異，讓詐騙分子覺得有利可圖，誘使他們買了老舊二手車(事故車)去制造全損事故，諸如車輛墜河的騙保案件因此滋生。

(三)市場因素

隨著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汽車已逐漸成為個人出行必備的交通工具。至2014年年底，上海市汽車保有量為304萬輛(不含外省市號牌)，私人小客車注冊量為181萬輛，較年初新增19.2萬輛，增幅達12%。二手車市場也應勢發展。據官方統計，二手車交易中，小客車5年以上車齡的交易占比為67%。部分老舊車輛雖然轉籍流向外地，但仍可在上海投保使用，而一般市民如果沒有修車行業背景，很少會買這種車。老舊車貨源充足，價格低廉，為道具車提供了來源。

從道具車的形成來看，車輛折舊的明顯差異是其最大誘惑。目前受保險條款的限制，折舊差異必然客觀存在。所以，防范道具車風險，需要著重瞄準車輛老舊或車況不佳的過戶車。

三、車輛承保的風險防范建議

道具車案件的頻發、團伙作案手段的專業化，已經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如果任憑其發展，將對社會風氣產生不良影響，終將影響到我國保險業的正常經營和健康發展。因此，保險公司必須采取措施，聯合出擊，共同扼制“道具車”這一惡疾在市場上的蔓延。

(一)加強保險業基礎設施建設，盡快完善保險信用體系

保險業基礎設施包括社會保險意識、保險信用體系和數據積累、交易平臺和服務支持機構等。目前，通過行業對保險知識的宣傳普及，公眾的保險意識在逐年增強，保險信息共享平臺為各家保險公司查詢車輛使用狀況提供了方便。但是，車輛使用人的信用信息還沒有完整采集，尤其是涉嫌車險詐騙的被保險人和駕駛人的信息，并沒有建立起采集共享機制。這就需要各家保險公司共同努力，在保險監管部門和行業協會的支持與指導下，盡快建立黑名單查詢系統，完善保險信用體系。

從車輛造假騙賠案件相關人的分析來看，被保險人大多不是車主本人，這是因為騙賠的人也擔心假案被查出，車輛不是他的，假案被查出最多騙不到，不會有什么損失；而同一車輛每個案件的駕駛人多有變化，是因為做假案有風險，駕駛人信息要登記在事故證明上，從騙賠者的角度思考，認為多個駕駛人可以分攤風險。所以建立黑名單查詢系統，對騙賠的人來說無疑有威懾作用。

(二)采取專項承保政策，從源頭上控制道具車的流入

根據道具車的特征來看，道具車基本都是過戶車輛，建議車輛承保時，對過戶車輛進行專項承保，具體措施如下：

1．設置過戶車輛風險控制級別

特級風險控制級別：車輛過戶不滿1年，車齡超過5年，在《上海市保險綜合信息服務平臺》上查不到車輛歷年使用信息，即是從外省市轉到上海投保的車輛。

一級風險控制級別：車輛過戶不滿1年，車齡超過5年，從其他保險公司轉來投保，或曾發生過全損事故的車輛。

二級風險控制級別：車輛過戶不滿1年，車齡超過5年的續保車輛。

三級風險控制級別：車輛過戶滿1年，但有多次過戶記錄。

2．制定過戶車輛核保分級政策

(1)增加過戶車輛投保條件(用于全部過戶車輛)

要求提供二手車交易發票及車輛產證復印件。

(2)限制過戶車輛保單使用人(用于一、二、三級風險車輛)

要求車輛投保人、被保險人、駕駛人須是車主本人或是其家庭成員(家庭成員需提供戶口本證明)。

(3)增設過戶車輛保單特別約定(用于一、二級風險車輛)

駕駛人限制約定：約定駕駛人須是車主或其家庭成員，如果出險時非約定駕駛人，按50%的比例賠付。

指定修理廠約定：如果發生保險事故，車損需要修理，由保險公司指定修理廠修理(二級風險可不選)。

全損賠付約定：如果發生保險事故致車輛全損，按車輛交易發票價格折舊計算全損賠款(二級風險可不選)。

3．制定過戶車輛專項承保流程

(1)查看車輛行駛證。通過車輛登記日期與發證日期，了解車輛車齡及過戶情況，將過戶車輛列出，進入專項承保。

(2)查詢公司承保系統。根據車輛車架號碼查詢過戶車輛在本公司歷年的保險及理賠狀況，將轉保車輛列出。

(3)查詢《上海市保險綜合信息服務平臺》。查詢過戶車輛歷年保險及理賠情況，將查詢不到平臺信息的車輛列出。

(4)確定過戶車輛風險級別，選擇核保分級政策，與投保人溝通，進行過戶車輛專項承保。

四、結語

2015年6月1日，車險“費改”在六個省市開始試點，揭開了車險個性化承保的改革序幕。過戶車輛專項承保，給道具車的投保設置了條件限制，從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道具車的流入。如果結合車險“費改”，提高道具車的投保成本，將有效減少道具車的獲利欲望。

當然，道具車承保后的風險控制也非常重要。這里強調從承保角度防范道具車的風險，是因為道具車一旦被承保，車輛就控制在詐騙分子手中，保險公司只能被動控制風險，而實踐中故意造假事故查實率還不高。

過戶車專項承保政策是對道具車輛的應急防御措施，建立健全保險信用系統才能真正從源頭上杜絕騙保騙賠，也符合“新國十條”加強保險業基礎設施建設系統規劃的明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