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1日下午三點半,宜君縣太安鎮石樓小學教師權維萍的手機鈴聲響了。一名學生家長在電話里告訴她,下午可以少做一個人的飯,山地的玉米收完了,家里有人,放學后讓自家孩子直接回家。
距離宜君縣城大約30里路的石樓小學位于一處山洼地帶,目前有9名學生,權維萍是這里唯一的一名教師。雖然稱作小學,其實這里總共只有一名小學生,其余的是學前班兒童。秋收以來,家長們都上山收玉米了,權維萍就在教學之余承擔起了學生一日兩餐的任務。
這樣的狀況權維萍習以為常,三十余年的教師生涯中,她所執教的學校大部分都是“一校、一師、一班”。堅守在山區教師這個特殊的崗位上,權維萍從滿頭烏發熬到了兩鬢斑白。
32年的“單兵”堅守
1967年出生的權維萍,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顯老。48歲的年紀,卻已是皺紋遮臉,兩鬢斑白。
1983年夏,權維萍高中畢業參加公社考試進入教師隊伍時不滿20歲,是老家所在村小學最年輕的老師。她說:“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雖說是十幾個學生的‘孩子王’,但那時覺得,我在山里長大,為家鄉的孩子教書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從拿起教鞭的那一天起,權維萍先后被派到焦寨、南邪、高灣、現坡、西嶺、良家玉、果子莊、東馬伍、顯神洼、石官子等十余個村的學校或教學點教過書,2010年來到如今所在的石樓小學。除了焦寨小學外,她所執教的地方一直都是“一校、一師、一班”,被稱為“三一”學校。冬去春來,寒來暑往,32年來,權維萍所有的青春都留在了太安鎮所轄的十余個邊遠教學點和學校。
焦寨小學附近有條河,周圍十里八村的孩子上學要經過這里,任教那幾年,每逢秋季陰雨綿綿,權維萍經常接送孩子上下學。有時河水實在太大,她就讓路遠的孩子和自己擠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2002年,權維萍在果子莊小學教書時,學校條件差,連吃水都困難,為了不耽誤給孩子上課,權維萍天不亮就起來排隊挑水,也就是在那時凍傷了她的腳,一直到現在還尚未治愈。權維萍2006年被調到顯神洼小學教書,由于村里困難,無錢購置學校所需物品,她二話沒說拿出自己的1035元為學校購置了火爐、煙囪教本和辦公用品。為此,她的丈夫埋怨道:“哪有你這樣的老師,拿自己的錢為學校開支,不行就回家吧!”時隔多年,權維萍說:“我當時就想,我到這里是來教書的,不是混天天來了,教學設施必須齊全,差啥咱補啥。”
如今,權維萍繼續“單兵”奮戰在石樓小學,堅守著不大的校園和不多的學生。此前,縣上尚未實施營養餐計劃,再加之鄉鎮之間撤校并點,鄰村的孩子也到石樓小學上學,有的學生家比較遠,中午無法回家,就在教室里啃干饃。權維萍發現后,就將自己的辦公室變成了學生食堂,課間她忙碌在校園一角的菜地,放學了她就給孩子們做飯。遇到雨雪天氣,路遠的孩子無法回家,她就讓他們和自己住在一起;遇到農忙時節,家長們就將孩子托付給權維萍,他們說:“孩子給權老師放下,我們放心。”
“哪里的學生需要我,我就在哪里堅守”
被高樓洼山包圍著的石樓小學矗立在村道旁,秋末冬初的季節,校門前大核桃樹的葉子所剩無幾。這里距離權維萍的家三十多里路,坐班車一個單程需要45塊錢,搭乘順路的摩托車需要一個半小時。參加工作以來,她所任教過的十三四個學校基本都離家較遠。“山區里的學校,哪里需要,我就在哪里。”回顧職業生涯,權維萍說自己就像是一顆螺絲釘,三十二年來被“擰”到太安鎮的一處處溝溝坎坎中。從教以來,權維萍受到過的稱贊數不勝數,而沒有同事,一個人撐起一個個學校的艱辛和寂寞卻無人能解。
一個人的工作,說閑也很閑,可權維萍閑不下來。她既當校長又當老師,還兼任后勤工作人員,一人扮演著多重角色。教室里的作息時間表、課程表和學生檔案、教具器材應有盡有;辦公室里,學校各種計劃安排得細致合理,上級文件裝訂得整整齊齊,備課本書寫得規范完整,看得出沒有絲毫懈怠;辦公桌上,作業批改記錄、學生家訪記錄、學生成長記錄等各項記錄齊全翔實。
工作上不馬虎,專業上求上進。只有高中學歷的權維萍深知自己在專業發展上的短處,她不斷學習,利用業余時間自學考取了大專文憑,還經常抽空讀書看報。在她辦公室的一張桌子上,還存放著幾摞學習筆記、教育心得和教學反思等。“咱是正式教師,不能混日子,教學質量上不能落后于其他(學校)的老師,何況咱是快50歲的老教師了,教不好說不過去。”
在本職工作之外,權維萍還義務承擔起石樓村民的科技文化教育工作和國家政策及社會公德的義務宣傳工作,主動參與村里的社會事務、積極推動新農村建設。石樓村無論男女老幼都稱權維萍為“好老師”。這不是客套和逢迎,而是發自內心的愛戴和崇敬。
三十二年的執教生涯中,權維萍教過的學生滿打滿算也就200多人,根本談不上桃李滿天下,當我們問起她如此堅守的意義時,她說:“山里貧窮,學校偏遠,一個老師的學校的確更顯孤單,何況這么長的時間,許多外來的老師扎不住,我能理解,可山里的娃不能沒有教育,山里的學校不能沒有老師,我就是山里人,我必須撐著;意義不意義,我沒去多想,只要哪里的學生需要我,我就應當在哪里堅守。”是的,三十二年,一個孤單而不孤獨的堅守,沒有情懷和愛心怎么可能呢!
記者手記:德不孤道亦不孤
記者一行到達石樓小學的時候,大約是午后兩點一刻。站在山坳里的村道上放眼望去不見人煙,四周一片寂靜。一間教室,兩個班級,九名學生,這就是石樓小學。
已近“知天命”的權維萍在石樓小學兼具所有角色:校長、老師、后勤人員……甚至在課間,一個學前班的孩子跑到辦公室說:“老師我想吃方便面。”權維萍二話沒說,從桌子上拿了一包給他。這是一份寂寞的工作,沒有領導,沒有同事,放學后校園里一片寂靜;這也是一份忙碌的工作,事無巨細,她一個人撐起了一所學校,盡管這個學校總共只有九名學生。三十二年來,女老師權維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種寂寞和忙碌中度過的。這種幾十年如一日寂寞堅守、甘于奉獻的精神,讓人肅然起敬!和縣城或大城市的老師相比,權維萍算不上是“孩子王”,她教的每一屆學生都是個位數。可是,她說:“哪怕就是一個學生,咱也得認真教,因為咱是正式老師,不能混,要為人師表!”這份執著與認真,著實令人敬佩。
曾有人比喻鄉村學校(教學點)的存在,就像是個矗立的燈塔,駐守其中的教師好似那個站在燈塔上的掌燈人。幾十年“單兵”堅守在被煤礦和山洼包圍著的一所所山村學校,權維萍走到哪里就把“光亮”帶到哪里。因此,她也收獲了很多來自村民的贊許和學生的愛戴。
"權維萍的事跡看似平凡實則感人,怎樣概括她的事跡與我們的敬佩,采訪回來的路上我們討論出一個大標題,這就是:德不孤道亦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