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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味與京派文人的審美觀念

2015-04-10 07:32:48
關鍵詞:趣味

許 江

(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趣味與京派文人的審美觀念

許 江

(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京派文人追求、推崇“趣味”,趣味是他們用以品評作品和作家的重要標準,蘊含著這一流派一些重要的、具有代表性的文學觀念,主要表現為:反對文學創作過分夸張地煽動情感,對情感的泛濫極為厭煩,斥之為“偽浪漫”;反對文學創作的政治化與商業化,倡導文學是一項長期的“事業”;提倡誠實與“本色”,追求藝術形式的完整與和諧;反對刻意的模仿,推崇個性化的創造,提倡自由的表達。京派文人所講的“趣味”不只是一種趣味、一種情調、一種傾向,它還是一種觀念、一種能力、一種精神。

趣味;京派;審美觀念

京派文人常講、好講“趣味”,其中三位代表人物——周作人、沈從文、朱光潛尤其如此。周作人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很看重趣味,以為這是美也是善,而沒有趣味乃是一件大壞事。”[1]他將趣味之道細分為沒趣味、假趣味、惡趣味、低級趣味等,對“趣味”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用心。沈從文雖在某些文章中表示了對“趣味”籠罩文壇的不滿,但他不滿的是廢名的孤芳自賞、老舍的詼諧逗樂、郭沫若的耽于煽情等“趣味”,沈從文其實也是很在意文藝作品是否有趣味的。在《<阿黑小史>序》一文中,他自評作品的價值即在于“有趣味”:“或者還有人,厭倦了熱鬧城市,厭倦了眼淚與血,厭倦了體面紳士的古典主義,厭倦了假扮志士的革命文學,這樣人,可以讀我這本書,能得到一點趣味。”[2]朱光潛在《談趣味》一文中,從拉丁成語“趣味無爭辯”入手,現身說法,大談“趣味”的內涵、特征與養成:“趣味無可爭辯,但是可以修養。文藝批評不可抹視主觀的私人的趣味,但是始終拘執一家之言者的趣味不足為憑。文藝自有是非標準,但是這個標準不是古典,不是‘耐久’和‘普及’,而是從極偏走到極不偏,能憑空俯視一切門戶派別者的趣味,換句話說,文藝標準是修養出來的純正的趣味。”[3]在朱光潛看來,趣味必須廣博,惟其如此,趣味才是值得培養與提倡的,才是“純正的”。總體而言,京派文人所講的“趣味”不只是一種趣味、一種情調、一種傾向,它還是一種觀念、一種能力、一種精神,不僅蘊藏著他們對于其時文藝創作的苦心,還有對于自己的文學品味和審美觀念的自信。那么這究竟是什么樣的趣味?其中蘊涵、體現著怎樣的文藝審美觀念?它的意義與價值又體現在何處?本文將由此入手詳細分析京派文人“趣味”的歷史內涵與意義,進一步考察、探究京派這個重要的文學流派獨特的歷史面貌。

京派文人對抒情尺度與方式的看法,與他們所秉持的帶有希臘古典主義色彩的藝術精神具有極為密切的關系,但從“趣味”這個角度來看,抒情尺度的把握無疑更加巧妙地體現出了他們的文學觀念和思想。

情感的張揚與夸張乃至流于泛濫,這是五四新文學以后逐漸形成的一種空疏、矯情的文學潮流,作家筆下往往不是“血呀淚呀”,就是“花呀愛呀”,京派文人大多對這種流于膚淺、泛濫的情感主義傾向表示反感。京派后起作家蕭乾曾尖銳地批評那時的文藝界是“一個繁榮的鳥市,一個瘋癲院:煩悶了的就扯開喉嚨嘯號一陣;害歇斯底里亞的就笑出響朗的笑;窮的就跳著腳嚷出自己的需要;那有著性的苦悶的竟在大庭廣眾下把衣服脫個凈光”。[4]沈從文曾批評郭沫若“不會節制。他的筆奔放到不能節制。……不能節制的結果是廢話。廢話在詩中或能容許,在創作中成了一個不可救藥的損失。……他詳細的寫,卻不正確的寫。詞藻幫助了他詩的魄力,累及了文章的親切。”[5]155又批評施蟄存的《上元燈》“文字奢侈,致從作品中失去了親切氣味,而多幻想成分,具抒情詩美的交織,無牧歌動人的原始的單純”。[5]1491936年北平文壇曾有一場爭論,這年4月巴金出版了《愛情的三部曲》,但這部作品在京派文人那里沒有得到巴金期望中的評價。李健吾便不認可巴金小說中的“激情”,他講道,“中國克臘西克的理想是‘不踰矩’,理智和情感合而為一。這不是一樁容易事,這也不是巴金先生所要的東西。……他不用風格,熱情就是他的風格。……熱情不容他描寫,因為描寫的工作比較冷靜,而熱情不容巴金先生冷靜。”[6]這最終導致了小說缺乏深厚、值得回味的人物和情韻,在整體上顯露出粗糙、紊亂的弊病。對此,巴金寫了一篇反批評《<愛情的三部曲>作者的自白》,表達了他與李健吾截然不同的藝術觀念。不久,朱光潛發表了一篇文章——《眼淚文學》,對一些創作好以催人淚下作為目標,一些批評以此作為衡量文學價值的標準,表示了嚴重的不滿,認為它們含有某種劣根性和虛榮心:“眼淚是容易淌的,創造作品和欣賞作品卻是難事,我想,作者們少流一些眼淚,或許可以多寫一些真正偉大的作品,讀者們少流一些眼淚,也或許可以多欣賞一些真正偉大的作品。”[7]500由于該文開篇便以巴金的言論作為批評的靶子,遂引來巴金的一番言辭激烈的反擊,他宣稱:“流淚并不是可恥的事。”[8]巴金無法理解、更不能認同京派文人控馭激情的主張及觀念,對照之下,更顯出朱光潛、李健吾等京派文人獨特的品趣味與觀念。

盡管如此,京派文人的創作并不拒絕激情、排斥激情,他們要做的是控馭激情,把激情放在平靜的表面之下,使其內在化,這樣做更有助于提高文學創作的藝術性,更符合藝術的本質,當然也更符合他們的藝術趣味。

沈從文認為創作中應該有“屬于人性的真誠情感,浸透了矜持的憂郁和輕微瘋狂,由此而發生種種沖突,這種沖突表面平靜內部卻十分激烈,因之裝飾人性的禮貌與文雅,和平或蘊藉,即如何在沖突中松弛其束縛,逐漸失去平衡,必在完全失去平衡之后,方可望重新得到平衡。”[5]343-344亦即說,文學可以表現激情,但是這種表現應最終歸于平靜,由失去平衡而重新得到平衡,這正是“蘊藏的熱情”與“隱伏的悲痛”的結合。沈從文感到厭煩與不滿的是,文藝作品只有浮在表面的激情而缺乏內里動人心魄的真情實感,他講道:“一個作家必需使思想澄清,觀察一切體會一切方不至于十分差誤:他要‘生活’,那只是要‘懂’生活,不是單純的生活。……更值得注意處,是應當極力避去文字表面的熱情。……神圣偉大的悲哀不一定有一攤血一把眼淚,一個聰明作家寫人類痛苦是用微笑表現的。”[9]185-186起于激情而終于寧靜,用微笑表現痛苦,贊頌母性博大而深厚的愛,在沈從文看來,這樣的作品才是可以走向神圣偉大的。

此外,梁宗岱經常引用法國詩人梵樂希的名言“興奮不是作家底境界”,來闡發他對藝術表現的看法。梁宗岱還贊賞歌德“能用極冷靜的理智控制極熱烈的情感”[10],而歌德使梁宗岱親近古希臘文藝,接受了古希臘文藝精神的熏陶。林徽因講道:“文藝決不是蓬勃叢生的野草”[11],自有其規律,要注重控馭,并加之以精心的培養。廢名也說:“這個控馭,于做文章的人頗緊要,否則文章很損失。”[12]朱光潛在《說“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一文中提出了一種名曰“靜穆”的審美觀念:“所謂‘靜穆’(serenity)自然只是一種最高理想,不是在一般詩里所能找得到的,古希臘——尤其是古希臘的造形藝術——常使我們覺到這種‘靜穆’的風味。‘靜穆’是一種豁然大悟,得到歸依的心情。它好比低眉默想的觀音大士,超一切憂喜,同時你也可說它泯化一切憂喜。”[7]396這種觀念發表后受到魯迅的批駁,引發了不小的爭議。這種“靜穆”觀念實際上最能代表京派文人對于文學創作如何表現激情的觀點,它甚至更進一步地將這種觀點提升到美學和文藝心理學的高度,具有很高的認識價值。

京派文人對文學商業化與政治化的反對,在由沈從文挑起的“京海之爭”里表現得比較突出,他對上海文人的不滿主要體現在這兩個方面,倒不是在文學創作的方法上有什么根本性的分歧。政治與商業的結合是1930年代上海文壇的重要特色,政治要借商業來擴大影響,商業要借政治來賺錢盈利,雙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但是這種媾和給文學的發展帶來了雙重壓力,特別是在京派文人看來,它加速了文學的墮落與腐敗,形成了一種不良的風氣乃至歷史趨勢。

與沈從文的反商業、反政治立場相比,周作人在此方面表現得并不那樣顯豁,卻更為深刻而且由來已久。1928年初,周作人便在一篇文章里表示:“文學家是必跳出任何一種階級的;如其不然,踏足在第二或第四階級中,那是決不會有成功的。”又說:“文學既然僅僅是單純的表現,描寫出來就算完事了。那末現在講革命文學的,是拿了文學來達到他政治活動的一種工具,手段在宣傳,目的在成功。”[13]114周作人的態度明確,表述上也毫不含糊,反對的目標直指當時的革命文學、政治文學。他還曾以一種警告的語氣講道:“治學術藝文者須一依自己的本性,堅持勇往,勿涉及政治的意見而改其趨向,終成為二重的生活,身心分裂,趨于毀滅,是為至要也。”[14]可見其與政治劃清界限的決絕心態。

1930年,周作人又寫下一文繼續以革命文學為反例,批評政治與商業的合流:“文士的職業是資本主義的私生兒,在合理的社會人人應有正當的職業,而以文學為其表現情意之具,有如寫信談話一樣,這就是說至少要與利得離開。現今文學的墮落的危機,無論是革命的或非革命的,都在于他的營業化,這是落到了資本主義的泥坑里去了,再也爬不上來。”[13]124周作人此番言論針對上海文壇的新動向而發,充滿了他特有的反諷與不屑。周作人不僅反對文學具有功利目的,而且反對文學以營利為目的,也就是反對文學的商業化、營業化。在同一篇文章中,周作人還明確地批評了極為作家的墮落,指名道姓并不是他的作風,在此竟毫不避嫌,可見出他對上海文壇風向的厭惡。為了扭轉當時很多人將文學的地位捧得太高、作用看得太重的社會潮流,周作人還多次表示,文學不過是一種表情達意的工具,沒有那么高的地位和那么重要的作用,但周作人對文學的藝術性還是充滿了期許并有很高要求的。

京派文人對文學創作實有一種崇高的理想與神圣的期待,尤以沈從文為代表,他在京海之爭中便已明確表示文學需要一種嚴肅的精神,他還倡言要以一種事業心來對待文學:“文學是一種事業,如其他事業一樣,一生相就也不一定能有多少成就。同時這事業上因天災人禍失敗又多更屬當然的情形,這就要看作者個人如何承當這失敗而糾正自己,使它同生活慢慢的展開,也許經得住時代的風雨一點。把文學作企業看,卻容許僥幸的投機,但基礎是筑在浮沙上面,另一個新趣味一來,就帶走了所已成的地位,那是太游戲,太近于‘白相的’文學態度了。”[9]189文學不是“企業”,不能任由一時的趣味左右,文學是一種事業,需要長期的、投入的、認真的工作才能有所成績,沈從文的文學態度體現出一種嚴肅的、真誠的理想主義精神,對文學充滿了期望,但對它的困難性也有比較充分的準備。

與沈從文關系密切的楊振聲同樣具有這樣的文學事業心。1933年夏,楊振聲辭去青島大學校長的職務,返回北平,受教育部的委托開始主編《高小實驗國語教科書》和《中學國文教科書》。楊振聲非常重視這項新工作,為了解小學生的實際情況,收集相關的信息,他親自來到北師大實驗小學,走上小學的講臺教書。據說他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與小學生做游戲,打成一片,很受他們的歡迎。1933年冬天,楊振聲與胡適等人應邀去武漢大學講演,東道主竟突發奇想安排他們與小學校、幼稚園的孩子們見面,要考考幾位大學者運用“大眾語”的水平。胡適回憶道,盡管他“久經大敵”,在國內外的講壇上“毫不覺得心慌”,但沒有經受住這次“考試”,他講的故事雖然孩子們也能聽懂,卻不大明白其中含義,相比之下,“只有楊金甫說的一個故事是全體小主人都聽得懂,又都喜歡聽的。”[15]如果沒有純正的事業心,一個人恐怕不會輕易放下國立大學校長的職務去編小學教科書或者報紙副刊。楊振聲還是一個作家,中篇小說《玉君》作為商務印書館“現代文藝叢書”第一種,1925年2月一出版便引起了轟動,一年內再版兩次。這篇小說寫青年女性玉君受到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反抗包辦婚姻,毅然與家庭決裂,走向社會,與社會、命運抗爭,是同類小說中寫得較早、較為成熟的佳作。楊振聲對文學創作有很高的期許:“文學家能改變人性,能補天公的缺憾,就今日的中國說,文學家應當提高中國民族的情感,思想,生活,使她日即于光明。”[16]這也正是一種事業心的體現。

朱光潛亦非常贊同這種事業心和理想主義精神,他在一篇文章中講道:“無論是講學問或是做事業的人都要抱有一副‘無所為而為’的精神,把自己所做的學問事業當作一件藝術品看待,只求滿足理想和情趣,不斤斤于利害得失,才可以有一番真正的成就。偉大的事業都出于宏遠的眼界和豁達的胸襟。”[17]文學在他們的眼中,當然屬于這“偉大的事業”的行列,它不能過于計較利害得失,不能有狹隘、淺薄的功利性目的,而是以理想與情趣作為旨歸的。

正是這樣的一種嚴肅的事業心與創作態度,賦予了京派文學一種崇高感,這種崇高感也來自于他們的古典主義文學思想與悲劇精神,在三者的共同作用之下,崇高感成為京派文學的一種較為明顯的審美特征和藝術趣味。

對文學商業化、政治化的反對,引發了京派文人對于誠實、本色的重視與推崇,不僅著眼于文學事業,更是兼及社會人生,這構成了京派文人所講的趣味的重要內涵。周作人曾專作一文《本色》,多方取譬,借談作文之道,來闡述“本色”對于文學創作、文人性情的功效。“寫文章沒有別的訣竊,只有一字曰簡單。這在普通的英文作文教本中都已說過,叫學生造句分章第一要簡單,這才能得要領,不過這件事大不容易,所謂三歲孩童說得,八十老翁行不得者也。”[18]寫文章要簡單,但這個簡單的道理不是那么容易實現的,這是為什么呢?周作人進一步講道:“平常說話原也不容易,蓋因其中即有文字,大抵說話如華綺便可以稍容易,這只要用點脂粉工夫就行了,正與文字一樣道理,若本色反是難。為什么呢?本色可以拿得出去,必須本來的質地形色站得住腳,其次是人情總缺少自信,想依賴修飾,必須洗去前此所涂脂粉,才會露出本色來,此所以為難也。”

簡單就是本色,本色難以達到和實現,首先是因為本色本身須有價值,能拿得出去,這就要求寫文章的人一定要有高拔的志趣、豐富的知識、深刻的思想、新穎的觀念以及純正的趣味,缺少這些因素的本色難免令人失望;更有甚者,有些本色質地不良,品性不佳,不堪入目,臭不可聞,根本就不能呈現于大庭廣眾之前。前者雖然會讓人失望,但只要真誠坦白,亦能令人接受,后者便實在無法存于光天化日之下了,人心大多虛榮自私,前者尚怕露丑,后者自然更要死死地捂住,于是本色便總是難有實現、坦露的機會。本色難以實現的另一原因在于,一旦養成了涂脂抹粉、矯揉造作、自欺欺人的習慣,再想回歸本色,那是難上加難的,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本色的反面是深文周納、忸怩作態,這也即成了文人的通病。“作文章最容易犯的毛病,其一便是作態,犯時文章就壞了。我看有些文章本來并不壞的,也有意思要說,有詞句足用,原可好好的寫出來,不過這里卻有一個難關。文章是個人所寫,對手卻是多數人,所以這與演說相近,而演說更與做戲相差不遠……我讀古今文章,往往看出破綻,這便是同演說家一樣,仿佛聽他榨扁了嗓子在吼叫了,在拍桌了,在怒目厲齒了……文人在書房里寫文章,心目卻全注在看官身上,結果寫出來的盡管應有盡有,卻只缺少其所本有耳。”[19]周作人所講的雖是作文之道,又何嘗不是作人之道呢?

沈從文也是一個頗為看重誠實、本色的作家。他說:“我的文章沒有什么驚人的地方,但每一句話必求其合理且比較接近事實。文章若毫無可取處,至少還不缺少‘誠實’。(不要看輕誠實,到如今的世界,看完了一本書,看懂了這個人作品,再來說話的批評家,實在就不多了!)”[5]327這段話說得既謙虛又自信,體現出沈從文慣有的批評風格,他所說的誠實原與本色是一回事。他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同時也用這個尺度來衡量別的作家與作品,這在他的評論文選《沫沫集》中常有體現。沈從文不僅要求作家要誠實、本色,而且對如何實現誠實與本色也有自己的看法:“這作家他最先就必是個無迷信的人,他不迷信自己是天才,也不迷信某一種真命天子一個人就可以使民族強大起來。他明白自己在這社會上的關系,在他作品上,他所注意的,必然是對于現狀下一切壞處的極端憎恨,而同時還能給讀者一個新的人格的自覺。……我們需要的是這種樸實作家,……缺少這種作家,是不能產生我們所理想的這種作品的。”[9]205

朱光潛亦曾強調自己對本色的偏好,他是這樣說的:“我擔任的是文學課程。那些經院氣味十足的文藝理論不但諸位已聽膩了,連我自己也說膩了。平時習慣的謙恭不容許我說我自己,現在和朋友們通信,我不妨破一回例。我以為切己的話才是切實的話,所以我平時最愛看自傳、書信、日記之類赤裸裸地表白自己的文字。”[3]340-341雖然不是直接談文學創作,談的是自己的興趣好惡,但亦可從中看出朱光潛對文學活動中誠實、本色的提倡。

朱光潛對本色的推崇更多與他反對模仿、提倡創造與個性結合在一起。初看起來,本色與創造原是風馬牛不相及,本色意味著對本質的回歸,而創造則意在超越原有的東西,兩者的方向看起來正相反。但是在一個缺乏真誠和本色、慣于涂脂抹粉與虛張聲勢的時代,回歸本色便蘊涵著一種勇氣可嘉的創造力,本色也就成為一種創造了。朱光潛對因循常規、缺乏創造力和勇氣的文壇很不滿,他借用東施效顰的故事來諷刺這種創作的現狀,他倡言:“‘風行水上,自然成紋’,文章的妙處如此,生活的妙處也是如此。在什么地位,是怎樣的人,感到怎樣情趣,便現出怎樣言行風采,叫人一見就覺其諧和完整,這才是藝術的生活。”[17]92朱光潛借藝術談生活,從生活反觀藝術,實現了藝術與生活的結合。結合的高妙境界便是自然,便是本色,便是創造,它們的反面便是媚俗、俗濫、濫調,而這些應予拋棄的東西都起于一味的、沒頭沒腦的模仿。朱光潛對此是深惡痛絕的,他說:“我對于晚明小品文也有同樣的感覺,它自身本很新鮮,經許多人一模仿,就成為一種濫調了。我始終相信在藝術方面,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獨到,如果自己沒有獨到,專去模仿別人的一種獨到的風格,這在學童時代做練習,固無不可,如果把它當作一種正經事業做,則似乎大可不必。”[3]427

朱光潛對文藝創作中創造精神的推崇不止于此,他看到了更深的時代問題,他對創造的強調也是具有某種時代指向性的。“我們剛從舊傳統的桎梏解放過來,現在又似在作繭自縛,制造新傳統的桎梏套在身上,這未免太愚笨。新傳統將來自然會成立的,我們不必催生墮胎。在任何方面,我們的思想成就都還很幼稚。如果把這幼稚的成就加以凝固化,它就到了止關。我們現在所急需的不是統一而是繁富,是深入,是盡量地吸收融化,是樹立廣大深厚的基礎。”正因為如此,這個時代文學創作的主要方向應該是創造,自由的創造,大膽的創造,作家們應勇于創造,評論家們應鼓勵創造,使不同的藝術個性充分展開,共同構成一個豐富的文藝局面,而不能強求統一,對于模仿風氣則更須警惕,因為它很可能是走向一個單調的統一局面的開端。

朱光潛的言論在沈從文那里得到了呼應,這便是1936年沈從文發起的關于“差不多”的爭論。沈從文對當時的文學創作比朱光潛更為不滿,他指斥的核心問題是文學創作普遍缺乏個性和創造力:“大多數青年作家的文章,都‘差不多’。文章內容差不多,所表現的觀念也差不多。……這個現象說得蘊藉一點,是作者大都關心‘時代’,已走上了一條共通必由的大道。說得誠實一點,卻是一般作者都不大長進,因為缺少獨立識見,只知追逐時髦,所以在作品上把自己完全失去了。”[9]101在沈從文看來,個性與創造性就是文學作品的基礎與核心,要誠實地表現出來,而當時的文學創作缺少的恰恰是這個核心基礎。沈從文認真地分析了這種狀況出現的原因,首先是一種民族積習的不良影響,國人“歷史負荷太久,每個國民血液中自然都潛伏一種奴隸因子”;但時代因素的影響則是更顯著、更根本的,“凡稍有冒險精神,想獨辟蹊徑走去的,就極容易被看作異類。凡寫作文字特具風格,與眾不同,又不免成為乖僻。……一般從事文學創作者,大多數把工作同生活都打成一片,不可分開。除寫作無以為生,不追逐時代雖寫作也無以為生。自甘落伍,則精神物質,兩受其害,生活無法支持。”[9]104-105時代與積習的強大作用力迫使作家就范,形成一種聲勢巨大的潮流,不媚俗就無法成功,媚俗因而成為一種潮流中的潮流,“差不多”也就應運而生了。

個性與創造,也是周作人的一貫追求,比起朱光潛和沈從文的高調推崇來,周作人的主張仍然是平和、深沉的,他在早期的一篇文章中說:“假的,模仿的,不自然的著作,無論他是舊是新,都是一樣的無價值;這便因為他沒有真實的個性。”[21]幾年后,他進一步說道:“文學的路是要自己走出來的,不是師父傳授,更不是群眾所得指定的。由有權力者規定,非講第四階級不可的文學與非講圣功王道不可的文學都是同樣的虛偽。”[13]101在一定的語境中,反對文學政治化與提倡創造力和個性是同一事物的兩個方面。不僅如此,在周作人看來,只知模仿而缺乏真誠的、沒有個性的作品是“死”的,“無論作那種文學,總得由自己心得作出來,寫出來,才有活氣,不然,專一摹仿旁人,結果是死的東西。”[13]104“死的東西”哪里會有價值?周作人批模仿、批沒有真誠和個性,看似平淡簡單,實則充滿了力度。

京派文人推崇自由抒寫,認為文學是自我的表白。在1930年代復雜而對峙的中國文壇,自由抒寫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京派文人對自由抒寫的推崇,因而便顯示出了它的時代意義。反對模仿,對創造力和個性的推崇,本身便蘊涵著對自由的要求,后者不過是更接近于現實問題,與文學創作以外的社會有更多牽扯。沈從文幾乎是京派文人中最喜歡批判現實的一位,文壇的不良風氣對文學創作自由的壓抑與干涉令他極端反感。他表示:“在受主義統治和流行趣味所支配時,好作品不易產生。要中國新文學有更好的成績,在民主式的自由發展下,少受凝固的觀念和變動無時風氣所控制,成就也許會大一些。”作家如何避免成為某階級、某集團、某陣營的附屬品,沈從文開出的藥方是追求自由,這首先要求自尊,要有自己的頭腦和信仰,要敢說自己的話。對于一些文人獻媚乞憐的姿態,甘愿不自由的品性,他是不屑一顧的。“當朝野都有人只想利用作家來爭奪政權鞏固政權的情勢中,作家若欲免去幫忙幫閑之譏,想選一條路,必選條限制最少自由最多的路。……第一別學人空口喊叫,作應聲蟲,第二別把強權當作真理,作磕頭蟲。”[9]150

中國新文學的發展在整體上顯出一種急功近利的弊病,這在新文學產生不久便有人站出來予以批評。1930年代京派文人對這個歷史弊病看得更加清楚,對其十分警惕,他們提倡,文藝的健康發展需要一種穩妥的姿態,一種持久的耐心,一種“堅持的努力”,這一方面是針對新文學近二十年來逐漸形成的問題,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對1930年代彌漫文壇的浮躁風氣有所扭轉與澄清。這“堅持的努力”不僅是對具體的作品,更多是對文學創作的整體而言,建設中的文學需要一種不斷的探索與持久的努力,不急功近利,專心深入下去,一代又一代的知識累積、成果疊加,才能創造出真正輝煌燦爛的文學與文化時代。梁宗岱在給徐志摩的一封信中說道:“我不相信一個偉大的文藝時代這么容易產生。……我們目前的工作,一方面自然要望著遠遠的天邊,一方面只好從最近最卑一步步地走。我底意思是:現在應該由各人自己盡力去實驗他底工具,或者,更準確一點,由各人用自己底方法去實驗,洗煉這共同的工具。正如幼鶯未能把黑夜的云石振蕩得如同亞坡羅底豎琴的時候,只在那上面一啄兩啄,一鑿兩鑿地試它底嘴,試它底喉。又如音樂隊未出臺之前,各各試簫,試笛,試弦;只要各盡己能,奏四弦琴的不自矜,打鼓的不自棄,豈止,連聽眾底虔誠的靜穆也是不可少的,終有一天奏出絕妙的音樂來。”[10]50-51

從本色到創造再到獨立思考、自由抒寫,這一系列主張既是針對現實的,又與京派文人的文藝審美觀念一脈相承。正是這樣的即廣博而又純正的趣味使京派文人在混亂、功利、喧囂的現實中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一個清醒的頭腦、一種具有事業心的精神,能夠冷靜地觀察、靜觀紛紜、復雜的世事,不人云亦云,不隨波逐流,不做附屬品,在一種無為自守的心態中,在一種堅持不懈的信念中去做自己認同的事業,京派文人的“純正的趣味”無疑是值得紀念的。

[1]周作人.笠翁與隨園[A]//苦竹雜記[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60.

[2]沈從文.《阿黑小史序[A]//沈從文全集:第七卷.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231.

[3]朱光潛.談趣味A//朱光潛全集:第三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7:348.

[4]蕭乾.理想與出路A//蕭乾全集:第六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114.

[5]沈從文.沈從文全集:第十六卷,第149頁。

[6]劉西渭.愛情的三部曲——巴金先生作A//咀華集.文化生活出版社,1936:1-22.

[7]朱光潛.眼淚文學A//朱光潛全集:第八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3:500.

[8]巴金.給朱光潛先生的一個忠告A//巴金全集:第二十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404.

[9]沈從文.沈從文全集:第十七卷,第185-186.

[10]梁宗岱.詩與真[M].北京:商務印書館,1935:24.

[11]徽音.惟其是脆嫩[N].大公報·文藝副刊,1933-09-23.

[12]廢名.棗·棗A//廢名集:第一卷.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287.

[13]周作人.周作人文類編:第三卷[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98:114.

[14]周作人.偶感A//談虎集.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80.

[15]胡適.大眾語在哪兒A//胡適全集:第四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575-576.

[16]楊振聲.新文學的將來A//楊振聲選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279.

[17]朱光潛.朱光潛全集:第二卷:6.

[18]周作人.本色A//風雨談.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29.

[19]周作人.談文章A//知堂乙酉文編.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13.

[20]朱光潛.我對本刊的希望[J].文學雜志創刊號,1937-05-01.

[21]周作人.個性的文學A//談龍集.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146.

【責任編輯楊抱樸】

I206.6

A

1674-5450(2015)05-0109-05

2015-01-26

遼寧省教育廳人文社科研究項目(W2014135)

許江,男,河北順平人,遼寧師范大學講師,文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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