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道德與敘事
——《曼斯菲爾德莊園》中的風景意象解讀

周 丹 丹

(上海工程技術(shù)大學 社會科學學院，上海 201620)

風景、道德與敘事
——《曼斯菲爾德莊園》中的風景意象解讀

周 丹 丹

(上海工程技術(shù)大學 社會科學學院，上海 201620)

風景是一種獨特的敘事語言，風景的道德隱喻與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密切關(guān)聯(lián)。在《曼斯菲爾德莊園》中，風景在美學的意義上隱喻了人物的道德境地和道德選擇，由此鋪墊和預演了人物的命運和故事的結(jié)局。風景作為敘事策略的使用，展現(xiàn)了奧斯汀精致的敘事技巧和高超的小說技藝。

風景；道德隱喻；情節(jié)預演；敘事

1814年，簡·奧斯汀的第四部小說《曼斯菲爾德莊園》(MansfieldPark)甫一問世，便引起評論界和讀者的眾聲喧嘩。贊賞者稱其完美動人，貶斥者責之單調(diào)乏味[1]88-93。美國批評家特里林(Lionel Trilling，1905-1975)在論文集《作對的自我》(TheOpposingSelf)中說，該書具有“追求靜而排斥動的偏向……(它)贊賞的不是社會自由而是社會靜止。它也寫了精神飽滿、生氣勃勃、敏捷迅速和輕松愉快的氣質(zhì)，但卻認為它們與幸福和德行無關(guān)，認為它們是對美好生活的威懾力量，因而加以拒斥”[2]226-227。可見，與奧斯汀一貫的主題一致，該書具有濃厚的道德意味：道德是這部小說的主題和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的主要推動力，它肯定的是一種因為靜止而獲得幸福的道德原則。

但是，小說敘事中彌漫的并非沉悶的道德說教。應如何理解奧斯汀的道德敘事與情節(jié)安排？在此，風景的道德隱喻(landscape as a metaphor of morality)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獨特視角。Banfield指出：地方的美學意義可以指涉道德，由此導致小說中場景設(shè)置與人物性格之間的特殊關(guān)聯(lián)[3]3。在小說開始不久，奧斯汀濃墨重彩刻畫的眾人關(guān)于索色頓莊園改造的討論及其之后的游園活動片段，為我們提供了探討風景、道德、敘事三者關(guān)系的絕佳個案。

一、莊園改造

18世紀開始，英國的莊園改造(estate improvement)之風甚盛。當時崇尚的造園風格是拋棄規(guī)則的幾何式園林，創(chuàng)造不規(guī)則的自然風致園[4]224-245。自然風致園產(chǎn)生的原因和背景相當復雜，它受到英國當時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思想等各個領(lǐng)域的影響，同時還受到中國造園藝術(shù)的影響。自然風致園體現(xiàn)了浪漫主義追求心靈解放、追求自由的精神?！堵狗茽柕虑f園》中提到的勒普頓(Humphrey Repton，1752-1818)就是當時一個非常著名的園林設(shè)計師[5]221。

由于園林設(shè)計理念及技術(shù)的革新，莊園園林化成為當時的普遍潮流，“把整個莊園變成一種花園，把地產(chǎn)變成美麗的自然風光”[4]230，成為當時的新貴族和農(nóng)業(yè)資產(chǎn)者追求的時尚。小說中，羅什渥茲先生看了勒普頓為史密斯改造的康普頓莊園后，說他再回到索色頓莊園的時候，感到“索色頓那副樣子像一座十足的陰森可怖的監(jiān)獄”[6]48。在眾人游園之前，小說便安排了一次眾人對于索色頓莊園改造計劃的討論。

在這次討論中，羅什渥茲先生計劃砍掉老樹以符合當時的園林設(shè)計理念，這一計劃受到大家的贊賞。亨利·克勞福特則被大家推薦來幫助羅什渥茲先生進行莊園改造。但是，當眾人欣然贊成羅什渥茲先生的計劃時，唯獨范妮覺得砍掉老樹讓人感傷。羅什渥茲先生認為，有兩三棵繁茂的老樹，長得離房子太近，把它們砍掉了，景色會大為開闊。當范妮聽說了砍樹的計劃后，她的第一反應是：要砍去林蔭道旁的樹！多可惜！這會使你想起科伯的詩句：你倒落的蔭路大樹啊，我又一次為你們無辜的命運而悲傷[6]51。范妮的引詩出自科伯(又譯為考柏)(William Cowper，1731-1800)的《工作》一書第一卷中的一段，該段寫到約翰·斯羅克摩頓爵士圈圍并改進他在威士頓·昂德沃斯的地產(chǎn)的事情。范妮的反對與其說出于她的美學品位和趣味，不如說是為了捍衛(wèi)和古老的樹同為一體的傳統(tǒng)價值觀念。在此，范妮的堅守與其他人的求新形成鮮明對比。

此處砍掉老樹的情節(jié)與《傲慢與偏見》中約翰·達什沃德清除山楂樹叢、砍倒老胡桃樹十分相似。胡桃樹“本是羅馬人移植來的，但它已經(jīng)非常本土化了，而到奧斯汀的時代，它已被列入當?shù)貥浞N的行列，并不再是異國的樹種”[7]275。也就是說，胡桃樹已經(jīng)成為英國傳統(tǒng)的一部分，并且成為這種古老傳統(tǒng)的象征和代表了。那么，約翰清除荊棘樹叢的行為，實際上是“斬斷了英國文化和英國自然之間的永恒的鏈條，因為，山楂是‘五月柱’的祖先，是五月一日花環(huán)的起源，是花屋中人的裝飾物，是指定的一種裝飾，即刻在教堂和旅館上的花屋中人臉部肖像的葉子……就是單獨的山楂樹，傳統(tǒng)上也頗受尊重(盡管經(jīng)常不及灌木)，并是安格魯-撒克遜邊界契約中經(jīng)常被提及的。安格魯-撒克遜人的北歐古字母B也是從山楂得名的”[7]275。

在這里，植物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的自然生物，而是具有了超出自然屬性之外的社會屬性的象征或隱喻性風景，它與社會生活、古老的傳統(tǒng)習俗等密切關(guān)聯(lián)，成為傳統(tǒng)習俗、古老觀念的代表。《曼斯菲爾德莊園》中將要被砍掉的老樹與《傲慢與偏見》中的老胡桃樹一樣，象征了一種穩(wěn)固的和連續(xù)性的傳統(tǒng)道德的力量。通過為砍樹而感傷這樣一個細節(jié)的描寫，奧斯汀凸顯了范妮道德守護者的形象。此處風景的道德隱喻敘事只是開了一個頭，在之后的游園中，風景的敘事將得以進一步鋪展。

二、游園：室內(nèi)禮拜堂

討論了莊園改造計劃之后，眾人安排了一次實地的莊園“勘探”——游園。小說中，眾人的索色頓莊園之游分為室內(nèi)參觀和室外游覽兩部分。在室內(nèi)參觀時看到的風景中，筆者將重點選擇“禮拜堂”這一風景要素進行敘事分析。

室內(nèi)參觀的過程中，眾人參觀了室內(nèi)房間，看了家族畫像，但是在禮拜堂停留的時間最長：他們走進去。范妮原來想象著里邊會更加輝煌壯麗，原來卻只是一個長方形的大房間，根據(jù)做禮拜的需要作了些布置而已——擺了許多桃花心木家具，祖先畫像上鋪有深紅色的天鵝絨的墊子，此外再無什么更莊嚴、更引人注目的東西了[6]79。

眾人走進禮拜堂的時候，作者選取了范妮的視角對禮拜堂進行描寫。這隱含了范妮的道德感與禮拜堂原本應代表的道德約束之間的一種呼應。在此，奧斯汀沒有選擇克勞福特小姐或貝特倫家兩位小姐的視角來描繪禮拜堂，這是因為視角的選擇暗含著作者對人物的道德立場的肯定或否定。

但是，在范妮的眼中，禮拜堂卻缺乏可觀的風景：座位間沒有走道，墻壁上沒有拱形結(jié)構(gòu)，沒有碑文，沒有旗幟。羅什渥茲先生介紹禮拜堂的時候說：這個禮拜堂很漂亮，過去早晚都使用，無一天例外。許多人都還記得，家庭牧師常在里邊念祈禱詞。但是，已故的老羅什渥茲把它廢棄了。也就是說，禮拜堂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實際的宗教功能了。

因其功能的不復存在，禮拜堂成為一處沉默的風景，不論是桃花心木家具，還是家族畫像，或講臺和家族座位的紫布襯里和坐墊，它們都指向某種缺席。在奧斯汀的風景敘事中，這正是道德的缺席：索色頓莊園被鐵柵欄圍著，中心有一個空的、沉默的小禮拜堂。它是一種社會的關(guān)聯(lián)物，在那里，道德準則和禮節(jié)規(guī)范不是建立在正確的原則之上；在那里，牧師這一傳達和維護這些原則的人是沉默的或被排斥在外的[3]9。范妮的視角以及她對禮拜堂的觀察，從另一方面強調(diào)了她道德意識的自覺，正是因為這種自覺，她將代替廢棄的“禮拜堂”行使守護道德之職。

三、游園：室外暗墻

室內(nèi)參觀持續(xù)了很長的時間，但參觀了第一層以后，大家都不想再繼續(xù)參觀，迫不及待地來到外面：門開著在引誘他們。室外游覽的過程中，有一個重要的風景要素——暗墻(the ha-ha wall)。“暗墻是英國18世紀早期的風景園林發(fā)展中的一個重要革新。暗墻又叫‘哈哈墻’，因為游人看不見墻，以為可以前進，來到溝前才知道不能走了，于是哈哈一笑。英國園林理論家霍勒斯·瓦爾普(Horace Walpole，1717-1797)對暗墻的發(fā)明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在1770年的《論現(xiàn)代造園藝術(shù)》(OnModernGardening)里說：決定性的一招是拆掉了圍墻，這一招引起了隨后的所有招數(shù)”[5]201。暗墻的引入，“取消了英國園林里特有的、花園和園林之間的圍墻或者柵欄”，從遠處看不見的暗墻成為“花園的防衛(wèi)性邊界”[8]28。暗墻“取代了可見的、筆直的圍墻，代之以在欣賞者這邊的暗溝和傾斜向底部的、外面的圍墻。因此，欣賞者可以一覽無余地欣賞周圍的風景，與此同時，荒野和家養(yǎng)的動物可以被禁止在精心設(shè)計的區(qū)域之外”[9]121。從風景美學的意義上說，暗墻“將圍住的空間和沒有圍住的空間隔開”[8]27，空間上造成隔開效果，同時又不影響和限制視覺的自由，從而帶來一種審美“想象的自由”[10]78，視覺的挪用在風景美學的層面上帶來了新的內(nèi)涵，“從所有者的花園中，可以沒有限制地看到更加廣闊的風景”[11]33，這種“風景”不僅具有視覺審美意義，同時也有財富、地產(chǎn)、權(quán)力的內(nèi)涵。

眾人在游園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三組：第一組：埃德蒙、克勞福特小姐、范妮；第二組：亨利·克勞福德、瑪利亞、羅什渥茲先生；第三組：朱麗葉、諾利斯太太、羅什渥茲太太。第一組中的三個人最先走到暗墻邊：

又朝前走了幾步，他們走出了樹林，來到了他們剛才說的那條大路的盡頭，路邊林蔭之下，有一條寬大的長凳，從那里可以越過暗墻觀看莊園，于是，他們都坐了下來。[6] 88

埃德蒙、克勞福特小姐、范妮三個人坐在一個可以越過暗墻觀看莊園的長凳上，只有范妮此后再也沒有移動過。此處，范妮的“靜止”狀態(tài)與她在整部小說中的表現(xiàn)是一致的，這再次印證了特里林所說的：小說表現(xiàn)出“靜”的傾向，以及對于“靜”的推崇。在托尼·泰勒(Tony Tanner)眼中，范妮是一個“沉默之物”(the silent thing)。靜止，意味著對道德規(guī)范的恪守，正因為如此，靜止而沉默的范妮才能夠由曼斯菲爾德莊園的外來者和陌生人，最終贏得主人托馬斯爵士的信任，成為維護傳統(tǒng)的托馬斯爵士的“真正的女兒”。因此，托尼·泰勒說：這部小說是關(guān)于一個女孩什么也不做而最終獲勝的故事。她坐著，她等待著，她忍受著。她最終通過婚姻，獲得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很高的社會地位。她所獲得的提升，是對于她非凡的靜止狀態(tài)的獎賞，而不是對她的活力的獎賞[12]143。

在游園的過程中，范妮靜止在石凳上，成為其他人的運動狀態(tài)的見證。而范妮所坐的位置，正處于暗墻和鐵門的阻隔之處，這是一個重要的臨界位置，它是所有的行為要受到檢驗的一個道德邊界——暗墻成為道德的試金石。“正是在這個地方，范妮想要坐下來，并保持靜止狀態(tài)。她坐在一條長凳上，長凳對著一扇鐵門，鐵門隔開了花園之外沒有圍起來空間和荒野?！盵12]161與花園隔開的荒野(wilderness)是規(guī)則和秩序之外的無規(guī)則和無序狀態(tài)，在社會倫理的意義上，它意味著禁忌?；囊笆秋L景的原始和自然狀態(tài)，它沒有受到人類文明的規(guī)范和道德的規(guī)訓。就這個意義上而言，荒野意味著不受規(guī)約的道德失范或道德狂野狀態(tài)。因此，暗墻和鐵門成為道德與非道德之間的一個重要的分界線。坐在暗墻邊的范妮則化身為邊界的守護者。雖然她無法成功阻止其他人越過暗墻，但是，“范妮不愿越過規(guī)定的界限，這代表了她的善良，并確保她最終獲得幸福。這正如其他人缺乏約束，預示了他們最終的毀滅”[8]。

坐了一會兒之后，克勞福特小姐又站了起來，“我必須活動活動”，她說：“我是越休息越累。一直隔著這堵暗墻往那邊看都把我看膩了。我要去隔著鐵門看這片風景，看一看隔著鐵門是什么樣？”[6]89

埃德蒙和克勞福特小姐離開這里，將范妮一個人留在暗墻邊。范妮等待克勞福特小姐和埃德蒙回來，但是等來的卻是游園中的第二組人——亨利·克勞福德、瑪利亞和羅什渥茲先生?，斃麃喯霃蔫F門出去到園子里看看，羅什渥茲先生回去拿鑰匙，但瑪利亞卻等不及他取回鑰匙：“這座鐵門，這條暗墻，給我一種約束與棘手之感。正如八哥鳥說的那樣：‘我無法飛出牢籠。’”[6]92瑪利亞引用了勞倫斯·斯特恩(Lawrence Sterne, 1713-1768)所著《游歷法蘭西和意大利的感傷旅行》(ASentimentalJourneyThroughFranceAndItaly)中一個著名的段落里的一句話。“在這段中，小說的敘述者，即書中叫約里克的‘我’，在巴黎聽到一只關(guān)在籠里的燕八哥朝他這樣叫。這句話引用得恰到好處，很貼切地表現(xiàn)了瑪利亞因為同羅什渥茲訂婚而感到的緊張與不快，這正是她的意圖?！盵13]21-22因為瑪利亞和羅什渥茲先生已經(jīng)訂婚，索色頓莊園作為羅什渥茲先生的財產(chǎn)和所有物，在某種程度上就是羅什渥茲先生的代表和象征?，斃麃喸谒魃D莊園中因暗墻和鐵門感到的約束，是瑪利亞和羅什渥茲先生即將開始的婚姻給瑪利亞帶來的約束的投影，也是傳統(tǒng)道德約束的象征。在“索色頓莊園和瑪麗的婚姻之間具有一種隱喻關(guān)系”[3]10?！澳堑篱T——文明生活的傳統(tǒng)所施以的嚴格約束的完美意向——被鎖著。”[12]143門被鎖著，意味著門和暗墻一樣捍衛(wèi)著荒野所代表的非道德力量的進入。但是，門所代表的道德約束對于瑪麗亞來說是無法忍受的，她無法忍受門和暗墻的制約，甚至沒有耐心通過合法的途徑——開門而入，她要翻越鐵門?，斃麃喌臎_動受到亨利·克勞福特的支持[6]93。此處，要幫助瑪利亞獲得“自由”的亨利·克勞福特在小說后面的情節(jié)中成為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瑪利亞的引誘者，翻越鐵門的“主犯”和“從犯”，在瑪利亞與羅什渥茲先生的婚姻關(guān)系中，再次扮演了“主犯”和“從犯”的角色。“瑪利亞和亨利·克勞福特最后的通奸行為——越過社會中的‘鐵的’規(guī)范——在此被預示?！盵12]161范妮對于瑪利亞和亨利·克勞福特的行為極力制止：那些鐵矛肯定會把你刺傷——你的衣服會被撕破，你會掉到溝里去的。你最好不要過去。[6]93“奧斯汀所用的粗俗說法‘掉到溝里’，延伸和擴展了那一時期婦女通常所被允許的空間。”[14]311此處所說的“空間”，是社會倫理意義上的空間，而暗墻這一地理空間在此成為這一社會倫理空間的風景隱喻?！艾斃麃喎诉^去，在荒野那邊獲得了一種可疑的自由。”[12]77“可疑”意味著瑪利亞的行為經(jīng)不起暗墻和鐵門所代表的道德規(guī)范的審視，因此，瑪利亞的所獲得的自由實際上是違規(guī)和越軌的自由，而非小說作者要倡導的真正的道德自律的自由。

四、結(jié)語：情節(jié)預演的風景敘事

綜上可見，索色頓莊園的風景敘事，是建立在風景的道德隱喻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之上的，風景的道德隱喻代表了人物的道德立場。在這部以“道德”為核心的小說中，道德立場決定了人物的最終命運。因此，風景的道德敘事成為情節(jié)的預演。小說故事發(fā)展的種子，已經(jīng)在索色頓莊園之中預埋。莊園改造計劃中，范妮對即將砍掉的老樹的哀嘆，是風景的道德敘事的最初展現(xiàn)。索色頓莊園游玩的過程中，禮拜堂的沉默是道德的沉默，暗墻則代表著道德的邊界。道德邊界之處同時蘊涵著道德危機和道德提升的契機。范妮靜止在邊界之處，成為道德本身的化身。克勞福特小姐好奇地要隔著鐵門看里面的風景，瑪利亞和朱麗葉則打破“鐵門和鑰匙”所象征的正確的進入方式，逾越了倫理規(guī)范的邊界。只有范妮一動不動地坐在長凳上，提醒著大家的行為。她的靜止本身成為道德的語言和倫理的示范。索色頓莊園的風景道德敘事為瑪利亞、朱麗葉、克勞福特小姐和范妮的道德排列了一個由低到高的層級和序列。道德隱喻的風景敘事，預演了她們最終的婚戀命運。風景的敘事由此成為小說故事情節(jié)敘事之外的另一條敘事線索，展現(xiàn)了奧斯汀高超的敘事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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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德民】

2015-06-26

周丹丹(1980—)，女，湖北宜昌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風景人類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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