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門

葛幫寧+賈可

攝影師在收拾器材，我們在門口等著離開，已經和大家說過再見的鈴木麻子，站在辦公桌旁翻看采訪期間一直沒碰的手機。

陽光從窗戶外透過遮陽簾靜悄悄地瀉進來，再一次回看這位東風本田新任總經理，逆光中的她，完全是一個鄰家女孩的形象。你看不出她已經50歲，當然，也根本不能把她和中國合資汽車公司唯一的女掌門人聯系起來。

但是剛剛結束的意猶未盡的采訪讓我們知道，她是一位富有雄心的日本女職業經理人，不輸于任何一個男人。她領銜東風本田，給人的第一感覺，仿佛是領導韓國的女總統樸槿惠或者泰國前總理英拉一樣。她并不知道，采訪開始之初，我們更想探究的是她作為一個女人如何在汽車業奮斗的故事，這種念頭甚至超過了對她如何領導東風本田的了解。

這是2014年6月13日上午，武漢，東風本田汽車公司三樓，采訪在她的辦公室進行。辦公室就是一間大房間，簡單整潔，屋里擺了一些花，茶幾上放著印制精美的日本汽車雜志和中文雜志。剛見她的時候，她也是依窗而立，正在看手上拿著的一份材料。她走過來與我們一一握手，禮貌地遞上名片，然后坐在靠墻的沙發上等著接受我們的提問。

兩個多月前，也就是2014年4月初，鈴木麻子剛剛上任，外界對其幾乎一無所知，我們只是從企業提供的簡歷中得知，她并非初次來中國任職，到東風本田前，她是本田中國企劃室室長兼財務部部長。關于她的情況還有，1987年進入本田，1998年至2003年期間分別被派駐泰國和馬來西亞。同年6月調任亞洲·大洋洲本部，兩年后被派駐越南，又兩年后派駐泰國任地域事業企劃室室長。2010年調任本田公司管理本部財務部部長。

她的簡歷顯示，這是一位長年在東南亞工作的日本人。她為何樂意選擇這種漂泊的生活？

上任不足一個多月，鈴木麻子以東風本田總經理新身份在北京車展上完成她的首秀。作為中國汽車合資企業第一位女掌門人，她贏得了足夠多的鎂光燈和眼球。這從4月20日當天的群訪中就能看出端倪，不斷有人向她挑戰，問題往往涉及行業、企業、產品、戰略以及財務？？但一番轟炸下來，我們仍然不知道她是誰。

《汽車商業評論》認為，不知道她是誰，就可能難以知道她會怎樣和中方合作伙伴一起領導這家本田在中國越來越重要的合資企業。更何況，一百多年來，活躍于汽車業權力中心地帶的基本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2014年1月初，瑪麗·巴拉（Mary Barra）成為通用汽車第一位女首席執行官。2月初，她首次以新身份造訪中國時說，在工作中她從沒把自己當作女人看待。對于一個西方女性，這或許還比較容易，但對于鈴木麻子這樣的東方女性，情形似乎沒有那么容易，雖然她的職位還只是跨國公司旗下一家合資公司總經理。

眼前的鈴木麻子留著一頭齊肩發，白色工裝里露出部分粉色襯衣。她略施粉黛，戴著一條精致的正方形吊墜項鏈，涂著透明漸變色指甲油，令人印象深刻。訪談中她一直笑意盈盈卻又得體，沒有任何張狂，完全不像傳統意義上的女強人。

退守家庭，相夫教子是我們對很多日本女性的通常看法，看似柔弱的鈴木麻子是怎樣打破這一規矩的呢？

1987年已是大四學生的鈴木麻子開始為自己規劃未來職業方向。她說她趕上了好時代。當年日本頒布《男女雇傭均等法》政策，男女可均等獲得工作機會。在此之前，盡管在一些專業性較強的領域，如律師行業，也活躍著一些女性高管，但在大企業里，這種男女平等就業機會仍像空中樓閣。

她學的是法律專業，但希望能夠進入制造業，在東南亞、亞洲和非洲這些發展中國家發揮力量。“不只是簡單的經濟援助，應該在當地通過建企業、雇員工、交納稅金等實際措施來減輕負擔，真正解決問題，這是我當時的一些思考。”她對《汽車商業評論》回憶道，“我希望能為這個社會做一些貢獻，這種想法的確很強烈。”

平心而論，這種思考頗具有浪漫情懷，但已顯示出思考者并非平庸之輩，不論男女，一般人難以企及。且不說鈴木麻子是什么高材生，但從其就讀的日本上智大學（Sophia University）法學院就可以看出，她起點不低。這是一所日本頂尖國際型大學，在全國私立大學排名第四，與早稻田大學、慶應義塾大學并稱為“日本私立三大名門”。

畢業時經過對日產、豐田和本田三家企業的綜合比較，她最終選擇進入本田公司。她這樣告訴本刊記者選擇的理由：“作為一個對事業比較執著的女性，我認為在本田工作可能接受度會更好，而且本田從摩托車起步，我對摩托車和發電機也更感興趣，這是本田與豐田和日產不一樣的地方，這些對我更有吸引力。”

隨后，她開始了從一而終至今未變的本田工作生涯。

27歲她結婚，結婚后的信念也非常堅定，要繼續工作。這種想法得到丈夫理解。在中國人對日本人的理解中，這又不是一般女人所能為。《汽車商業評論》認為，想要有所成就對社會有所貢獻的想法是鈴木麻子的主旋律。

現在，她是來自日方的東風本田總經理。已走過11年風雨歷程的東風本田，正處于第二次創業階段。盡管這家合資公司有了一定發展基礎，但在群雄逐鹿、競爭越來越殘酷的中國汽車市場，小富即安已是被淘汰的代名詞。

2010年，在中國汽車市場度過黃金十年后，陳斌波出任東風本田中方執行副總經理，他和當時的日方總經理、現任本田中國本部長倉石誠司一起推動東風本田做出實質性改變——抓住市場機遇、迅速擴產以擴大市場份額，同時推出更年輕更時尚的產品線并重塑品牌形象。最近兩年，這種改變在持續發生中。

2015年，東風本田要實現50萬輛銷售目標，更長遠的中期事業計劃是2023年達成產銷100萬輛規模。現在是東風本田轉型能否成功的關鍵時刻，鈴木麻子此時的到來對實現目標有著重要意義。

如今的本田中國最高領導人倉石誠司深謀遠慮又敢想敢干，他曾經和陳斌波在東風本田搭檔，互相了解且有共同語言，對本田在華發展思路基本一致，后來的水野泰秀也同陳斌波相處多年。今年4月，水野泰秀調任廣汽本田總經理，倉石誠司并沒有從中國之外調人接任水野，而是從本田中國內部調鈴木麻子前往東風本田，所有這一切都從根本上保證了本田在中國領導層的思想一致。endprint

對于鈴木麻子作為自己的搭檔，陳斌波對本刊記者說，這讓他根本不好意思跟她發生任何沖突，兩人配合時間雖然不長，但卻已比較默契。鈴木麻子在采訪中也笑著表示，他們相互理解，沒有僵持，也沒有爭吵。

5月16日，她和陳斌波、東風本田副總經理劉洪一起在上海外灘3號發布東風本田“Stay ahead（志在先端）”企業品牌行動，他們個個衣著鮮亮，儼然時尚潮人，陳斌波甚至平生第一次穿上了紅皮鞋，鈴木麻子則給人感覺是真正的女明星，毫無矯揉造作之感，這樣的組合在中國汽車界尚屬首次。

必須承認，現在才是考驗鈴木麻子的真正時刻，她能夠給東風本田或者說本田在中國的變化帶來什么積極影響，或許大家能從《汽車商業評論》這次專訪中找到一些線索。

以下為本次訪談節錄，我們從她獲知就任總經理時的心情談起。

真實面對的任務

在北京和在武漢工作的關注點會不同。前者主要從全局角度，考慮整體事業運營體制是否健全和企業投資盈利情況。到東風本田后，則要更細致地參加企業的日常運營。

《汽車商業評論》：當您知道要到東風本田做總經理時，當時心里是怎么想的？

鈴木麻子：我知道調任消息是2月下旬。當時我非常驚訝，畢竟責任重大，之前從沒想過，也沒聽說要到這邊來做總經理。在中國市場，東風本田并不是一個大公司。但站在本田公司角度，在這么多海外工廠里，東風本田是一家很大規模的公司。

您對在武漢和在北京這兩個城市工作有何不同感受？

完全不一樣。在北京，本田中國是本田全資子公司，我在事業企劃室，以管理為主，雖然也展開謳歌銷售業務，但沒有車間，也沒有現場。而且員工基本上100%都會說日語，其中也包括中方員工，其實跟在東京總部工作沒什么差別。

但在武漢是完全不一樣的氛圍，這里有工廠，有車間。我們面向制造現場，面向4S店銷售現場，同時直接面對7600多名現地員工。我通過翻譯跟各部門不同員工溝通，更能適時感受現場氣息。然后還能看到所有運營車輛，看到他們如何運作，這種貼近現場的真實感覺跟北京完全不一樣。你不認為這是件很讓人激動，也非常有趣的事情嗎？

您更喜歡在哪里生活？

之前大家都對我說，可能武漢會難適應或者不方便，但我到武漢后，除昨天（2014年6月12日武漢出現史上最嚴重霧霾天氣）空氣實在有些異常，導致PM2.5爆表外，其他時間都還好。坦白講，我喜歡武漢更多一些。

您如何熟悉自己的新工作？

東風本田有很多部門。通過部門負責人對業務做詳細介紹和說明來了解各部門業務，有什么問題到現場去跟大家溝通確認，加深對公司的了解。這是我到武漢后做的第一件事。嚴格意義上，這是第二件事。第一件事是先看一工廠和二工廠，接著把全公司轉了一遍。

不僅是我，可能新人都會去熟悉工廠環境。接著，市場科給我布置了很多工作，如你們都知道的CR-V百萬慶典活動，Stay ahead 品牌行動等，總體比較忙。

在北京的兩年工作經歷，您對本田兩個中國合資公司應該有相當了解。

以前對這兩個合作伙伴的了解更多是站在本田汽車角度。另外，不管是東風集團，還是廣汽集團，一般都是跟他們事業企劃相關的同事進行溝通交流，這對我現在的工作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經驗。

那么，您在北京工作時了解到的情況跟現在實際了解到的有何不同？

關注點會不同。在北京是從全局角度，考慮的是整體事業運營體制是否健全，這是其一。其二，考慮投資，對企業成長方向全局把握，從事業運營未來投資、成長方向性角度來掌握公司情況。

到東風本田后，除上面提到的信息外，還要關注客戶的需求和喜好以及他們的發展變化趨勢等。在當前競爭環境下，與其他競品公司之間的關系以及我們所處的位置等。

事情變得更具體。打個比方，我現在關注的，首先是今年的銷售目標，這是我真實要面對的任務。

從北京到武漢，您對東風本田和廣汽本田兩個子公司的感覺有沒有偏差？或者換句話說，您過去的認識跟現在有沒有不同？

沒有。為什么這樣說？因為我在本田中國本部工作前，還有在其他國家合資公司的工作經驗。因此，不管是提要求，或者提建議，對于明知道合資公司肯定會反對也要強加給他們的事情，我一直都很注意，還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但更微觀來看，要達到整體收益目標和事業目標，需要努力累積。因此，現在我對這方面的難度有更深刻的體會。

補齊短板的手段

2012年島嶼事件后，對日系車影響很大，而且這個影響還在持續。我們目前考慮的是，接下來如何提供更多能被客戶接受的商品去彌補過去幾年的落后部分。

《汽車商業評論》：如何看本田在全球汽車產業中的定位？

鈴木麻子：本田汽車大概排名為第七或第八。但我們判斷一個企業好不好，不能只看其規模和排名，還要看其質量。以東風本田為例，通過對新價值和新技術的穩步導入，具體實現到產品上提供給客戶，這種形式非常有必要。

對本田在中國的地位您又怎么看？

就現狀而言，我們在中國市場的地位并不高，所以我們有潛力繼續提升到更高位置。大家都知道，2012年島嶼事件之后，對日系車影響很大，而且這個影響還在持續。我們目前考慮的是，接下來如何提供更多能被客戶接受的商品去彌補過去幾年的落后部分。

作為東風本田總經理，您有沒有想過怎么超越廣汽本田？

過去我在北京本部工作，作為股東方是以平等視角來看待兩家公司。包括在東風本田工作4年的水野泰秀總經理也調入廣汽本田，我們對兩邊戰略和未來方向把握都很清楚。我們并沒有把廣汽本田作為最大的假想敵。

兩家公司與其相互競爭，不如共同考慮。作為本田中國，它既有廣汽本田，又有東風本田，目前市場占有率是4%，這個數字不高。通過兩家公司共同成長，共同壯大，共同抵御包括豐田、日產和大眾等競品企業，去跟它們做更充分競爭。endprint

但從目前市場表現看，東風本田似乎要好于廣汽本田。

可能你是這樣看。在我們看來，大眾汽車，不管是上海大眾，還是一汽-大眾，它們都很強勢，發展迅猛。這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們應該朝它們的目標努力。

你可能看到我們兩家好像此強彼弱，這是有原因的。不管是廣汽本田，還是東風本田，全球車型導入都有周期差異，畢竟兩家公司成立時間不一樣。可能廣汽本田有車型導入時，我們沒有，反之亦然。

今年年底前，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沒有新車型導入，但廣汽本田會導入新飛度和其他新款車。因為有新車型支撐，他們可能會走得更好。到一定程度時，可能我們會有一些新車型導入，整體狀況可能好于他們。這樣總會形成此起彼伏的狀況。

過去幾年，我們看到這么大的中國市場，而所能提供的車型卻很少。為改進這種狀況，本田也在考慮通過東風本田和廣汽本田共用平臺戰略研發車型，以雙倍效應投放更多車型。

除補齊產品短板外，本田在中國或者東風本田在市場競爭中，還應該補齊哪些短板？

還是要回到新車型上。為什么？即使是投放新車型，這個講法都不一樣。你想想，這么大的市場，中國客戶選擇項很多，而且并不是只有僅有的幾項。在這么多選項中，你不只是投入一個新產品，對客戶來說還要有新價值，這個產品能觸動客戶，這樣投放才能達到效果。因此，還是要靠能打動客戶的新車型，這是補齊短板的最重要手段。

東風本田的產品策略就是做小眾市場開拓者，是這樣嗎？

我們會持續這樣做，要培育這個市場，越做越大。

最近兩年，很多汽車品牌都在走年輕化路線。東風本田發布Stay ahead品牌也在往這個方向走。品牌年輕化，產品年輕化，從而搶占80后和90后的消費市場？

不管是產品，還是品牌，我們的確是針對一些年輕客戶而設計，但還不能這樣去理解，我們應該做客戶還沒有發掘到的未來需求，提前做好預判，根據需求提供相應產品。比如通過投放像杰德這樣的車型獲得客戶好評。但如果只做這個，模仿者就會出現，市場競爭越來越大，你就沒有領先市場的優越性。

接下來，我們需要在環保方面下功夫。環境污染越來越嚴重，大家對這方面的關注度會越來越高。提供更環保產品將是接下來的努力方向，混合動力也好，其他環保車型也罷，怎么保證更早投放，將是我們工作的重心。

不久前您們剛發布Stay ahead品牌。接下來，這個品牌怎么打造，準備如何充實它的內涵？

Stay ahead品牌行動已經開始，我們會持續開展一些活動，目前還在準備中。可能不會再像第一次對外發布那么濃墨重彩，更多會通過網絡等新媒體，采用與目標客戶更貼近的方式進行互動。

結合目前所開展的工作，年底前我們還有兩款新車型投放。我們要保持品牌一致性，包括企業形象、公司形態以及思維方式，都要與Stay ahead品牌行動相一致。

一個強烈愿望

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年代，女性和男性能以同等條件進入大企業。很多人并沒有堅持到現在，我今年50歲，這一路走來，看到很多女性在中途選擇放棄。

《汽車商業評論》：作為一位職業女性，作為中國汽車合資公司惟一一位女總經理，而且您又來自日本，日本和中國類似，基本是男人當道。來談談您的職業經歷吧。我們很好奇，1987年大學畢業時為何選擇加盟本田公司，這一路是怎么走來的？

鈴木麻子：聊這種話題，我們應該喝點什么（笑）。說來話長，你剛才說中國和日本基本都是男人當道，我倒覺得中國不是這樣，女性也活躍在各個崗位上。以一把手計，政治界、經濟界以及企業界，中國女性較多。現在日本也是以首相為中心，男人當道的狀態，但他們也在采取各種各樣措施，試圖改變這種狀況。

回顧我的求職經歷，大四畢業開始找工作時，正好日本頒布《男女雇傭均等法》政策，當年被稱為雇傭政策均等法元年，男女可均等獲得工作機會。盡管在此之前，一些專業性較強的領域，如律師這樣的職場活躍著女性高管，但在大企業里，男女擁有平等地位卻沒有過。

因此，對我們而言，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年代，女性和男性能以同等條件進入大企業，包括商社、銀行等。事實上，也的確有大批女性進入公司。但政策導入之初，每人的感受或有不同。有人認為雖然說是要平等，但從工作機會和各方面評價看，并不那么平等，還有人認為并沒有平等的工作機會。可能相互之間會有感覺上的差異。很多人并沒有堅持到現在，我今年50歲，這一路走來，看到很多女性在中途選擇放棄。

上大學時我就有一個強烈愿望，也算是志向吧，要進入制造業工作。其實我對歐美反倒沒有太大興趣，更偏愛像東南亞、亞洲和非洲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希望進入本田公司后，能在這些區域發揮自己的力量。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在日本上智大學法學院學國際交易法，雖然學的是法律，但可能對國際經濟更感興趣。那時我了解到，發展中國家經濟不太好，便開始思考采取什么措施刺激消費讓它們發展得更好。這種方式不只是簡單的經濟援助，應該在當地通過建企業，雇員工，交納稅金等實際措施來減輕負擔，真正解決問題。這是我當時的一些思考。

您更喜歡像東南亞這樣的發展中國家，是不是因為您有一種關心弱小的東方女性所具有的人文情懷？

（笑）我自己倒沒有深入研究或者思考過這個問題。我希望能為這個社會做一些貢獻，這種想法的確很強烈。在我成長年代，日本也是通過一些實業，一些制造業不斷壯大，從而帶動整體經濟富裕起來。可能這種環境影響了我。

不同國家都會存在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但當人們經濟富裕后，他們就會自行去解決。不管是教育方面、醫療保險，還是社會福利、基礎設施等，民眾富裕后，國家變得更富裕，他們就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但富裕肯定要有一個過程，需要一個契機來促動。

說實話，我進入本田汽車并不是因為對汽車特別感興趣，而是我對本田發電機和一些小型兩輪摩托車更感興趣，這是我選擇本田汽車的真正原因。當時本田在印度還沒有設汽車廠，只有發電機和小型摩托車兩家合資公司，生產像泵這樣的部件。這些國家可能并不富裕，但能提供這些工作機會，讓更多的人在這里拿工資，我想，總會有一些人受益，也為這些國家發展做出貢獻，因此就對這樣的事感興趣。endprint

這些情況是您什么時候了解到的，是到本田后還是前？

在大學時做的調查。因為對這些國家感興趣，我自己去旅行過。

您選擇進入本田時有沒有考慮過其他日系企業，比如豐田或者日產？

有考慮過，最后在這三家公司里選擇了本田。當時在日本，相對而言本田并不那么保守。作為一個對事業比較執著的女性，我認為在本田工作可能接受度會更好，而且本田從摩托車起步，我對摩托車和發電機也更感興趣，這是本田與豐田和日產不一樣的地方，這些對我更有吸引力。

我的目標很明確

目標明確后，沒有任何猶豫，一定為達到這個目標前進。目標達成后，公司價值實現，我的工作才有意義。在這個前提下開展工作，我才能堅持到現在。

《汽車商業評論》：一方面想做些事情，但另一方面又是職業女性，您如何兼顧事業和家庭生活之間的平衡？換句話說，您會不會為家庭而放棄一些東西？

鈴木麻子：的確這是個難題。跟我同批進入本田公司的女性，后來不一定是因為結婚而離開，很多可能是結婚后要照顧小孩，或者丈夫工作有變更，不得不進行全家搬遷而放棄工作。

27歲時我結婚，結婚后我的信念非常堅定，要繼續工作。這種想法得到我丈夫理解，也得到雙方家長認可。他們都非常理解我，讓我能持續地在工作上努力。所以我才能堅持到現在，并一直專注于把工作做得更好。

從外表看，您屬于柔弱女性，那么在工作中會是怎樣的管理風格？是否會變得很強勢，很多人都是外表溫柔內心強硬？

要評價我是怎樣一個人，不能由我來講，應該讓別人評價才更準確。我的管理風格很自然，像剛才講的，我的目標很明確，也就是說，進入本田后，我想做什么事很明確。目標明確后，我沒有任何猶豫，一定是為達到這個目標前進。目標達成后，公司價值實現，我的工作才有意義。這是我個人的性格和想法，我在這個前提下去開展工作。

作為一家中日汽車合資公司，雙方溝通尤其重要。在日常工作中，當和陳斌波出現意見分歧時，您們會吵架嗎？

還好。沒有這樣的時候。陳總比我先來，已在這里工作了四年多，而我初來乍到。很多時候都是互相傾聽彼此的想法和建議，比如對東風本田過去情況，他最了解，我也經常聽取他的建議。

有事情需要協商的時候，也會很率直地說明本田的立場、本田中國的立場以及我們如何去應對等，然后協商著去解決。在這個前提下，我們相互理解，沒有僵持，也沒有爭吵。

我們了解到，所有日系品牌里，豐田在東南亞的勢頭最強。您長期在那邊工作，對此怎么看？原因何在？

的確如此。東南亞市場不像中國有這么多汽車品牌，它屬于兩強局勢，強者就是豐田和本田。而本田不如豐田耀眼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可能是豐田有跟我們完全不一樣的組織架構，它有以商用車為基礎的皮卡，并占據很大市場份額。

但是在中國市場，豐田和本田又趕不上日產，這又是為什么？

綜合起來原因有很多，我現在還沒有定論。但肯定是綜合因素造成的，包括銷售網絡的覆蓋和擴大速度，包括市場定價策略等。但作為日系品牌，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不可能我們做不到，所以，我們首先要在中國的日系品牌中提升占有率，要向更高份額努力。

日系品牌在中國發展難免不受政治因素影響，未來如何讓本田事業在中國發展得更順暢，這方面您是怎么考慮的？

相對來說，中國客戶理性者還是占據多數。政治因素我們不談，因為這不由我們左右。我們還是要從產品角度，從服務角度出發。不管外部因素如何影響，我們提供的產品要是客戶所需，企業只能從這些角度來考慮做事。

就像今天我們這樣的交流，我們雖然來自不同國家，但能坐在一起聊。同樣，對一些事物的看法，我們也希望通過這樣的場合，先不論國與國之間如何，但通過企業之間、個人之間的溝通，相互加深了解，是好事情，應該建立更多這樣的平臺。

日系企業在東南亞做了很多CSR工作，服務于當地民眾。那么接下來在中國，這方面的工作將如何開展？

我到東風本田時間還不長，在CSR方面目前還沒有詳細做過對比，接下來我會更留意，并進行這方面的對比。2012年島嶼爭端事件后，日系企業開展大型活動的環境不如以前。大環境不容樂觀，但在這種嚴峻現實下，即使不那么招搖或者養眼，我們也要沉下心來扎扎實實做些活動。比如我們持續多年的植樹活動，即使沒有大肆宣揚，但一直在堅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