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科
(深圳博物館,廣東 深圳 518026)
新世紀以來國家主義派(1924-1930)研究綜述
曾 科
(深圳博物館,廣東 深圳 518026)
新世紀以來的國家主義派研究突破了以往革命史的分析框架,在研究方法、內容和視角等方面取得了重要進展。國家主義派的文化思想和教育思想、國家主義派思想的來源及形成過程、國家主義派與其他政治派別之間的互動以及國家主義派重要人物的個案分析,集中反映了新的研究動向。今后的研究在史料搜集等方面尚有突破的空間。
國家主義派;曾琦;革命史范式;話語分析
國家主義派,又稱醒獅派,是時人對《醒獅周報》(1924-1930)作者群的稱呼,主要包括曾琦、李璜、余家菊、陳啟天、常乃德等人。學術界對國家主義派的研究起步較早、著述較多。國內最早發表的以國家主義派為題的論文,是1965年李義彬撰寫的《國家主義派的形成及其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反動活動》(《歷史研究》1965年第5期)。論者認為國家主義派的誕生是為了適應大地主、大買辦階級反革命的歷史需要而出現的,在歷史上造成了破壞國民革命、抵制馬克思主義傳播的消極影響。這篇論文從國家主義派的階級屬性立論,側重對其“反共”行徑的揭露和批判,行文中隨處是“反動”、“反革命”、“反人民”等字眼,為以后相當長時間內的研究立下了典范。同類研究還有張聲衛的《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對國家主義派的斗爭》(《歷史教學》1979年第10期)、趙德教的《國家主義派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反革命活動》(《史學月刊》1982年第2期)等十幾篇文章。1993年出版的首部中國青年黨研究專著《中國青年黨在大陸和臺灣》(周淑真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對國家主義派的階級屬性作出了重大修正,認為國家主義派不是“大地主、大買辦階級”,而是“小地主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右翼”,然仍屬于這一研究典范。
2000年以來,國家主義派研究不斷升溫,出現了兩部專著(由博士學位論文改編而成)、四篇博士學位論文、十篇以上碩士學位論文以及多篇期刊論文。這些著述大多突破了階級分析框架,在研究方法、主題、視角等方面拓展和推進了國家主義派研究。
以往研究大多集中于國家主義派的政治思想。新世紀以來,國家主義派的文化思想與教育思想受到了論者的廣泛關注。敖光旭《1920-1930年代國家主義派之內在文化理路》(《近代史研究》2006年第2期)一文細致考察了國家主義派的文化思想,認為國家主義派總體上持“文化類型說”(中西文化是兩種不同的類型)以抵抗西化派的“文化優劣說”(中西文化處于進化程度上的不同階段),同時指出國家主義派的文化思想在1920-1930年代經歷了由文化保守主義向文化激進主義轉向的過程,促成此種轉向的動力機制(作者稱之為“內在文化理路”)分別是玄學與實證科學、固守傳統與借法西洋、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之間的內在矛盾。鄭大華、曾科《論20年代醒獅派的文化保守主義》(《聊城大學學報》2012年第4期)從“國性觀與整體性的文化觀念”、“文化與國家”、“倫理革命與新道德的建設”等三個方面詳細論述了國家主義派的文化思想。
楊思信在論文《對20世紀20年代國家主義教育學派的歷史考察》(《學術研究》2008年第7期)中首次提出并界定了“國家主義教育學派”的概念,“所謂國家主義教育學派,是指活躍于1923-1927年,以余家菊、陳啟天、李璜、左舜生、楊效春、曹芻、古楳等人為代表,以國家教育協會為核心團體,以《中華教育界》、《國家與教育》周刊及《醒獅周報》為主要學術陣地,信仰與鼓吹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一批教育文化界知識分子”。該文首先考察了國家主義教育學派的興起過程及其人員構成,然后著重分析了它在1920年代收回教育權運動中的歷史作用:在宣傳與組織上,國家主義教育學派所創辦的《中華教育界》、《醒獅周報》與《國家與教育》等刊物,及其所創立的愛國青年社、河南收回教育主權促進會與中華教育主權收回運動同志會等社會團體,對1920年代收回教育權運動的興起與發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國家主義教育學派與教會教育論者展開激烈論戰,有力地駁斥了后者對收回教育權運動的詰難;國家主義教育學派所提出的收回教育權的具體辦法,為政府最后出臺相關政策提供了重要參考。
作為國家主義教育學派的核心人物,陳啟天、余家菊等人的教育思想受到了論者的廣泛關注。肖海燕《陳啟天與20年代中期收回教育權運動——兼談國家主義教育思潮》(《歷史教學》2009年第2期)一文,通過對陳啟天由非難基督教、到反宗教教育、進而主張收回教育權的思想發展軌跡的勾勒,動態地展現了陳啟天國家主義教育思想形成、發展和不斷豐富的歷史過程。同時考察了陳啟天對1920年代收回教育權運動的歷史貢獻,認為陳啟天充分利用《醒獅周報》和《中華教育界》兩大輿論陣地,系統地建構了國家主義教育理論,并以此為指導促成了教會教育的中國化。陳啟天的國家主義教育理論蘊含著國家富強與民族文化的雙重關懷,其收回教育權思想是對民族危機和文化危機的雙重回應,具有進步的歷史意義。余子俠、鄭剛《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論析》(《江漢大學學報》2006年第4期)細致考察了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產生原因與主要內容,認為近代中國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機,以及五四以來教育改革中出現的問題,是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形成與發展的歷史背景,其內容涉及到教育主權、教育宗旨、教育程序、教學內容、教育行政、教育督導等多個方面。聞潔的碩士學位論文《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探析》(華中師范大學2001年)創獲之筆在于細致分析了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理論淵源,指出德國哲學家費希特的教育思想及中國傳統儒家忠孝節義、知行合一的思想觀念對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形成產生了直接影響,并從政治學、教育學、文化學等學理層面對余家菊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本質、歷史作用和現實意義作出了較全面的評價。周慧梅、王炳照《國家主義的中國教育史研究——余家菊〈中國教育史要〉述評》(《華中師范大學學報》2007年第5期)指出了以往論者所忽略的一個重要現象:從事中國教育史研究是余家菊建構其國家主義教育理論的重要方式之一。以1929年出版的《中國教育史要》為例,該書的“編撰指導思想、原則、體例、內容,以及對教育制度、教育思想的取舍和評價標準,與國家主義教育的基本主張是非常一致的,甚至可以說,余家菊通過‘反觀以往之歷史’的方法探尋國家主義教育的歷史淵源和依據,又以國家主義教育觀點去解讀和詮釋中國教育的歷史發展”。該文將余家菊的學術研究與其國家主義教育思想聯系起來加以考察,為推展余家菊研究作出了有益探索。關于余家菊教育思想的著述還有張雯雯的《余家菊鄉村教育思想研究》(河北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年)、顏蒙莎的《余家菊教育思想研究》(河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王雅芳的《余家菊和森有禮國家主義教育思想之比較》(河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以及粟高燕的《論全球化背景下余家菊民族性教育思想的現實意義》(《理論月刊》2007年第3期)等。
以往研究較少對國家主義派作人物個案分析。新世紀以來,關于國家主義派主要人物的個案研究受到重視。張少鵬的碩士學位論文《北伐前后曾琦與國民黨的分離》(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近代史研究所,2002年),是關于國家主義派核心人物曾琦的一篇力作。作者以五四至北伐時期曾琦的思想變遷為主軸,重點分析了曾琦對孫中山及其三民主義的認識,認為曾琦等青年黨人與國民黨既有合作的基礎,又有分道的必然,而合與離的抉擇在相當程度上取決于兩黨“在民國政治領域的相互地位和民國政治空間給國、青兩黨的生存所帶來的機遇”。康之國《曾琦國家主義思想研究》(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是一部系統研究曾琦國家主義思想的專著。作者著重分析了曾琦由早期愛國思想向國家主義思想演進的過程,指出歐洲國家主義思潮、中國傳統的愛國主義思想、經世致用思想以及晚清的民族主義思想構成了曾琦國家主義思想的淵源,并注意到曾琦國家主義思想與歐洲國家主義思想的異同:“首先,二者的共同之處表現為兩點:第一,強調了反對外來侵略,要求國家或民族獨立的愛國主義;第二,突出了反共反社會主義蘇俄的內容。其次,二者的不同之處表現為:第一,曾琦國家主義主張中并沒有宣揚對外侵略性;第二,曾琦國家主義主張能夠與本國的具體情況結合起來,沒有對歐洲國家主義的簡單照抄照搬”。李永春《〈少年中國〉與五四時期社會思潮》(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辟有一節,專門研究少年中國學會時期(1918-1925年)李璜的非基督教思想。作者指出李璜非基督教思想來源于留法期間“對法蘭西文明之自由平等博愛的感受及中法兩國宗教現狀之比較”,其基本內容包括四個方面:第一,以社會主義理論反對宗教。第二,以民主主義理論反對宗教。第三,運用社會學方法探求宗教的社會根源。第四,倡導國家主義的教育,反對教會教育。
臺灣學者陳正茂在《中國青年黨研究論集》中自述其研究旨趣在于“展開對其重要黨人在政治、教育、史學、文化或思想史各領域的參與探討,以期對青年黨或青年黨人的歷史角色,可提供一個更寬闊視野的歷史圖像和同情的理解”。論集收錄有四篇國家主義派主要人物研究論文。《曾琦與民國政治》一文,就曾琦與少年中國學會、五四運動、勤工儉學運動、中國青年黨、國家主義、共產黨、國民黨等七個層面,來探討曾琦與民國政治的關系。另外三篇論文《常燕生教育思想初探》、《左舜生之史學特點與貢獻》、《李璜的政治初航(1919-1923)》,分別論述了常燕生的教育思想、左舜生的史學思想以及五四前后李璜的政治活動。陳正茂在《傳記文學》發表的《同為“北大人”——記胡適與李璜的情誼》,考察了李璜和胡適之間的往來和互動,認為兩人同為“北大人”,在學術上胡適對李璜的史學研究方法極表贊同,李璜則十分推崇胡適的史學成就;在政治上李璜信仰國家主義,胡適信奉自由主義,看似南轅北轍,但對自由民主的追求卻是殊途同歸。李金強《曾琦及其<國體與青年>》(《二十一世紀》,1993年第15期)透過1919年出版的《國體與青年》來探討曾琦民族主義思想之發端、形成及特征。該文通過考察清季民初曾琦的政治活動來交代《國體與青年》的撰寫背景,指出“曾氏于辛亥革命前后,受到清季革命風潮之刺激,投身四川辛亥光復活動及二次革命,并且經營報業,參加民初國會議員初選等政治活動;在革命時代風潮之影響下,關心國事,終于在其青年期孕育出愛國、救國情懷,遂使其置身于二十世紀中國民族主義者之行列,并在民初日本侵略的背景下,確立其民族主義之思想體系”。同時細致梳理了《國體與青年》一書的主要觀點:第一,國家興亡責在青年;第二,建國方向肯定共和;第三,國恥增加,主權日喪。最后揭示了曾琦的民族主義思想處于近代民族主義由“漢滿對立及排滿”之“辛亥型”向“全民性外抗強權”之“五四型”轉變的重要位置。
關于國家主義派與其它政治勢力的關系,以往研究主要集中于考察國家主義派與中共的論戰。新世紀以來的研究則拓展到了國家主義派與國民黨、研究系、自由知識分子之間的關系。王奇生《“革命”與“反革命”:一九二0年代中國三大政黨的黨際互動》(《歷史研究》2004年第5期)以近代革命話語的演變為基本脈絡,側重比較1920年代三大革命政黨“革命”話語(即國民黨的“國民革命”、共產黨的“階級革命”與青年黨的“全民革命”)之間的異同,強調三大政黨對“革命”話語的爭奪和利用,充分展現了“革命由過去的一黨獨導發展為多黨競舉的局面”,以及“革命”與“反革命”話語被建構為圣魔兩立的過程。敖光旭《國家主義與“聯俄與仇俄”之爭——五卅運動中北方知識界對俄態度之解析》(上、下)(《社會科學研究》2007年第6期、2008年第1期)運用大量報刊雜志重現了五卅運動期間北方知識界“聯俄與仇俄”之爭的復雜情況,指出國家主義是這場爭論中的主旋律,“研究系、無政府主義者、國民黨右翼知識分子,以及相當部分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和國粹主義者,在對俄問題上與國家主義者逐漸合流”。敖光旭《1920年代國內蒙古問題之爭》(《近代史研究》2007年第4期)一文,結合“一戰”后民族自決思潮興盛的時代背景,研究了國內各派政治勢力(國家主義派、國民黨、中共以及研究系)圍繞蒙古問題所展開的筆戰,認為各方在蒙古問題上的歧異很大程度上源于對“民族自決”及其基本范疇的不同闡述。張少鵬的博士學位論文《民初的國家主義派研究》(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近代史研究所2005年)長于社會史分析,研究內容覆蓋了國家主義派的組織發展、思想理論、政治理念以及黨際互動,細致描述了國家主義派的組織活動,以及國家主義派與其他政治派別(研究系、國民黨、共產黨、軍閥)之間的互動,尤其是著力分析了國民黨“清黨”之后國家主義派的生存困境及其依附軍閥、發展軍事的活動。朱其永考察了20世紀20年代國家主義派與馬克思主義者的論辯,認為雙方爭論的焦點是國家認同和階級認同問題,指出國家主義派以追求民族國家的獨立、統一和富強為目的,強調“外競”,馬克思主義則以實現無產階級的階級認同和階級解放為目的,側重“內競”,雙方各執一端,卻都沒有把“外競”與“內競”統一于民族革命和社會革命的歷史實踐中。高翠蓮《清末民國時期中華民族自覺進程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7年)從中華民族自覺進程的角度將國家主義派的國家主義、國民黨的“國族主義”、中共的“反帝反封建的民族主義”視為三種不同的中華民族自覺理論,認為國家主義的特點是將疆域意識、民族文化、民族情感融入國家概念中,“不僅可以使國人尤其是漢族民眾原本模糊的國家意識通過民族感情、歷史與文化來使之具體化,又可以使模糊的民族意識通過國家的確定而強化。這樣,愛國就不僅僅需要國民的政治熱情,也有了自然、親切的感情基礎”。吳小龍《少年中國學會研究》(上海三聯書店2006年)是一部系統研究少年中國學會的專著。該書著重分析了兩個問題:“一是在學會歷史上持續始終的關于‘主義’問題的爭論,二是導致學會后期的思想斗爭加劇并使學會最后分裂的圍繞國家主義的激烈論爭”。作者通過細致考察少年中國學會的各界年會及其會務報告,對上述兩個問題提出了新的觀點。對于第一個問題,作者認為“這個‘主義’之爭指的應該是,是否要信奉并標明一種政治上的‘主義’,改造中國應該靠政治革命還是社會改良,知識分子應該堅持學術獨立、思想自由還是要認同、皈依一種主義,少年中國學會應該積極介入政治斗爭,還是堅持學術研究和社會改良運動”,從而有力地修正了以往那種“把這個主義之爭說成是國家主義和共產主義的爭論”的觀點。對于第二個問題,作者認為少年中國學會會員圍繞國家主義展開的思想論爭“有一部分是在‘少中’會內進行的,有一部分是在會外進行的;有一段時間是在會內進行的,但發展為政黨間的對立和斗爭這是在會外的事”,從而駁斥了以往那種“認為國家主義、共產主義之爭始終存在于少年中國學會的幾乎全過程”的觀點。該書對少年中國學會“主義”之爭的研究,從某個側面展示了國家主義思想在少年中國學會時期頗為復雜的發展情況。李永春《〈少年中國〉與五四時期社會思潮》(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立足于媒介報刊與社會思潮互動的角度,細致考察了《少年中國》月刊與五四工讀互助主義思潮、非基督教思潮、國家主義教育思潮以及社會主義思潮之間的互動關系,有助于增進學術界對少年中國學會時期(1918-1925)國家主義派思想與活動的認識。如作者在分析《少年中國》月刊與社會主義思潮的互動時,較為細致地考察了國家主義派對于社會主義的認識,認為曾琦、張夢九、李璜等國家主義者“對于社會主義尤其是俄國革命大致持保留態度,表現出對蘇俄革命與社會主義的感情上的反對與學理上支持的矛盾心理,但反對社會主義行之于現在的中國,則是一致的”,并舉李璜為例,指出《少年中國》月刊對于社會主義的研究與介紹具有“從歐洲(尤其是法國)直接輸入”、“從社會學角度切入”等特點與貢獻。又如作者在分析《少年中國》月刊與國家主義教育思潮的互動時,分別從“早期會員對于國家主義的態度”、“會員教育主張中的國家主義趨向”、“學會對于國家主義教育態度的轉變”、“學會辦學計劃與國家主義教育思想的關系”等四個層面,細致描述了國家主義教育思潮在少年中國學會時期較為復雜的演變情況。
對國家主義派思想的淵源進行深層次梳理,是新世紀以來國家主義派研究的一大亮點。孫承希在博士學位論文《醒獅派的國家主義思想之演變》(復旦大學歷史系2002年)中細致梳理了西方國家主義的思想史脈絡及其在近代日本的發展演變,指出“德國費希特的文化民族主義與黑格爾的國家有機體說,日本加藤弘之的進化主義與西村茂樹的國民道德理論”都對國家主義派思想的形成與演變產生過重大影響。高力克《中國現代國家主義思潮的德國譜系》(《華東師范大學學報》2010年第5期)認為清末民初的梁啟超、五四后期的國家主義派以及抗戰時期的戰國策派代表了中國近代史上國家主義思潮的三個階段,對德國國家主義的借鑒與接受則是貫穿于這三個階段的一條線索。以國家主義派來說,其對德國國家主義的吸收“主要接受了費希特的抵抗型民族主義和李斯特、瓦格納的國家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及俾斯麥的國家社會主義政策,表達了其振興民族、追求國家獨立和富強的強烈政治訴求。而他們對德國式的軍國主義、沙文主義和尼采的強權哲學,則持相當的警覺和批判態度”。許紀霖《共和愛國主義與文化民族主義》(《華東師范大學學報》2006年第4期)具體分析了梁啟超對國家主義派的影響,認為“《新民說》后期具有權威主義傾向的國民忠誠共同體,民國成立以后被曾琦、李璜、左舜生為首的醒獅派接過去,蛻變為鼓吹‘民族國家至上’的右翼的國家主義”。鄭大華、曾科《醒獅派“國家至上”思想的西學來源》(《浙江學刊》2013年第1期)指出醒獅派“國家至上”思想的西學來源有兩條主線,一是黑格爾、新黑格爾學派的國家倫理學說,二是法國哲學家勒南的民族國家學說。陳雅琴《“新民說”中的國家主義思想》(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碩士學位論文2001年)認為國家主義派與梁啟超在思想上有一定的延續性,主要表現為:倡導以土地、人口、主權、靈魂為國家基礎的“國家觀念”;強調“國家至上”原則和對國家的服從;從“求生欲望”與“自衛本能”推導出“自愛其群”的“愛國良能”。田嵩燕《國家主義派政治思想研究(1924-1930)》(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8年)透過“民族國家建設(Nation—state Building)”的理論視角,指出國家主義派所鼓吹的國家主義“乃是一個吸納、修正,并且糅雜了西方國家主義思想,中國近代以來的民族國家觀念,以及中國傳統儒家大一統思想的混合體”。
綜上所述,關于20世紀20年代國家主義思潮的研究取得了較大突破與進展,其中敖光旭等人對國家主義派文化思想、教育思想的研究,孫承希等人對國家主義派思想來源的分析,集中反映了新的研究動向。
然而,以往研究在史料的搜集與利用方面似比較局限于《醒獅周報》,而未充分利用其他國家主義刊物。事實上,除了《醒獅周報》外,國家主義派創辦的刊物還有《新國家》、《愛國青年》、《國魂》、《行健》、《長風》、《長夜》、《東方公論》等。進一步收集和利用新的史料是今后國家主義派研究亟待加強的方面。
同時,尚有一些重要領域未受到論者廣泛關注,比如國家主義派與其他國家主義團體之間的關系。眾所周知,20年代是國家主義思潮風起云涌的時期,國家主義團體大量涌現,除國家主義派之外,大江會、中國少年衛國團等都是影響較大的國家主義團體。國家主義派與其他國家主義團體在政治立場、思想主張等方面的異同仍是有待探討的重大問題。進一步地,全面考察20年代國家主義思潮的發展階段,進而將國家主義派放置于這一思潮的整體發展脈絡中加以審視,是非常值得借用的研究視角。
Summary of Statism Group(1924-1930)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
ZENG Ke
(Shenzhen Museum, Shenzhen, Guangdong 518026, China)
Since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 the study about Statism Group has broken the boundaries of revolutionary history and achieved great breakthroughs in analysis content and approach.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thinking of Statism Group, as well as its orig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atism Group and other political groups, and the case analysis of great personages, all reflect a new research trend. It seems that there is still room for the research development in terms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collection.
Statism Group; Zeng Qi; revolutionary history; discourse analysis
D092
A
1672-0318(2015)06-0045-06
10.13899/j.cnki.szptxb.2015.06.009
2015-06-17
曾科(1985-),男,湖南常德人,歷史學博士,主要研究中國現代史、改革開放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