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上掉下來個帥軍官】
陶可然一直堅信,她與陸過再度相遇的那一天,有著世界上最溫暖的陽光。
陶媽媽是個忠實的保媒發燒友,眼看著親戚朋友家的小孩都找到了歸宿,一身絕技無處施展,陶媽媽直接把罪惡的魔爪伸向了自家閨女。一摞照片在桌面上一字排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各行各業面面俱到,陶可然默默感慨——她老娘真有客串人販子的潛質!
在進行了一番綜合評估后,一位傳說中的IT精英被陶媽媽選中了。陶可然看著某精英那張被PS過的、柔光打得都辨不出五官的照片,艱難地吞了口口水。陶可然沒敢告訴她老媽,她心里早就住進了一個人。
相親地點定在了咖啡館,陶可然正隨意地翻看菜單,只聽懸掛在門口的銅質風鈴“丁零”響起,她下意識地抬頭去看,一抹深邃的綠色帶著回憶里獨有的溫柔氣息闖進了視線。
嶄新的武警制服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陶可然猛地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陸過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一名大學新生,他是負責新生軍訓的總教官。他站在高高的指揮臺上,站在含著烈度的陽光之下,立正、敬禮,身姿挺拔,眸光如炬。只一眼,陶可然就知道,她遇見了此生命定的愛情。
可惜愛情易得,緣分難求,陶小朋友在軍訓的第一天就摔斷了骨頭,等她傷愈歸來,她的王子早就騎著白馬歸隊去了。
走向我吧,我保證會給你最好的愛情!陶可然一邊在心里瘋狂地吶喊,一邊眼巴巴地看著陸過。就在這時,一個猥瑣大叔出現在陶可然面前。大叔一邊做著自我介紹一邊伸出友誼之手,陶可然腦袋一抽,抓起菜單對著大叔那只白白胖胖的爪子就砸了下去!
尖叫聲驟然響起,咖啡館里的人聞聲都看了過來,陶可然淡定地迎上陸過的目光,道:“解放軍叔叔,我故意傷人了,我犯法了,你把我帶走吧!”
陸過深邃的瞳仁在陶可然身上停頓了幾秒鐘,然后一抹清淡的笑容順著唇線緩緩散開,他說:“陶可然,我記得你!”
似有如海的繁花在眼前瞬間盛開,陶可然暗自困惑地問腦海里冒出的小人兒:“我這是怎么了?”
小人兒羞紅了臉:“你呀,遇見了一個奇跡,它的名字叫愛情!”
【往事知多少】
陸過之所以對陶可然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姑娘曾兜頭潑了他一大盆熱水。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陸過的簡歷都堪稱漂亮。十九歲以省級狀元的身份進入全國最好的軍校就讀,二十三歲被一位相當厲害的導師看中保送軍事學碩士,在各軍校聯合舉辦的大比武中捧回來的獎杯塞滿了校長辦公室的柜子。人還沒畢業,“玉面殺神”的名聲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武警總隊。可是陸某人做夢都沒有想到,他下連隊之后的第一項任務居然是負責新生軍訓!
接到通知后,陸過憋著一肚子無名火帶著手下兄弟直奔某大學的軍訓場。
大學的黨委書記對陸過的名聲早有耳聞,早早地在行政樓前列好了歡迎隊伍。可是天算不如人算,陸過剛跳下軍用吉普,一盆還冒著白汽的熱水就兜頭澆了下來,筆挺的軍裝被燙出了好幾道褶子,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校黨委書記都快瘋了。
陸過憑借在狙擊場上訓練出來的好眼力,一眼就看見四樓的某扇窗子后面探出來一顆小小的腦袋,意識到發生什么事情之后又迅速縮了回去。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也足夠陸過記住那人的樣子了。
那個人自然是陶可然小朋友。雖然陶可然不知道自己那盆水究竟落在了哪個倒霉蛋的腦袋上,但是她深切地感覺到自己捅了個不小的婁子。她連電梯都沒敢乘,順著安全通道溜出了行政樓。
陸過在主持軍訓工作的間隙,偶爾會往女生方隊多看幾眼,試圖把那個澆了他一身熱水的小壞蛋揪出來。小陸軍官眼神里自帶正電荷,清俊的眉目下壓著三分淡笑,小壞蛋沒抓著倒是給自己招了不少爛桃花。而當時的陶可然正躺在醫院里打石膏,于是他們就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陶可然用一本菜單拍斷了和某精英之間的姻緣,陶媽媽氣得直接在飯桌上摔了筷子!陶可然可憐兮兮地給老爹使眼色,請求場外援助。陶爸爸對陶可然眨眨眼睛,示意她快點溜。陶可然抓起手機就躲進了臥室,順便摸走了倆雞腿。
陸過的手機號碼已經躺進了陶某人的電話簿,現在的主要問題,就是如何支配這一不可再生資源。陶可然在打電話和發信息之間糾結了半天,甚至還拋了回硬幣。她正抱著手機滿床打滾,一段悠揚的旋律突然響了起來,陶可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陸過”兩個字如同暗夜星辰一般在屏幕上盈盈閃爍。
陶可然的指尖從那人的名字上輕輕劃過,心里那些焦躁混亂的小情緒奇跡般煙消云散。按下接聽鍵的那一刻,陶可然咬著嘴角笑得格外柔軟,笑著笑著又悄悄地羞紅了臉頰。
【萌犬神兵】
俗話說得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陶可然十分尊崇該定理。她聽那些戀過小陸教官的同學說過,陸同志對濃湯沒抗體。陶可然熬夜下載了一大堆食譜,天一亮就鉆進廚房鼓搗去了。
陶可然天賦異稟,忙活了三個多小時后,居然真的鼓搗出了一鍋滋味誘人的奶油濃湯,甜甜的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陶爸爸躡手躡腳地溜進廚房,剛掀開鍋蓋就被陶可然轟了出去。眼瞅著家賊難防,陶可然連忙把濃湯倒進保溫桶里,拎起就跑。
陶可然抱著保溫桶往武警支隊趕的時候,陸過正蹲在宿舍里跟一只誓死不肯洗澡的破狗較勁兒!破狗名叫爵爺,是陸過碩士畢業時導師送他的禮物,陸過被分配到武警支隊后就一直把它養在支隊的操場上。食堂的大師傅們實力驚人,生生把一只血統純正的德牧喂成了豬。
爵爺看上去憨憨傻傻的一大只,其實為狗十分狡猾,打架的時候總耍賴,碰見實力弱的就死命咬人家,遇見實力強的打不過就拽著人家往泥多的地方滾,可勁兒往人家身上撩泥巴。等陸過意識到的時候,破狗已經臟得分不清前后了。
陸過只能耐著性子把它牽到宿舍的浴室里洗澡,可是小爵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蹲在浴室門口死活都不肯多挪一步。電話鈴聲響起時,一人一狗還在浴室門口僵持著。陸過看了眼臟得跟泥鰍似的爵爺,又看了一眼邋遢的自己,再看一眼屏幕上不停閃爍的名字,深切地感覺到——這日子沒法過了!
陶可然跟著陸過走進宿舍的時候,爵爺身上的泥湯已經干得差不多了,抖一抖飛沙走石。陶可然一進門,就看見漫天黃沙裹著一只屬性不明的物體在房間里瘋狂撒歡。陸過有些難堪地抓了抓頭發:“這是爵爺……我正準備給它洗澡,這家伙不太配合……”
陶可然轉轉眼珠,把袋子里的保溫桶往陸過懷里一塞,笑道:“我聽說你喜歡喝濃湯,就隨便煮了一點,你先喝湯,爵爺就交給我吧!”
陸過抱著沉甸甸的保溫桶愣神兒,轉眼就看見爵爺樂顛顛地跟著陶可然進了浴室,蹲在花灑下面直搖尾巴,還時不時地用腦門蹭人家的膝蓋。陸過隱隱覺得額角有青筋暴起,心想,這色瞇瞇的德行究竟是跟誰學的?
陶可然打發陸過去寵物店買了袋狗餅干,抹一點香波就給一塊狗餅干,一人一狗配合得極默契。小爵爺的眼角有點紅,陶可然找了根棉簽蘸著溫水給它清潔,爵爺趁機湊過去用濕漉漉的鼻子碰了碰陶可然的鼻尖,陶可然被它逗得直笑。小破狗極會看人下菜碟兒,索性撲過去舔了陶可然一臉口水。
浴室里燃著暖黃色的燈光,給陶可然的側臉鍍上了晶瑩的釉質。陸過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燈光里溫暖的氣息似乎漫進了心底,一種名為溫柔的情緒悄然萌芽。
把小爵爺收拾干凈后,陸過找出兩只瓷碗將濃湯分成兩份。陶可然給爵爺洗澡的時候打濕了頭發,正想問陸過借吹風機,只覺發梢一動,已經有人將她的長發盤進了掌心。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陶可然微微側頭,看見陸過修長的手指跟她黑色的頭發纏繞在一起。陶可然咬著瓷碗細膩的邊沿,悄悄地羞紅了臉頰。
陸過的桌面上擺了一排槍模,被天光一晃,反射出冷兵器獨有的濃烈而奪目的光澤。陶可然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她指著桌子道:“那些都是你的收藏嗎?真漂亮!”陸過順勢看過去,瞳孔微微一跳,輕聲道:“你想不想抱一抱它們?”
那是一個格外燦爛的夏日黃昏,淡金色的陽光從窗子外透進來,在地板上映出大片大片失火般的痕跡。陸過握著陶可然的手將槍模全部拆散然后重組,帶著她撫摸冷硬的槍機和銳利的子彈,兩個人的手指緊密地重疊在一起,像是命運給予的某種暗示。陶可然抬起頭看著陸過,眼神里透出尊敬和崇拜的味道。
陸過覺得有一種火熱而沖動的情感在心頭翻涌不休,他想,我愿意用生命去保護這個國家和腳下的土地,不是因為這能給我帶來榮譽,而是因為我喜歡的人生活在這里。
【謝謝你,給予我風情萬種】
月底的時候武警支隊搞比武,都是自己隊里的兄弟,陸過就沒有下場,一直坐在觀眾席上充當臨時場控。窗外陽光正好,小爵爺追著低空飛過的麻雀在操場上撒爪狂奔。陸過分神看了一會兒,莫名想起陶可然和小爵爺嬉鬧時的樣子,唇角一彎,挑出一抹極溫柔的弧度。然而弧線還沒徹底暈開,陸過一轉頭就看見比武場上的一個新兵正猛攻對手下半身,手段和招式都極齷齪。陸過登時變了臉色,直接從觀眾席上蹦下去,右腿抬過頭頂,自上而下的一記直劈生生把不守規矩的新兵踢出了賽場。
陸過抬腳踹翻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怒道:“滾出去,三十公里重裝越野,跑不完別回來,想不明白為什么挨罰就更不用回來了!”小新兵嚇白了臉,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陸過那雷霆般的一擊震驚了所有觀眾,包括幾個閑著沒事來圍觀的特警隊員,比賽一結束,陸過連衣服都沒來及換就被拽上了酒桌。
特警和武警從原則上來說都屬于一個系統,雙方又一直有合作,陸過不好拒絕,紅的白的加啤的,轉眼的工夫就被灌了好幾杯。陸過正琢磨該如何脫身,電話適時響了起來,陶可然的名字在屏幕上亂蹦。陸過眼前一亮,玩笑道:“家里人來查崗了,我真該回去了!”沒想到特警大哥大手一揮,道:“正好我還沒見過弟妹呢,帶出來看看呀,總藏著多沒勁兒!”陸過眼前一黑,心想,得,又賠進來一個!
陶可然趕到飯店的時候,陸過正跟人干杯,修長的脖頸微仰著,領口半開,露出深麥色扎實的肌肉。陶可然知道陸過對酒精有點過敏,她連忙沖過去擋下了所有敬到陸過面前的酒杯。幾位特警大哥登時就被陶可然女中豪杰的架勢鎮住了,原本就熱鬧的氣氛瞬間又生了兩個溫度值,敬酒詞紛紛改變方向。結果陸過沒什么事兒,陶可然反倒被灌醉了。
曲終人散時,天幕上已經掛滿了星星,月光如水,在小巷里映出銀灰色的痕跡。陶可然的臉頰被酒精燒出明潤的紅色,陸過攬著她的腰輕聲道:“不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
陶可然歪頭看了陸過一眼,咬著舌尖認真地道:“陸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我來保護你!”
陸過笑道:“站都站不穩,你拿什么保護我啊?”
陶可然急了,一把推開陸過,道:“誰說我站不穩了,我還能走直線呢!”說著就要向前邁步,結果身子一歪直接摔倒在地。陸過嚇了一跳,連忙扶起陶可然,問她摔疼了沒有,陶可然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她彎著眉眼小聲道:“你讓我親一下吧,親一下,我就不疼了。”
陸過心口一軟,把陶可然包進了大衣里。兩個人額頭相抵,陶可然仰頭看著陸過,圓圓的眼睛里沾了水,亮得驚人。她踮起腳,輕柔而緩慢地向陸過殘存著酒氣的唇角靠近。有風掠過,鼻端浮起茉莉花的甜香,陸過覺得心跳一下快過一下,就在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閉上眼睛時,只覺唇上一暖,緊接著身上一重,陶可然直接倒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陸過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額角,將陶可然橫抱起來。
【你是我的生命半徑】
天氣一點點熱起來,期末考試被提上日程,陶可然蹲在圖書館背書背得昏天黑地,足足有兩個星期都沒顧得上和陸過見面。陸過那邊也在忙著安排新一期的訓練計劃,他被支隊長鎖在辦公室里天天開會,手機調成靜音,陶可然打來的電話自然是一個都沒接到。陶可然氣得抓狂,一邊罵一邊加快速度答題,考試結束的提示音還沒響,陶可然就交了卷子,跑出考場直奔武警支隊駐地。
陶可然坐著公交車趕赴武警駐地的時候,陸過也擬定好了新的訓練計劃,他擺事實講道理用盡各種手段從支隊長那里坑來了半天假期,準備約陶可然出來吃頓飯。剛打開手機,陸過就被屏幕上那一長串的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震驚了。陸過還沒回過神兒,新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陶可然可憐兮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過你快哄哄我吧,趁我還沒哭出來,你快哄哄我吧!”
陸過滿心愧疚,柔著嗓音哄人,說:“我這里忙瘋了,實在是對不住!我今天剛好有假,我請你吃好吃的吧?”陶可然舔了舔牙尖,陰森森地說:“我要吃肉,陸過那頭豬的肉,連皮帶骨一起嚼碎了咽下去!”湊過來偷聽的指導員笑得噴出半杯茶水,對著陸過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小姑娘生了一口好牙啊!
陶可然是典型的心情主義者,心情不好的時候胃口也不好。陸過一連報了十幾個飯店的名字,都被陶太后揮著袖子打了回來。她滿臉寫著——哀家心情不好,小陸子你罪過大大滴!
轉過街角的時候,有人喊:著火啦!著火啦!陶可然聞聲看去,只見一排臨時搭建的移動木屋正冒著滾滾濃煙,炙熱的火舌從窗子里翻涌出來舔著屋脊,玻璃碎落如雨,張著尖利的棱角反射著火焰暗紅的光澤。陶可然拿出電話準備報警,陸過已經疾步沖進了火場。陶可然想說“陸過,你快回來”,可是開口時卻變成了“千萬小心”!陸過在奔跑中轉過身來對她笑,五官銳利,眸色漆黑,眼角和眉峰微微斜挑,彎出奇異的溫柔。
很多年后,每當陶可然想起和陸過揮手作別的那個瞬間,都會覺得格外虛幻,仿佛她仍滯留人間,他已去了遙不可及的遠處。身邊的美景盛大而哀傷,帶著足夠讓她用一生來追憶的滿滿的溫柔。
消防車呼嘯而來,迅速封鎖了現場,陶可然和圍觀的市民一起被警戒帶隔絕在了火場之外。云梯高架,水管蜿蜒,陶可然看著透明的水珠在火光的照耀下明艷如彩虹,每一道光芒背后都有一張眉峰微挑的笑臉。陶可然很害怕,可是她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退縮,她要站在這里等陸過回來,她要讓她的英雄在凱旋之時一眼就能在人群之中看到她!
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火焰攜著滾滾濃煙涌上半空,炙熱的氣流撲面而來,帶著危險腥甜的味道。陶可然聽見耳邊滿是驚慌失措的叫喊:爆炸了!屋子里有液化氣罐!快組織群眾撤離!
剎那間,只剩下黑白色的畫面一幀一幀在眼前無聲地上演,慌亂的車流,擁擠的街道,烏云陰沉沉地壓在頭頂。陶可然在人群中逆向而行,一步步向最危險的地方靠近,她的陸過還在這里,她哪兒也不去!她很想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告訴他們她的陸過有多英俊多優秀,她很想告訴他們她和陸過在一起時有多幸福多快樂……
陶可然的步伐逐漸加快,她撞破封鎖現場的警戒線,狠狠地推開想要阻攔她的消防兵,沿著陸過的足跡,沖進了火焰最炙熱的地方。視線里滿是嗆人的濃煙,陶可然一眼就看到陸過倒在角落里,裹著火焰的木梁壓在他的腿上,身下血跡蜿蜒。陶可然撲過去緊緊抱住陸過,膽怯和畏懼在那一瞬間消散,只剩下足以支撐起整個世界的勇敢。
陶可然急切地喚他的名字:“陸過,你醒醒啊!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我會帶你出去的,我們都會沒事的!”有淚水涌上眼眶,陶可然用衣袖狠狠地抹去。陸過的眼瞼動了動,然后極慢地睜開,純黑的眸子一點點移動到陶可然身上,帶著足以將人溺斃的深情。
陶可然把陸過的雙手握進掌心,倔強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神圣如羽翼巨大的天使:“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你去保護你的全世界,我來保護你!”
陶可然將陸過背了起來,陸過微微垂下頭,靠在陶可然的肩膀上,這是一個很虛弱的姿勢,無關臣服,卻滿載著信任。他相信他們的愛情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兩個人。
余暉伴著火焰濃麗的顏色蒼茫地鋪灑下來,灑滿兩個人攜手走過的每一步。
病房里充斥著各種儀器的聲音,聽得久了,有種奇異的心安的感覺。陶可然醒來的時候,剛好有一束燦金色的陽光灑在陸過的床頭,在他周身勾勒出溫暖的弧線。陶可然一直覺得陸過身上有一種極干凈的氣質,短發刺黑制服筆挺,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卻英俊得讓人怦然心動。
陸過睡得很沉,陶可然伸長了手臂想握住陸過的手,正在檢查儀器的護士嚇了一跳:“哎呀!你不要亂動,傷口會裂開!”
陶可然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晶亮的水光,她用極微弱的聲音道:“我想抱抱他,就一下,求你了……”
護士嘆息著拉起陸過的手放進陶可然的掌心,兩個人的掌心在陽光明媚的照耀下緩緩合攏。陶可然不敢用力,只能松松地握著,一滴淚從眼睛里掉出來,越過鼻梁,落進另一只眼睛里。
縱然心酸,卻不再慌亂,她知道此生他們再不會分離,會十指交錯著走過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