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快樂婚姻平凡卻高昂

王新同

2014年，陳沖參加了央視的大型真人秀《客從何處來》，她輾轉武漢、長沙和重慶、蘇州、上海等地，沿著祖父祖母、外公外婆生活的軌跡，挖掘前所未知的家族故事。陳沖1961年出生于上海，成長在一個醫務世家。祖父陳文鏡曾留學美國，是著名的外科醫生。外祖父是著名藥理學家張紹昌。1979年，陳沖在上海外語學院讀二年級，因拍攝電影《小花》，19歲的她一夜走紅，成為中國最年輕的影后。

第一次婚姻，沒有煲熟的湯

1981年陳沖在正當紅的時候毅然赴美留學，學習電影制作。她邊念書，邊打工。在飯店刷盤子、做圖書管理員、當家教……有人說她是唯一在美國端過盤子的中國影后。陳沖自己說：“我每天在學校讀書，豐富自己的生活，感覺快樂無比。就算讓我打掃廁所，我也能刷得白白亮亮，因為我可以用其他無數種方法去充實內心。說實話，那時的我反倒很自由。”

陳沖在好萊塢尋找機會期間，結識了柳青。柳青15歲隨父母到美國念書并定居，曾拜李小龍為師學詠春派武術。由于他武藝超群，好萊塢特邀他擔任過特技演員工會總教練，幫助設計電影里的武術動作。

由于柳青熟人和朋友多，初來乍到的陳沖聯系拍片都請他幫忙。柳青一直用樂觀的態度感染陳沖，也很講義氣，身上常分文皆無，就有一把吉他，卻天天給她唱歌。兩人常到海邊散步，有錢就買只螃蟹，沒錢就餓著。他們的愛情非常單純、浪漫。1986年，陳沖與柳青結為夫婦。

柳青不僅照顧陳沖的生活，還充當她的經紀人。婚后，陳沖拍了幾部國際大片，還因為《末代皇帝》榮獲9項奧斯卡大獎，成為首個站在奧斯卡頒獎臺上的華人女演員。

陳沖對柳青一直充滿了感激：“可以說，是柳青改變了我的命運，但我們在生活背景、思維方式等方面都不對路。”婚姻像一鍋湯，煲到火候兒才好喝。年輕的陳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由于兩人文化觀念沖突太過激烈，婚后矛盾重重。他倆多次試著分居，但過不了多久又居住在一起，如此反反復復。

柳青終于決定與陳沖分手。當時兩人都哭了，誰都不要財產。1990年5月的一天，柳青將幾件行李裝進他的吉普車后，叮囑陳沖別忘了交演員工會會費。陳沖的會費一直由柳青代交，而現在柳青這樣叮囑她，她突然感到某種不安。柳青發動吉普車引擎，搖下車窗，深情地望著陳沖，陳沖像一個無所適從的傻孩子一樣，呆呆地看著那輛吉普車載著幾年的恩恩怨怨消失在視野里……

“撞一撞婚姻的運氣”

1991年的一天，陳沖朋友的老板心臟病突發，生命垂危。值班醫生許彼得憑著高超的醫術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還整夜的陪伴他。這位老人極為感動，對彼得說：“你救了我的命，我要給你找個好媳婦！”于是就想到了美麗、多才的陳沖。

面對突如其來的“相親”邀請，陳沖只得到兩個關于彼得的簡單信息：朋友說他是個好人，朋友的太太說他長得帥。陳沖礙于情面，從洛杉磯飛往舊金山，準備“撞一撞婚姻的運氣”。不過，為了保留一些女人的矜持，她讓朋友告訴許彼得，這一次也只是順便去看看他而已，并非特意為之。

第一次見面并不順利，彼得因搶救病人遲到了兩個小時。但陳沖覺得沒白等——見到彼得后，彼得的為人、笑容給陳沖一種溫暖的、可依靠的感覺。他們談得也很投緣。

彼得是華裔青年醫學博士，原籍廣東，大陳沖5歲，在舊金山執業。他正直、穩重也很幽默，彼得雖然一直在夸陳沖聰明、漂亮，又說與她在一起覺得很快樂，卻都是停留在禮貌的距離上，沒有展開進一步的追求，這讓陳沖很困惑。

陳沖回到洛杉磯后對媽媽說：“彼得人很好，我覺得挺理想，不過就是他的反應不是特別正常，有點一面推一面拉的那種感覺。”媽媽說：“那你就不要再去舊金山了。他若來就接著談，不來就算了。”

沒過幾天，彼得就追到了洛杉磯。一下飛機，彼得馬上約好兩家人一起見面。吃了午飯，兩人一起看了場歌劇。由于太晚沒法回舊金山，彼得就在陳沖家的沙發上睡了一覺。此后，他們的感情直線上升。在各種電影宣傳活動里，陳沖身邊經常有一位風度翩翩的護花使者。彼得陪著她到處趕場，細心溫柔地幫她提著裝滿書籍、劇本的大皮袋。陳沖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彼得就靜靜地坐在旁邊，偶爾陳沖與他以中、英文親密耳語。

熱戀半年后，彼得向女友求婚。陳沖沒有馬上答應，她打電話給彼得，建議兩人不妨先做朋友再說。但彼得很果斷，說要么分手，要么結婚。沒想到這句氣話，倒幫陳沖下定了決心。1992年秋，他們認識不到一年，陳沖再披婚紗，成為許彼得幸福的新娘。結婚之初，公婆希望她結束影藝生涯，好生在家做媳婦。但陳沖耐心地說服了公公婆婆。這對老人對她的追求給予了充分理解。

“彼得的愛情讓我變得更好”

彼得在事業上也給了陳沖不少支持。婚后，陳沖開始回國拍一些片子。1994年，她拍攝了根據張愛玲小說改編的電影《紅玫瑰與白玫瑰》。1998年她又對嚴歌苓的小說《天浴》產生了興趣，憑借這部處女作，陳沖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導演獎。

因為這部片子，她獲得了在美國執導投資5000萬美元的《紐約的秋天》的機會。當時陳沖正要接一個短戲，但與此同時大明星李察·吉爾要她馬上到紐約見面，決定她能不能成為《紐約的秋天》的導演。

陳沖很想去，就與前一部戲的導演商量，能否找個華裔演員代替自己。可對方堅決不同意。陳沖沖動之下想以缺席的方式作為回應。這時，彼得勸她，如果《紐約的秋天》適合你拍，去晚了幾天也不要緊，如果不屬于你，見了面也沒用。但做事要有原則，身為演員更應如此。陳沖本來急躁慌亂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了。

事實證明，彼得的成熟穩重令陳沖兼得熊掌與魚，她不僅順利擔任了《紐約的秋天》導演，也沒有失去那位導演的友情。

彼得對陳沖當演員十分支持，即便有些親熱戲或激情戲，他也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壓力。同事有時拿他尋開心，彼得也一笑而過。

當世界各大媒體均認為陳沖能憑著電影《天與地》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時，她不幸落選了。獎項揭曉那天，偏巧稅務局又要查核賬目，陳沖心情壓抑到極點。彼得摟著她安慰說：“他們無非是想跟你多要錢，給他們就是了。走，游泳去。”陳沖說，你不去給病人做手術了？他說：“我老婆的心病比什么都重要。”剛說完，醫院就來電話讓他做手術去，他臨走時戀戀不舍：“寶貝，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閑暇時，陳沖也會忍不住向朋友“顯擺”一下她的幸福。“無論我做什么，彼得一直都很支持我。我英文沒他好，他下了班，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了，卻還要幫我改英文稿。我們的相處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形式來刺激激情，他很懂我。”在陳沖看來，愛情的定義是它能讓你變得更好，而彼得讓她變得更好。

“我并非不諳世事傳統”

第二次婚姻很美好，但陳沖在婚姻期間并非一直那么自信。陳沖說：“說實話，這么多年來，我曾遇到很多誘惑，他也遇到過。可對于我們的感情來說，那些誘惑都不值一提，孩子們出生后更是如此。”

鮮為人知的是，經歷一次痛苦的流產后，陳沖37歲時才有大女兒婷婷。4年后懷上小女兒文文。對于孩子她一直懷著一份感激之心。尤其是生二女兒時，由于陳沖是高齡產婦，差點發生意外。

有了孩子以后，陳沖的生活重心完全變了。她在夜里拍戲、拍廣告，熬個通宵是常事。“白天回家，孩子要和你玩，真是不忍心放下她們自己去睡。所以我的睡覺時間總是很少。可我認為這不只是一個付出的過程，同樣可以得到。”

懷小女兒的時候，陳沖正在準備拍攝嚴歌苓的作品《扶桑》。她馬上停下了手頭的所有工作，此后也再沒做過需要長期全身心執著投入的導演工作。她有時候出去工作，暫時放下對老公、對女兒的責任，心里還是會很過意不去，就像是自己偷偷地去度假了一樣。

陳沖和彼得的情感，很少通過什么儀式來表現。兩個人的生日經常因為沒時間而錯過，圣誕節忘記買禮物也不會被對方責怪。銀幕上大膽奔放的陳沖選擇了一條大多數女人都會選的道路。她說：“我并非不諳世事傳統。我要一種安定、體面、幸福的生活。作出這樣的決定就必須用行動來捍衛。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會碰到各種情形，各種誘惑。但因為我的固執，我選擇了、決定了，就要為它作出犧牲。”

如今，盡管陳沖和彼得已經結婚23年，他們依然恩愛如初。陳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她說：“有時甚至想，最好世上所有戲劇情節都不要發生在我家，生活越單調越平常越好。周末，一家四口去看場電影，吃爆米花，然后一起回來，就是莫大的滿足！”

陳沖說：“當我們說到幸福時，也許是指內心輕快和寧靜的，高昂但安全的感覺。錢能買到的只是這種感覺的符號，而不是它的緣由。換句話說，就是金錢絕對買不來真正的幸福。” ? ? ? ? ? ? ?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