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視角下余額寶運營模式研究

金明怡揚州大學

法律視角下余額寶運營模式研究

金明怡
揚州大學

摘要：2014年，余額寶的迅速發展成為人們關注與熱議的焦點，加強余額寶法律監管的呼聲也越來越高。法律監管目標的實現，前提必須要清楚地認清余額寶的本質，余額寶運營主體間的法律關系，同時明確第三方支付機構作為基金購買平臺法律地位與合法性問題。我們只有在解決這些基本問題之后，才能提出具有建設性的監管意見。

關鍵詞：余額寶；貨幣基金；第三方支付機構；合法性

一、引言

隨著信息通訊技術和互聯網的發展，互聯網技術正在深刻改變我國金融領域，并催生了互聯網金融地迅速發展。2013年8月2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2013年第二季度中國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將互聯網金融定位為“金融體系的有益補充”。2013年11月《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明確指出要完善金融市場體系，發展普惠金融，鼓勵金融創新，豐富金融市場層次和產品。2014年3月5日，李克強總理在《201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完善金融監管協調機制。”這也是“互聯網金融”首次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出現?？梢?，國家在一定程度上是鼓勵互聯網金融的發展，而互聯網金融業也開始逐步打破傳統商業銀行對金融業務的壟斷。

2013年6月13日，阿里巴巴旗下的支付寶公司正式推出“余額寶”功能，余額寶的出現被看做我國互聯網金融創新的典范，被認為是繼支付寶之后又一偉大歷史性事件。但是，隨著余額寶的迅速發展，余額寶“取締論”、“擦邊球輪”、“準人門檻輪”等反對聲頻頻出現，讓我們不得不重視余額寶本身存在的各種問題，關注互聯網金融未來發展模式。所以，如何克服余額寶自身缺陷，規范余額寶的運作，促進我國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二、余額寶業務模式分析

（一）余額寶的性質

余額寶是由支付寶為用戶設計的一款余額增值服務，屬于第三方支付業務與貨幣市場基金產品的組合創新。按照天弘基金公司網站的公告，“余額寶是支付寶為實名認證客戶提供的賬戶理財服務。目前余額寶的合作方為天弘基金公司，為余額寶提供了一款叫做增利寶的貨幣基金?？蛻艮D入余額寶的資金，即購買了增利寶貨幣基金，并享有貨幣基金的投資收益?！睆墓婵梢缘贸鲆韵氯齻€信息點：一，客戶購買的是貨幣基金；二，貨幣基金的提供方是天弘基金；三，天弘基金利用支付寶、余額寶等技術平臺在網絡上直銷基金產品。同時，余額寶內的自己可隨時用于網購消費和轉賬。因此，余額寶實際上是一款具有消費功能的貨幣型基金。

（二）余額寶的運營主體

依據天弘基金的公共和我國證券投資基金相關法律規定可知，余額寶涉及三方：基金管理人——天弘基金、基金托管人——支付寶和基金份額持有人——用戶。但是，余額寶并非利益傳統商業銀行渠道進行發售的，而是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支付寶進行銷售的，所以余額寶運營過程中應該涉及四個主體：天弘基金公司、中信銀行、支付寶客戶和支付寶公司。天弘基作為基金管理，負責基金的投資管理以及收益的分配；中信銀行為基金托管人，提供獨立資金賬戶，保護用戶資金安全，并負責辦理清算交割服務；余額寶用戶當然為增利寶基金份額的持有人，享有收益的權利。

（三）余額寶的業務流程

余額寶的業務流程主要有四個關鍵環節：轉入、確認、消費（支付）、轉出，而且全部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操作。

轉入，即用戶可以將支付寶賬戶或者儲蓄卡中閑置的資金，轉入余額寶中，單筆轉入最低金額為1元。確認，即第二個工作日由天弘基金對份額進行確認，并對確認的份額開始計算收益。消費，即用戶可以直接使用余額寶進行實時支付，并且這種支付行為可以視為用基金份額的贖回。轉出，即用戶將余額寶中的錢轉出到支付寶或者儲蓄卡中。

三、支付寶作為基金購買平臺法律地位定位

在余額寶的上述四個主體中，關于支付寶作為基金購買平臺的法律地位并沒有一種統一定位，主要存在四種不同的觀點：

1、委托關系說。支付寶只是為投資者提供資金支付渠道，是一種支付工具，與理財業務購銷本身無關，是委托支付關系中的受托人。其理由是，支付寶是根據用戶的口令進行資金的劃轉、信息查詢、支付及余額寶的交易等業務。但是，這種觀點忽略了支付寶開設了專門的支付基金結算賬戶，并通過該賬戶對用戶的理財基金進行結算，在這個過程中基金被支付寶直接占有。因此，支付寶并不單單扮演委托支付關系中受托人的角色。

2、借款關系說。支付寶平臺會產生沉淀資金，故用戶對支付寶享有債權，二者構成了借款合同關系，支付寶是借款合同中的借款人。支付寶平臺在滿足雙方約定的條件下應當返還同等金額的貨幣并支付相應的孳息，這種孳息就是互聯網理財產品的收益。這種觀點雖然看到支付寶直接占有用戶的理財資金，但是這種孳息是在支付寶提余額寶這一服務過程中附帶產生的，支付寶只能在接受用戶指令后進行操作，支付寶本身無處分權。而且，第三方支付平臺不屬于我國金融機構，故支付寶不能擅自從事金融業務活動，但這種觀點是否有把支付寶類似商業銀行吸納存款的嫌疑呢？因此，從主體資質角度來看，借款關系說是不能成立的。

3、消費保管關系說。當用戶將資金存入支付寶的理財賬戶——余額寶中，就喪失了資金的所有權，只享有債權請求權，即只能在符合約定條件的情況下將相應的資金返還到用戶手中。而支付寶是消費保管合同中的保管人，這與第三方支付平臺對支付業務所產生的沉淀資金具有保管義務相類似，在理財資金處于支付寶實際占有期間，這種保管義務是支付寶完成委托支付事項過程中形成的附隨義務。

4、信托關系說。用戶與支付寶構成構成信托關系，用戶基于信賴將理財資金存入支付寶，支付寶作為受托人對用戶的理財資金進行管理、處分，所獲得的收益歸屬于用戶，用戶在資金贖回前不享有占有、使用、支配、處置該項資金的權利。因此，支付寶應該是信托關系中的受托人。雖然理財基金具有信托財產的屬性，但是，支付寶并非理財產品購買的參與方，天弘基金才是第三方理財機構，用戶購買的理財產品是天弘基金發行的增利寶。而且，支付寶不具備信托業務主體資質，所以，支付寶不能與用戶構成信托法律關系，而是第三方理財機構——天弘基金與用戶構成信托法律關系。

綜上，對于支付寶在互聯網金融理財中的法律地位應該在充分考慮到支付寶的主體資格、商業模式、營利方式等情況的基礎上，從多維度進行定性。在互聯網金融模式下，支付寶該具有多重法律地位：一是與用戶構成委托代理合同關系，是委托支付關系中的受托人，根據用戶的指令劃轉理財資金；二是與用戶構成消費保管合同關系，是消費保管關系中的保管人；三是與用戶構成附條件保證合同關系，是附帶條件損失擔保關系中的擔保人，如因支付安全原因導致用戶資金出現問題，支付寶應當承擔相應賠償責任；四是與天弘基金構成委托代理合同關系，據天弘基金的委托在平臺上發布理財信息，是信息發布的受托人。

四、支付寶作為基金購買平臺合法性問題

有專家認為，支付寶之所以推出余額寶，其中之一的原因是為規避央行推出的備付金管理條件。根據央行相關規定，支付機構的實繳貨幣資本與客戶備付金日均余額的比例，不得低于10％，其中實繳貨幣資本是注冊資本最低限額。這意味著，第三方支付暫存周轉的用戶資金越多，其需要另外準備的保證金也就越多。以支付寶為例，如果按照日均資金沉淀規模約100億元計算，支付寶需要準備的相應保證金就需10億元以上，這就給支付寶帶來巨大的備付金壓力。所以，余額寶功能的開通，吸引用戶將資金從支付寶轉移到余額寶中，從而減輕注冊資本壓力。

但是，依據《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證券投資基金銷售管理辦法》的相關規定，支付寶僅在2012年5月取得基金支付牌照，并未取得基金銷售牌照，因此支付寶不具備基金銷售資格。所以，支付寶在余額寶中把自己認定為資金支付渠道，而非基金購買協議的參與方，以此規避主體資格的缺陷。因此，支付寶嚴格按照直銷流程，資金僅在用戶與增利寶之間進行流轉的，中途也并未轉移到支付寶中，并以“管理費”的名義來定義從天弘基金獲得的收益。盡管如此，仍有一部分人認為，支付寶并不只是支付的角色，而是打了基金銷售的“擦邊球”。然而，依據現行相關規定，支付寶提供基金購買平臺的行為并不屬于現行法律所禁止的范疇，支付寶也有權在遵守現行法律法規的基礎上拓展新業務。依據“營業自由”的憲法性權利和“法無禁止即可為”的法律精神，應當認定支付寶作為基金購買平臺的合法性。

從另一方面來看，雖然《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證券投資基金銷售管理辦法》等規定有效控制了第三方支付機構沉淀資金的金融風險，但是它們并沒有發揮沉淀資金的潛在價值。對此許多人呼吁應當在綜合考量金融風險的規避、第三方支付機構的健康發展以及消費者權益的保護等問題的基礎上，發揮沉淀自己的潛在價值，解決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機構的沉淀資金問題。余額寶的出現，促進了沉淀資金潛在價值的挖掘，加強用戶黏度。

五、結語

互聯網的壯大，為傳統金融的發展開辟了一條新道路。余額寶的產生，使得互聯網思維與技術徹底深入到傳統金融內部，顛覆了原有的金融模式。從法律的角度上來看，雖然現有法律對于余額寶的監管仍處于空白階段，但是不能因此而認定余額寶的出現是不合法的。余額寶的出現一方面改變了傳統用戶的理財理念，另一方面也有效解決了第三方機構沉淀資金的問題。但是余額寶所帶來的負面問題，我們也是不能回避的。然而，余額寶的法律規制在我國仍是一個嶄新的課題，提出問題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需要法律理論界和司法實務界的專家共同努力，逐一解決難題，各個擊破困難，從而實現互聯網金融的繁榮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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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震.關于互聯網金融法律監管問題的探討[J].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14（06）

作者簡介：金明怡（1991-），女，江蘇連云港人，揚州大學法學院法律碩士研究生。

基金項目：江蘇省2014年度普通高校研究生實踐創新計劃項目（項目編號：SJLX_05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