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姨終生為妾

◎ 湯園林

十三姨終生為妾

◎ 湯園林

在很多影視劇里，只要有黃飛鴻，必定有十三姨，他們看上去是如此般配，但真實的故事并不是這樣。

1911年的端午節，黃飛鴻和弟子們劃完龍舟后，意猶未盡，又開始在梅花樁上舞獅。因為舞得太盡興，腳上的鞋子一不小心飛了出去。這只鞋子在空中劃了一條優美的弧線后，狠狠地砸在了一個女孩的胸口。這女孩雙眼在人群里巡視，當看到梅花樁上有人赤著一只腳時，二話沒說，拿著鞋跳上去，一把揪過那個人，“啪”地甩過去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個小女孩就是莫桂蘭，當時只有19歲，而黃飛鴻當時已經64歲，早已名貫四海。

同是習武之人，莫家人當然知道黃飛鴻的威名。聽說莫桂蘭打了黃飛鴻，他們趕緊到黃家登門道歉，卻沒想到就此和黃飛鴻結下了友誼，也結下了一段傳頌后世的情緣。

莫桂蘭從小習武，性格大大咧咧，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讓家人操碎了心。她總是嫌那些男人沒有男人味，同時，又有很多男人嫌她缺少女人味，加之其有武功在身，也不敢輕易提親。而和黃飛鴻的相遇，撞開了這個女孩的心扉。

女孩總是崇拜英雄，19歲的莫桂蘭也不例外。唯一的缺憾是兩個人的年齡相差太遠，一個情竇初開，一個已是暮年，沒有任何一個家長會同意這樣的戀情。但莫桂蘭不顧世俗的眼光，在她的堅持下，叔伯終于做主將她許配給黃飛鴻。

這對莫桂蘭來說是喜悅，對黃飛鴻來說卻是憂愁。25歲，黃飛鴻就結婚了，可惜，妻子三個月后便病故了。此后，他又有過第二段婚姻，可是誰能想到，三年后，續弦妻子又得病身亡。兩次婚姻的打擊讓黃飛鴻痛不欲生，足足過了十年的單身生活，才從痛苦中走出來。然后，他有了第三段婚姻，可是上天仿佛就是要捉弄他，在生下兩個孩子后，第三任妻子也突然得病離去。這讓黃飛鴻在傷心之余，決定不再娶妻，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克妻”的人，所有嫁給他的女人都不得善終。

所以，當遇到莫桂蘭時，雖然他也心動，卻不敢有任何想法，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像火焰一樣熱烈，他害怕這團火最終會把她燒死。

他在乎，莫桂蘭卻不在乎。她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會害怕命運？莫桂蘭的堅持融化了黃飛鴻心底的堅冰，在他這個年齡，答應娶一個小自己45歲的女孩，如果不是動了真情，怎么會如此草率？

不過，黃飛鴻心里的那道坎兒還是邁不過去，三個前妻的死亡讓他無時無刻不擔心莫桂蘭的將來。他想和這個女孩長相廝守，那么不能讓她做自己的妻，就讓她做妾吧。雖然他不愿意這樣委屈她，也很不恥別人三妻四妾，但為了她性命無憂，只能這樣做。

于是，他用明媒正娶的正妻禮儀迎娶她，卻以妾相稱，這才有了“十三姨”——這是對姨太太的稱呼。這一切，莫桂蘭都坦然接受，比起愛情本身，一個稱呼不那么重要。

婚后的日子比影視劇里描述的還要美好，他們一起切磋武藝，黃飛鴻還把舞獅絕技傳給了嬌妻。在當時，舞獅是男人的專利，莫桂蘭卻組建起了第一個女子舞獅隊。

一個女子在婚后保持了和婚前一樣的個性，說明她在婚姻里如魚得水。只是，1924年，77歲的黃飛鴻離世，共同生活了十三年之后，莫桂蘭不得不獨自面對人生的風雨。

1982年，莫桂蘭在香港病逝，享年90歲，和黃飛鴻的三個前妻比起來，真算得上是福壽齊天。

一個妾的稱謂，這是黃飛鴻給她的最妥帖的愛。（摘自《愛尚》2014年第11期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