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
雪為玉,山是樹。
一棵玉色的樹長在結古鎮。
水的故都。三江源,是三面旌旗,飄在玉樹,舞動中同。這里,每一滴水里有一個美麗的故事。
每一出舞蹈里有一個動人的傳說,每一朵花兒里有一個菩提。這里是最后的天堂。
通天河從大唐來,從古印度來,渡十萬經卷,度千萬眾生。度你我。
玉樹,一部貝葉經書。
走過格爾木
風吹過,山,成為白雪。
人走過,路,成為曰光。
鳥飛過,湖,成為鹽場。
途中,背負孤獨,背負一個人的名字。不能遇見南方柔柔的女子。我用心中的歌子撞響黎明的露珠和環佩。
牧人反穿羊皮背心,把羊攆到天上,把云趕到地下。趕著自己。
揮鞭,打亮太陽的燈盞。
格爾木。鹽。
腌制了一個人的風景。
雪山
遠遠望去……
兩座雪山似兩位慈祥的白發老人。披一襲圣潔的銀裝袈裟,腳穿草原的藍布鞋。
茫茫青海是道場,碧波青海湖是為缽。
誦經、祈福、消災、超度。
普度沙漠、戈壁、河流、草灘、螞蟻、牛羊、生命。
洪流一樣的山脈。滾滾。
我的臉龐紅潤。
身背經書,坐禪在一朵雪花中。
在遠方
祁連山,像一條奔跑的狼。野性的。
黃昏,太陽的金幣正好夾在山間,染紅海南、海北。
吃草的牛羊、唱歌的格桑花,她們的倩影躺在柔軟的青海湖面。
風吹青海,青海翩翩:
情吹青海,青海少年。
靜靜的天空,默默的土地。此時,時間歸零。
那個用牛糞燒飯的藏族女孩,彎腰的動作好可愛,身上的細軟叮當作響。
冉冉升起的炊煙,把時空撕裂成一道彎曲的口子。
戈壁
戈壁是瘦瘦的祖國。我是戈壁灘上一株小草。頑強、執著、天真。
廝守著那個創造方塊字的人。
肆虐的風,抽打母親。
母親像頭羊,引,領姊妹翻越山岡。
我在她的懷中,牛長、歌唱、觀天象。
戈壁和祖國是有血有肉的名詞。
如果有一天,天老了,地荒了,時空盡了。我會像天葬臺上的鷹,口銜戈壁的沙礫飛翔。
青海的藍
山高、路遠、雪意濃。
牛羊、喇嘛、轉經筒。
我的歌唱在風中、在一朵雪花里、在駿馬的尾巴上。
巖畫的秘密,石頭的雕像,湖水的影像。
青海的藍、青海的深邃有誰懂得?青稞穿著平民的衣裳,路過季節。
一座山站著一個神,一座青海是一座佛。
懷抱柴達木盆地的人,走在經文里。
青海湖邊蚯蚓一樣蛇形的一班火車,從青海的寶匣中出走。
太陽和月亮是一對情人,他們日夜追逐。我的愛在青海之上,在月神之下。
魚卡的落日
夕陽的蛋黃,鹽湖的珍珠,雪山的碎銀。
滴在一個叫魚卡鄉的地方。她的美,在說出與說不出之間。
藏族的舞蹈,蒙古族的長調。
像一款哈達落在海西州的大柴旦腰間。
風一吹,舞者轉身;馬一鳴,歌者向天。
祁連山,似一張暗色的畫架。
支起落日。定格。
那一天,我從魚卡鄉走過。
買了一塊剛從爐膛里取出的渾網的燒餅。然后,我咬了一口夕陽的蛋黃。香。膩。
夜空
海北的夜晚,黑。像一匹黑色的絨布,鋪滿夜空。
圓圓的月亮似一枚郵戳蓋在夜的信封的左上角。
星星是長在夜空中的格桑花,裝點夜的信札。
采一束美麗的格桑花吧。采一束寶石的星光。插在紫菱妹妹高聳的發髻上。
屁股下的黑色石頭,宛若一頭牦牛,在夜色中奔跑。
一個送信的郵差。
幸福
寂靜的草原,空靈的山谷。
佛塔的青稞卷起風的韻腳。
鹽湖的浪花上,行走著穿著袈裟的禪語和玉色一樣的鳥鳴。
一顆流浪的心是一粒種子,嚴寒與風霜是種子的養分。
一群羊,背著一團雪花;一個人扛著青海,藏著青海的遼闊。
他的心臟涌動著愛和純。
雪山,銀劍舞蹈;尼瑪堆,放飛黎明。
善良的人,手搖轉經簡歌唱;恬靜的人,手捧青稞念經。
高原上的男人和女人,臉龐紅紫,在雪山上與朝陽一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