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

楊朝明

不久前，新華社全文播發了2014年10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習近平強調說：“古往今來，中華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響，不是靠窮兵黷武，不是靠對外擴張，而是靠中華文化的強大感召力和吸引力。我們的先人早就認識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的道理。闡釋中華民族稟賦、中華民族特點、中華民族精神，以德服人、以文化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

“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典出《論語·季氏》。這里是孔子通過“季氏將伐顓臾”批評弟子不能以大義阻止季氏專權征伐。孔子生于亂世，他希望通過禮義教化而非用戰爭的方式來實現天下太平，他感慨“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如果財物分配公平合理，就不會出現貧窮；上下和睦相處，就不會感到人民少；社會安定，國家就沒有傾覆的危險了。如果遠方的人還不歸服，就修治仁義禮樂教化招徠他們；吸引他們來了，就要使他們安定下來。

“文德”一般與“武功”相對，意涵豐富，指禮義教化，順服民心。例如，《周易》提倡“君子以懿文德”、“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詩經》中有“矢其文德，洽此四國”的句子，孔穎達理解為“施布其經緯天地之文德 ， 以和洽此天下四方之國 ， 使皆蒙德”，可見具有順和天人、化生久遠基本特征的“文德 ”思想，作為一統天下的文明方式區別于“武功”，到西周時期已成熟完善起來，形成了“周人承之以文 ”的王朝風尚。在禮崩樂壞、征伐不止的春秋時代，人們對“文德”的渴求更加迫切，如《左傳》認為“經緯天地曰文 ， ……近文德矣， 所及其遠哉”，“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 禍莫大焉”；對文德與武功之關系，當時更有清醒的認識，有人說：“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

中國德治思想源遠流長，歷來主張敬德保民，強調修身立道，尊賢容眾，以柔遠人、懷諸侯，使四方歸心，天下和諧安寧。以德服人、以文化人正是中國傳統政治思想的精髓所在。由于這種思想的深刻影響，文德觀念深入人心，所以“文德”的含義漢代以來沿用更廣。如王充《論衡》認為“人無文德，不為圣賢”， 張衡《東京賦》所“文德既昭，武節是宣”，《說苑》則指出“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以后，歷代都崇尚文德，推尊文治，如唐玄宗說：“朕雖以武功定天下，終當以文德綏海內。文武之道，各隨其時。”他的這個評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這也是歷代政治治理的共同追求。

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主席的講話引用“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強調中華文化的強大感召力和吸引力，激勵廣大文藝工作者志存高遠，心入群眾，按照中華民族歷來崇尚文德的價值信仰與追求，促進中華文化繁榮興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