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集體無意識”這一概念最早由瑞士精神病理學家榮格提出,“集體無意識”不是某種集體的(無)意識,而是某種(無)意識的集體,它對創作主體的影響是不可避免的。這種影響的接受過程可能是主動或被動的,且都會通過創作主體的創作而呈現在藝術作品之中,無論是從理論角度或藝術本體角度,通過對藝術作品中“集體意識”因素的分析和研究,將有助于我們對藝術作品以及創作主體有一個更加深入、全面的了解。
關鍵詞:集體無意識;藝術創作;創作主體
一、集體無意識
“集體無意識”這一概念最早由榮格在佛洛依德的“無意識”(即那些所未被意識到的心理現象的總和)理論基礎上進一步提出的,榮格認為無意識不受意識的支配,是超越于意識心智之上的直覺主體。這些直覺主體是不自覺的聯想活動的產物。除此之外,本能和原型(原型是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積累、沉淀在一個民族或整個人類無意識當中的原型[1]共同構成了“集體無意識”,榮格認為“集體無意識”是超個性的心理基礎,隱藏在人類心靈最深處。“集體無意識”與“個人無意識”的不同在于:“集體無意識”不是由個人的,即或多或少具有獨特性的心理內容構成,而是由普遍的,反復發生的心理內容所構成。
二、“集體無意識”因素的呈現
藝術家即創作主體無法脫離人類社會而生存,那么他就必然會受到民族或整個人類的“集體無意識”的影響,這是無法避免的,盡管這一影響的過程可能是主觀的接受,也可能是被動的接受。因此在進行藝術創作的過程中,創作主體會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將這些“集體無意識”運用到自己的藝術創作中,從而使其物化為構成其藝術作品中的一個因素,甚至還可能成為構建自己作品的一個重要因素。
安賽爾姆·基弗是一位享譽世界的德國當代藝術家,“連衣裙”是其作品一個頗為獨特的符號,基弗常常將“連衣裙”置于不同語境當中,使其獲得深刻而豐富的文本含義,比如基弗1990年在紐約瑪麗安·古德曼美術館舉辦標題為“Lilith”(莉莉斯)的展覽,其中有5件作品以獨立符號的連衣裙作為表現主體。哈騰和阿拉斯分別各自的著作中論及基弗作品中的連衣裙時,都曾提到一個詞“Trummerfrauen”,它是戰后的德語中的新詞,意為“二戰”后參與清理廢墟工作的婦女。在基弗的另兩幅作品《莉莉斯在紅海》、《莉莉斯的女兒們》中的“連衣裙”代表的莉莉斯是猶太神秘教中,亞當的第一位妻子即“第一位夏娃”,在猶太文化中寓意反叛,就好比今天的女權主義者。在油畫作品《古代婦女---厄里尼厄斯》中,基弗在畫布上畫了三條連衣裙,寓意希臘神話中除暴安良的復仇三女神。在基弗裝置藝術作品《古代女子---派圖,一點都不疼》(1999年),作品表現的是剛烈凜然的阿利亞。
在基弗的藝術作品中,對女性形象的描繪非常少,似乎使得“連衣裙”稱為其作品中最具女性傾向的符號,但是,連衣裙在基弗作品中的出現,絕不是僅是女性柔情的簡單流露,而是男性視角中一個具有特殊象征意義的圖像符號[2]。所以,不論是代表戰后清理的德國婦女的灰色連衣裙,還是代表具有反叛精神的莉莉斯連衣裙,亦或者是代表正義的厄里尼厄斯連衣裙,又或者是代表剛烈與凜然的阿利亞連衣裙等等,這些連衣裙象征著不同的女性。在我們日常生活當中,與連衣裙相關聯的往往都是女性,這也使得我們在看到連衣裙的時候會無意識的想到女性,而基弗在其藝術作品中表現的是不同類型的女性,那么連衣裙則成為其激發審美主體(審美主體也可以是創作主體)“無意識”的一個重要原型(關于原型,榮格也給出了很清晰的解釋:… …進一步地當原始的意象在典型的情境下不斷地重復從而終于深深地銘刻在人的心理結構之中時,它就進入了一種重要的轉化階段,即不再是充滿內容的意象形式,而是作為一種沒有“內容”形式成為某種類型的直覺和行為的可能性[3]。同時又因為日常生活中,連衣裙與女性的聯系,也導致了審美主體“無意識”被激發的不可避免性。作為創作主體的基弗也是受到這種“集體無意識”的影響而將其運用到自己的藝術創作之中,所以基弗一系列作品中的“連衣裙”都是這種“集體無意識”元素的呈現。
不同的民族,因其環境,文化等諸因素的不同,“集體無意識”對于創作主體的影響也有不一樣的,如中國的蘭草,在西方人看來,也許它就僅僅只是一種植物,并無其他的含義,但是在中國文人看來就不一樣了,蘭草象征著高潔,清雅。中國文人對它評價極高,“蘭”這一主題也頗為文人畫家所喜愛,是文人畫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因素。元初畫家鄭思肖在其作品《墨蘭圖》 中描繪的是一株無根蘭,蘭以自喻,無根以喻國土不在。除了蘭草,還有枯石,臘梅等等在中國古代文人當中都是有特殊含義的“原型”,它們都是文人畫中“集體無意識”因素的呈現。
“集體無意識”中原型從來不是一種以自身唯一的抽象存在,它總是不可避免地經受歷史的、文化的和審美的篩選、淘汰或弘揚。事實上,藝術涉及了某一種“情緒”或原型確實不一定具有永恒的品質[4]。因此,可以確切的說,永恒的原型不可能存在,永恒的存在的也只能是變體之后的原型,同時,時代的發展也會悄然的影響著原型的一樣,即產生新的原型。不同文化的接觸,不同原型的碰撞也會產生新的原型,比如印度佛教進入中國后,與中國文化的結合產生了中國本土化的佛教。圍繞這一變動,新的原型也就產生了,比如中國的佛教形象不在像印度佛教中的那樣猙獰,取而代之的是慈和。
三、結語
“集體無意識”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情感因素,盡管微妙但又是無法避免的,因為作為創作主體的人始終生活在一個具有文化和歷史的社會中,那么其思想便會受到社會中諸多因素的影響,比如基弗中連衣裙與女性的聯系,盡管它是以一種極其微妙的形式表現出來,但是它代表的是整個民族或者整個人類的文化的積淀。審美主體在欣賞的過程中必須意識到它的存在且有必要對其進行分析,因為無論審美主體和創作主體是否共處與一個相同的民族文化環境中,藝術作品中“集體無意識”因素將會是審美主體了解藝術作品的一個橋梁,通過這個橋梁,審美主體能夠相對輕松而準確的完成審美接受這個過程,從而更加全面的認識藝術作品及創作主體。
【注釋】
[1]鄒躍進.藝術導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99.
[2]傅麗莉.反叛與傷痛的象征——基弗藝術中的符號“連衣裙”探源[J].美術.2010,(06):121.
[3][4]丁寧.美術心理學[M].哈爾濱:黑龍江美術出版社,2000:79,89.
【參考文獻】
[1]貢布里希.藝術發展史[M].范景中譯,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
[2]榮格.榮格文集:原型與集體無意識(第5卷)[M].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1.04
作者簡介:徐春明,廣西藝術學院桂林中國畫學院2013級美術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美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