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度”——泉州地區特有的民俗節日

吳慧萍 王國林

“普度”一詞由佛教語“普度眾生”演化而來，指普遍引渡所有的亡魂，使他們脫離苦海，登上彼岸。在古代社會，人們認為外氏族成員及本氏族成員非正常死亡者的亡魂，會成為祟禍，危及人間，故崇拜鬼魂。泉州民間鬼魂崇拜的習俗中，比較典型的當為敬祭亡魂的“普度”，它是糅合農歷七月十五日道教中元節和佛教盂蘭盆會而形成的民俗節日，由祭祀祖先演變為普度眾生。人們把七月的普度稱為“正普”，從七月初一起，各鋪境鄉村輪流做普度，直至七月三十日才結束。而泉州城內有38個鋪，因此各鋪輪流舉行普度的時間又有所伸延，自農歷六月二十九日至八月初二。

普度當天，祭祀和宴席家家戶戶可見。普度客常常吃了這家又趕往那家，忙得不亦樂乎。不拘城鄉，熱鬧的“吃普度”成為泉州地區普度全過程的一個高峰，更是泉州地區特有的熱鬧景象。

閩南的普度節主要有以下幾層意義。

1.彰顯地方特色，豐富日常生活

普度節在閩南地區被公認為“第二春節”，節日中民眾所耗費的心思完全不亞于春節。節日所體現的閩南地方特色、風俗文化淋漓盡致，在正確的引導下，普度節亦能成為泉州地區的地方特色，成為泉州文化產業的又一朵奇葩。

普度節生命如此頑強，很大緣由是它對于民眾實際的社會功能，如豐富鄉村民眾休閑娛樂方式，增添生活情趣；促進親朋好友的交流與走動，增近人與人之間的聯系。

2.傳揚普度觀念，構建和諧社會

在傳統社會類型里，宗教的優勢權威地位為每一個階層提供了各自的精神水平線，安撫那些貧者接受他們既有的命運，而訓誨富者要負責照料不如他們幸運的人，它提供了道德上穩固的一致性。基于這些學說，普度節站在“構建和諧社會”這一高度上，有更充分的理由延續下去。

在急劇的社會轉型期，社會更加需要一種調節人們心理、緩解人們壓力的有效機制。首先，社會轉型產生更多的信仰需求；其次，社會問題導致更多的信仰期盼。然而目前國家并沒有來得及建立起一種有效的社會調節機制。在這種情況下，民間信仰自然地成為人們的精神依托，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

3.傳承民間文化，促進行業經濟

中國飲食的諸多文化，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未曾出現，而節慶祭典和民間自發的娛樂活動中則能夠更好地、更全面地展現。普度節是一個特制的舞臺，眾多民間佳肴在此匯聚一堂。

閩南地區演戲慶賀神誕極為盛行。伴隨著普度節，幾乎村村演戲，演戲之多為全國所僅見。為了適應民間節日活動的需要，福建各地區興辦戲班。除此之外，閩南戲曲自創戲種，最典型的例子是閩南的打城戲，吸收了梨園戲、高甲戲、木偶戲的某些表演形式，成為閩南戲曲特色。

此外，操辦節日的各種需求，如食品及其制作材料、劇團、電影放映隊、流動“廚子”、金紙和銀紙產業等，都帶動了相關行業的發展。

三

1.普度節衰弱的成因分析

自2009年泉州市政府明令禁止各鄉鎮操辦普度節，許多地區已相繼廢止了這一活動，現今只能在少數鄉鎮上見到形式簡化、內容單一空洞的普度節了。

一是地方政府明令禁止與嚴厲打擊。2009年8月3日，泉州市各縣市人民政府相繼下達了關于禁止操辦普度節的通告，并采取相應的打擊措施，成效明顯。政府禁止操辦普度節的理由有三：掃除封建迷信、減少鋪張浪費和消除安全隱患。

二是民眾觀念的更新。人們的鬼神信仰淡化，不愿再費錢費力去祭奉鬼神祈求安定。

三是豐富物質生活的充斥。傳統而精致的食物、玩物、工藝品被“快餐式”物品取代，漸漸退出現代市場。

四是節日文化主旨的扭曲。普度日請客多多益善，成為擺闊氣、競豪奢的機會，是“面子問題”“形象工程”。它的文化主旨已然嚴重扭曲，“普度眾生”的博愛思想漸行漸遠。

五是“那一代”人的逝去。隨著20世紀40年代前出生的祖輩們的相繼離世，普度節核心內容也隨之埋葬在泥土下。

2.推進普度再發展的思路構想

（1）政府引導，統一規范，推進發展

在政府和社會的積極引導下，建立具有統一規范的泉州普度節。就像中秋節吃月餅、元宵節逛花燈一樣，未來的普度節也可以制定出一系列的活動章程，將各項儀式活動規范化、統一化。借助一年一度的“海峽兩岸閩南文化節”這個平臺來舉行普度節，以此為契機將泉州普度節推廣出去，并以此維系海峽兩岸親情和友情，讓它成為閩南民俗文化的一個亮點，為閩南文化增添特殊的韻味，使之成為泉州對外的新名片。

（2）摒棄陋習，保留傳統，賦予新義

民眾應當簡化祭祀儀式，刪繁就簡，擺脫迷信愚昧觀念，著力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民眾能在過節中感受到泉州的傳統戲劇等閩南獨特的文化瑰寶。在商業價值的開發下，政府可以賦予普度新的內容，如：組織普度戲劇表演大賽、舉辦泉州美食文化節、舉行泉州民俗文化知識競賽、舉行普度節踩街活動，形式可以像“中秋博餅”、端午節“抓鴨”那樣。

（3）以小見大，加強輿論，全民協力

普度節應該是對外的，具有很強的對外包容性。政府通過媒體或者其他平臺剖析普度節的利弊，讓社會各界了解其中的利害，共同為普度節的發展獻謀劃策；企業要做好對外來務工人員的文化宣傳，組織員工深入了解泉州本地文化，帶動他們加入泉州民俗文化活動，讓他們喜歡上甚至愛上泉州的民俗文化。村鎮居民也要以友好互助的態度與外來人員進行交流探討，消除隔閡，相互尊重，幫助他們加快入鄉隨俗。

今日泉州的普度節，作為一個文化元素存在積極意義，不應全盤否定。在中國大跨步地走向世界的今天，它亦是喚起人們深處最原始的質樸和對大自然的敬畏。然而，在如火如荼的農村城市化進程中，普度節進一步被掩埋在瓦礫中。閩南的普度節能否在行將絕跡之前獲得重生的契機，并成為閩南文化的一個光點，為閩南文化增添特殊的韻味，值得人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