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代周刊》以“下一代領袖”為主題介紹了幾位不同行業的革新精英:她們是破解外科手術難題的醫生,幫扶獄中婦女兒童及有前科者的非政府組織負責人,幫助難民開始新生活的企業家……她們的嘗試和努力正在改變著這個世界,影響著她們身邊的人。

瑪麗婭·佩雷拉:神奇“膠水”解決外科手術難題
這些天,瑪麗婭·佩雷拉無論去位于巴黎的辦公室,還是到波士頓參加會議,抑或是回到她在葡萄牙的家,都會隨身攜帶一個拇指大小,裝有粘合劑的瓶子。這個被視作幸運符的小瓶里面或許裝著外科手術領域最古老難題之一的解決之道:如何在不對人體造成創傷的情況下,使身體上的傷口愈合。
古埃及和古希臘人也曾為這一難題傷透腦筋,利用羊腸線和絲線將傷口胡亂地縫合起來是他們當時的解決辦法。現代醫生則依靠更為精湛的技術來縫合傷口,即便如此,仍不能杜絕感染、發炎及結疤等現象的發生。如今,佩雷拉——巴黎醫療器械初創企業“壁虎生物醫學公司”(Gecko Biomedical)的研發負責人——打算改變這一狀況。“科技創新是改善人們生命質量的關鍵因素。”現年30歲的佩雷拉說道。她自小在葡萄牙的萊里亞市長大,2013年10月,她來到巴黎,加入壁虎公司。當年年底,該公司完成了它的首輪融資,募集了1100萬美元,用于推進其研發手術粘合劑及縫合傷口時的“打補丁”工作。
7年多以前,佩雷拉從位于波士頓的麻省理工—葡萄牙項目獲得生物工程學博士學位后,便開始這方面的研究。對于這段經歷,其前任研究主管杰夫·卡普評價道:“從第一天起,瑪麗婭便全力以赴地投入進來,她有著強烈的求知欲和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愿望,并在研究過程中展現出了非凡的學識,且進步神速。我此前從未見過有人像她這樣。”

2009年,波士頓兒童醫院同卡普進行接洽,請他開發一種技術,以替代縫合先心病人傷口的做法。于是,佩雷拉成了主持研發這項技術的不二人選。當下的醫療現實也急需更好的解決方案:在美國,每100名新生兒中就有約1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病是導致新生兒死亡的一大主因。一個小孩的心臟只有其拳頭大小,非常脆弱,縫合時會產生新的裂口和傷口。隨著嬰兒逐漸長大,還需要進行多次修復手術,難免不對患者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佩雷拉的目標是研發一種在復雜的人體生理環境下依然能發揮作用的粘合劑:心臟每分鐘跳動大約60次,每一次都會泵出如她所說的“噴泉般的血液”。要在如此濕潤且總是運動的環境中產生效果,這種粘合劑必須具有彈性,能夠隨著心臟的每次跳動進行擴張和收縮;不會被血液弄濕(其表面要排斥血液,具有一定防水性);能進行生物降解且無毒。2012年,佩雷拉研發出了一種符合上述標準的粘合劑。此外,這種粘合劑還有一個特性:只粘合外科醫生用紫外線照射過的地方,從而使醫生可以控制手術的進程。
這種材料可謂前景無限。卡普和一些知名的科學家及企業家,聯手在巴黎成立了壁虎生物醫學公司,并聘請佩雷拉將這項前沿技術由實驗室推廣到臨床。剛開始時,這種粘合劑在實驗室里只有5克。一年之內,佩雷拉的團隊成功地生產出了“工業數量”的粘合劑。對此,壁虎生物醫學公司CEO克里斯托弗·班賽爾說道:“瑪麗婭不僅解決了問題,還把這些東西規模化生產了出來。”
這種粘合劑將在今年年底開始規模性臨床試驗,預計最早將于2017年應用到手術當中。佩雷拉的目標是對當下的外科手術來一場徹底的革命。目前所取得的進展,還沒到讓她心跳加快的地步。

薩斯基亞·尼諾·德里維拉:讓暴力犯罪不再惡性循環
走在監獄陰暗的走廊里,蹣跚學步的賽德對于身穿黑衣的獄卒或鐵柵欄門絲毫不覺得害怕。自打在墨西哥城的圣塔瑪莎阿卡提特拉監獄出生后,這個一歲半的孩子就一直生活在鐵窗之下。他的處境并非偶然——在墨西哥的某些地方,法律允許孩子同他們正在服刑的母親一同生活在監獄中,直到年滿6歲。墨西哥的囚犯數量在全球位列第七,在這個國家,有超過300名幼兒正同母親一起服刑。
這是一種可怕的經歷,但當薩斯基亞·尼諾·德里維拉領著賽德和他的母親,來到她在監獄中開設的一座小圖書館時,一切都變了。孩子從陰暗的監獄世界中被解救出來,置身于鮮艷的色彩、懶人沙發、各色兒童圖書及玩具之中。只不過,這只是暫時的——那天晚上,賽德還要回到監獄中同其他犯人一起進餐,并在母親的監房內和她相擁而眠。
“這是墨西哥的頑疾所在,”現年27歲的德里維拉說道,她做事干練、精力充沛,是致力于改善墨西哥監獄生態的非政府組織“再團結一名墨西哥人”的負責人,“墨西哥社會治安問題很嚴重,主要是因為我們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監獄制度。”
德里維拉的工作就是為身處監獄的孩子們創造一個良好的空間,讓他們盡可能遠離那些因綁架、謀殺或走私毒品而入獄的犯人。她還呼吁在全國范圍內將同母親一起服刑的孩子的最大年齡降為3歲,并最終廢除這項規定。
自2013年設立以來,“獄中兒童”計劃便成了德里維拉開展工作的有力“武器”,迅速推廣開來。該計劃的目標人群除了同母親一起服刑的孩子,還包括少年犯和女性犯人。德里維拉這樣做,不僅為犯人提供了幫助和機會,還在于她堅信,這是避免墨西哥在暴力犯罪的漩渦中越陷越深的唯一方法。犯人的孩子需要過上正常生活,否則他們長大后也會走上犯罪之路。
德里維拉是墨西哥猖獗的犯罪行為的目擊者。17歲那年,她的叔叔被一伙綁匪綁架了長達一個月之久,綁匪向叔叔的家人索要贖金。那段時間德里維拉每天和堂兄弟們在一起,見證了家人同綁匪談判的痛苦過程,好在最后叔叔被釋放回家。“這段經歷決定了我今后一生要做的事情。”她說。
為了避免同母親一起服刑的兒童長大成人后重蹈母親的覆轍,“再團結一名墨西哥人”在向他們提供教育的同時,也對他們的母親進行培訓。對此,墨西哥城監獄管理系統副主任哈雪·路易茲表示:“改觀很明顯。孩子們在行為方面有所提高,他們的母親也在逐漸掌握為母之道。”
德里維拉也在致力于讓少年犯重返學校或幫他們開啟個人事業的工作。菲利佩因持械搶劫服刑3年后,走進了“再團結一名墨西哥人”的一間辦公室。如今,19歲的菲利佩有自己的干果生意,還在一所私立高中讀書。菲利佩表示,是德里維拉和她的團隊挽救了他。“如果沒有他們,我不可能有今天,”他說,“走上犯罪之路只有兩個下場:要么蹲監獄,要么死于非命。”
索菲亞·阿裴格林:幫助移民開啟新生活
哥德堡的一所高中里,索菲亞·阿裴格林站在一間教室的前方,面對著一群十七八歲、活力十足的學生,頗引人注目。盡管這位今年33歲,有著一頭金發的瑞典企業家與學生們——均為移民和難民,大多來自中東和非洲——看上去沒有什么共同之處,但當她講述最近一次的土耳其之旅,他們都心領神會地點頭。阿裴格林說,她的土耳其親戚喜歡擁抱她并捏她的面頰,這在保守的瑞典可不是尋常動作。學生們則哄堂大笑,繼而鼓起掌來。他們明白這一動作的含義,其中很多人的家人也有類似舉動。
阿裴格林是Mitt Liv的創始人,這是一家致力于幫助受過教育的移民在瑞典獲得工作機會的企業。多年來,阿裴格林一直忙著搭建跨越文化鴻溝的橋梁。在瑞典語中,Mitt Liv意為“我的生活”。2008年,阿裴格林產生了幫助移民融入瑞典社會的念頭,于是成立了Mitt Liv。她的伴侶,亦是她孩子的父親,是一位土耳其裔瑞典人,因此她十分了解來自異國他鄉的人在她的國家想要立足是何等艱難。
“我想搭建一個平臺,讓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都能感受到自己被這個社會所接受,并能在這里找到一份工作。”她說。這不是一件容易事。瑞典的移民政策非常寬松,因此移民們趨之若鶩。若按人口比例來算,瑞典去年收到的移民申請是所有歐盟國家中最高的。然而進入這個國家只是開啟新生活的第一步,就如同阿裴格林所說:“瑞典是一個有著兩道門的國家,第一道門讓外來者進入這個國家,這道門是打開的;第二道門通往勞動市場,這道門是關閉的。”
阿裴格林首先對那些聰明好學、奮發向上的年輕女性移民進行培訓,給她們提出各種建議,從簡歷的制作,到如何按照瑞典的文化習俗接受工作面試(首先不要捏面頰)。需要指出的是,Mitt Liv并非慈善機構:一些瑞典的頂級企業不但出錢雇傭受過Mitt Liv培訓的移民,還會咨詢諸如怎樣使其員工構成多樣化等問題。這種商業模式也使得Mitt Liv逐步成長:它的培訓項目從最初僅有40人,發展到如今的400人。
戴維·萊加是哥德堡市副市長,也是阿裴格林的一名長期培訓師。他表示,阿裴格林習慣于尋找問題的解決之道,而非盯著問題本身不放,這使得Mitt Liv的發展蒸蒸日上。“她關注人們能夠做什么,而不是哪些地方還有困難,”萊加說,“而且,她對于自己所說的非常有信心。”
阿裴格林想把事業進一步擴大:她希望在不同地方開設更多的分公司——目前Mitt Liv在哥德堡、斯德哥爾摩、馬爾姆、林雪平和諾爾雪平設有分公司,不過她希望像Mitt Liv這樣的機構最終能在瑞典“無用武之地”,外來移民也不用再為融入瑞典社會而傷透腦筋。
“你要么在大的世界中生存,要么創造自己的小世界!”阿裴格林說。而在她的世界中,人們沒有理由不攜起手來一同奮進。
[譯自美國《時代周刊》]